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盗墓疑云番外——秘境之行》by 密花x(原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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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1:42:00 +0800 CST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1:43:00 +0800 CST  
本文《秘境之行》 作者:密花x
是《盗墓疑云》实体番外,此为网络版首发
原著向/瓶邪/黑花/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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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1:46:00 +0800 CST  
—盗墓疑云番外—
《秘境之行》 by密花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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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珠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博物馆特邀嘉宾。


“客座教授”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虽然我由于从小的耳濡墨染,加上后来十几年的探险经历,对古玩有一些见地,但实际上,我研究的东西和博物馆里陈列品的从性质上就不同。


奈于多年的老同学盛情相邀,我只好驱车赶往北京,帮忙充充样子。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多看一眼,多记住一件事,全局皆变。我就是这样被他一个电话拉来了北京,多看了一眼,一切就发生了。


2015年三月,中央民族大学北京民族博物馆正门。


我站在四层的灰黄楼前,和校方领导、博物馆的管理人员打过招呼后,走进馆内。我对这里的了解并不多,之前听同学讲述了一些情况,得知这家博物馆始建于1951年,藏有全国五十六个民族的锦旗、文物、土特产品、生产工具、服装、古器物、历史文献、珠宝器、武器、乐器、宗教用品等物品。


我四处走了走,并没有发现什么能让我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实际上,我一直对这种公共展示场合内的藏品不太感冒。这些东西并不都是真的,价值一般,只是象征了某一领域的片面文化特征。我对博物馆这个机构的最初印象的形成,来自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曾经带我去过一次北京博物馆。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被蒙着玻璃板的一张张黑白照片,黏贴在一扇红绸板上的样子,那些照片里的一口井,一栋四合院,都在向每位过路者昭示着北京近代的街巷民风。


那是一次摄影展,由于当时还没有如今种种的专业相机,所有的照片都是由老单反拍下的,还有一部分是翻拍解放前的北京街巷,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当父亲站在一边推着自己的眼镜仔细欣赏缎板上那些历史记录时,我被身后一面彩缎装裱后悬挂起来的作品吸引住了。


我当时并不了解那面幕墙上的涂绘象征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一张扩大过的相片,还以为是一张水彩画,我的第一感觉是恐惧。


画的背景是墨色,上面红色的火焰中间,有一位端坐于莲花台上的蓝色皮肤的神,它长着六条手臂,手中拿着三叉戟和骷髅,红圆三目怒睁,狰狞无比。画的色彩非常艳丽,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看过的杂志和画报并不少,但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画作,哪怕是类似的作品。


许多年后,我知道那是一幅唐卡,而且是黑唐。


上面所绘之神,乃六臂玛哈嘎拉,也有人称之为大黑天,千手千眼、十一面观音的化现玛哈嘎拉伏魔本尊,内怀彻骨之大悲,驱除修法之魔障。


这幅不一样的唐卡,马上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在靠近它的一刻,我从心底对画中尊神升起一种敬畏感。唐卡右上角有一张照片,主体物是一颗好看的老珠子,大约有拇指肚大小,我当时觉得那是一颗糖豆,仔细看,上面还有一道裂痕和细碎的凹点,整体呈现出牙白色,表面笼着层羊脂玉一般的光泽,枕在绣着摩诃伽罗经的衬布上。


在同一区域,我还看到了许多摄影作品,我仔细地去读那些作品旁边的介绍,发现所有的照片都是由一位年仅二十七岁的女摄影师拍摄的,在缎板的最下方,有一张她的照片,她举着一架尼康FE2照相机,仰对着一片无尽蓝天,站在茫茫高原上。


我有个特长,对于这个特点,我一直是沾沾自喜的,即便到了今天也是。我的记忆力非常好,有些东西只要被我看上一眼,或者无意中读到了,我就会长久地记住它们的特征。


所以,直到今天,我也记得这儿时在西藏专栏中看到的一切。


如果不是记得,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惊讶。


我站在北京民族博物馆的展台前,听着一位讲解员向一支来自湖北的旅游团介绍民族展品,无意中,就看到了那样熟悉的东西。


就是那颗天珠,不同的是,上一次我看到的仅是它的照片,而现在我看到了它的本体,遍布着几处凹点,其中最明显的一条类似裂痕的斑纹,几乎切掉了它的一角。珠子上面蒙着的那层羊脂玉般的光泽,比照片中看上去更加滑腻。我的注意力再次被它吸引住,这样的巧合,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我几乎颤抖地把手覆盖在它的玻璃罩外,在离它最近的地方仔细地观察。这是一颗完美的古代工艺制作天珠,色泽分明、表面有一定程度的风化纹,九眼。


我心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我在做白日梦吗?它在我眼中马上闪起了无限的光芒。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是上海一家拍卖公司在2012年秋拍卖一颗天珠,第一锤创下2.75亿元成交记录。我曾有幸和那颗九眼珠有过一面之缘,而此刻,陈列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衬布上这颗,品相远胜于那颗九眼珠。


我冷静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好奇,理论上说,像这样的东西,是绝对没有可能出现在一家大学的博物馆内的,这属于国宝级别的展品。那么,它既然被陈列在这里,其缘由可能有两种:一是它本身没有经过鉴定,这里的人不识货,再由不识货的藏民和马帮手中买来,作为展品;二是这颗天珠本来是某位富商的东西,他出于贡献和尊重的心里,暂时把它陈列在这里以供众人观赏。


第一种可能很小,这里的考古教授并不少,没可能不识货。第二种可能也不大,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好物件,别说让它做几天展品,就是拿出来给朋友看一眼都要犹豫。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1:51:00 +0800 CST  
胖子的样子真有点儿像美国大片里的司令官,我看着不禁笑出声来。他这个计划不错,既不会影响路程、又保证供给充足,其他伙计听后也都纷纷表示同意,当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后半夜我被风声吵醒了,这地方的风太恐怖,声音像狼嚎一般,吹得帐篷都跟着晃动。而且太阳一落山,气温就会降至几度,和中午完全不在一个季节里。我拉过一床毯子盖在自己和闷油瓶的睡袋上,他被我的动作吵醒了,钻出脑袋,把目光投向我。


“这里太冷了。”我抱着膀子跟他说。话音刚落,他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搂进怀里。我的耳根子一热,心想这多不好意思,胖子还睡边上呢。不过胖子的鼾声很大,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想到上面有被子的掩护,他发现不了我们在底下的小动作,没有挣扎,任由闷油瓶搂住了,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钻出被窝,用矿泉水洗干净手和脸,收拾了一下行装,一行人向着山体的凹陷处进发。


我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一条条巨大的、形如火苗的沟壑,自山根下拔地钻出,遍布整面陡峭的砾山,有些部分开裂有几十米长,一直纵向山顶。昨天我们在车里遥望这边,并不能完全感受到戈壁的雄伟,今天在它下方行军我才意识到,戈壁绝不是远望上去那样绵延,十分凶险,形态奇特,犹如在电影里看到的远古时期的壮丽奇景。


那处凹陷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远,四五个小时过去,我们才抵达了它的下方。


本来我以为山槽的最低点似乎只有四五米的高度,此刻站在它的正下方往上看,才发现凹槽距离地面足足有三四十米,而且峭壁陡直,砂砾松动,无法徒手攀爬。胖子从旅行包里取出一捆绳子,绳子是一头带爪钩的攀岩专用绳,他站远了抡了几下,刚要向上掷,就给闷油瓶拦住了,他从胖子手中接过绳子,垮在自己的胳膊上,一脚蹬在沟壑的凹槽里,徒手向上爬去。


他的动作极其麻利,山体很多地方呈现出平滑状况,根本没有落脚之处,他脚下踩踏实了,全身蹿起两三米的高度,燕子一般飞向上方,手准确无误地勾住沟壑的棱角,甚至在一些根本没有棱角、凸起的区域,他是用两根奇长的指头抠进砂砾中攀爬的。不到一刻钟,他就到了山体凹陷的顶部,我看得瞠目结舌,仰着头,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稳稳站在上面,把绳子顺下来。我们就用绑攀岩安全带的方法绳子绕过自己的腿根,在腰间打个节,贴在山壁上,他又把我们一个个拉上去。


双脚踩在砂砾上,我向后一看,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2:00:00 +0800 CST  
五、变异的绿洲


第二天天亮得非常早,可能是由于昨夜的人头骨事件,伙计们都没有睡踏实,五点多就都起来了,整装完毕,我们踏上了去往绿洲的路。


根据蓝姐手里那张地图的指示,我们判断:在到达绿洲后,大概再走二十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就可以看见冰川了。这里的地貌空旷辽阔,在没有树木阻隔的情况下,一眼可以看到天的尽头,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迷路。


