【男主角受伤吧】现代BG。如果没有遇见你。男主中毒,养成文,

江映已经完成了在血液科的轮转、今天是在急诊值班。一个下午给三个病人做了缝合,紧张的出了三头的汗,好不容易交完班。她上了九楼血液科。
“小江,回来了?又来看那个小孩呀?”
江映对路过的护士含笑点头。她在无菌舱的时候,护理过一个地中海贫血的小男孩。这孩子没有家属,刚送来的时候脾肿得很大,脸色发黑,骨瘦如柴。据说因为买不起排铁药,身体里的铁超标严重。
这小男孩还算幸运,在骨髓库里找到了全合的配型,接受了干细胞移植。孩子在无菌舱里因为排异,身上一些地方的皮肤脱落,惨不忍睹。江映护理的时候都掉了几次眼泪,可是他却从来没哭过。
现在孩子已经出仓,一天比一天精神,江映也很替他高兴。来到病房前,顺着玻璃往里看,里面竟然有人在照顾他。虽说出了无菌舱,可是病人仍要住层流消毒的单人间。探视的人要换无菌服。
病房里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在给小男孩做苹果泥。他低着头一下下的用勺子把苹果刮成泥。做的很细心。那低垂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
江映这才意识到,那是蓝青。她定定的看着他的每一下动作。他戴着口罩,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江映能看到小男孩放松的姿态和灿烂的笑容。他们显然很熟络了。
身后有人拍江映的肩膀。回头一看,是经常批评她的护士长。
“要进去吗?他今天有人照顾了。”护士长递给她一套没拆封的无菌服。
江映摆手:“没事,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您认识那人吗?应该不是家属吧?”
“那是个什么基金的创始人,这几个贵州来的孩子都是他们资助的。过去几年他们资助了不少血液病的孩子住院。叫什么基金来着?瞧我这脑子……对了,春江基金会!他最近老来,这孩子是孤儿,他照顾得多一些。”
江映眼神紧紧盯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刚才还开心聊天的小男孩,此刻有点打蔫。毕竟他还没痊愈,精力有限。蓝青凑到他跟前,应该在询问他怎么了。此时那孩子突然往前探了身子,江映经验丰富,这孩子一定是恶心要吐。可是自己没消毒,不能进去。里面的蓝青不知床下有污物盆。只见他情急之下伸出双手放在孩子嘴前。小孩胃浅,哪里忍得住,真的往他手里吐了一口。
江映看着里面捧着污物,手足无措的蓝青,急的大喊:“床底下有盆。”
可是病房的门都是特制的,里面哪里听得到。那人就这样捧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往卫生间走。
这是刚才被称作无良资本家的人。这是平时被助理、司机、保姆前呼后拥的人,此刻却像个护工一样清理孩子的呕吐物。在医院里搞公益活动的人江映见过不少,但大多是逢年过节来探望一下。会有几个人真的照顾病人?江映低头不语,心里彻底乱了。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2 08:58:00 +0800 CST  
蓝青关上身后厚重的隔离门,透过玻璃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熟睡的孩子。他扯掉头上无纺布的帽子,捋了下完全湿透的发丝。按了按不安分的胃,摘掉口罩。
“我请你吃饭吧!”面前突然闪出江映圆圆的小脸。她忽闪着睫毛,翘着嘴角说。
蓝青虽然已经疲惫到极点,但还是点了头:“去哪里?”
江映选择了自己认为性价比最好的地方,医院食堂。晚饭时间,只有三三两两值夜班的大夫护士来吃饭,当然饭菜也是中午剩的。江映用食指点着嘴唇,一个个的念着小炒的名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蓝青却在一旁偷偷咽着酸水。
“你自己点吧。我看着奉陪。你挣钱不容易,得受无良资本家剥削,我要是吃了又吐了,太对不起你了。”蓝青揉着胃说道。
“怎么又胃疼?厉害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急诊看看?”江映买了份水煮肉片,坐在蓝青对面。
“没事,中午吃了药,好多了。”蓝青撑着额头说。
“胃疼和情绪有很大关系。看来你中午只是表面镇定,里面都受了内伤了。”江映挑起一片肉放在嘴里。
蓝青正色道:“你知道挖苦老板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吗?”
江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造次。
“你还是对中午闹事的人好奇吧?”蓝青自己带了热水杯,喝了口热茶。
江映想点头,又不敢点,她确实想听听蓝青的解释。
“你不是说要考心理咨询师吗?我先考考你的观察能力。”蓝青饶有兴致的说。见江映点头,接着问道:“中午那些闹事的人,你看谁是领头的?”
江映低头想了想:“嗯,应该是那个砸玻璃的人。他看着不像工人,倒像个街头混混。”
“嗯,有点眼力,但还是错了。”
江映朝着故弄玄虚的蓝青眨眼,蓝青接着说:“在写字楼门口有一个躲得远远的谢顶男人,你看到了吗?”
“哦,对对,有点发胖,穿个黑色夹克。”
“那才是那厂子的厂长。我和他打了几次交道了。”
“那你真的要去关停那家厂子吗?”
“他们是一家玻璃制造集团下属的平板玻璃厂。集团想要融资,我们提出的条件是关停产能过剩的平板玻璃生产线,上新的超薄玻璃生产线。所以这些人认为关厂子是我们的意见。”
江映皱了皱眉:“他们说的也没错。要求确实是你提出来的。那这些工人就要下岗喽?”
“工人并不会下/岗,超薄玻璃生产线也需要人工。真正要走人的是厂长。管理方式,营销模式和操作规范完全不同,老厂长无法胜任。”
小姑娘伸直了脖子,挥舞着筷子说:“那就是说厂长撺掇着工人来闹事,真正想把这事搅黄的只有厂长。”
蓝青点头:“厂长确实不希望这事做成。所以要阻挠我举手。但是后面还有什么人也抱着同样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看向窗外,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郁。
“早知道就该和工人介绍清楚了。不过那个平头明显是被雇来闹事的,不一定会给你机会解释。”江映心里的疙瘩此时才解开。
蓝青微微一笑,本想告诉他自己没下车的主要原因是她在车上。他不想伤到无辜的她。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
江映想通了这事,突然觉得好饿,使劲扒拉了几口米饭。
“你真的不吃?刚才那么辛苦。该饿了。对了,那几个贵州来的孩子,都是你的春江基金资助的吗?”
蓝青用食指轻轻挠了挠额头:“不能说是我的春江基金。我只是管理者。后面的出资人还有别人。”
“哼,别人出了钱,能让你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基金?”
