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桦 EHer]【王道文】《忆君》短篇合集

翻到前两年写的两个短篇决定继续写下去更

先把写了的发出来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19:56:00 +0800 CST  
《三秋》—忆君 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嘉桦,你可知,过了多少个秋了吗?

1.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三月杨柳依依,春风徐徐。

未化的冰雪也挡不住缓缓朝阳。

熙攘的人群在京城大街上哄闹着。

京城外小竹林中,只见一人身着素衣,弹着古琴。

那人一身书生气,眉宇间却又有不可一世的大侠风范。只是,疲惫的眼神能证明她经历过的沧桑。

似是身子不佳,过不一会,拿出手帕,捂着嘴磕出一口鲜血。

那人也不在乎,只是挑眉笑笑,“春风虽暖,寒冬仍在啊。”

随之转身回了屋子。

那人的竹木屋子上挂着个牌匾,陈府。

若进屋子里一看,足足有十多套素衣,也有两三套玄色的。最角落里,被雪一样白的衣物掩盖的是一件火红的婚服。可那套袍子,几乎未被穿过。

放着的年月已久,落了灰。

桌上摆放着一张被仔细保管着的信纸和无数张抄写的信。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吾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吾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那人执笔又写了一封,字体清秀却透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似是坐了太久,手无力的抖了抖,毛笔掉了出去。

再忍不住,泪掉落在纸上,晕开墨水。

又咳出一口血,却丝毫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道,“该出门买纸墨了。”

清瘦的影子伴随她走进城内。

站在小铺前,跟掌柜的要了文房四宝。

“陈公子?近来可好?”

“都好。”跟那人身子丝毫不配的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来,您的东西。”掌柜的递给她纸墨。

“多谢你了豪叔。”多递给他几个铜板,付了钱往前走。

唔…… 今年,还未送她礼物吧。

路过小摊,见到一枚玉佩。

上头雕着一美人立于湖畔。

若她长到今年,也是亭亭玉立之时吧。

刚想伸手拿下,却有一姑娘抢先抢了下来。

她…… 浑身熟悉的气味……不正是她吗?

不可能。她早已故去了。早已在沙场上无从寻找了。

可这姑娘的眼睛,分明是当年的她!

她腰间的玉佩,正是她赠予她的!怎会忘!

那姑娘这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正要买。不好意思道,“小女未见公子,唐突了。若公子要,小女便将东西还了你便是。”说着就要拿玉佩给她。

拿手挡,道,“怎好意思与姑娘抢。姑娘喜欢,不妨拿去。”顺便帮她递了只银锭过去。“与姑娘相识,实属缘分。这玉佩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做了个揖。

说着便要走。

那姑娘脑子里却回旋一句,好似听不清楚却又确确实实存在的声音。

“馥甄,你最喜玉佩,这玉佩便赠予你,可是定情信物了。若以后我认不得你,便只能靠它来寻你。你可要妥善保管。”

看那人的背影离去,突然想哭。

“…… 你莫走!古来征战几人能回…… ”

追上了她,她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到大街上,无力得到了下去。

将她抱进怀里,把着她脉。

惊讶的看着这清秀的公子哥,这那是个公子?分明是个女儿身!

却又听到那声音,“馥甄,如今你晓得了我不是男子,是否还愿意托付自己于我?”

她嘟囔着,“自然愿意。”

看着她,不知什么作祟,将她带回自己家喂了她药。

她胸口曾被剑刺穿,肺没有愈合好,如今便落下了病根。

这身体只能慢慢养,不能再虚耗了。

那人终于睁开眼,看着那姑娘,又看了看四处。

笑了。可能,真的是她。

看她笑了,那姑娘也痴了。

一个人笑,怎能如此恰到好处?

“这里是…… 田府?”虚弱的问着她。

“正是。”她回答道。

“你可是那一直未出过门的田小姐?”

不等她说,又加了句,“当真是窈窕淑女。我见犹怜,何怪泫彧魂牵梦萦。”

未等她语毕,便说,“公子太抬举了!奴婢不敢。我家小姐才是田小姐。我只是个丫鬟。您是我家未来姑爷的朋友?”

看她这样,“是。既然朋友一场,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请教姑娘芳名?在下陈岢,字嘉桦。”

她叫陈嘉桦呢。“奴婢田馥甄。”

真的是她。掩盖住心中狂喜,却又想,她怎会不记得自己?

“勿再说自己是奴婢了,姑娘。您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放心,嘉桦自是要涌泉相报的。”

“那玉佩…… ”田馥甄是喜欢那玉佩的。

“赠予你。以后若有需要,便拿它来找我就是。”对的礼物,给对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心却踏实。

“这里,可是姑娘闺房?”

“非也…… 这下等人的,怎能叫闺房。“

陈嘉桦听过笑了笑,“你住在这,便是你的闺房。你邀请今日才见面的男子入你闺房…… 可是要我对你负责?”

很好。就算忘了她,她也要把她给抢到身边。

田馥甄脸红透了……“你又不是男子……”

陈嘉桦看着自己半开的衣服,在她耳边,“姑娘,若你不当我是男子,又何故要脸红成这样?”

说着收拾好衣服,又做了个揖,“多谢姑娘相救。嘉桦定当相报。”便退了出去。

田馥甄坐在床上,闻着她好闻的气味,“她…… 怎会如此熟悉。”

想当年田府的夫人救她回府,说要给她个小姐名号。怎奈她一直不愿意,说太抬举她,这才做了大小姐的丫鬟。

大小姐待自己好,给自己取名馥甄。两人竟然长得也像,经常被说是姐妹。

如今大小姐要嫁给任家二少了,还有些不舍。

可十八岁以前的记忆,自己都似乎记不起来了。

那陈嘉桦,她那莫名熟悉的感觉,可是故人?