随着我们的深入,周围的树木逐渐高了起来,昨天我们看到的那种树干布满纵裂痕迹的树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色树皮的高树。想必这种情形是因为地下的土壤越来越潮造成,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腐败湿霉的气味,放眼向远处望去,树干之间浮动着一层颜色发青的瘟霭,使林子显得非常诡秘。


而不论怎么前进,湿气仿佛都在远处飘荡着,只有四周愈发茂密的树能证明我们是在前进。我知道这是水雾叠加导致的情况,置身薄雾当中的人感觉不到周围的湿气,甚至会觉得自己周围根本没有雾,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我们很有可能已经在雾里了。


队伍后跟着一名精通各类电子地质仪器的老队员,他一直举着仪器测试周遭的空气质量,如果空气里有任何有毒物质,他会在第一时间提醒大家。


远远地,我就看见一株形态非常奇怪的树。树杆的颜色非常深,接近墨黑色,明显有别于周围的胡杨,虽然是同一科目,这株树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姿态,最令人惊奇的是,在它发育的中段,不知是怎样的原因使一根树枝生长得非常粗壮,从这根树枝上又生出了旁枝。这棵树整体看上去,犹如树上又长出了另一棵树。我指着它问闷油瓶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看那株树,突然停下了脚步。


胖子也惊住了,大声道:“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母子树?”伙计们议论纷纷,我问他们有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树,他们均摇头表示这是第一次遇到。


闷油瓶道:“树不可能这样生长。”我不理解他的意思,他又道:“正常情况下,树都不可能会呈现出这样的形态。”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如果连闷油瓶都没见过这样的树,那么,看来这地方还真是够诡异。我们继续向前走,渐渐发现这样的树远不止这一株,在胡杨林里,许多树木都产生了变异,有的从根部开裂分成两株,还有的从树干、树顶突然纵生出和主干粗细程度差不多的树枝。地上的枯枝黄草越来越少,进入绿洲区域的时候,杂草没过了鞋面。


我环顾四周,发现树木非常茂密,置身其中完全望不到绿洲的尽头,林子深处传来几声鸟鸣虫叫,令人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自己是在森林里行走,无法联想到绿洲外的荒凉戈壁滩。


按说,在广袤的戈壁滩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一片繁茂的林子,就算原始形成地貌的时期有大片绿洲的存在,到了今天也早已经沙化或者枯竭了,然而,走在这样的地方,我又无法质疑它的真实性,地理学本来就存在着偶然和奇迹,在那些荒无人烟的地区,没人确切地知道它内部的情形。


我边和胖子聊天边低头走着,突然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我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和胖子对视一眼,通过他脸上的神色,我意识到他也听见了。我飞速地做了个手势,吩咐周围的队员停住步伐,仔细地去听,又听到几声和刚才的声音类似的吼叫。


那声音非常低沉难听,而且不大,绝对不会是豹子或者熊一类的动物。四周静谧,除了时而响起的吼叫,再无其他响声,就连鸟鸣都停止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集中注意力在耳朵上,就见身边的闷油瓶无声地拔出了黑金古刀。闷油瓶是对危险最敏感的人,他都开始提高警惕,我就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片刻,他缓缓挪动脚步,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我们一杆人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前进了十分钟左右,绕开几株粗树,我看见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场面:地上滩着一团令人无法分辨出部位的动物内脏,通过头颅上的犄角,我辨认出那是一头野牛,它的肚子被撕开了,里面血肉模糊,一只有山猫大小的、全身灰色的蜥蜴,正咧着血盆大口,撕咬着野牛的内脏。


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要大叫起来,闷油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低声勒令我不要动。蜥蜴察觉了动静,突然停下动作,抬头望向我们。


它低沉地吼了一声,开始向后退去。起初我没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继而四野传来了无数声低沉的吼叫,远近充斥着动物爬行的动静,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转头看向四方,树后、杂草里探出了无数尖长的脑袋,一双双恐怖的黑眼睛盯向我们,几十只巨蜥长着通红的巨口,匍匐着身躯缓缓向我们靠近,脓黄色的口水顺着嘴叉流淌到地面上,随着距离的拉紧,我发现在这些蜥蜴的后背上遍布着暗黄色的网纹。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马上意识到:这他妈的竟然是毒蜥!


正在这时,就听闷油瓶大吼一声:“跑!”随即,我的手腕上就出现一股不可抗拒的猛力,闷油瓶拉着我跑向前方,胖子甩开步子跟上我们,伙计们紧随其后,我耳朵里灌满了脚步声、风声和动物爬动的欷歔声,忐忑不安地向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毒蜥的爬动速度非常快,已经追到了队伍的尾巴。


还好它们的体积不大,所以速度只能和我们持平,但是它们毕竟是野兽,体力比人类要持久许多,这是在它们的地盘上,要拼武力,我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十几分钟后,队伍后方的几个伙计就跑不动了,有个人都摔倒在地,然后我听见一声惨叫,他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迅速消失在树林深处,尖利的叫声自他消失的方向传来,夹杂着皮肉撕裂的响声,我吓得几乎要尿裤子,闷油瓶连头也不回,就是拉着我跑。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2:14:00 +0800 CST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时候也想不起来什么同情惋惜,逃命要紧。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去,那些野兽的爬动声音才彻底消失,我们冲出了树林,就到了一片空地上。


确定附近没有毒蜥了,一行人停下脚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嗓子里都是铁锈的气味,几乎要吐血。


胖子就骂:“操,这是什么地方?侏罗纪公园吗?哪冒出那么多恐龙来?”我道:“那他妈的不是恐龙,是毒蜥!”


他喘匀气,从背包里掏出水递给我喝了几口,一个伙计上前告诉我,他们刚才甩掉了装着地址探测仪的旅行包,我没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让他们重新清点仪器和装备。


我花了一段时间稳住心神,一边休息一边环视四周。


这里应该是整座绿洲的中央地带,刚才那种奇形怪状的胡杨树已经消失了,地面被沙土和石子覆盖,稀疏地生着一丛一丛的杂草,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一座湖泊。看到水,我心中升起了希望,这里有水、也有动物,如果我们把这里当做大本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那种蜥蜴太可怕,数目又太多。


所有人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闷油瓶忽然道:“今晚之前,我们必须走出这片绿洲。”


“什么?”胖子直瞪眼:“累死爷爷我了,还走?”


“他说的对,这里并不安全。”蓝姐突然走了过来,她指向湖的方向,让我们站起来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座湖非常奇特,形状有点像人的大脑,左右岸线几乎完全对称,正对着我们的一边,岸线突然弯曲,延展出一座面积较小的湖泊,不过湖水很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我看着湖泊,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完全自然条件下,很难形成这样对称的地理界限。我赞叹了一声,正要走上前去看清楚,蓝姐就拉住了我道:“小吴,你不觉得它的形态很熟悉么?”


“湖泊的形成和衍化,不仅受到水文、气候等外力过程的影响,而且受到地理活动内力的制约,和地底断块、断裂有关,在这样的条件下,要形成一座这样对称的湖泊,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底浮现出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仿佛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和我认知中的世界产生了误差。她继续道:“刚才那些树,无疑都发生了生物学上不可能发生的一种演变:二次发育。即是在成长为成体后,又一次从细胞分裂开始重新生长,好比在原有的生长基础上画了个大叉子,否定这是一株成年的树,在一些可以输送养分的枝根部位,发疯一般重新长出一颗完整的树。而我们眼前这座湖,左边区域的颜色较深,很明显深于右边对称的区域,那么右边的区域,难道是从左边发育出来的吗?”


我心中骇然,这种情况的确太诡异了。她的构想非常大胆,无法通过科学解释,但是放在这种地方,却是有可能性的,


她接着道:“如果说树木的二次发育有情可原,它们毕竟是生命体,那么这片湖泊是地理环境造就的,它又为什么会发育成这种形态呢?”