蓝青歪了头笑着望她:“何以见得?”
“春来江水绿如蓝。谁不知道?你叫蓝青,这明显是你自己的基金。”
“江映同学,你知道太聪明的人一般都是什么下场吗?”
“死的最早!我知道。”
“那你还不装的傻一点?唉,不过也是,你这个年纪,怎么懂得难得糊涂。这是要吃过亏才懂的。”他看到江映有点得意的继续享用她的水煮肉,接着说道:“但是你的猜测还是没有立得住脚的依据。光凭一句诗怎么能下结论呢?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呢’?”
江映此时刚喝了口茶水,听他这么一说,猛的喷出来,溅了到处都是。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说:“哎呀我的蓝总,你这么幽默,你们家人知道吗?”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2 09:54:00 +0800 CST  
我这个笑话好冷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2 09:55:00 +0800 CST  
蓝青历时两周的点滴终于结束,江映也披挂上阵上了考场。豪言壮语已经说出了口,只有背水一战。好在江映从小在考场所向披靡,这执业医师考试的风险还是可控的。实践技能、笔试一试二试,从考场出来时,江映就知道是十拿九稳了。
拿到证书那天,江映和蓝青请了一天假期,她要回太原去给妈妈报销医药费。毕竟蓝青说过要收她利息,还是早点把钱还清为好。
妈妈刚出院,江映有点不放心,拜托了李姨帮她照看一下。李姨和妈妈两个人年龄相仿,相处愉快,经常一起约着在楼下遛弯。
报销的事办的还算顺利。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江映开了房门,先是听到若干人等说话声,仔细一看,舅舅一家赫然在座。
“哟,映映回来啦。正好,我们来看看你们。你/妈出院后我们一直惦记着。”舅妈一脸关切的说。
“太原的事办的怎么样?都报销了吗?”舅舅问。
江映看向妈妈,妈妈眼神有点闪躲。她暗道妈妈的斗争经验不足。和这一家子,最好是有所保留。
江映只得支支吾吾的回答:“办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上次你说住院费交不上,我们担了半天心呢。”舅舅继续说。
舅妈带着崇拜的眼光环顾四周:“映映,你可真是出息了。住这么棒的房子,租金得多少钱?”
妈妈赶紧解释:“嗨,这是映映单位的宿舍。”
“什么单位,这么阔气,能给员工这样的宿舍?唉,看来还是得多读书,大宝,你看看映映,再看看你!”
坐在一旁的表哥大宝目光有点呆滞,脸上有两个红二团。不知这是在哪里和酒肉朋友刚聚过。
大宝打了个嗝,说道:“映映,我和你嫂子现在没房子住了。急着买房。她父母家能给出些,咱们家也不能一毛不拔呀。我琢磨着,你从小在我家长大,知道我家的底细,我爸妈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还差十几万。你这最近松快些,能帮一把吗?”
江映恍然大悟,妈妈住院不是第一次,他们什么时候来看过。原来是有目的的。她那善良的妈妈,怎么就把这些人引来了呢。这三位一看到这房子,自然以为江映发达了。
“大宝哥,我这才工作一个月,我妈的医药费还要自费一部分,工资都不一定够呢。”
“那你们原来不是在山西有房子吗?卖了房子应该有些积蓄吧?”
江映一听就火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光向父母伸手要钱,如今管姑姑表妹要起钱来,也这么理直气壮。
“我家有钱没钱,是我们自己的事。大宝哥,你们买房还是应该自己想办法。”
舅舅一听,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大宝,我们走。当初她们来借钱,咱家可是二话不说就掏钱的。如今人家发达了,硬起来了。”说完,他就拉着老婆往外走。
江映当然不会拦着。妈妈却脸上挂不住了:“映映,你也想想办法,大宝没地方住,也是可怜。”说完她又朝着舅舅说:“哥,我们再看看,要是真有钱,还能不帮吗?”
“映映,下楼送送你舅舅舅妈。”江映十五岁就被独自送回北京,借住在姥姥家,舅舅一家也住在一起。江映的妈妈从来都对舅舅委曲求全,因为怕他们欺负江映。如今逆来顺受成了习惯了。
江映撅着嘴,但也只能听妈妈的话,带着他们出了门。舅舅一家哪里来过这种高档小区,一出门就转晕了,江映只好领他们下电梯。
“舅舅舅妈,你们慢走。我妈一个人在家,我得赶紧回去了。”江映出了楼门,忙不迭送客。
“哼,映映,你妈真是把你教育的够好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找上门来,现在又把我们往门外推。”舅妈的好涵养终于下线,换上了本来面目。
“舅妈,您别这么说。我妈不是说了吗,我们也再想想办法。只是我妈这病,处处需要用钱,我又刚工作。实在是紧张。”江映实在不想在这里和他们理论,只能缓和一下情绪。
此时醉醺醺的表哥却按捺不住了:“江映,你别忘了我家对你们的恩情。当年是谁收留你的?”
