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弄臣》
引言
壬海国的冬一向是来的最早，去的最迟，并且只会早到，从未缺席，年年如此，早在南方诸国还在温暖度秋之时，就已经马不停歇地降下了第一场鹅毛大雪。
晨曦方至，位于边陲地带的一间小客栈的掌柜就起身披上了厚重的大氅，忙不迭地开了门，放眼望去，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门口以外绵延至远山地区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他忍不住拢了拢大氅的毛领子，搓了两下手，回屋拿了一根扫帚，顶着寒风十分吃力地从门口往外扫雪，半晌过后才勉强清扫出一条小径来。
既然雪已停，就没有关门不做生意的道理，他扫完雪，便转身回屋打开门窗去生炭炉。
雪中隐隐有个青色的小点在缓缓挪动，好一会儿后，掌柜听到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店家可在？”是个很年轻的声音，气息被冻得有些不稳。
“在的，在的，客人快快……里边请，里头暖和。”掌柜正被浓烟呛得不行，听闻门口的动静，心中一喜，难得他还能百忙之中转头回上一句。
“店家在生火？”年轻人走进来，屋内浓烟四散弥漫开来，味道有种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对的，下大雪，木柴和木炭都有些受潮，所以不太好生，客人要不先出去待一会儿，等屋里烟散完后再进来？”
“无妨。”年轻人走过去蹲下身，拾起他身旁竹篮里的木炭看了看，然后朝他温和地笑笑，道，“我帮你吧。”
年轻人似乎懂得很多技巧，在他的协助下，很快便生起火来。掌柜擦了擦被熏黑的脸，引他到桌前坐下，有些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连连道谢，却被他手上的温度冷不丁激得一个冷颤，然后一拍脑门儿，道：“客人冒雪夜行定然冻坏了吧，我先去上一壶暖茶，再去温些酒菜，边陲小地，没有美酒佳肴，酒是自家酿的，性烈，再上一大碟牛肉，用来驱寒那是再好不过了。”
年轻人拱手道：“如此甚好，先行谢过店家了。”
掌柜摆摆手去了后厨，很快便端了一大盘熟牛肉过来，待酒温好，又拿过桌上两个大碗倒满，然后爽声笑道：“独饮无趣，客人若不嫌弃，我便陪你喝上几碗。”
年轻人接过酒，也笑了笑，朝他举起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掌柜热心且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客人从何来，要去何地？”言罢才想起此言有些犯忌，忙摆摆手，改口道，“若是不便回答，客人就当我酒后失言，莫要在意。”
“南边来的，去做生意。”年轻人笑了笑，回答得十分坦然。
闻言，掌柜睁大眼睛，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客人不说，我倒觉着，您这谈吐气度像极了某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闻言，年轻人单是笑了笑，抿了一口酒，然后偏头看向窗外，不置可否。
掌柜觉着，这位客人年纪虽轻，眼底却有着像是承载过万千沧桑后的淡然，不过他们萍水相逢，不宜过多探听人家的私事，所以见对方不愿提起，就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忙别的事去了。
年轻人略歪着头，单是不紧不慢地喝酒，并不吃菜，很快，掌柜便抱了两个暖炉出来，在他怀里和脚边各放了一个，然后就上后厨忙活去了。
今日可能是个好时日，年轻人来了后不久，便又有客人上门来了，掌柜自然是心花怒放，只觉今日这门是开对了。
“掌柜的，赶紧上一壶烫酒，可冻死我了……”那人一进来就忍不住搓手跺脚，相比先前沉稳的年轻人，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倒是活泼了许多，竟凭一己之力给冷清的客栈增添了许多生气。
“哎，哎好，客人稍等，马上就来。”掌柜忙大声应道。
“嘶……这位兄台怎地一人喝酒，那多没意思，可介意在下与你拼个桌？”他虽是疑问语气，却已经擅作主张地将身上的包裹解下来搁在了年轻人对面的板凳上。
年轻人看了眼他，点点头，没说话。
“兄台是来此地作甚的？要去何处？若是顺道，不若让在下与你同行，也好互相做个伴。”
年轻人默然片刻，似乎被他这番自来熟的热情怔住，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末了，才拣起先前回答掌柜的话，“……往北走，一路做生意。”