我看看周围,天色越来越暗了,空地四面八方都是树林,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猛兽,今晚想从这里走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天一黑,万一出林子的过程中遇到什么猛兽,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得掉。我把自己的忧虑和闷油瓶一说,他叹了口气道:“今晚要在这里扎营,必须在营帐周围点燃篝火,彻夜不灭。”


伙计们散开了,开始在周围安营扎寨,几个人到附近树林里砍下枝条,就在附近燃起了数十堆篝火。我安排好守夜的次序,钻进帐篷休息了片刻,胖子在外头架起铁锅,把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混在一起煮食,不一会儿香气四溢,他盛了满满两碗送进帐篷,端给我和闷油瓶。


吃过东西,我们早早睡下了,这地方不安全,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发生怎样的状况,半夜起来逃命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睡觉。过去受过的各种苦难让我有了坚强无比的神经,所以睡着不是大问题,和胖子、闷油瓶呆在同一个帐篷里,我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形下突然死掉。


深夜,气温降下来。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鼻子尖冰凉,双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正想爬起来到外面去撒尿,突然感到身后什么东西顶住了我的背,而且还在慢慢向肩膀的方向游移。


我意识到自己后面躺着闷油瓶,随口就来了句:“小哥,别闹。”


他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把手向上探,一直压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心跳快了起来,心说这荒郊野岭大半夜的你发什么情,就要去拍掉他的手,可是,正当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嘶”的一声。


我全身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起来。同时,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出现一股极其冰冷的感觉,好比一只完全没有温度的手正在抚摸我的脖子。我全身陷入僵硬,斜着眼睛往旁边看去。


这一眼看过去,我立刻就吓了个半死,那竟然是一条头部呈现三角形的毒蛇,正吐着芯子,趴在我的脖子上。我条件反射地要坐起来,就给一个声音勒令住了:“别动!”他的语气短促,我听到是闷油瓶的声音,真的不敢再动,维持着原来姿势不变,尽量让自己镇定。


然后,我耳边传来“噔”的一声钝响,伴随着这一声响,攀附在脊梁上的感觉消失了,我意识到蛇已经离开了身体,刚松了口气,就感到自己的腿根后面有什么东西猛地颤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到底有多少蛇钻进了老子的被窝,它们是组团来观光旅游的吗?


“小哥,下面……”我哆哆嗦嗦地提醒闷油瓶,紧接着就感到腿上挨了狠狠一下。


“没了。”闷油瓶道。我翻身坐起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他把蛇的尸体甩在地上,那条蛇的七寸上有两个血洞。他应该是用两根手指插过了蛇的脖子,把它活活夹死了。


我看着在地上抽动的蛇身,突然就愣住了。


这条蛇大概有五尺长短,从头到尾遍布着灰色的花纹,蛇尾的部分,竟然还长着一颗三角形的头颅。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蛇,只在报道里读到过,这种情况是由于生物的变异,有人在峨眉山下拍下了双头蛇的照片,和我眼前看到的这条非常类似。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2:18:00 +0800 CST  
七、虫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们两支队伍分别抽出五个人去打捞落入湖底的装备,由胖子带队,我和闷油瓶、年轻人率领其他伙计开始寻找出绿洲的路。


我们选中一个直觉中是出路的方向,举着探路用的坐标仪深入林子,在经过的树木上刻下记号,走直线向前进发。我们一致认为,只要走的路是直线,就一定能走出这片绿洲。


然而,事情就像年轻人说的一样。每当我们走了两三个小时后,坐标仪就会出现问题。好比我们选中一个经纬度作为目标,然后定好出发的位置,进入林子里,在我们的行走过程中,坐标的数字会一直匀速变化,越来越接近我们选中的方位数字,而当我们走了一段路后,数字会渐渐的减慢变化速度,直到最后,越来越小,向我们一开始确定的出发点坐标位上跳转。而我们就像一直在原地转圈一样,无法走出绿洲。


这样走了一天后,第二天,年轻人决定换一种方式向外走。那就是向我们方向感相反的方向走,如果坐标仪没坏,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的环境过分诡异,四处的树木会给我们造成一种方向混乱的错觉。于是,我们按照年轻人的说法开始向外走,中途有几次我都感觉到方向绝对是错误的,我们正在向营地折返,但是年轻人极力要求我继续走,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在高倍望远镜里看见了外面的戈壁滩。


我欣喜若狂,心说这下有救了。他却没有表示出一丝庆幸的神色,而是道:“这才是更诡异的开始,这一个礼拜,我们走出去过好几次,外面都是戈壁滩。”


我说这有什么好纳闷儿,这外面本来就是戈壁啊。他道:“不是,我们再前进一段路,你仔细确认一下方位。”于是我们继续进发,一直走出了绿洲,到达了有枯树的地方。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大面积的戈壁,风从林子外面灌进来,和来的时候一样寒冷。我举起望远镜向更远的地方望去,视野的尽头出现一片绵延的山脉,高低起伏,如同大地的褶皱般纵向远方。在山脉的尽头,有一个至高点,显现出灰白的颜色,那应该是一片雪山中的最高峰。


“这不是出路。”年轻人道:“我们在寻找方向的第四天,开始使用‘逆方向感’行走方式,当时我们的食物和装备已经不多了,前前后后,我们通过这种方法,有三次走出了这里,而这三次,我们并不是向着同一个方向走的。你懂我的意思么?也就是说,这里就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不论往哪个方向走,怎么走,走哪条路,我们最后,都会抵达这个位置,面对同一座雪山。”


“这倒是令我想起一件事。”我道:“好比太阳系,我们把冰川作为太阳,你们说,会不会是我们脚下的绿洲会围绕着它转动、移动呢?”


“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玩笑,我们是在真实的世界中,而不是任何幻想里。”年轻人神色严肃地否定了我的推论,我看到他这种反应,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理解了蓝姐昨晚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你们是入世的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且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你们走不出去的原因。这里,并不是属于人类的土地。”


年轻人反复地强调“不可能”,就说明他有着根深蒂固的现实理念,而我们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其实早已超越了现实的领域。


也许我没有他那么强势,所以我不坚持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许多年来,无数人围绕我设下过不少圈套,我看到的许多东西,其实都是障眼法所造就的虚伪真实。


我记得有一种理念,大致讲述了这样一种状况: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仅仅是你视野范围内的事物,它根本不能被称作一个完整的世界,而真正的世界,是包罗万象的,世界上更多的事物是你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所以,在你遇到与自己理念相悖的事物时,不要盲目地选择否定,而是要去分析。


就如同我们现在所遭遇的情形,如果说在那片绿洲里,树木会变得畸形、湖泊会发育,蛇可以生长出两个头颅,那么这片绿洲,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生命体呢?在这片戈壁滩上,地表存在着无数的裂缝,绿洲的移动,其实是完全可能的,只是现在还没有一种理论可以对这一点做出科学的解释。


也许,事情就像蓝姐所说:这里,并不是属于人类的土地。


她也许还知道一些事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所以她没有说出来,因为知道说出来我们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儿,我就对年轻人说:“现在这种情形,只说明了一种状况,那就是我们必须向着这个方向走,我们没有退路。”


他愣了一会儿,缓慢地点了点头。


回到湖泊的时候,已经快入夜了。我们围坐在营地里燃起篝火,几个老伙计借着火光开始修理地质勘探仪器,胖子拎出来几瓶啤酒,爽快地道:“我们就剩下这些存货了,哥儿几个,今晚把它造了,免得明天背着沉。”


我启开啤酒,递给他们一人一瓶,喝了几口后,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包烟分给我们抽。他自己却没抽,只是反复摩搓着手中那个金属打火机。


我往他手里看去,发现那只黑色火机的一面,有狼头浮雕,四角都磨掉了漆。他一边喝酒,一边注视着打火机,表现出很珍惜它的样子。


我就问他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他轻松地笑了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东西,他无意中落在我这里,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


“他去了哪里?”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倒斗的好手,在地下行业里非常出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用这个点烟抽。”他把打火机收回怀中,望向漆黑的天空:“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许,死了吧。”


我听了,心里突然一沉。做我们这一行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就是再出名、身手再好的人,也随时可能折在哪个凶险的墓穴里,他发出这种感叹,大概是感觉到这一次活动真的十分危险,觉得我们不一定有命活着回去。


大部分食物已经受潮了,胖子用铲子搅拌着锅里的罐头,吃饭的时候,我对面的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直在挠自己裸露出来的小臂,动作十分夸张,胖子看着他,就笑道:“你丫别挠了,挠的胖爷浑身都痒。”那伙计像没听见一样,更加用力地挠自己的胳膊,还把鞋脱下来,挽起裤腿挠痒痒。


我估计是过敏症,就让手下伙计去拿抗过敏的药膏,汉子涂上药,大概还是不太舒服,一个人回帐篷睡下了。过了一会儿,胖子就在一旁道:“他妈的!这林子里湿气太重了,胖爷我都开始痒痒了。”他动了动脖子,随手挠了两把,对面好几名伙计看见他的动作,都蠕动了几下身子,有的人就把手伸进衣服里挠。


我一看这种局面,心中升起一种特别不祥的感觉。如果说队伍里有人对这里的空气过敏,那我在这群人里体质绝对算比较差的,我都没事,他们怎么可能会过敏?而且是十几个人一起产生了过敏反应,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走到胖子身边,挽起他的袖子来看。他的小臂显现出几道鼓起来的红条子,的确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了。我帮他涂了一遍药膏,他冲我笑笑:“关键时刻,还是我们天真无邪会照顾人啊!”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2:47:00 +0800 CST  
“去你的!”我道。几个人都咧嘴直笑,吃完东西,我们收拾好餐具回到帐篷里,我就问胖子好些了没,他的眉头拧起来,阴着脸对我道:“有问题,这里的水有问题,这不是过敏反应。”他拉开袖子,把小臂伸到我面前,让我看清楚。


只见盘布在他小臂上的那几道血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换了地方,横七竖八的向上臂游移,还一鼓一鼓的,仿佛随时会从皮下爆出来,看起来非常惊悚。我心里陡然一落,担忧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他妈的是虫子,会动。”胖子道:“这地方太鬼了,明天我们得赶紧走。”


年轻人若无其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转身之际,我耳边突然风声一过,一股极其冰冷的风贴着面颊吹了过去,我吓了一跳。


缓过神儿来,发现黑金古刀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在我身后站着闷油瓶。我不懂他要干嘛,顿时慌了,再看年轻人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感到惊讶,任由那把重刀指着,纹丝不动。胖子也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盯着他们两个。


“你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闷油瓶问,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不想惊动外头那些汉子们。


年轻人皱了皱眉,斜眼看向闷油瓶:“哑巴张就是知道的多啊,其他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你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目的了。”


“究竟怎么回事?”