陈嘉桦回到木屋,从柜子后拿出一幅丹青。

画上女子栩栩如生,双眼炯炯有神。若细看,那不就是田馥甄吗?

下面还用上等的墨写了“田馥甄”三个字。

将那幅画像挂了起来。

“馥甄,我从不敢看这幅画,因为我不敢期盼,我知那已然都是奢望。可如今见到你,实属不易。多想与你厮守终生,可我这身子骨也耗不了多久了。只希望走前,你记得起我。”

抚上画像。“馥甄……”

立于窗口,看星点缀着天空。轻叹声,“你走后,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躺回床上,仍旧低喃,“你走后,忘啜废枕,只因怕梦到你,醒来却终是一场空。”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19:58:00 +0800 CST  
直到打了第四次更板,这才睡着。

自那天起,陈嘉桦每日必到街上转一圈。也不求与她偶遇,只是在几步外的距离看着她就好了。

她的背影,她的侧脸,她的发髻,她的笑容……

她,一如既往地迷恋着她。

站在桥上,与泫彧谈天说地,看他雄心壮志,像当年的自己。

如今被磨平了这些棱角后,就只剩了残缺的躯壳了。

“喏,”泫彧指了指那终于踏出门的田大小姐。“如此美人,也比不过江山。” 眼里闪过一丝阴历,随即收起了狠毒的眼神,满身正气的继续说着他的宏图伟业。

陈嘉桦勾了勾嘴角。这种把戏,岂能瞒得了她?只是看在这人聪慧伶俐本心又不坏才未戳穿他。

看着跟在田大小姐身后的人,唔…… 可能也是因为,心尖上的人,和他那妹妹是知己吧。

对她来说,有了她,江山,不要也罢。

可今天,她找不到她。

奇怪,如今这个时辰,正应该是她买菜的时辰。

“放开我的手!”只听巷子里一声惊呼。

管不得那么多,听出她的声音,抄起竹条奔向那人。

竹条划过,血溅。

跟那人过了二十余招,最后还是将他毙于剑下。

可身体经这番折腾,早已耗不住。

看她昏过去,自己一定要撑着。

从袖子里拿出枚药丸,续命的药丸,吞了进去。

这样,能挺过这关。

运气,等到气血舒畅了,看看身边小人,伸手将她抱起,走向木屋。

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她也泰然自若。早晚都是自己的人,早点抱晚点抱没差别。

她太瘦了。自己一只胳膊就能圈起她腰。近十年来,她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将她放在榻上,给她熬了碗红糖水喂了进去。

就等她醒吧。这样看着她,她很幸福。

微微睁开眼,眼前的是她一袭白衣,莫名安心。

往她身后看,是一幅画。画上的,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以为是遇到她后画的,可看墨水干的程度,和纸的质感,那已经是有几年的画了。

她搬来这也不过三年不到,而认识她十天不足,何来如此陈旧的画?她莫非,真是故人?

看她醒了,眯着眼看着她。

“陈嘉桦,你到底是谁?”

答非所问,“这下,我还了你这个人情了。”

“你以前认识我?”字字紧逼。

“若你想,我大可以将我们的故事告诉你。可你终有一天会想起的。”

说着将她从床上拉起,拉至木屋外。

“看,这是我住的地方。此地环境优雅,依山傍水,倒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因为她说过,要和她一起看世外桃源。

田馥甄看着她,“古钟楼旁,江南小镇,仓前桥上,陈嘉桦,我,可曾见过你?”眼泪不自觉地闪烁着。

抚去她泪,“若可以,我倒希望没那么多过去,一见钟情就好。”

林子里栽了棵桃花树,正含苞待放。

树枝上拴了个秋千,绳子已经显得有些老旧。

指了指,看着陈嘉桦。

嘴角抿了抿,牵起她手。“馥甄啊,你自小就爱秋千,长大了,记不得了,怎么还是那么喜欢呢。”

她没回答,只是拍了拍旁边,要她一起坐下。

端来一碗粥,递给她。

心里泛起一片涟漪。“你从小被当男人养,竟然会熬粥?”

耸耸肩,“有位故人爱吃。日日做给她,手艺自然差不了。”

那声音盘旋着,“馥甄,若你爱吃,我便多学几个菜来,日日变着花样做给你。”

伸手将她箍进怀里。“田馥甄,多年前,你父母就曾将你许配给我。如今,你是否还愿意?”

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依旧点了头。

又摇了头。“你可是个女儿身,怎可娶我?”

面上有一丝不快。“你曾经也如此问过我。馥甄,我知道不管过了多少次,你还是无法放下陈规旧习。也知道,若田伯伯……” 想起她还不知自己是田家二小姐,“你家里人,自是不同意的。那又何妨?我只想与你在一处。”

“可是……”依旧摇摆不定激怒了陈嘉桦。

“若你不愿,我也不能强了你。”咳出一口血,将手帕放进怀里,不让她看见。

难不成,就因自己是女儿身,她就不要自己了?她,已不是那个她。用力地捶了下石桌,甩了下衣袖,往林外走去。

拉住她衣袖,“不是……你莫走。”

回头看着她。

“你那故人……”

原来是吃醋了。与自己较劲,倒是像她会干出来的事。

将她放置在石凳上,含住她的唇。

虽是郎有情妾有意,可这人怎如此大胆?