江映最不愿意回忆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家里偶尔有了好吃的,姥姥都要藏起来,然后偷偷给江映。学校一有了宿舍,她立刻申请住校了。
“要说收留也是姥姥。别动不动就把自己当圣人。大宝哥,你自己结婚,就应该自己找房子,没钱买就租也没什么。伸手管老家儿要钱,这是什么传统。”
舅舅一听就明白,她是指自己占了江映姥姥的房子。气的直瞪眼。大宝借着酒劲,一把抓过江映的胳膊,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大宝,你要干嘛?”江映怒不可遏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四个人站在楼门口,高档社区的人难得有这种娱乐看,很快卸下高端人士的伪装,围起来看热闹。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3 06:42:00 +0800 CST  
此时一辆锃亮的黑色座驾停在路旁。
“蓝总,好像是小江。要去看看吗?”李师傅回头看着后座上的那人。蓝青穿了呢子大衣,腿上盖着毯子。一只手遮着眼睛。他正用头抵在窗户上,让冰凉的玻璃冷却一下滚烫的额头。他勉强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围着的一群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嗯,有什么事帮她一下。”蓝青把他那一侧的窗户打开一条缝。抬起脖子上下求索着氧气。他前天又去医院看了那几个孩子,此时正是流感季节,回来后他就感冒了。先是嗓子疼咳嗽,昨夜开始低烧。下午在郊区有个签约仪式,他不得不去。回来的路上冷的寒战,头疼欲裂,吐了好几次。他知道自己是发高烧了。
江映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本就窘迫难当,此时看到那辆车停下,只得仰头长叹。自己最不愿发生的事,总是会碰巧发生。她真的不愿意蓝青看到自己的家庭状况。家里一穷二白并不是她自卑的原因,而这些亲戚的势利现实,才是最令她汗颜的。
李师傅很快下了车,紧跑几步赶过来喊到:“干什么呢!怎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江映尴尬的解释:“李师傅,是家里有些误会。没事了。”
李师傅抓住大宝的手,那醉鬼立刻疼的脱力,松开了江映的胳膊。
“你什么人?我家自己的事你管得着吗?”大宝还是不服气的喊。
李师傅上前一步,离大宝近的不能再近,直视他的眼睛道:“家里的事回你家说去,别在这撒野。”
大宝父母见这个司机不是善茬,赶紧过来拉儿子:“大宝,走吧!回头再找她算账。”
一行人才骂骂咧咧的离去。高端人士们发现好戏落幕,瞬间觉得自己这种档次的人,怎么会围观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立刻兽散了。
“江映,没事吧?快点回家去吧。他们再闹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李师傅见江映没事,惦记着车里的蓝青,转身跑走了。
江映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看着李师傅打开车门,转头和后座的人汇报着什么。那人一动不动,江映能从开了条缝的车窗里看到他的侧脸。夜幕笼罩下,路灯斜射进车窗,给那人的侧颜镀上了一层冷漠的光。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她真的很不愿意蓝青看到自己的窘境,但是更令她心酸的是蓝青并不理会她的处境。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希望来替自己解围的人是蓝青,而不是李师傅。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蓝青对自己慷慨的帮助,也许是他一直宽容的态度,也许是那天在医院食堂轻松如朋友的谈话。这让她忘了,他只是老板。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本应和自己这个阶层的人毫无交集。与其说她生蓝青的气,还不如说她生了自己的气。

回到家,把钥匙扔到桌子上,她端起水杯来,咕嘟咕嘟猛喝了几口凉水。
“把他们送走了?”妈妈在厨房里忙活。
“嗯。”她不打算告诉妈妈刚才发生的事,那毕竟是她的哥哥,何必让她伤心难过。
妈妈手底下忙活着:“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都没给你留饭。给你下点面好不好?”
“我自己来吧。您歇会儿。”江映自己走到厨房,看到妈妈从冰箱里拿出几包包装精良的蔬菜和肉。“您去超市了?”她看了看那些菜的价格,都令人咋舌,心想这不是妈妈的风格。
“嗨,楼上李姐带我去的。我本想去菜市场。她说他们蓝总不吃菜市场的菜,所以她从来没去过。”
“这么多毛病,哼!”江映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说人家蓝总规矩可多了。吃的菜必须有包装。从来不点外卖,几乎不在外面吃饭,只吃李姐做的菜。”妈妈继续八卦:“映映,你可得小心这个老板。听起来不好伺候呢。”
江映想起上次他责怪自己动了他的水杯,由衷的感叹:“是呀,这么多事,李阿姨可怎么伺候他呀。”
“李姐跟我说蓝总人挺好的。要求多也是因为身体不好。原来有一次吃了外卖,生了一场大病。所以他们只能小心些。”
江映撇了下嘴,他身边又是主治医生,又是私人医生的伺候着,还要对保姆这么吹毛求疵,看来这就是现实。他们并不是朋友,他们所处的环境,待人方式和关注的东西都截然不同。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3 06:51:00 +0800 CST  
第二天一早,江映犹豫再三,是否应该上楼看看。按照以往的规矩,即使蓝青不叫她,她也会每天给他常规检查一下。测个血压,听听心音什么的。但是今天早上她却磨磨蹭蹭不情愿出门。
此时妈妈遛弯回来。进门就问道:“映映,我早上找李姐去遛弯,她说不能去,蓝总病了,你知道吗?”
“啊,他没告诉我呀。”江映拿了书包,噔噔的跑上楼。
“李姨,蓝总他怎么了?”
李姨被门口气喘吁吁的江映吓了一跳:“别急,别急,蓝青发烧了,昨晚那个崔大夫来过了。”
“哦,我去看看。”江映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敲门。
“请进。”蓝青声音微不可闻。江映推开门,那人斜靠在一大堆枕头中,正在输液,带着氧气管,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嘴唇和两颊因为高烧而有些红晕。
江映轻声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枪。
“烧的这么高,怎么不告诉我?”江映一见到那点滴就微微泛酸,似乎自己的饭碗要被抢了。她突然有一种危机感,不知自己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你昨天…刚回来。我这…问题不大。”蓝青按着胸口说。只这一句话,就喘得有些难过。
“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我给你听一下好吗?”江映掏出听诊器,那人听话的把手拿开。
“有点啰音,会不会是肺炎。要不去医院吧?别大意了。”
“没事…,我一发烧…就这样。肺…不太…好。”
“这听着不太像哮喘的肺音呀!”江映自己嘟哝着:“你确定过去也是这样?”
那人点点头。
江映拿开听诊器,帮他把被子盖好。看他嘴唇裂得厉害,水杯就在柜子上,想给他加点热水,又想起他的诸多规矩,有点不知所措。
“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家丑让你看到了。”
“别…这么说。我…当时…不舒服。要不…我就…”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憋气得厉害,剧烈的干咳起来。
江映赶紧把他扶起来些,给他拍着后背,一摸到他那一把骨头,心里立刻软的不行。她昨天生的无来由的闷气,真是不可理喻。一切都是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祟。
看他咳嗽稍缓,江映用手在他后背摩挲着。她实习有过很长时间了,见过的病人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看到他痛苦,自己的心里像有一只手被紧紧攥住了。江映有点不知所措。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3 06:54:00 +0800 CST  
“李姨,蓝总好些吗?”第二天早上,江映下了夜班就赶紧赶过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昨天她离开时那人的体温有所下降,但还是喘得辗转难眠。按理说哮喘都是阵发性的,可是他咳喘的症状一直持续得不到缓解。从他干咳的症状看也不太像是肺炎。
江映这一夜在病房里都神不守舍。她询问了自己的实习老师,老师听他说的症状也有点含糊,建议江映换一种消炎药,再加上平喘止咳的药水。
“昨天晚上咳得厉害,没怎么睡,这会儿应该睡着了。”李姨也是一愁莫展。
拿着新开的消炎药和平喘药,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窗帘拉得紧紧的,昏暗中,那人陷在灰色的枕头里,微微侧着头,清浅的呼吸。
江映小心的挂上药水,给他扎针的时候尽量轻柔:“别怕啊,是我,江映。给你就扎一下就好。乖。”小姑娘用在儿科病房里练就出的本领,语气柔软的一塌糊涂。床上的蓝青微微扯了嘴角,那个浅浅的酒窝稍纵即逝。又继续熟睡。
点滴收拾停当,江映还是舍不得离开房间,她索性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观察。理论上她是观察蓝青的用药反应,实际上她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张脸。发了几天高烧,他的脸似乎更尖了些。他侧着头,下颌的曲线尖削。饱满的下唇轻轻抿着,浓密的睫毛偶尔忽闪,这睡颜柔和得像个婴儿。
江映也不知道自己花痴了多久,一夜值班,困意袭来,她枕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江映,江映。”
熟睡的小姑娘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她。睁开眼睛,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顺着声音看去,那人半坐在床上,一张脸刷白。江映突然清醒了。
“醒了?怎么了?”