“说实话吗?”他故弄玄虚地问。


“废话!”我道。


“我老实告诉你们:能从这片绿洲里走出去的,只有两个人。”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2:54:00 +0800 CST  
八、咒


我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帐篷外传来一声嚎叫。我赶忙冲出去,掀起发出声音的帐篷帘子往里看去,随即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帐篷几乎都被破坏得稀烂,到处是指甲的划痕和拳头砸过的痕迹。而那个最先挠痒的大汉面目狰狞地躺在角落里,嘴巴张得极大,显得极度痛苦,全身上下遍布着条条血痕,两条胳膊已经完全被抓烂,许多黑色的虫子从他的皮肤里爬出来,在地面上翻滚蠕动着。


帐篷里弥散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我闻着几乎要吐出来,就给人从后面扥了一下,我转头一看,竟是胖子。


“这人没救了。”他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我一下子就着急起来,这伙计是年轻人带来的,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就完了,我吩咐几个人去帮他包扎伤口,固定住他的手,不要让他再抓挠或者搞破坏,转身和胖子回了帐篷。


我忧虑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中招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用不了几天他也会变成那个人那样?我心惊肉跳地想着,又要拉过他的胳膊去看。他缩了一下,摆脱掉我的手,道:“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应该有药物可以治疗这种虫子。”


闷油瓶已经把年轻人捆的和粽子一样,年轻人靠着帐篷的撑杆,一动也动不了,我上前拎起他的领子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仰望着我的脸,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办法救他们,一开始我们进来的时候,都喝了那座湖里的水,之前我们用仪器检测过,水里并没有毒素或者虫子,当然,这也可能和我们取水的区域有关,我们是从比较浅的一边取水的,也许,这种虫子是生存在深水区。我的几个伙计下水洗澡,感染了这种虫子,一开始只是像你的朋友一样,身上起红凛子,后来越来越严重,而且这种寄生虫是会传染的。”


他说完,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之所以跟我合并人马,就是发觉了自己的伙计们感染了寄生虫,他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生存下去的,所以他选择来投靠我。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晚来几天,搞不好他的伙计就全都死了,那时候,他再也没有能震慑我们的力量,一旦被同行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死定了。


可是,我不明白他既然知道水里有虫子,为什么还要放任我的伙计下去打捞仪器和装备呢?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回答道:“在这种地方,物资和仪器远比人命要重要得多,相反,如果我们真的困在这片绿洲里出不去,人越少,能坚持的时间越长。”


我心中骇然,心说这个家伙,真的太不是东西了,他说的话虽然没错,但是这种做法是违背人道主义的。


“不论怎样,能从这里走出去,真正抵达目的地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你和我。”他说完,看了看胖子和闷油瓶,又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情形是有些不一样了。哑巴张似乎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看向闷油瓶,他的脸色很淡定。我知道年轻人说的没错,他没事,我推断这大概和他那种特殊的血液有关,也没有多问。


“你说只有两个人能出去,为什么?”我问。


他回答:“如果我说了,很可能我就无法出去了,不过,依照现在的形式看来,我不说就肯定会被杀死,对不对,小三爷?”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继续道:“那种天珠,是有特殊力量的,你也可以理解为,天珠是进入这里的‘通行证’,只有带着天珠的人,才不会被这里的寄生虫侵蚀。”


一听我就是一愣,我靠,原来那珠子是干这个用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确定它还在里面,松了口气。可是我马上就发起了愁,如果事情真的像他说的这样,那胖子不就是没救了吗?


我沉思片刻,把自己的珠子掏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看上面那些黑点,脑子里萌生一个主意:如果我把它掰开,将里头的物质弄进胖子身体里,他不就没事了吗?我做出决定,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注射器拆开,然后就把珠子放在折叠桌面上,举起石头要砸,这时候,那年轻人突然拦住了我:“你千万别砸,砸坏了,一切就玩完了。”


我放下石头,郁闷得想死,心想这可怎么办。年轻人道:“我倒是很想帮帮你这位朋友,松开我的绳子,我把我的天珠送他好了。”


我疑惑地望着他,心中感慨万分,把老子当小红帽吗?我长得有那么好骗?在这种关头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别人,学什么美国大兵啊!我把愤恨的眼神投向他,他一看我不信,又说:“那天珠就在我怀里,不然你过来把它拿走,然后再松开我?”


我半信半疑地靠过去,刚要往他怀里伸手,闷油瓶就一把推开了我,粗鲁地把手伸进去,抓了几下,掏出那只盒子打开来看,没错,正是那天晚上他给我看过的天珠,我看着他欠抽的表情,心说算你识相,主动交出公共财产,不然有你受的。想着我正要帮他解开绳子,闷油瓶又一次拦住了我的举动,年轻人神色慌张地叫道:“快,快解开我的绳子,我必须立刻用药。”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给他松了绑,年轻人箭一般地冲出来帐篷,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捆注射器。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塑料袋,把里头的药瓶倒在地上,用手翻找了半天,最后拿起一个小玻璃瓶,把针头组装好,用针吸出里头的液体,叼着注射器,挽起袖子。


我注意到他的小臂,从脉搏延展出几条血痕,就和之前胖子的血凛子如出一辙。他对着手腕拍打几下,把针头插进皮下,推入里头的液体。通过瓶子上的标识,我得知那是抗生素,他一连打了两针后,扔掉针头,在他手腕上的几条血路开始向下消退,直到退回脉搏的位置。


“遇到你们之前,我喝了太多湖里的水了。”他道。


我思考了一下,就觉得这种寄生虫太厉害了,天珠才刚刚离开他一会儿,体内的虫子就苏醒了。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3:00:00 +0800 CST  
九、沙暴


第二天清晨,我指挥几名没有中招的伙计进林子砍倒几棵胡杨,把木材劈成粗细差不多的棍子,用绳子固定链接好两头,然后衣服在中间缠了几层,绑成几副简易的担架,将感染的十分严重的几名伙计抬到上面,捆住他们的手。


我们一行人带着重病的伙计穿梭在林子之间,向外面跋涉,有些年轻的汉子就开始抱怨纷纷。我理解他们的想法: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还要带上感染血虫的人,无疑是一件非常艰辛的事情,这些人能不能挺到最后不好说,而且这种寄生虫是会传染给其他人的,所以,全员上路会给本来已经艰险的行程带来更大的麻烦。


可是,我不可能放下那些感染血虫的伙计不管,虽然他们不是我带来的,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我们把他们丢在绿洲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死去。


我不理会伙计们的议论纷纷,跟随闷油瓶和胖子走在最前方。这条路我和年轻人昨天走过,在附近的树木上做好了标记。接下来就非常枯燥,由于带着病人,队伍行进的速度受到影响,也不知道这样子走走、停停一共走了多少时间,我只觉得膝盖酸软,腰酸背痛,肌肉都劳损了。


下面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我已经筋疲力尽,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开始发酸发麻。一直走到通过望远镜能望出林子的区域,那年轻人跑上前来,告诉我有个感染最严重的伙计已经不行了。我停下脚步走到他的担架旁,发现他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蠕动的虫子在皮下、血管里鼓动、翻滚,钻出,就连他的脖子和脸,也出现了无数血肉模糊的裂缝。我叹了口气,让抬担架的伙计把他放在一颗树下。临别的时候,他望着我,他已经不能说话,通过眼神,我知道他非常恐惧和绝望。但是最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们没有多做停留,时间不允许,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走出林子。再次开始行进的时候,我发现年轻人的脸色变得很差,脖子上淌着不少汗水。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看自己的手。我疑惑地拉过他的手一看,在他的手腕上盘布的血痕又比昨晚多了。我就问他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解开背包,从里头掏出一支昨晚准备好的注射器,对着自己的脉搏扎了进去,往身体里推进液体的过程中,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废针管扔在地上,攥了攥拳头,把手收回兜里。