“一吻定情,你不能再忘了我了。”

陈嘉桦靠在她身上。

她去看过大夫,知道自己也就三年不到的活头了。

如今伤了番元气,纵然是服了仙丹,也终逃不过一死。

可她不希望她死后,田馥甄过的不好。

于是加了句,“还是忘了吧。”

田馥甄抬眼看她,突然又听到那声音,“馥甄,你可知,我有多爱你。可我不要你伤心,更不要你难过。所以你忘了我。答应我要忘了我。”

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又想起什么了?”

田馥甄抱着陈嘉桦,“我不要忘了你。伤心也罢,难过也罢,终究是要记得你的。”

“好。不会忘。永远不让你忘记我。”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19:59:00 +0800 CST  
再次吻上她红肿的唇。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至沧海桑田,白发苍苍,吾心不变,永不分离。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03:00 +0800 CST  
2.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陈嘉桦近几个月精神好得很,甚至还会大笑。饭也吃得多了,也睡得沉了。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掏空了身子。

每日咳嗽的次数愈来愈多。强压着,努力不让她发现,可半夜惊醒时,却会吐出一盆盆的血。

依然会带着田馥甄到处玩。她希望能和她看遍天下所有风景,她不希望她有遗憾。

从西域回来后,两人靠在一起,田馥甄仰头看着她,水亮亮的眼睛看着她。

“我们去告诉夫人他们吧。”田馥甄提议。终是要让他们知道的。

“然后我就告诉夫人我要跟心爱的人游遍天下。”

宠溺的刮刮她鼻头,点了头。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03:00 +0800 CST  
桃花盛开,为她折下一朵,编了个花圈,为她戴上。看她也有样学样的折一朵,别再自己耳边。

两人轻笑,暖了四周,暖了两人的心。

“馥甄托付于你,我们放心。”田夫人走了进来。摸了摸她,“孩子,都瘦了。”

宽慰着笑了笑。“那伯父伯母我要带走馥甄了。”

“好。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

走了出去,虽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却多了份暖意。

牵住她手,“我们回家。”

木屋里的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暖了整片竹林。

陈嘉桦伸出手敲打着桌面,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寒气窜进屋子,冷了田馥甄。手捧着热茶,却暖不起身子。

看她一颤,从柜里拿出较厚的外罩,披在她身上。

自己不常穿厚的衣服,也找不到几个太暖和的。

唔…… 赶明应当去找个好点的铺子,给她做几套衣裳。

“馥甄,若是将来我娶了你,这屋子会不会太小?”

田馥甄抬眼,感受周身的温暖。

转头看她依旧面不改色,敲打着桌面发出沉稳悦耳的声音。

“屋子,够我俩住就好。哪用太大。我也晓得,你若是想住大点的房子,搬进皇宫让皇上给你赐个宅子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可这小屋子,才比较有家的感觉。”

听到满意的答案,张开眼,看她将手凑近火光想取暖。

将她小手纳入手掌,搓了搓,直到有热度后才松开。“歇下吧。”

给她抱了床棉被,吹灭了蜡烛。

余烟仍旧盘旋,在月光下似有若无的飘着。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09:00 +0800 CST  
次日。

点了她睡穴,披上外袍,踏入深林,走进京城。

拿出腰间挂牌,推开紫禁城大堂。

走进侧室,皇帝正执笔写字。

我朝皇上贤明,平定战乱,百姓安乐。

做了个揖,便走到他身后,为他研墨。

“桦,来看朕这诗可好?”

“以微臣看,应当是月初明。辽城望月当是望初明的月,而非已明的月。”

“说的是。”大笔一挥,改为初字。

“皇上。微臣有一请求。”边说边跪下。

“快快请起。爱卿本就是朕的救命恩人,怎可如此。朕说过,我们之间,没有这种礼数。”

“好。”起身,拂去前襟的灰尘。“微臣想求一信物。”

“你还需要何信物?免死金牌都给你了?”

“我需要一个能保一人一世平安的信物。”

“有心上人了?”

“是。皇上。微臣知道我这身子快不行了。想让她平安过完一辈子。”

皇上转身,拿出一把匕首,又拿出一个玉佩。

“赠与她。这天下的所有朕的军队看到这,都会保护她。这玉佩,见它便如见到朕。你再将你的免死金牌给她,一定能保她一世无忧。”

“多谢皇上。微臣接旨。”

跪下,“微臣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皇上看后笑了出来,“说!”

“请将田家列为皇室的商家,以保他们平安。”

“是不是还得要我将她家里的弟弟哥哥什么的封官?”

“皇上说笑了。这还是要靠他们努力,我只想让她好好过一辈子。”

顿了顿。“臣有要事要奏。”

“说。”皇上坐回龙椅上。

“任泫彧,是乱臣贼子。他已在招募兵马,准备造反。定要护着田家。定勿让我朝就这样亡了。”

“当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啊。”皇上拍了拍她的肩,“如此一个知己,又是一个说实话的好臣子,若没了你,朕该如何是好。”

“多谢皇上爱戴。”

“陈爱卿一直以来都惜字如金。以往一年加起来的话也没有今日说的多。可见那姑娘,对你是极重要的。” 皇上勾了勾嘴角,走出了侧厅,“如此一女子,朕倒是想看看了。”

是啊。有关她的事,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无关她的事,就来来回回几个字罢了。

回到木屋将东西放进铁箱子里交给田老爷嘱咐了几句。

田老爷不知道她身体状况只觉得是想让自己女儿安心。

再回到木屋太阳已经当头。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12:00 +0800 CST  
解了她的穴等她醒来。

她的样子,跟小时没有两样。

给她去做了碗粥,可回来时看到屋子里顿时碗就掉在了地上。

那画像被撕破,墨水洒在了书信上。

田馥甄惊恐的看着她。“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收拾的……”

脸色愈发阴冷,大吼,“你是我的谁!我的东西!你再也不要碰!给我出去!”