蓝青双手托着腰部,声音有点颤抖:“我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此时蓝青也忍不住了,露出了痛楚的表情:“我很不舒服……腰痛的厉害。肚子也疼。”话音未落,他用了力紧紧的掐住腰腹。那人本来就瘦,双手几乎要把自己掐断。
“怎么会这样,单侧疼还是双侧疼,是腰椎疼吗?”
蓝青根本没有来得及回答,俯身开始剧烈干呕。江映彻底慌了。“蓝青,你别吓唬我。你怎么了?”她扑过去,先是拔了他手上的点滴,然后查看他的腰部和腹部。蓝青踉跄着想要下床,脚沾了地,江映突然发现不对?她弯腰掀起他的裤腿。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吗?”江映按下那皮肤,一个白色的小坑很久都没有消失。
蓝青被强烈的恶心萦绕着,腰上火烧火燎的疼:“去医院。这药,我不能用!”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3 09:50:00 +0800 CST  
又写了点。关于医学专业的事可别较真啊,都是为了剧情。再有,职业医师考试是在夏天,需要好久才能拿到证书。我给改在冬天了。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3 10:06:00 +0800 CST  
江映在医院的走廊里碰到神采奕奕的李姨。
“李姨,怎么今天这么高兴。他怎么样了?”
“小江,你来了正好,他今天好多了。刚才喝了小半碗粥呢!这么多天水米不进,那脸尖得都能戳死人了。”
蓝青住院已经有快一个星期了。这期间江映虽然每天都来了解情况,但一直没有进病房去探视过。她不敢进去,也不想进去。
医院给蓝青做的各项检查结果她都看过了。肝功,肾功能,血常规、尿常规。每天各种单子里布满了上上下下的箭头,没有几项指标是正常的。肾功能受损,这次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很有可能会急性肾衰竭。胸片也不正常,他的肺容量比正常人小很多,送来的时候血氧含量很低。
那位姓崔的主治医师她也有幸见到了。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像带着刀子。
江映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缓缓推开病房门。
“来了?”床上的人端端正正的靠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两个大拇指不停的绕来绕去。看来他也有点紧张。
“我住院这么多天,你作为我的家庭医生,现在才露面,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江映站在床前,双手拽着衣角:“蓝总,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所以我…今天是来道别的。”
蓝青略一皱眉,斜着眼睛看她:“那天的事我没有说要怪你。你已经过了耍小孩子脾气的年龄了。”
“我是深思熟虑的,这些天没干别的事,光深思熟虑来着。这工作我无论如何不能再干了。”
“江映,这件事我有责任,事先没有告诉你实情。但是今后这种情况是可以避免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实情吗?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恕我才疏学浅,想不出什么问题会对各个器官产生这样的损害。血液病?免疫系统疾病?过敏?我觉得都不是!”
“我…”蓝青有点语塞:“我不能完全告诉你,江映,我也是万不得已。但是你不用顾及那么多。只要按照我的主治医师指示操作就好。”
江映上前一步,弯下腰,看着蓝青的眼睛:“你知道那天我在扶着你等救护车的时候,都想了什么吗?”见蓝青摇头,她继续说:“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的梦想要毁了。我学医,不是因为要有高收入,高社会地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给我妈妈那样的病人减轻疼痛。我念了这么多年书,终于拿到执照,开的第一个处方,却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道这对我的信心打击有多大吗?”
她直起腰,看了看蓝青的点滴:“以我的能力和知情范围,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你让我下一个工作怎么找?我面试的时候可能需要跟对方交代:‘我就只有一个病人,但是我把他给治死了。’你觉得这好玩吗?你有替我着想过吗?这事再发生一次,我就真的不用再当大夫了。”
蓝青低头沉默,他无法反驳江映。他努力组织语言,又劝说道:“可是你现在能去哪?各个医院招聘都结束了。你还要考博士,没有收入你怎么考。你/妈妈怎么办?”
“你不就是看中我是菜鸟,专业不够,又一穷二白,必须要这份工作吗?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地方,我能找不到工作?”江映的自尊心瞬间被点燃,她语速极快,小脸涨的通红。
蓝青还是极力压制着火气:“反正我不同意,你跟我签了合同。不能说走就走。”说完他要盖被子躺下。
“蓝青,你不能这么不讲理。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能不能把实情告诉我?你要还是不答应,我回去就收拾东西,带着我妈搬家。”
蓝青猛的坐起来,掀开被子:“我已经说了不能。要走就走,你现在就走。”说完他怒不可遏的指着门口。他平时哪里受过这样的质问。这一个黄毛丫头,也太嚣张了。
江映也不含糊,头也不回的冲出门。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4 04:38:00 +0800 CST  
江映背着双肩背手包走在大街上。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她在遇见他的那天,似乎得到了一切,工作,蜗居,继续深造的机会,一个好老板,还有那心动的感觉。这就像一场黄粱美梦,再美好,也终归还是要醒的。她吸了吸鼻子,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妈妈。看来要收拾东西了。
她拨打号码的同时,电话震动起来,她按了接听键,刚把电话贴在耳朵上,那边的吼声就传过来:“江映,你给我立刻回来!”

回到病房的时候,蓝青铁青着脸坐在床上,右手握住拳头抵在肋下,床边的痰盂里是那半碗没来得及消化的粥。
江映一看也有点慌。这半碗粥,事关李姨一天的好心情,看来被自己毁了。
她拿起那痰盂,习惯性的要收拾。
“你不是都不干了吗?还管它干嘛?”那人挤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江映不理他,继续忙活。收拾停当,看他还是杵着上腹,一脸痛楚,小声问了一句:“胃痛吗?”