闷油瓶走在前面给队伍开路,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走到了绿洲与戈壁滩接壤的枯树林中。随着树木的稀薄,我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开始下降,凉风从林子外吹进来,顺着领子和袖口灌进衣服里。我拉好外套的拉链,从背包里掏出两件防寒服,一箭套在自己身上,另一件递给闷油瓶。胖子是最知冷知热的,早就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那年轻人依旧穿着一层布的军装,似乎完全不怕冷。


再次踏入荒凉戈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刚刚在望远镜中所看到的山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黄土。风迅猛地吹来,砂砾、黄土被掀到空中,遮天蔽日,我心中暗叫不好,这是戈壁上最恐怖的天气之一,沙尘暴来了。


翻滚的浓浓尘土从远方铺天盖地地滚来,远望上去,速度是十分缓慢的,但是我知道,它正在以每分钟数十里的速度向我们逼近。


地面干裂,沙尘可以被轻易吹起。如果我现在是坐在一辆观景车里欣赏这种奇观,大概会觉得非常壮丽。在视野之内,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不论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灰黄的一片,风声遮盖了我本来能听到的一切动静。


我们在沙暴来临之前打理好行装,带上口罩和风镜,踏入了戈壁滩中。蓝姐告诉我们,这片戈壁的总面积达到三万平方公里,这是个什么概念?北京市包括周边所有的乡镇、郊区一共一万多平方公里,这片戈壁滩的面积是两个北京市那么大。我们的食物和水都没剩下多少,不能再耽搁,即便是遇到沙暴、暴雨,我们都必须坚持行走,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食物耗尽之前回到营帐。


为了防止走失,我们尽量缩小彼此的距离,闷油瓶把黑金古刀的刀鞘向我伸过来,示意我握紧。


不一会儿,我们就被裹进了沙暴之中。高高扬起的砂砾有力的击打在裸露出的皮肤上,能见度接近于零,白昼如同黑夜。大量尘土沙粒被强劲阵风或大风吹起,飞扬于空中而使空气混浊,视野中只剩下无尽的漫天飞沙。


在这样的沙暴天气里,如果你仍要坚持走的话,会付出极大的体力,却只能前进几步,我们选择的做法就是用探路棍拄着地,用背去抵挡风沙,倒退着向后走。我手里握着一个小型的指向仪,比指南针多了一种功能,那就是可以探测周围的温度。这个功能看似没什么用,在这时候却起了大作用。我注意到,从绿洲里走到这里,气温已经直线下降了十几度。这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在数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存在着两个季度的温差。


周围的伙计举起了强光探照灯,希望能看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时不时的,我就听到附近有些人在咳嗽,大概是那些重病的伙计。我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鼻子里灌满尘土的气味,隔着厚厚的衣服,我感觉到周遭的风就像一股猛力,仿佛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我什么都看不清,好比置身混沌之中,但是我知道我们必须抗着这股力量向相反的方向前进,那才是正确的方位。


沙暴一直维持了两个多小时,风渐渐转为弱势,几公里范围内的情况暴露出来,蓝姐在我耳边喊道:“这是天神的力量,他在阻止我们向核心靠近!”我没有理会,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信神啊鬼啊的,搞不好再过几天迷了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渐渐地,队伍里再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紧闭着嘴,各走各的路。闷油瓶一直牵引着我,胖子走在旁边,时不时地扭头向后看去。


突然,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把目光投向他,他停住脚步,动作缓慢地指了指后方。我不由生疑,胖子很少这个样子,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不是应该闷油瓶第一个发觉吗?我转过身向后望去,然而,就是这一眼看过去,我也定住了。


在昏天暗地的沙暴中,站着那名喇嘛。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3:20:00 +0800 CST  
我看清了他黑红的脸,布满了皱纹,老态龙钟,却透出一股苍凉。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远处,单手摆出一个拜佛的姿势。我之前看到过他一次,但是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他在那个环境中出现,形同鬼魅,而这一次,我觉得他像个引领方向的向导,风吹到他身边,无法掀起他的一角僧袍。


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隐藏在沙暴里一个方位。我完全惊呆了,我想胖子也是一样,因为他也看到了他。闷油瓶发觉了我们的异样,停下脚步等待。我盯着红衣喇嘛,直到他转过身,又一次消失在黄土里。我和胖子谁都没有说话,在我们心底已经出现了那种既神圣、又诡异的感觉。


我很确定,只有我们两个人看见了他,因为其他人还在不断地向前走着,他们走路的样子,看起来盲目又无措。我想之所以我们能看见喇嘛,大概和天珠有关,蓝姐一直反复强调天珠是圣物,能指引我们到达终点,也许这种神乎其神的幻觉,也是指路的一种方式。


又过了几个小时,沙暴完全停止了,我摘下口罩透了几口气,迷茫地望向四野。到处都是土,天色灰蒙蒙的,令人分辨不出是天快黑了,还是沙子弥散导致的。年轻人就过来提醒我尽量不要转身,在这种地方四处的景象都差不多,没有参照物,有时候你多转几个身就再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了,还要借助探路仪寻找,会耽误不少时间。这里所有的景色都几乎一样,如果不懂基本的知识,那就很容易迷路。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向身后望了一眼。这一望,我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异样。这种感觉很怪,令人摸不到它出现的原因,又觉得不会错,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站在原地想了想,脑子里就是轰的一声。


按照我们在风暴中行军的速度判断,现在我们距离绿洲的直线长度应该不会超过十公里。现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可达到三十公里左右,但是那原本应该在视野之内的绿洲,完全消失了。


我把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胖子和闷油瓶,胖子听了也是一惊,我拍打着自己的探路仪,心说难道是机器坏掉了?闷油瓶就道:“这里已经不是阿尔金山了。”


我顿时联想起无数科幻电影中瞬间转移的画面,就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淡然地道:“这里不是阿尔金山的土地,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可可西里。”


我一听脑子就是一炸,立刻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就道:“阿尔金山北对库木塔格沙漠,南靠柴达木盆地,是典型的高原寒带气候区域,从我们走出绿洲,风向、地貌全都和之前不同。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一个不可描述的位置。按照我们的速度,在几天之内,是不可能到达这里的。”


我沉下心来想,发现事情的确如闷油瓶所说。只要视野够开阔,我们就一定能看到几座特别富有标志性的山,这些山会证明我们是不是在绕圈子,可是现在,我们一开始进入戈壁所看到的场面,和站在这里看到的完全不同,我们脚下的土地就像会自行移动般,把我们带进了一片未知的领域。


我抬头看了看天,号召伙计们继续向前方走去。当天夜里,我们在进入冰川的山脚下露营。深夜的气温非常寒冷,已经到达了零度以下,我睡不着,一个人裹紧外套,走出帐篷。我在火堆旁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


远方,呈现出一片灰蓝。黑幕一般的苍穹笼罩四野,那座绵延起伏的山一直延展到我的脚下,这真的是无比壮观的景象,没有抵达过这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山川上的斑斑雪痕,像无数的流星在划落过程中突然停止不动,点缀着天地间的广袤空间。


这里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清晰地横贯整个天际。


在这样的地方,一切生命都显得无比渺小,到处都是自然的奇观。我们带着最先进的设备、仪器抵达这里,现在却连方向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说明,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对自然、神佛存在着一定的敬畏心态呢?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3:23:00 +0800 CST  
十、 星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闷油瓶从后面走出帐篷,他身上穿了薄外套,我分给他一件防寒服,他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们静静地坐在距离守夜伙计很远的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我想起他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些话,突然感觉到很茫然。许多年来,他是我和胖子眼中最强的人,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萌生出“有小哥在,就一定会没事”这样的想法,但是闷油瓶他本身,却对世界存在着很强程度的敬畏,这从他望向雪原的眼神、置身山中的警惕能看出来。


也许,他才是正确的。


我看向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我道:“小哥,这次行程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越了我能理解的范围了。也许我们真的凶多吉少,你后悔跟我来这个地方么?”