将画和书信紧紧的揽进怀里,泪水湿透了袍子。

田馥甄走了过来拍她的肩膀,却被她大力甩了出去。“你再也不要回来。你走。别过来。”颤抖着指着门口,没看到她的泪,也没感觉到它们滴在自己手背。

“你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不是现在在你身侧的我,而是已经不存在的我!”

将玉佩摔碎在门口,哭着离开。

她终是未看到她眼底的落寞与期待。

未了解到她的依赖和爱。

自己也想不透,明明爱她,不想她受伤,却为了几幅画伤了她。

那画,是比不上她的。

心里一紧,想起多年前她也曾头也不回地离开,“陈嘉桦,我爱上的从来不是你。一直是你大哥。你自作多情了。” 她知道她是爱她的。她眼角的泪,她嘴角的笑,都叫陈嘉桦。她不是为了别人而哭,而笑。

只要这样,哪怕她离开了,她也无悔。

又想起她曾说,“我俩之间,能有善报吗?”

她终究终究,还是迈不过那道坎,终究终究,是自己作茧自缚。

自树下搬出陈年好酒,十年的桂花酿,香味扑鼻。应是淡淡的甜,如今却只能尝出苦涩。

明明是借酒消愁,却愁更愁。

记得她小时爱缠着她学喝酒,她不让。说酒伤身。

可每次她一撒娇,仍旧拿她没办法,给她酒杯。

每次都喝醉,倒在她怀里。

这般想来,早在那时就离不开她了吧。

一拳打破酒坛,血融入了酒,酒融进了伤口,感觉不到疼痛。

若是她在,定会担心,紧着给她包扎。

可她不在了。她该离开了。

是自己放她离开的。

这,非她所愿。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13:00 +0800 CST  
3. 落花时节又逢君

就这样抱着怀里书信睡了一夜,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进窗子时才睁眼。

看着周围没有一人身影,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知她去了哪,慌乱无措的寻找。

突然想起她曾跟自己发牢骚,“嘉桦,我们去江南好不好。那里是我们小时候待过的地方,我想看看。”

“随你。”

记得那时自己宠溺的笑和她的样子。

对。江南。

换了身不怕脏的玄衣,骑马南下。

路过仁府,再三思量,依旧招呼了任泫彧,毕竟这京城里,也只有这一个熟人。

想一同寻她,可却没看到泫彧眼里的妒恨和阴险。手攥成拳。

走遍了个个小镇,捶着疲累的腿,却在酒馆角落看到她。蜷缩着。

好看的嘴角勾起,挑眉。

“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呢。”

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将熟睡的她抱起驾马回京。

天蒙蒙亮时,就快到京城门口了。

将她抱下马,正想转头向泫彧道谢,却只感觉胸口闷痛,低头看,一只剑插了进来。

闷哼一声,“你…… 为何……”

若不是如此信任他,心里还一直挂念着田馥甄,是定不会让他钻了这空子的。

手上依旧抱着的那人微微醒,想叫她名字,却看到那刺穿她胸膛的刀。

“陈岢,你我本不分上下,你不比我长多少,也未必武功比我高,就因你救了圣上,他便事事迁就你,事事诬赖我!你可知,我受了多少苦!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陈嘉桦未再答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掌打出去,将人打进了护城河。

看着人被激流冲走,苦笑着叹息,“卿本佳人。”一口鲜血洒出,染红了田馥甄雪白的衣袖。

你本是我的兄弟。奈何你为了财为了势,将多年的老友背叛。将皇帝背叛。

就这一点,就无法被信任。更别提让圣上重用。出口的谏言,若是只为了自己着想,怎能平定天下。自古以来,自私者,皆昏庸无能。

看着她,就算死了也无所谓。见到她,死而无憾。

只想着,若自己死了他会不会也杀了馥甄。

只想着,若她再也保护不了她。

全身无力的将她放下,便倒在她怀里。

“馥甄…… 到最后你还是未记起我。是我的错。就这样也好。别记起了。记得我是那个让你伤心的人,记得我的坏,别记的我的好。”

看着远方,“说要跟你游遍天下的,可江南这故地,竟无法陪你了。馥甄,我食言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愿得…… 一人心,白首…… 不相离。”

说着拿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擦去她泪水,再没了呼吸。

感觉怀里人渐渐变凉,田馥甄落了泪。

“嘉桦…… 嘉桦你莫要吓我…… 你莫要玩笑。醒醒啊……”

滚烫的泪水未能唤醒她。

一幕幕的记忆闪现在她脑海里。

“馥甄,若我们能一起长大,我娶你可好?”

“馥甄,我练武都是为了保护你,若没有你,什么都没了。”

“馥甄,别不理我啊,那样的话,我会伤心的。我会生气的。我会想杀人的。”

“馥甄,嫁给我吧,我要八抬大轿将你抬回家。”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13:00 +0800 CST  
“馥甄,我就要去征战了,请你保佑我。”

“馥甄,这玉佩给你,等我回来。”

“馥甄,别哭,你给我的红袍我一定会穿上。”

“馥甄,我的恩怨,不想卷你进来。这个是我的劫,我会自己渡的。”

清晰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看着眼前这个人,最后最后还是要拼了命护着自己。

她嘴角丝丝缕缕的血是她对她的爱。

那红袍。她自始至终也没能穿。

原来,要记起她,须经历的那个打击,就是她的死。若是如此,她宁愿永不记起。

“你一直盼着我记起,如今我记得你了,你却看不到了……”