“被你气的肝疼。”
江映只得低头绞着手。
“你把门关上。今天的谈话只限于你我之间。我之所以不能告诉你,是因为了解实情后,会对你有危险。但是你说的对。我不该对你隐瞒。如果你愿意承担风险,我可以告诉你。”蓝青换了平稳的口气。
江映走到门口关好门。回头说:“我准备好了。不会告诉任何人。”
蓝青无奈摇头,这孩子年轻气盛,哪里知道事态艰险,也许有一天她会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无原则的把她卷进来。可是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回到以前的生活,离开了自己,孤苦无依的母女俩该是怎样的艰难。
“六年以前,我经历了一次绑架。被绑架期间,他们给我吃了重金属镉。”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有吸入的。这就是脏器损伤的原因。”
江映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是让你死,只想折磨你对不对?”
蓝青点头:“剂量不至于致死,本来情况也没那么糟,但是治疗延误了。”
“他们后来也没有收手,又干过是不是?”江映紧张的发抖。
“你怎么判断的?”
“我听李姨说过,你不吃外卖,因为曾经吃坏过一次。那不是普通食物中毒,又是他们干的是不是?”
蓝青又一次摇头:“江映,我也许真的不该告诉你。你太聪明。”
“为什么不报警?连李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蓝青把头靠在床后的墙上:“江映,你见过家猫捉老鼠吗?现在的家猫根本不需要吃老鼠,但是本能让他们还是会抓。抓住后他们会和老鼠一起玩,放在嘴里玩,吃进去,再吐出来。我和那些人的能力,悬殊的如同猫和老鼠。老鼠如果咬了猫一口,会是什么后果?”
江映难以置信的跺脚:“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法制/国家能允许他们这么干?再说以你的能力真的不能和他们较量?”
那人竟然呵呵笑起来:“孩子,我把你留下也许是对的。你还是太单纯了,又太冲动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所要做的,就是尽量假装不知道,不要招惹他们。这也是我从来没对身边人讲过的原因。明天我会把所有医疗档案交给你。原谅我不能找人给你指导,我不想让崔胜知道的太多。你要自己研究。”
江映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怎么也消化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她的反应不出蓝青的意料。她还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女孩。他用手在发愣的姑娘眼前晃了晃:“喂,后悔了?太晚了!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不喜欢在一家医院住太久,这样不安全。”
江映这才回过神,指了指他顶着腹部的手:“对不起,把你气成这样。我先去叫大夫帮你看看吧!”
“没事,不是很严重,只是胀得勒叉子疼。”
江映站起身,支支吾吾的说:“既然都告诉我了,能让我触诊一下吗?我想尽快了解你的情况。”
蓝青想了想,自己躺平,把腿屈起来,手放在身侧。
江映小心的掀起病号服,四指并拢,尽量轻柔的在肋骨下按压。
“吸气,好,现在呼气。”那人随着呼吸,微微抬起头咬住嘴唇。江映触碰着手下肿大的器官,看到他抬起脖子痛苦的表情,忍不住模糊了双眼。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糟此一劫,但是她傻傻的相信他是好人。自己虽然能力有限,毫无社会经验,但是她会尽全力帮他,保护他。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4 04:39:00 +0800 CST  
预告一下,这文灰常灰常的狗血。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4 04:39:00 +0800 CST  
楼主似乎第一次写男女主吵架,很不习惯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4 06:10:00 +0800 CST  
江映在医院的实习已经基本结束。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论文做最后的润色。蓝青近来一直在家休养。江映索性抱着笔记本在楼上安营扎寨。
她赖在楼上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紧盯李佩佩。蓝青的病没有什么特效药,只有靠静养。他因为肾功能受损,极容易疲惫。可是这个李佩佩几乎每天登门。有数不清的事要汇报。
蓝青从来不在卧室见李佩佩。她只要来了,那人就得穿戴整齐去书房,可是坐不了多久就累的支撑不住。江映在旁边看着干着急。蓝青这场无妄之灾因她而起,她下了决心要让他尽快恢复。如今李佩佩成了她完成使命的绊脚石。
“蓝总,该吃药了。”江映敲了敲压根就没关的书房门,冲着蓝青身后毕恭毕敬记录指示的李佩佩说。
蓝青听了,捏了捏眉骨,用手撑着额头说:“佩佩,今天就到这吧。”
李佩佩赶紧放下小本,直起腰说:“哦,好。您休息吧。我明天再来。”嘴里说着,身体却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蓝青接过江映递过来的药,按分类一颗颗吃进去。把水杯递给江映。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如今江映了解了蓝青个人物品的摆放规则。蓝青的家里偶尔会有人来拜访,如果那些蓝青直接接触的物品没有按规矩摆放,就要严格清洗消毒。
李佩佩看着江映熟练的动作,抿了抿嘴唇。她走出书房,来到厨房里,看见忙活的李姨,明媚的笑着问:“李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上次您做的麻婆豆腐,可真好吃。”
李姨一听有人夸奖她的厨艺,就有点忘乎所以:“那佩佩留下来吃饭吧!江映把你妈妈也叫上来。我多做几个菜。”
李佩佩正要点头,江映赶忙说:“改天吧李姨。蓝总还病着,我们这一大堆人在这里,他休息不好。”
李姨听了想想也是:“佩佩,那回头我给你做些麻婆豆腐,带回去吃,很容易做的。”
李佩佩见形式急转直下,再不走恐怕不合适。只得表面客客气气的和大家道别。
她前脚出门,江映后脚就推开书房的门:“佩佩走了。去躺一会吧。”
强撑的蓝青却示意她关上书房的门:“没事,晚上我还要出去一趟。就在这儿歇歇就行。”他把双手踮在腰的两侧,慢慢按揉着,继续说:“江映,那医疗档案看的怎么样了?”
江映这才意识那人是要考她了:“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列出了一个你常用的药物和仪器的单子。所有药物都是对肝功和肾功能伤害最小的。包括消炎、止痛、平喘,还有胃药。你回头帮我找崔大夫确认一下。以后我会随身携带这些药。我觉得肺的情况你还是要重视。冬天防止感冒和肺炎。肺部一旦纤维化就麻烦了。贫血和肾功能是息息相关的,你要是觉得贫血症状突然加重了,比如头晕耳鸣什么的,要及时告诉我或者崔医生。我们好做进一步检查。”
蓝青听了满意的点头:“好,回头你把药物的单子给我。我给你确认。我歇一会,你留下来吃饭吧。”
江映小声凑过来:“我刚跟李姨说不能打搅你休息。才把佩佩支走的。这要是我自己留下,岂不是阴奉阳为。”
蓝青闭着眼呵呵笑到说:“你这成语不能乱用。得多读点书。”
江映抬头看墙面上满架的书籍,崇拜的说:“您这都是真书吗?还只是书套?”