他摇了摇头,道:“不论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的眼神漠然,我不禁感到心酸。我在底下拉住他的手,对他说道:“我觉得,我们活着,本身就是在进行一次漫无目的的旅程。但是我很庆幸能遇到你,即便是在这里,有你的地方,对于我来说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当他转过头把目光投向我,我发现他的眼神和刚才不一样了,里面夹杂了一些激烈的东西。似乎是他的情绪荡起的一丝涟漪。他这样看了我几秒钟,闭上眼睛,吻了过来。


我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湿冷的触感出现在嘴唇上,转瞬即逝。他只吻了我一下,就离开了。他在咫尺的地方眯起眼睛望着我,然后,我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贴了过来。


我承接住他的吻,心跳就快了起来。他的手攀上我的背,把我搂紧。我想他刚刚的举动,大概是给我留下喘气的机会,让我做好和他接吻的准备。


他的舌头探进来,向深处搅动。我回应起他的动作,轻轻去顶他的舌尖,反而被他挑动得更厉害。我的手被他握紧,放在胸口的位置,他的指头穿入我的指缝,带来一阵粗粝的摩擦感。我抱住他,和他贴在一起,丝丝温度从他的胸膛渗入我的身体,就不觉得周围的风那么凉了。


我知道他一向不善于交流,只用最直接的方式跟我相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正是因为我对他的这种了解,才会格外珍视他的靠近和亲吻,我知道,他的每个行为都是出自本心,绝无搪塞。


我们两个能走到今天,就是今后遇到再艰险的情况,我们都会在一起。


直到气喘吁吁,他才停了下来。他拉着我的手钻进帐篷,躺下来,用有力的手臂箍住我的身体。


第二天清晨,我们开始向山川进发。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我吩咐大部分伙计留在山脚下等我们,顺便照顾伤者,和闷油瓶、胖子、蓝姐,年轻人带着五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伙计一起上了山。


这里的山不同于长白山那些雪峰,并不是常年冰封,山势也比较缓,冰雪覆盖面积很大,脚下的雪层却很薄。在我们选择的这条路上,风把雪吹得非常匀称,每一脚踏下去,地上都会出现一个深色的脚印。不过我知道,继续往深处走,路不会一直这么好走,在远处的无人地带,有很多山谷,都是处女峰,被深雪和冰锥占据,有些地方的雪厚度无法想象。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我们翻过了两座山丘之后,就到达了一片腹地里。


太阳升起来,给远处的山峰顶端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我手搭凉棚放眼远望,突然看到远处被山体遮蔽住大半的地方,露出几座形状奇特的冰锥。


从距离上判断,那些冰锥足足有二三十米高。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冰雪的厚度决定了冰封的程度,在一些地势险要的沟壑、裂缝里,最多只会由于积水,而产生一些冰瘤,这地方春季的暴雪根本不会那么猛。


伙计们仍然在往前走着,之后的时间,我一直望着远方那些冰锥,那正好是我们要去的方向。顺着雪中的路一路往前,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站在了高地上,看清了那些塔状的物体。


前方的光线非常明亮,我带着护目镜,一下就发现那根本不是冰锥,也不是结冰的雪堆,在这个位置看过去,那些塔的颜色是有别于周遭的白雪的,微微发黄,而且并不均匀。



我们又走过一道湾,中午时分,抵达了塔的下方。我惊奇无比地发现,构成这些塔的不是冰雪,而是骨头。


无数的骨头堆积起来,塔身的直径足足有六七米,骨头和骨头之间的缝隙被冰雪粘连住,从构成塔下方基座的骨头粗细判断,这些不是人骨,远远要粗于人的骨骼,至于是什么动物的骨骼,这个问题又让我出了一头的冷汗,在这种气候条件下,山里根本没有能长出这么粗骨骼的动物。而在粗壮的白骨之间,还夹杂着许多非常纤细的骨头,有点像老鼠骨头的粗细,但是绝对不是老鼠,从结构上看,应该是属于有蹄类动物的。这地方有藏羚羊和牦牛,但是藏羚羊和牦牛都不会有这么细的骨头。


我看着眼前的骨塔,心中充满疑惑,我心说难道这座山里有我们从没发现过的动物?这里的气温寒冷,草木稀薄,根本不可能存在着完整的食物链,有没有动物都是值得怀疑的,别说是从没见过的物种。


是什么人在这里建造了这样几座骨塔?这是某种仪式的一环吗?我想着,越来越觉得不太可能,这地方的海拔和环境,太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就连我们能到达这里,都属于偶然,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存在。


我仰头向上望去,就发现天空中翱翔着几只鹰,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在我们头顶打着转。


胖子也惊呆了,站在我身边盯着构成塔身的骨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闷油瓶和年轻人站在另一座塔下方,我走过去问他们知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年轻人的脸色铁青,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详的预兆,闷油瓶沉沉地说了两个字:“天葬。”


我一愣,随即发觉,这些由骨头构成的尖塔,真的很像藏族的那种传统丧葬方式。在他们的宗教信仰里,认为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鹰吞食,可以带到天堂。这样就解释了这个地方没有生物和人,为什么存在骸骨这件事。


可是,据我所知,在藏族和蒙古,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可以享受天葬的,只有少数贵族和地位很高的官宦才会被天葬,就连贫民都没有这样的权利。而这里又全都是动物的骨头,难道有什么动物比人类还要尊贵吗?


而且在我们头顶盘旋的那些秃鹫,它们是被什么所吸引,把骨头叼到这个地方来的呢?在自然界,动物的行为都有一定的形成原因,它们就和人一样,不可能没有理由地去做一件事。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3:48:00 +0800 CST  
年轻人忽然道:“这是非常不详的预兆。”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就道:“很多人都认为天葬是把人带进天堂的一种墓葬方式,但是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因为人生前罪孽深重,死后要被秃鹫吞噬才能赎罪,在学术界,对天葬的意义一直是有争议的。”


我心中骇然。如果真的是如他所说,那这地方的确是太不吉利了,秃鹫并没有把骸骨分散到四方,全部堆积在这里,按照风水学说对传统墓葬的解释,这就是一块聚集亡灵的土地,也被认为是通往地狱的通路。


我环顾四周,就发现了前方的进山口。两座高峰之间有一条狭窄的路,通往大山更深处,冷风从山口灌进来,我不由打了两个哆嗦。


“是秃鹰把远方动物的骨头叼来了这里。”闷油瓶道。


“为什么?”我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做出解释。


停留了一会儿,我们决定向那座山口里进发,几个人刚把旅行包背在肩上,就听胖子在远处“咦”了一声,他拉过我们几个对着清点起人数,这个时候,我竟然发现,走在队尾的两个伙计不见了。


我望着白茫茫的雪地,刚才我们留下的脚印已经被风吹散,我大喊了几声,声音回荡在山体之间,再没有其他的响动。我一下子恐惧起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人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闷油瓶,他这个失踪专业户还在,那些伙计没理由搞失踪啊。地上没有行李或者衣服、脚印,如果他们是被野兽袭击了,至少会留下一些痕迹,而且会求救。


这就非常奇怪了,既不是被动消失,也不是主动失踪,难道凭空进入另一个空间?我想着,心里直打哆嗦,闷油瓶就道:“我们得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听了他的话,我们迅速向山口走去。这时候胖子拽了拽我的衣角道:“要提防那个女人,她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故意不说,绝对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前方的雪越来越深,走出山口后,前面变得宽阔明亮。四周全是白雪和冰,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景象无比绮丽奇特。


前方的区域中心,耸立着一座山峰。


在雪域地区,这座山峰不是特别雄伟,但是它的形状十分奇特,奇特到从我看见它第一眼开始,就认定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它非常陡峭,在它周围的山峰都已经被白雪覆盖,而这座峰,只被雪覆盖了峰顶。我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发现山腰处生长着松柏一类的植物,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能看清楚,因为距离太远了。


然而,就在我聚精会神地观察那座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啊”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猛然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伙计的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雪里。我扔下望远镜,赶忙要跑过去救他,突然就给闷油瓶扥住了。


“别动!”他勒令道,然后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丢向那名伙计,石头刚飞到伙计周围一米的区域里,就以飞快的速度旋转起来,只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被卷入了雪中。


我意识到,那竟然存在着一个漩涡。


伙计胸口以下的身躯已经完全被掩埋住,大声哀嚎着,他的声音在寂静雪原里显得无比凄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胸部以极为不自然的形态扭曲,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雪地上。


我完全惊呆了,恐惧、惊讶、慌张等无数种情绪涌上来,大脑一片空白。


“这他妈的什么鬼地方!”胖子骂道。我木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感到全身一阵无力。过去,我听说过海洋中、沙漠里,存在着一些漩涡,有些漩涡的力量大到能卷入飞机、船只一类大型交通工具。但是我从没听说过山地里会有这种漩涡的存在。难道我们脚下坚硬的磐石,可以随时液化,把人卷进去吗?