红色的血染红了她白衣,却未能染红她玄衣。未能给她煞白的面庞添一丝血色。

远远望去,倒像是穿着喜服的新娘子抱着新婚之夜喝醉了丈夫。若不去看那新娘子脸上的泪水的话。

就这么抱着她,谁来劝也不听。

嘉桦啊,你怎么不说呢,不说你为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告诉我你有多爱我。怎么只会把苦往肚里吞。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呢?是我吗?是我伤了你吗?如果没有我…… 你一定会过得很好。

许久未进食,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再醒来是三天后的事。

任家萱满脸悔恨和歉疚的站在床边,消瘦了许多,疲惫了许多。多半是因为她那哥哥吧。

看着母亲握着她的手,流着泪。“甄啊,你莫要废寝忘食。好歹吃点吧。”

不忍多看,将头扭过去,任凭泪水打湿枕头。

父亲似乎说了什么,关于嘉桦,又说了些关于任家的事,可是她没听。只嘟囔着要把她埋在那林子里。

每天去看她,就那么坐着,偶尔与她说说话,挂着她给的玉佩,碎了的又粘好了的玉佩去看她。

玉佩上,是她一刀一刀刻上去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走时是秋天,秋风瑟瑟,枫叶飘落。

她像落叶一般,飘落,凋零。直至在这天地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如今过了一年,落花时节,还在等她归来。

近来她身子是愈来愈差了,陈嘉桦走的那天,朝是青丝暮已成雪。

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她听见,家里人请来的大夫说,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今更是弱不禁风,只是依然坚持每天看她。

今日不知为何,精神大好,不顾父母的阻拦,挎着个篮子,踏进竹林。

蜷缩在秋千上,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她在时,会拿衣服披在自己肩上,会抱住自己将自己的手暖着。

她不在时,就只剩下秋风落叶伴着她。

走到木屋旁,看到红喜字贴在门上。

推开门,她坐在桌旁,红袍烛光映着她的脸,朝她笑着。

好久没见她如此开心。她看的痴了。

伸出手迎她,“馥甄,今年春天没有能送你生辰礼物,这迟来的生辰贺礼,你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多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搂住她,怀抱里却空空如也。

而她,回眸一笑,逐渐远去,了无痕迹。

一场梦罢了。一场庄周梦蝶罢了。

这一场梦,也能宽慰自己些许。

鼻头酸涩,却哭不出来了。

因为没有人会在她哭的时候将她搂进怀里了。

没有人会在她哭的时候轻声劝慰。

抚上她墓碑,好似她还在身边。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14:00 +0800 CST  
还记得年前曾问她,生辰送什么。她答,“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如今,我要的不过是你回来罢了。而你,却连这都不能施舍给我。

悠扬的笛声传出竹林,正是她生前最爱的凤求凰。之前用琴给她弹过。

她说,“若你能用笛声伴我琴声,这曲子就更完美了。”

秋风已有些冷了,又把衣服裹得紧了些,又往里靠了靠。

“嘉桦,又是秋天了,你看,你的屋子打理得多干净,我又帮你写了一次那封信,又画了几幅丹青,你会喜欢的。

若是喜欢的话,就多笑笑吧。”

你笑的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笑了。

你的手那么温暖,为什么不能抚摸我了。

你那么爱我,为什么走了。

回想见她的几次,都那么沉稳,不爱笑。

可小时候,她笑得很开朗。

是她的父亲和自己的离开伤了她。

她…… 走得太早。还未等到她与她成亲,未等到她记起她,未等到她说爱她。

与她重逢不过两年,同床共枕也才一年不足,她怎就,如此狠心地抛下了自己?

“嘉桦,天又凉了,多加件衣服。

嘉桦,集市上又多了几个卖玉佩的铺子,我回头去挑几个好的给你。

嘉桦,我又给你添了几件素衣,外袍也得再多做几件了。

嘉桦,大哥中举了。金榜题名,是个状元。二哥也是个榜眼呢。

嘉桦,爹爹最近病了,回头你去看看他吧,他最喜欢你了。

嘉桦,记得那个任家萱吗?她一直照看着我,你陪我去谢谢她吧。

嘉桦,这屋子里,没了你,空空的。一点也不觉得小,反而觉得大的可怕。

嘉桦,我又学着做了几道菜和点心,做给你吃你会喜欢的……”

“嘉桦,我三十了呢。该是时候去陪你了呢。不然再过个十余载,可就老的没法看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变得婆婆妈妈的,絮絮叨叨的。见到嘉桦她应该会不喜欢吧。

“嘉桦,我跟爹娘说好了,要与你葬在一处。生生世世都要与你一处的。在你的碑旁放上我的,都说好了,一定是要写'陈田氏'的。冠上了你的姓,还怕你不要我吗?”

“若可以,在那奈何桥之上,我定会记得不喝那孟婆汤的。我定会记得你,这次,换我来找到你,守着你想起。”

“今年是你我重逢的第三个秋天,是你我相识的第二十三个秋天。”又往碑里靠了靠。

继续说着,窝在墓碑上,说到要睡着。冷风袭来,渐渐地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嘉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你自己数数,我们之间,隔了多少个秋天了?”