“书套一般都是名著的,我这些杂七杂八的书哪来的书套。”
江映定睛看去,还真的是,没什么四大名著或是心灵鸡汤的励志书。主要是一些数学和哲学的书籍。
“你喜欢数学?”
“嗯,我是学数学的。本科一直念到博士。”
“太牛了。学数学是什么感觉。你不带厚底眼镜吗?”
“数学是很美的一门学科。每一个逻辑关系都完美契合。学数学的时候,就像是打游戏,一直打一直打,总是想要打通关。”
“那后来为什么不做研究了?博士不是白念了?”
蓝青叹了口气说:“很多理论科学,等到你念到博士时,会突然发现人了解的东西太少了,而未知的领域太奇妙。在博士或者博士后论文答辩时,我们经常会用到:可能、也许、大概,这样的词,因为你越研究越含糊。等你的研究方向很窄的时候,世界上能听懂你的研究的人可能没几个了。那是一个很寂寞的旅程。我就是因为耐不住寂寞,半途而废。这也许是我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那人说完,低垂下眼帘,嘴角的笑容消失殆尽。
江映走近书架,看着那些不知所云的书名:“所以你后来改研究哲学了?”
“嗯,读那些书只是想解答我遇到的困惑,但是也没什么用。读多了容易精神错乱。”
江映笑着转身,手背在后面:“好吧。那你这一大架子书看来都没什么用。以后等我发达了,有了大书房,借几本给我冲门面吧!”
“好。”那人虽然嘴角含笑,但声音越发低沉下去,明显是累极了。佩佩上午就来了,拖延了几个小时,他哪里受的了。
江映蹲下身去,抬头看着他的脸:“医生命令你去躺一会。李师傅来接你时,我叫你。”
那人想了想,听话的点头,托着腰慢慢走回卧室。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5 05:43:00 +0800 CST  
春暖花开的时节,蓝青的身体终于有些起色。江映慢慢允许他出去开会或者参加活动。在公开场合,蓝青一般只带着李佩佩,从不会让江映出面。
佩佩作为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对于掌控男人有一种天然的自信,江映出现后,她曾经有过短暂的危机感。但是现在她又重塑自信。江映则不紧不慢的只当家庭医生。顾名思义就是只在家里的医生。只有她最清楚,这是蓝青对她的保护。
学霸江映顺利通过了博士生的初试。蓝青真的给她介绍了医院的副院长。拿着自己写的溢美之词,看着院长挥洒的签名,江映觉得博士帽就近在眼前了。
四月的一天,是江映参加心理咨询师考试的日子。昨晚蓝青嘱咐她不需要自己挤地铁,打扮的像点样子,然后他和李师傅会开车送她。
清早江映走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那辆一尘不染的黑色座驾已经发动好等她。
蓝青在车里看着她远远的走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见江映穿裙子。她选择了黑色A字裙。上身配白色小西服。腰间扎了一条细细的黑色腰带。脚上没穿丝袜,光脚穿了黑色鱼嘴鞋。健康白皙的皮肤闪闪发光。头上黑亮的马尾,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跳跃,向所有人昭示着她的活力。
“谢谢蓝总,谢谢李师傅。我穿成这样,根本不知怎么走路,更别说挤地铁了。还是你们有先见之明。”
李师傅哈哈笑:“小映映,今天你是老板。我们都是跟班。您坐好了,咱们出发。”
车子启动,江映把考试材料放在腿上,一手遮着嘴打哈欠。
“怎么了?没睡好?”蓝青问道。
“唉,心理素质堪忧,还要考心理咨询师,真是惭愧。半宿都没睡着。心里搁不住事。”江映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去买一杯咖啡吧。面试的时候总打哈气可不行。时间还早。”
“去星爸爸吗?”
“我知道有更好的手工咖啡。李师傅,去老地方停一下吧。”
江映有点受宠若惊:“那多不好意思。还要绕路。”
蓝青淡淡说:“没事,给我也带一杯美式吧。”
江映赶紧回头摆手:“不行不行,你的胃不能喝咖啡。”
蓝青有点委屈:“好久都没喝了。我就闻闻味,然后喝两口。我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喝的了。”
“上次还是在秋天。我送你去人民医院那天。对了,就是第一次遇到小映映那天。”李师傅说道。
江映吃惊的看着李师傅:“妈呀,您不是特工吧?能记这么清楚!”
李师傅挠挠后脑勺说:“我就是记性好。但只能记流水账和没用的东西。上学的东西记不住。”
蓝青笑着点头:“李师傅是深藏不露,回头您也去考个博士吧!”
“好的,等我有空也报个名。”
三个人有说有笑来到一家僻静的街道。路边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咖啡厅。江映下了车,叮当一声推开木质门。
“欢迎光临。”。店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柜台前是个小伙子。皮肤颜色有点黑,留着寸头。虎口上有道伤疤。
江映走到柜台边看头顶上的菜单。她其实对咖啡没什么了解。半天都下不了决心。那小伙子几次抬眼瞄着窗外的车子。
“来一杯拿铁吧,还有一杯美式。”江映看着小伙子说,那男孩一手敲打着收银机,一手不停的摸脖子后面。江映耸耸肩,这是典型的紧张的表现。她估计这是新员工。
小伙子开始做浓缩咖啡。他又问道:“您说要一杯美式,还有一杯什么?”
“拿铁。”
“冰的还是热的?”
“拿铁要冰的,美式要热的。”江映没有咨询蓝青,但她觉得他的破肠胃应该喝不了冰的。
小伙子等着浓缩咖啡的空档里,不停的搓手。又是一个紧张的表现。江映突然饶有兴趣的开始分析小伙子的肢体语言。
他在拿杯子的时候又问江映:“不好意思,拿铁是冰的吧?”
江映点头。这孩子一定是心不在焉,才会反复问她。
拿铁很快做完。江映取了吸管,插进杯子喝了一大口,甜甜的,很好喝。此时小伙子做第二杯浓缩咖啡。蓝青告诉过她,美式咖啡听着玄虚,其实就是浓缩咖啡加水。小伙子把浓缩咖啡倒在杯子里,转身进到里面。过了好一会才出来。
一般咖啡厅的厨房都很小,就在柜台里,几台机器就够了。于是江映问道:“里面也是厨房吗?”