刚刚失踪的那两名伙计,应该是在类似的情形下消失的,在这座山里存在着不止一个这样的漩涡,引力大概也有所不同,所以那两个伙计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消失了。


闷油瓶挪动脚步,一边不停地弹石头,一边往前走。直到来到伙计失踪的地方附近,他用刀鞘插了插那下面的雪,刀一下子给插了进去,原来那里本来是有个雪坑的。他对我们道:“引力消失了。”


我让他赶紧先回来,他就道:“不论我们站在什么位置,都是不安全的,这里的引力不是一直存在,甚至是流动的。”


“什么意思?”胖子问。闷油瓶摇了摇头,没回答,回来站在我身边。


恐惧制约着我们,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这样站了一会儿,我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种地理环境形成的原因。


漩涡是由于地球自转引起的地转偏向力在起作用。地转偏向力是除了平动惯性力和惯性离心力,在非惯性系中被引入的第三类惯性力,当物体相对于转动的参考系运动时,就产生了这种漩涡的力量。


如果这地方有漩涡,那么就说明在地下存在着这股偏转力,空气在流动时总会或多或少受到地转偏向力的作用,这使得气流会偏离原来的方向而运动。由于这种力是持续影响的,因此只要气流在水平方向上具有运动,就会受到这种力的作用。对流中上升气流和下沉气流均是做螺旋状运动的。


我假设这下面存在着冷热两股气流的冲突,那就说明了一件事:山体下方有火山口。地下的热源只可能是岩浆带来的。那我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断:也许这里山体的裂缝非常深,一直开到了可以涌出岩浆的深度。而地底的沟壑交错纵横,导致气流上下交替,在某种必然所形成的偶然情况下,产生了这样的漩涡。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闷油瓶和胖子听,胖子就道:“这倒是勉强说得通,但是岩浆多热啊,这么冷的地方,下面怎么可能会有岩浆。”


“山本身是地壳运动中形成的褶皱,这座山脉下方,可能存在着地理运动留下的裂缝,你设想一下,如果有密集的无数条裂缝纵横遍布在山的内部,那就完全有可能通到地下很深的区域。”


他们沉思片刻,可能觉得有些道理,年轻人道:“我们必须快点向那座山进发了,也许到了那里,就会有我们一路走来产生所有疑问的答案。”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7 14:01:00 +0800 CST  
深夜一顶!各位晚安,好梦~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8 01:02:00 +0800 CST  
十二、神庙


为了防止更大的伤亡,第二天我们上路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那两名伙计。在所有人当中,胖子和闷油瓶是身手最敏捷、经验最丰富的。行走在这样的冰原里,稍不留神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按照我的意思,小花也必须和他们两个回到山下,但是他坚持要继续往前走。我向他说前面的路会更凶险,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走完,他就道:“凶险?在这里不存在什么东西危不危险的,在雪山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敌人。在这里不存在危不危险,整个一切都是危险,还有隐藏在雪里的各种秘密,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会坚持到终点。”


我们打理好行装,开始了新一天的行程。那座处女峰离我们已经不远了,如果走得快的话,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天开始下雪,气温变得极低,我用温度计测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白天的气温只有-20℃左右,我们穿着高腰靴子踩踏在皑皑白雪上,脚下咯吱咯吱地响。这说明这里的雪已经非常厚了,闷油瓶和胖子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用探路工具摸索前进,我和小花在后面踏着他们俩的脚印走,以防被地漩卷进去。


这里是彻底没有人到达过的地方,所有的景致呈现出一种壮丽而又神秘的形态。风卷着冰冷的雪花落在视野内的山中,不一会儿就累积了厚厚一层。我们所在的区域,是一座雪山的山脊,其实在山顶看所有地方,整片雪山区域更像一个凶恶而黑白分明的丘陵地带,只是那些丘陵并不像南方那样圆润,全部犹如刀剁过的黑色乱石,十分尖利而且棱角分明,这里的海拔达到了五千米以上,我们根本没办法走得太快。


中午,我们来到一座山谷阴坡地段,惊奇地发现,在脚下裸露出一些黑色的石面,明显是经过加工打磨的。这里的路出奇的平坦,一直延展到山下的一座冰湖口,石头坚硬,踩踏上去纹丝不动。这样一条埋藏在雪中的路,是谁建造的?我不由怀疑,那座传说中遗失的神庙,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我遥望大山腹地中的那座冰湖,四面环山,中间形成了一处低洼的盆地,湖面在盆地的最低点,由于反光,呈现出花白的颜色。


两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湖边。


这是一口巨大的湖。它的面积有多大呢?大约等同于两个足球场,整个湖面被冰雪封住,整体就像一块巨大的嵌在腹地里的镜子。


湖的对面,耸立着那座处女峰。令人感到神奇的是,四面所有的山峰全部被冰雪覆盖,绵延起伏,许多山峰并不高耸,峰顶比较圆滑,而这座山峰,它的样子十分类似于火山,拔地而起,陡峭异常,顶部由参差不齐的石锥构成,显得峥嵘可怖。


要到达对面的山峰,就必须从湖的冰面上走过,闷油瓶先踏上湖面,用探路杖戳了几下,继续向前走去。看样子没什么问题,我和小花也走了上去,这时候胖子就回头道:“小心点啊天真,别掉冰窟窿里去。”我心说这里哪儿来的冰窟窿,朝前喊道:“你别在前方制造冰窟窿,老子肯定掉不下去!”


他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我是在嘲笑他的体重,边笑边说道:“胖爷我是胖了点儿,不过也有胖的好处,就算掉进窟窿里,我也能浮起来,像你们这种瘦溜的家伙,恐怕就要沉到湖底喂鱼了。”


我“呸”了一声,说你还有点吉利的吗?不再理他,继续向前走。在冰上踏出每一步都很消耗体力,因为路太滑了,我们不得不在落脚的时候收紧大腿的肌肉,确定踩踏实了才敢迈出另外一条腿。


走了十来分钟,我问小花:“你为什么不早点现身呢?在树林里的时候,我差点把你当作敌人。”他喘了两口气,笑道:“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是我的人发现了你们的队伍进了绿洲,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带队的是你,后来我看见你,不是立刻就出来了吗?”


我问他:“那你这一路上带着面具又是为什么?是防止那个女人发觉你的身份吗?”他道:“这只是其中一方面,我推断她这次还会带出另一股势力,在我们走出戈壁的时候阻击我们,所以我必须做好随时转变身份逃走的准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的队伍。”


“我的队伍?怎么了?”我纳闷儿地问。


他饶有深意地一笑:“老实和你说,我这次行动不是以解家名义发起的,越是规模小的活动,越可以大肆向外宣传,证明解家人最近这些年做了什么,而对于这样危险的活动,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是我亲自出马的好。这是老九门给我们留下的教训,中国传统的人喜欢铺张的做事态度,我不喜欢,那样太危险。”


我想了想,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像我们这次这种行动,其实从一开始,我考虑得就不够周全,虽然我对蓝姐也有所怀疑,但是我并没有考虑到活动中的所有细节和善后。在过去那些年,我所背负的一切命运、责任,都是因为家族原因,尽管爷爷已经尽力把我从那些事情中解救出来,我最终还是被卷入了风波当中。而小花现在这种做法,就是完全不让人知道他是谁、究竟做了什么事,好比这次行动过后,他把面具一摘,谁都不会知道天珠在他手中。


我问道:“难道你队伍里的人也不知道你是谁吗?”


他点了点头:“他们由五股人马组成,这是我组建团队的方式:这些人彼此不知道对方来自什么地方,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会开直升机、用各种现代化土质检测设施,他们只知道这件事是大人物策划的,并不知道我的具体身份,我为了这次事情,花了不少钱。现在‘解语花’正在堂口里坐着,另一个解家伙计正在带队向河南进发。这就是外人看到的解家,而我这次的活动是没有人知道的。如果我在你面前暴露身份,那么通过你对我的态度,你队伍里那些老伙计一定会发现我是认识你的,那样的话,他们顺藤摸瓜也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我听着,不由对他升起敬佩,他这种做法太高明了,完全是把探险做成了产业化,花钱用外人做事,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土夫子这样做,就是剥离了从夹喇嘛和销售之间的关系,巧妙地隐蔽了那些目的最深的探险盗墓活动。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8 16:13:00 +0800 CST  
我和小花边说边走,这时候,就看见前面的闷油瓶停了下来。我刚要上前问他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小花也“咦”了一声。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往脚下看去,发现在冰层下面,有一块棕黑的东西。


我愣了愣,竟发现那竟然是一块经过人工打磨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就觉得非常奇怪。这里的冰层厚度足足有几米,下方的物体看上去不是很清晰,但是这个东西明显不是沉到了湖底,而是浮在冰层下三四米的位置。


我蹲下去仔细看,在那块打磨过的东西下方,还有几团巨大的棕红色物体,但是由于冰层透明度不够,我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什么。想着我的冷汗就下来了,拉住胖子问:“这他妈该不会是一只怪兽吧?”