【完】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15:00 +0800 CST  
很久以前给女票写的这是第一个打算写上二十个每天更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15:00 +0800 CST  
btw不要纠正我的历史作为一个从没学过中国历史的我来说能写成这样我很开心了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23:00 +0800 CST  
《杜鹃》—忆君 二

民国三十年间,传闻上海滩最大的票号少东家桦爷消失了。有人说是因病魔缠身去世,也有人说是红颜祸水惹得她殉情了。

总之,陈嘉桦这个鼎鼎有名的商人,渐渐的被上海滩遗忘了。

1. 四时可爱为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

二十世纪初,上海滩依旧安稳,没有日本人侵入,各家各户将这里的商业发展的很好。

陈启勋就是在这时搬到上海滩的。

江南的家里明明有几亩茶田,自己却偏偏出来闯荡。

一手建立了陈氏票号。开始的一年里,赔进去了几十万,倾家荡产。

多亏遇见了任家老爷,任明德,资助了百余万,这才慢慢回稳。

民国七八年,日本稍有动静时,陈氏在上海滩已是风生水起。

他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儿名叫陈嘉桦。

然而近年身子愈发靠不住了。只得将远在江南的陈嘉桦召来。

自小就将她当男人养,因为算命的曾说过若是女儿,会度不过她四十岁的那道坎的。

自幼就是副男孩子性格,狂放不羁。

不顾家里人阻止,将头发剪短提了箱子便赶到上海。

冬去春来,杜鹃在枝桠上啼春。

扣扣们,“爹我进来了!“

留过洋的她一身西装,戴着眼镜,头发向后梳去,带着小帽子。

将箱子放在门口踏了进去。

“陈嘉桦你把鞋子脱了。别给我把那些个西洋的不规不矩的习性带进来。”陈启勋呷了口茶,闭着眼睛训话。

撇撇嘴,走回门口脱了鞋。

“爹,这次来可是要我管理票号的?”

陈启勋没有多做回答,反而是给她倒了杯茶。

“你爹我在咱们家是老大,可就你一个孩子,还是家中最年轻的。你大哥大嫂他们已经搬过来帮我打理票号了,你三哥也准备过来了。你作为老六就算是我的孩子也不能直接将票号给你,不合规矩。”

陈嘉桦品了品茶,这茶饼就是没有嫩茶叶好喝。也或许是自己一直不爱喝红茶的原因。

陈启勋又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次,你就多向你大哥大嫂学学,勿再玩闹了。多与那些个日本商人打打交道,将票号扩大些。”

“放心吧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余香在嘴里环绕着。“我在那西洋就学的这个,叫经济学。定能管好。”

陈启勋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满腔热血。

那是陈嘉桦还不知道,她将面临最难过的一段时间。

“大哥大嫂!”陈嘉桦打着招呼进到票号总部。

“哎!老六啊,你可是来了!咱们家就你一个有学问,这票号,你来了,还能倒吗?”他大嫂迎了出来。

被夸的害羞,挠了挠头。

陈忠甫也迎了出来。自小沉稳的他只是笑笑。

“来,老六,哥带你看看。”

“哎。”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嘉桦从不知道这票号这么大,而自己,是陈小少爷了。

看了看账簿,又看了看入股的名单。

一眼望去,便印在了脑海。

“好。我回家整理整理,明日下午来报道,开会。”

陈忠甫看自己这小弟也是长大了,憨厚的笑了。

陈嘉桦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个苹果。

“晚香!”招呼丫鬟进来,“我要纸笔。”

端来了笔墨纸砚,却被她皱着眉头推开。

“我要钢笔和牛皮纸。”

“别婆婆妈妈的,”陈启勋迈着沉稳的步伐踱步进入。“在陈家,只用笔墨纸砚。”

翻了个白眼,从胸前拿出钢笔,写写画画。

陈启勋在她背后看着,“为何要断绝和法国商人的往来?”

“爹,如今法国与英国不对付,若你不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就听我的。保准你的生意能好。”

写好书信,寄给分票号。

陈启勋怀疑的看着她。

被他看的不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我还是你儿子呢,能亏了你不成?”

陈启勋这才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饭。

看她往嘴里拨拉着饭,米粒粘在嘴边。

“陈嘉桦。这次来,我没打算让你在走了。”

“哦……”没懂他的意思。

“你要有点大东家的样!”

伸出舌头将米饭舔回嘴里,“爹这是要……?”

“这票号,终归是要传给你的。你好好干,今年年底便将它尽数过到你名下。”

“哎!谢谢爹!”继续大口拨拉着饭。

“你有点正形!”

慢了下来,两人这才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安安静静的吃起饭。

那一夜,陈嘉桦彻夜未眠。

这一年,将是她这一辈子的转折点。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24:00 +0800 CST  
天蒙蒙亮就爬了起来,到各大码头勘察。

想是陈启勋已经打好招呼,每个人见到她都规规矩矩的尊称他少东家。

烈日当头,陈嘉桦扶了扶眼镜,进入主票号铺子。

“大哥大嫂,这是我的打算。”递给两人一人一份报告,“这是企划,还得努力达成。先看看。”

惊讶的看着手中报告,“六弟啊,这,你这么多数据怎么记下来的?”

陈嘉桦不知所谓,“昨天你们给我看过账簿的。”

大哥不解,“你都记了下来?”

“是啊。”

“六弟,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从哪里学的?”

腼腆地挠挠头,“天生的吧。我也没刻意去记,只是看到了,就印在脑海里了。”

“人才啊!”大哥拍了拍她肩膀。

那年年底,陈启勋果真将整个票号归到了陈嘉桦名下。

自此,也没人敢叫她少东家或者小少爷了。

整个上海滩都知道她是这票号的董事长。

陈嘉桦说服了任明德和其他几位上海滩有名的商人,往里投了不少钱,并上了市。

在那时,有一只陈氏的股,都能让一人吃喝不愁一辈子。

陈氏业绩蒸蒸日上,直到民国二十年,日本终于打进。

当时的日本军队得了苍下裘仕的命令摧毁了上海滩一众票号。

可他们不敢动任氏更不敢动陈氏。

整个上海滩的经济没了他们就什么都没了。日本人狡猾的紧,想要先掏空陈氏,阻止他们进货物,反客为主。

想要这么做,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抓住陈嘉桦。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25:00 +0800 CST  
全上海滩都知道,没有陈嘉桦,陈氏就倒了。