小伙子停顿了一秒钟,微不可查的斜着眼睛向右上方看了一下说:“没有,外面的热水壶坏了。”
一般人想事情时有可能把眼睛向斜上方看。人的左右脑支配身体两侧的神经。通常回忆或思考时会朝左上方看。而朝右上方看是在……说谎。
江映不由得警觉。从她进门的一刻,这店员的反应太蹊跷了。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美式时,特意碰了一下他的手,全是汗。
小姑娘不动声色的出了门。蓝青降下车窗,要接她手里的咖啡。他知道热的是他的。江映一面把咖啡递给他,却一面暗暗摇头。蓝青有些疑惑的看她。江映干脆绕道另一侧上了后排。
“李师傅,这咖啡店一直都是老板看店,还是员工看店呀?我看这新来的员工,还是生手呢!”江映坐好问道。在椅子下面按住蓝青的手,示意他不要喝。
“原来是老板,去年开始换了个员工。估计挣到钱了。老板歇了。是个小伙子,黑黑的。”
“手上有道疤?”
“那没注意,剔个平头。”
江映了然,这员工不是新手了。她低头掏出手机,快速打字,递给蓝青。
“咖啡有问题。拿去检测。”蓝青看完后,她又赶紧把字消了。
到了考点,蓝青嘱咐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5 09:39:00 +0800 CST  
到了考点,蓝青嘱咐李师傅把车停在一边,自己和江映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走到一片树林,见四下无人,江映停下脚步。
“那做咖啡的人不对劲,紧张的不合情理。他应该是认识你的车。”江映小声快速切入正题。
“所以你认为我刚碰到你那次发病,是因为喝了这咖啡?可是这有点不合情理。幕后的人虽然无所顾忌,但是操作的人就不怕我上次发病后报警?还要嚣张的等到我再次中毒?”蓝青摸着下巴颦眉思考。
“我一时也想不明白,还是先去检测一下比较稳妥。咖啡味道浓烈,是最好的下毒的媒介。”
蓝青点头,居高临下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江映,谢谢!加油!”

江映走出考场,看到马路对面那瘦高的身影。他的身材在东方人里并不多见。头脸小,衬得肩宽,窄跨长腿。她快速走到人行横道,准备过马路。他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穿了浅蓝的衬衫,外面罩着一件千岛纹的薄毛衣。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的休闲裤,裤线熨得笔直。脚上穿着牛津鞋,以一只腿为重心靠在车边,另一只脚随意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头。
赶到他面前,他架起墨镜,冲江映微微点头。江映立刻明白了检测结果。
江映朝车里看,李师傅没在。
“我把他支走去买东西了。”
江映点头道:“怎么样?”
“还是那种东西,剂量很小,不至于立刻发病,但会进入身体慢慢累积。这东西的主要靶向器官是肾和肝脏。”
江映咬着嘴唇,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危机。
“那上次那么严重的发病怎么解释?不小心放多了?”
蓝青耸耸肩:“要是放多了,那人可能早跑了。我回想了一下,那几天我本就不舒服,那天早上吃不下东西,中午太疲倦了,在去人民医院前让李师傅买了咖啡,只喝了几口。可能是微量的毒素和身体状况叠加,才会发作得厉害。”
江映点头认可这种可能。她见过他日常犯肠胃病,已经疼得要命。这也是他上次没有怀疑咖啡有问题的原因。
“好险。你才刚出院没多久,这要是再中毒,可就麻烦了。”
那人拍拍她的头,含笑看着她:“江映,你救了我一命。要我怎么谢你?”
江映揉着头,这是他第一次和她有这么亲昵的动作,小姑娘笼罩在得意和幸福里,有点头晕。
“我后面几个月要论文答辩,要参加博士面试,要毕业典礼,江大夫很忙的。拜托你的身体不要总出状况,就是给我最大的奖励了。”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5 09:40:00 +0800 CST  
四月中,江映完成了博士生入学考试的面试,马不停蹄的回到太原参加论文答辩。在她心里,这个城市才是她的故乡。B城始终是客居之地,但是随着毕业工作,以后将越来越少的回到这里,江映不由得有些怅然。
“小映映,我爸让我接你回家吃饭!”说话的是江映的闺蜜,宓香江,人称大密。她今天拉风的开着她爸刚买的路虎来火车站接江映。大宓和江映从初中就是同学,后来受江映影响,也报了同一所医学院,学牙科。她家不缺钱,想让孩子当相对风险较小,也没那么累的牙医。大宓的父母从小看着江映长大,见她和妈妈孤苦无依,一直很照顾她。今晚她要去大宓家借宿。
到了门口,还没按门铃,就有人忙不迭的开门。不用问,肯定是大宓的哥哥宓稻城。这人心仪江映已久,大概从高中就开始了。宓稻城大学去了美国念了金融。如今在B城一家投资银行工作。江映没想到自己偶尔回来,还能碰到他。看来得小心应付。
“江映,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呢!”宓稻城笑着拍她的头。江映跳着躲开。
“我都二十四了,还会长高,稻城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江映个子小巧,和将近一米七的大宓站在一起,总是显得像被保护的那个。
“最近好吗,听香江说你找到工作了。”
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江映由衷的笑着点头:“我也在申请北医的博士。同时在一家私立医院工作。有时候给一些病人当家庭医生。”江映并没有说她只服务于一个人,这是蓝青交代的。
稻城的倾慕也是由衷的:“真棒。你会有美好未来的。”
一旁的大宓插话说:“你的导师也真够意思,推荐你去人民实习,听说你的推荐信也是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写的呢。映映,你怎么做到的?”
江映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嗯,我在人民实习的时候认识了个朋友,他帮我介绍的。”
“什么朋友这么牛,还这么够意思。”大宓一向都很八卦。
“是个搞慈善的。他们和医院有合作项目。”
“小映映,你攀上高帅富啦!搞慈善的不是都有钱没处用吗?”大宓越来越兴奋,一旁的哥哥已经沉不住气。
“现在这些搞慈善的也都是为了作秀。表面上做点好事,其实是为了营销。”
江映想不出蓝青能营销什么。他似乎并不卖东西。于是反驳道:“也不能一概而论。这家基金还是很有诚意的。很少宣传,但是做了很多实事。叫春江基金,我以前都没听说过,但是已经资助了很多患病的贫困孩子了。”
稻城一听这名字,立刻眼睛发亮,鼻子里却哼了一声:“哼,我当是谁。春江基金没听说过,春江系却大名鼎鼎。他们起步没几年,业绩还不错。但是你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出名吗?”