胖子骂道:“你是不是科幻小说看多了,什么玩意能在冰里生存?而且这里的冰这么结实……”他话说一半就停下了,迅速向湖中央走去。


我们几个都快步走向中心区域,一路走过来,冰层下那种棕黑色的痕迹越来越浓重,到了最后,竟然呈现出金黄的颜色。站在湖心的时候,我整个人完全惊呆了。


湖面下,竟然存在着一座穹顶。


由于冰雪的覆盖,整个穹顶无法完全暴露出来,但是就我们能看到的部分,已经超过了数千平方米,大型瓦梁纵穿过冰层下面,撑起面积广大的宇顶,我们脚下就是整座穹顶的尖端。也就是说,这座湖的湖底,有一座被水淹没的寺庙。


我盯着冰层下的金瓦,大脑转入一片空白。


这块腹地应该形成在数亿年前的白垩纪时代,冰湖可能是由于气温的变暖,使得山上冰雪融化汇聚到腹地里形成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在几千年前。许多冰盖开始融化,冰融水形成了一条条溪流,这些溪流最终流入山的腹地之中。在那个时候,人们站在这样的冰面上,可以听到巨大的水流声,明显感受到危险的存在。


那么这座佛寺,如果真的是由当年那些为了躲避围剿的僧人所建造,传承的人又去了哪儿呢?难道也和寺庙一起长眠于湖底了吗?


我想着,心里直打哆嗦,难道我们现在是站在一口底下全是死人的冰湖上?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在我们脚下,是一片自然和人文结合产生的奇观,充满了偶然性,就如同现世的奇迹。


在任何一次旅程中,我都没有见过这样雄伟而神秘的景象,它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就在我惊讶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闷油瓶的声音:“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指着距我们只有几百米的那座雪峰,道:“那才是真正的神庙。”


我一眼看过去,一下就傻了。阳光照射在巍峨的山体上,给原本黑灰色的石壁蒙上了层黄光,山体正对着我们的一面,赫然显现出六个圆形的巨石飞盘。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8 16:15:00 +0800 CST  
大花的文炒鸡刺激!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8 20:09:00 +0800 CST  
十四、另一个世界


这已经超出了我认知里所有可以用来比较东西的大小,如果让我向别人形容的话,我会说石洞外面的空间和天一样大,凭借目测,我根本无法望到尽头。而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真正的地面有数百米的高度,我们就如同在这个空间中的一条隧道里,通过一个巴掌大的空洞,窥探着一个世界。


在与我们平行的空间里,纵横着无数的“管道”,血管一样的隧道穿插在空中,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白冷的光从上方的空间泄下,照射在沼泽地里,从这里望下去,根本无法看清下面的具体状况,只能大概辨别出那是一片沼泽,无数的秃鹰盘旋在半空中,几只虫子在视野中掠过,那种我们平时认为是蜻蜓的小昆虫,在这里足足有一只手那么大,还有许多像类似于光源的、无法令人引起任何现实联想的虫子漂浮在半空中,幽灵一般。


恍惚可以看见沼泽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长蛇一般鼓动着巨大的身躯,按照距离推算,那种动物足足有河马大小。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发育中的世界,沉寂在山体之中,这片绵延的雪山内部。


如果让我做个比方,最恰当的说法就是,这是一个被锅一样的山脉罩住的世界,地下世界。而我看见的范围,正好位于一座火山口里,月光可以照射进来,鸟兽却无法飞出去,因为地面距离上方的出口足足有数千米,相当于一座三百层大楼的高度,只有秃鹰可以翱翔到外面,其余的虫子一旦到了外面的世界就会被活活冻死,温差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我把洞口让出来,换胖子来看。他望着我和闷油瓶两个,问我们怎么了。我窒息地看了他一眼,无法做出任何解答,他缓慢地趴到洞口,向外看去,紧接着就骂了一声:“操!”


他问道:“我们要下去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真是很奇怪的心里反应,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个地方,现在离真相只有一堵墙壁的距离了,甚至窥探到了真相的一角,而又本能地拒绝去真正地了解。


“来都来了,怎么也要下去看看!”胖子抄起锤子向石壁上凿击,那块区域的石壁薄到只有手掌厚的程度度,大量的石头落到外面,垂直掉落了几百米的距离,一个洞口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想起自己刚才看见那泥里作怪的怪物,不由有些恐惧,从背包里掏出手枪挂在腰间,背上开山刀,全副武装之后,胖子在地面比较坚实的地方楔入几根攀岩专用的钉子,固定好滑轮装置,将十几捆绳子缠绕在轴心上,拍掉手上的土,对我们道:“有这个足够用了!”


这种装置非常好用,我们只要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身上,滑轮装置会自动把我们放下去,根据体重的不同,摩擦力的大小会有差别,下降的速度也会不同,而如果装置一旦出现问题,绳子就会自动卡住,被掉在半空的人依旧可以爬上来。我们把自己武装的和太空战士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向下爬去。第一个下去的是闷油瓶,他找到一个着陆点,位于沼泽地的边缘地带,双脚落地后,他用手电向半空中正在下降的我们照了照,示意我们下方的安全。


在下降的过程中,周围的空气里漂浮着许多微生物,能够被人用肉眼看到,其实它们早就算不上是微生物了,大概有灰尘的大小,但是形态非常类似于在显微镜底下才能看到的那些细菌和霉菌,颜色斑斓的像萤火虫一样,我用手捞了一把,发现它们完全没有重量,比棉絮还要轻,随着我的动作荡出的微风,向四周飘散而去。


快要降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闷油瓶拉住我的手。解开固定装置,我站稳脚,向沼泽地望去,那里尚未发育到能生出杂草的程度,不知道底下有什么,泛出了许多泡沫,离我们有四五百米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鼓一鼓的动,我仰头望向上方,发现我们正位于一座火山口当中,大量的石柱从上面垂挂下来,雪水顺着石锥向下流淌低落。这不是溶洞地貌,这些石柱形状狰狞,无比的丑陋,犹如粘在一起的无数巨大的妖怪的触手。这应该是火山曾经喷发过的高温化岩石形成的奇景,我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们开始沿着沼泽地的边缘行走,我止不住地联想起科幻电影中的巨大怪虫,生怕一会儿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泥地里钻出来把我活活卷进沼泽。


小花已经完全走不动路,我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跟紧闷油瓶和胖子的脚步。小花似乎觉察到我的担心,就道:“你放心吧,这里没有怪兽,这里没有哺乳动物,除了会飞的东西,甚至还没有爬行动物和蠕虫,”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着远方一鼓一鼓的沼泽道:“那些是地下的气流,热气流。”


我半信半疑,心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就道:“我刚才看见蜻蜓了。”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9 22:36:00 +0800 CST  
他笑道:“那不是蜻蜓,是发育出翅膀的原尾虫,这里的生物和我们的世界不同,是基因重新排列组合的结果,但是它们从微生物的形态进化成我们的世界里那种大型动物,这需要上万年的时间。”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那六颗天珠,脑中就产生了一个非常离谱的设想:它们之中蕴含的物质,也许是构成这种自然环境的要素。一千多年前,那些僧人到达这里后,也许把在这里采集到的物质,通过一些办法弄进了天珠里面。不过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对我们来说依旧是不可考证的。


走了四五里的距离后,我惊奇地发现,在视野的尽头,有一条形似瀑布的溪流,水顺着高处的石锥流淌下来,一直淌入下方的洼地里。在洼地的旁边,有一些非常规整的石头,层层递进,好比是简陋的石阶,再走近一些,就能看到石阶的两边存留着一些瓦罐的碎片,由于受到水的冲刷,那些碎片的表面非常光滑,石阶的最上端,有一块两米见方的,应该是经过了人工打磨的石台。我回头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就明白那一定是祭祀台,过去那些僧人抵达这里的时候,举办宗教仪式用的。


然而,我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不对劲儿,在水流的后面,竟然反射出一道光,我立刻让闷油瓶和胖子都把手电关掉,在漆黑的环境中,那道光就变得十分显眼,但是隔着水帘,我们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我意识到苗头不对,心里直发毛。这地方怎么会有光,而且还是白光,难道上千年前的人类就已经发明了电灯了吗?就算是这样,什么样的瓦斯能维持发光上千年?


“妈的,这地方有外星人吗?”我就问,胖子转过头对我道:“这地方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吗?我倒是觉得我们可能穿越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吗?你是不是幻想这地方会突然蹦出个蛇精什么的和你一度春宵呢?”我就挖苦他。


他嘿嘿一笑,道:“那倒是也不错,没准胖爷我一高兴就不……”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严肃地道:“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接近祭台,万一那是个陷阱,我们一过去就被抓住,像猪头一样被祭献了……”


我立即勒令他住嘴,屏住呼吸,渐渐向那个发光的东西靠近,快要接近水流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丝诧异,那种光线,似乎和我们的手电光极为类似。


我吸了一口气,心说他妈的,他爷爷个奶奶个腿的,那地方根本就是放着一个手电。

楼主 青铜頩  发布于 2013-07-09 22:37:00 +0800 CST  

楼主:青铜頩

字数:32522

发表时间:2013-07-07 19: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20 01:01:3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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