日本人当然也知道。

陈嘉桦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早早的从江南找来她二哥和四哥,就算她被抓,陈氏也不能倒。

茶水的热气喷在脸上,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报纸。

“吴叔!”陈嘉桦召管家进来。

“哎!先生。” 吴叔应声开门进入

“日本人找到这住处了,” 陈嘉桦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说,“如果他们找过来,就告诉他们我三天前就离开了,从未回来。你不会被怀疑。”

“先生你一个人……”

“别担心,我若有事要你帮助的话会在码头边给你打电话。去地下室接,万不能让他们发现。”

“是。”

陈嘉桦将箱子拎起,拍了拍他肩膀,“跟着我苦了你了。”

“不苦。能跟着您,三生有幸。”

2. 天末同云黯四垂,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寥落尔安归

起初日本人还找不到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在众多职业中徘徊隐藏自己。

可慢慢,日本人也摸出了门道,贴上了她的照片,悬赏。

如今陈嘉桦将自己掩埋在烟花柳巷中,越吵杂,越热闹,越不显眼。

“夜上海……” 耳旁是歌女的声音。

陈嘉桦又抽了一根烟,吐出烟圈。

任家萱从一旁钻了出来。

“陈大哥,日本人已经快追过来了。陈氏在你的操控下还算稳定,吴叔已经控制住了股市。只是你该躲躲了。”

又点了根烟,放在手中看它燃烧。“不想躲了。都不像人了。我去收拾收拾行李,这次,我去法院吧,你帮着通通关系让我做一个法官。”

任家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亏得你记性好,一般人哪能看人家做一遍就能学的八分像。”

灭了烟。“早点歇下吧。”

正打算往回走,发现一支枪顶着脑后。

用熟练的日语说到“我是日本来的留学生。”

后面似乎嘈杂了些许,突然背后一声轰炸,人群散去。

向后看,以为会是一个粗壮大汉,却只是一名娇小的女子,却身着日本军衣。身上挂着牌子,编号618330。

她似乎在往后看,看到没有人了,将枪口冲着她自己肩膀打了一枪。

陈嘉桦看她那样,连忙扶住她。

那女子却没有要倒下的感觉,只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谁。我是国民党特务,现在在日本情报局,是个接线人。你是上海滩的顶梁柱,一定要活着离开。快走。”

那人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欢喜,一丝遗憾,还有一丝不舍。可只是一瞬。

一瞬过后,强硬的推开她,站起。

肩膀的伤仍旧在流血,那人一口咬在陈嘉桦小臂上,痛得她闷哼一声。

“这印记,你看清楚了。别再忘了我了。”

在枪声引来更多人前陈嘉桦迅速翻墙逃走。

在墙后听着那女子用流利的日语说到,“618330报道!”说着敬了个礼。“那人太过狡猾,冲我开了枪便走了。可那人我看得清楚,也的确不是陈嘉桦。”

她肩膀的血流不停。

初见她,竟就让她受伤。这仿佛也奠定了她会被自己一次又一次伤害。

看她伤,心,止不住的疼。

有看着自己带有牙印已经在流血的胳膊,扯了扯嘴角。

眼泪不自觉的流,风吹干了,又流下。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0:26:00 +0800 CST  
坐在法庭里,一袭黑衣一点也不显目。

手紧紧地攥着,因为知道身后就是日本兵。

终于结束,待他们走后,才缓慢迈到码头。

看着那群日本兵喝起了酒,吃起了肉。

走到第十一个电话亭,拨通了地下室电话。

响了几声后听见吴叔的声音。

“最近愈发乱了。股盘你控制的很好,如今应该退出点钱来,勾着那些个洋鬼子上钩。”

吴叔拿本子刷刷的记着。“哎!先生你放心,我们这安全。之前那日本鬼子来,我就说你早已经走了,他们见家里没东西,也不敢动我。”

“那就好。吴叔,你护好自己。”

突然听见巷子里一阵吵闹,拔枪上前。

只见那618330的女子正被一队日本兵追杀。

虽是只有五余人,可她手枪却没有子弹了,只得让他们追着打。

知道这样相当于自曝,可在三想了想,依然扣动了扳机,五枪射出,五人应声倒地。

扶起她,捂住她嘴,小声询问。

“怎么会被追杀?”

“他们…… 正巧见我跟眼线碰头。”气息不稳,喘息着。揪住她衣领,满眼都是对她的依赖。

见她没有受伤,对着她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将她扔到墙外。

心里好像堵住了。

好像失了一块。她在的时候,那块就被补上了。她走了,顿时空洞洞的。

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在脸上竖着划了一道,皮肤翻开,血液染红了衬衣,绚烂夺目。

清风徐徐,吹起她衣角,她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又拿起手枪,对着那些人。

大部队听到枪响赶了过来,只看到面目全非的她。谁也想不到这是陈嘉桦,只当是疯子。

那头领朝她胳膊开了一枪,子弹穿过肌肉,枪掉在地上,胳膊溅出血液。

看她倒下,将她带回监狱。

日本兵大力扯着她,将她丢进牢房。

监狱脏乱差,“听话点!”被扔进铁栅栏。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6 22:22:00 +0800 CST  
里面粗壮的一个个人围了上来。

领头的向她走来,黑压压的身影挡去了光线,使得本来就不亮的牢房更加漆黑。

陈嘉桦伸手,将他们一个个制服。胳膊却疼得要命。

冷声哼了一下,背对他们,观察牢房外的日本官兵。

“你们若想出去,就不要这样。我有能力带你们出去,就看你们怎么做。”