江映看着他得意的眼神,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情,果然他接着说:“因为他们的创始人,那个蓝青蹲过监狱。”
江映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那个她熟悉的温文尔雅的人,博士毕业,人前显贵,怎么可能和坏人沾边。何况明明他是受害者呀?
“稻城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大概七、八年前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时候他是投资大鳄HD的中国区首席代表。后来HD因为不正当/交易被调查。他在里面关了挺长时间,不知为什么最后也不了了之,没立案。这些人,就是仗着权/势侵吞老/百/姓的利益。”
江映突然不想再听下去。她无条件信任帮助的人,真的是有不法勾当的人吗?他是那种表面作秀做公益,却背地里干不法/勾当的人吗?她不敢想。但是从此她要逼着自己存戒心了。自己太傻太单纯,怎么能看得透这些人。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6 06:07:00 +0800 CST  
蓝青的卧室里只开了台灯。书架上一些书籍没有码放整齐,投下了奇奇怪怪交错的影子。蓝青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反射在他清亮的眸子里,黑色、蓝色与红色交织。书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的号码被隐藏。蓝青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青哥。”电话那头是熟悉的软糯的声音。
蓝青没有回答。对方继续说道:“这么久没听到我声音,有没有想我?”
蓝青的声音却格外冰冷:“你总问这样的问题,不无聊吗?”
“我想听听你还好不好?”对方拖长了尾音,显得格外娇柔。
“拜你所赐,你说会好吗?”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又住院了?怎么了?”
那关心的声音让蓝青泛起阵阵恶心。他不想示弱,不想把自己的病情透露给这个女人。可是他了解,她在知道自己的手段得逞时,欲望会得到满足,从而稍稍收手。蓝青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发现了咖啡里的阴谋。江映那天出现在咖啡厅里,这样会暴露江映。他只能含糊的说:“都是你知道的老毛病了。”
对方听到哈哈大笑:“青哥,你这么爱逞能吗?你的身体糟到什么程度,能瞒得过我吗?”她突然放狠了语气:“我告诉你,都在我掌握下。你最近又打我的地盘的主意,就让你吃点苦头。”
“你什么意思?我这次的病和你有关?”蓝青假装不知情。
那女人笑的更欢:“蓝青,你到底是有多不会看人。你身边那些人。什么助理、司机、保姆,没一个可靠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蓝青攥紧拳头。这个掌控欲强到变态的女人,想挑拨他对周围人的信任。好在她还不知江映的作用。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认为什么地方又招惹到你们了。”
对方换成冷冷的声调:“你这么聪明的人,何必装糊涂。你要上超薄玻璃生产线的事,谁不知道。”
“你们HD做你们的浮法玻璃,我做我的超薄玻璃。没有竞争关系。难道跟玻璃沾边也碰不得吗?”蓝青把拳头紧紧压在桌子上。
“你偷偷收购了玻璃研究院的超薄玻璃专利。以后国内生产触摸屏玻璃的只有你一家。青哥,你的胃坏成那样,怎么胃口还这么大?咱们毕竟夫妻一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何必作竞争者,让别人看好戏。收手吧。你的那些财产够你看病吃药了。你还能活几年?折腾什么?把研究院的成果打包卖给我吧。给你个好价钱。”那边说完,在刺耳的笑声中挂断。
蓝青极力克制着扔掉电话的冲动。他几年前开始投资超薄玻璃的专利研究。国内那么多手机生产厂商,全部需要从国外进口超薄玻璃原料制造触摸屏。好不容易专利拿到,生产线上线在即,今后可以把触摸屏成本降低百分之四十。如今又要被她夺去。他真的不甘心。耳朵里仍然回响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声,蓝青起身,冲出书房。
“蓝青,这是怎么了?”李姨见他煞白的脸色赶紧跟过去。只见他踉跄着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一下下艰难的干呕。
“哎呦,这孩子,刚好两天。怎么又不舒服了?”李姨絮叨着拍打他的后背:“这小江映也不在,蓝青你可别生病啊。”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6 06:08:00 +0800 CST  
“妈,我回来了。”江映从学校回到家。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发愣。“怎么了,也不开灯?”
妈妈快速抹了把眼角说道:“映映,我给你留了菜。在锅里。”
江映走过去搂住妈妈的肩膀:“想爸爸了?”
“嗯,他的生日快到了。”
“妈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妈妈把江映的长发挽在耳后。
“您和爸爸出身不一样。爸爸爱喝酒,小的时候我也记得你们老吵架。您和奶奶家也处得不好。如今他不在了,您回想起来,后悔当初留在山西吗?”
“傻孩子,几十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后悔不后悔。选择了就是选择了,他有再多的毛病,也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江映听了也不禁眼眶湿润。那个年代的人,没有太多物质诱惑,没有那么复杂的社会环境,两个完全不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凑合了一辈子,却是如此满足。
“我饿了。先吃东西了。”她快步来到厨房,心里突然很想见到那人。尽管此行知道了他的另一面,但是他一直以来待人处事的方式是真实的。是让人依赖信任的。江映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在心底里把自己的萌动扼杀。
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江映掏出电话给他发短信:“我回来了。身体还好吗?需要我上去吗?”
短信很快回过来:“上来!”
江映怕他有什么不妥。快步跑上楼。门打开,面对安然无恙穿着墨绿色睡衣的人,气喘吁吁的问:“哪不舒服?”
那人耸耸肩:“哪都挺舒服的。”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又出状况了。”
“江映,你能有一个星期的空闲时间吗?我需要出趟差,你最好和我一起去。实在太忙也无所谓,我就自己去。”
“有有!”江映忙不迭的点头道:“去哪?要准备什么?”
“云南、贵州和四川。带上所有的常见药。开些针剂、营养液什么的。你自己要带雨衣雨鞋,多带些换洗的衣服,还有消毒用品。”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6 06:09:00 +0800 CST  
叫醒服务又来啦。宝宝们起床啦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6 06:09:00 +0800 CST  
伪更一下:幕后黑手已经揭晓。大家似乎没什么反响呢。还有蓝青的黑历史,大家能接受吗?

楼主 奉旨睡觉的巨蟹  发布于 2019-03-06 07:55:00 +0800 CST  

楼主:奉旨睡觉的巨蟹

字数:178905

发表时间:2019-02-28 10: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2 16:56:35 +0800 CST

评论数:728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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