似是被她的口气吓到,没人还嘴。

监狱里静了下来,陈嘉桦在吃饭时给那些个日本兵下了药,偷溜了出去,撬开窗子,往巷子里躲。

幸亏弄堂多,不然可就被巡夜的官兵发现了。

自己操盘,又投进去几十万,这才在股市开盘前钻到医院。

在窗口看着医生执行手术,戴着口罩。

灵机一动,将脸上的纱布撕下,换了套手术服。

可好死不死,刚踏出去,就有个日本人用生硬的中文推着伤员进来。

细看,不正是那苍下裘仕么。

不敢惊慌,只得被半推半就的推进手术室。

冷汗直往下流,看着身侧的苍下裘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你先出去,”用日语说到,“手术室不得随便进。”

叫了几个护士进入手术室。

幸亏在留学时看人执刀手术过。

深吸一口气,那人是腹部被刺穿了。

战战兢兢的将腹部打开,随机放心。内脏上的并不大,避开了危险部位。

虽是要救人,不过也留了个心眼。

这人苍下裘仕如此看重……

从口袋里拿出新的小型炸弹,塞入他腹部。

很快伤员被推了出来,陈嘉桦猜的没错,这人是苍下的弟弟。

“多谢你了,医生。”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7 00:33:00 +0800 CST  
从厚厚的镜片往向她,突然撕开她口罩。

似是知道他就有这打算,陈嘉桦拔腿就跑。

跑出医院跑进陈府地下室。

从楼梯走上去看到吴叔惊慌失措。

“少主,你……”

“吴叔。听我的。”

给自己喂了药,顿时口里流出血。

最后的神志,跟吴叔说,“只是诈死罢了。想个办法把我弄出去。”

吴叔伪造了一份遗书,表示陈嘉桦是畏罪自杀。

碍于她的地位,日本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检查了她确实没有鼻息,这才离开。

第二天的报纸就是陈嘉桦的死。

不得不说,田馥甄看到这新闻心里揪了一下。早在她将自己救下是似乎就动了情愫。

是么?应该是更早更早。

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说过要娶她时。

早在她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时。

早在她为她披上衣服与她在屋檐下躲雨时。

早在她心痛着希望她离开不为自己伤心时。

那时,她就不可自拔了吧。

可她,却好似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伤心了。

苍下这时敲门走进。“田特务。这次来,是想让你调查调查陈嘉桦的死。”

很明显,苍下不傻。他知道以陈嘉桦的个性绝不会这样死。

让田馥甄去查她只不过是因为早就怀疑她,一箭双雕。

“您是说…… 她可能没死?”尽量不表现出兴奋,可眼底的笑意还是被苍下捕捉到。

唇角勾起,带动了八字胡。“可能吧。去好好查一下。这个星期不用你报到了。”

“是!长官。”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7 00:33:00 +0800 CST  
隔日清晨带着纸笔来到陈府。

“吴叔?吴叔。” 她上次救她时说过有危险就到陈府找吴叔。

吴叔经这一年,头发白了不少。

“进来。嘉桦的朋友?”吴叔看到她身上军服。

“听我解释。我是国民党特工,在日本情报局当特务。”说着拿出国民党的执行证。

“是自己人啊。”吴叔松了口气。“这次,是先生的事?”

“正是。”田馥甄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她已被我送到日本管辖区了。”

“吴叔,那里很危险!”不解为何会这么做。

吴叔看着她,“先生吩咐的。她二哥在那边。”

“你们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拐过来这弯,问到。

“是。既然是朋友,喏,这是地址。千万勿要闹大了。”吴叔写下一串数字,嘱咐了几句。

看着那串数字,只有情报局才会的密码,这家连管家都如此博学,何况主人?

3.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乘车过了上海边界,见到一栋老房子。

推开门,竟是个四合院。

门一有些老旧,吱吱作响,寒冬的风吹过,着实不暖和。

又紧了紧衣服,走进。

敲敲门,见一妙龄女子来开门。“小姐,我家先生等候多时了。”

沙发上的陈嘉桦身着睡衣,喝着牛奶。

“晚香,把门关上。”哆嗦了下,“太冷了。”

“哎。”晚香应了声。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将衣服挂上衣架,站在一旁。

陈嘉桦笑了笑,“我猜的。”

“不请我坐坐吗?”田馥甄尴尬地站着。

“请坐。” 将手中牛奶放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果真是诈死。”

“要骗过日本人眼线。”

看着她,又接着说,“你这次来,要把我抓回去。”

“你说什么?你怎么想的!”

陈嘉桦看着窗外。“我那二哥,已经做了汉奸。你如今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用眼神瞟了瞟,田馥甄看见东屋窗台上的望远镜。

“他们早就怀疑你了。”不急不躁地说道。

“你是要舍身救我?”

“呵呵。我可没那么傻。”陈嘉桦说着。

手指敲打着桌面,“在日本人走之前,我还不能死。”

“那你是要……”

陈嘉桦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与她身型极像,甚至有同一个胎记。只不过脸被打得面目全非。子弹穿过去,五官扭在一起。

“我们做一场戏。”陈嘉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人……”

“这人,是村子里心脏猝死的人罢了。但这不用白不用。”

田馥甄看着她,她知道她没那么狠心。如今的不在乎,只是装出来罢了。

小时,连一只受伤而死的白狐都要洗干净再下葬,怎会随意侮辱死者?

楼主 L1314晗fan  发布于 2017-04-07 00:34:00 +0800 CST  

楼主:L1314晗fan

字数:183927

发表时间:2017-04-07 03: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16 23:35:36 +0800 CST

评论数:251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