“啊呀！没想到兄台年纪轻轻竟如此厉害，不像我，还在求学的苦海中煎熬。”那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几分艳羡，只是提起自己时不禁瘪了嘴角。
年轻人无谓地笑了笑，便不再同他开口。
谁知那人一个人也能在耳边喋喋个不休，一开始年轻人还能勉强当他不存在，后面直接被磨没了脾气，只好转头用一种“你到底想怎样”的眼神看着他。
那人自知尴尬，摸了下鼻子，讪笑了两声，道：“我是见兄台似乎有心事，恐憋着伤身，不若多和人说说话，心情也会好些。”
他瞧着这个年轻人看似谦谦有礼地活着，实则眼里早已没了一丝活气，思索了片刻，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句话来——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只有心死的人才会变成这般模样，越想心里头就越不由得替他难过起来。
年轻人无声叹了口气，缓缓问他：“你喜欢听话本么？”
闻言，那人愣了下，接着便有些脸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于读书人而言，这大概已经算是不务正业的范畴了罢。
年轻人转过头又看着窗外，良久，才淡淡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壬海国的冬一向是来的最早，去的最迟，并且只会早到，从未缺席，年年如此，早在南方诸国还在温暖度秋之时，就已经马不停歇地降下了第一场鹅毛大雪。
晨曦方至，位于边陲地带的一间小客栈的掌柜就起身披上了厚重的大氅，忙不迭地开了门，放眼望去，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门口以外绵延至远山地区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他忍不住拢了拢大氅的毛领子，搓了两下手，回屋拿了一根扫帚，顶着寒风十分吃力地从门口往外扫雪，半晌过后才勉强清扫出一条小径来。
既然雪已停，就没有关门不做生意的道理，他扫完雪，便转身回屋打开门窗去生炭炉。
雪中隐隐有个青色的小点在缓缓挪动，好一会儿后，掌柜听到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店家可在？”是个很年轻的声音，气息被冻得有些不稳。
“在的，在的，客人快快……里边请，里头暖和。”掌柜正被浓烟呛得不行，听闻门口的动静，心中一喜，难得他还能百忙之中转头回上一句。
“店家在生火？”年轻人走进来，屋内浓烟四散弥漫开来，味道有种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对的，下大雪，木柴和木炭都有些受潮，所以不太好生，客人要不先出去待一会儿，等屋里烟散完后再进来？”
“无妨。”年轻人走过去蹲下身，拾起他身旁竹篮里的木炭看了看，然后朝他温和地笑笑，道，“我帮你吧。”
年轻人似乎懂得很多技巧，在他的协助下，很快便生起火来。掌柜擦了擦被熏黑的脸，引他到桌前坐下，有些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连连道谢，却被他手上的温度冷不丁激得一个冷颤，然后一拍脑门儿，道：“客人冒雪夜行定然冻坏了吧，我先去上一壶暖茶，再去温些酒菜，边陲小地，没有美酒佳肴，酒是自家酿的，性烈，再上一大碟牛肉，用来驱寒那是再好不过了。”
年轻人拱手道：“如此甚好，先行谢过店家了。”
掌柜摆摆手去了后厨，很快便端了一大盘熟牛肉过来，待酒温好，又拿过桌上两个大碗倒满，然后爽声笑道：“独饮无趣，客人若不嫌弃，我便陪你喝上几碗。”
年轻人接过酒，也笑了笑，朝他举起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掌柜热心且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客人从何来，要去何地？”言罢才想起此言有些犯忌，忙摆摆手，改口道，“若是不便回答，客人就当我酒后失言，莫要在意。”
“南边来的，去做生意。”年轻人笑了笑，回答得十分坦然。
闻言，掌柜睁大眼睛，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客人不说，我倒觉着，您这谈吐气度像极了某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闻言，年轻人单是笑了笑，抿了一口酒，然后偏头看向窗外，不置可否。
掌柜觉着，这位客人年纪虽轻，眼底却有着像是承载过万千沧桑后的淡然，不过他们萍水相逢，不宜过多探听人家的私事，所以见对方不愿提起，就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忙别的事去了。
年轻人略歪着头，单是不紧不慢地喝酒，并不吃菜，很快，掌柜便抱了两个暖炉出来，在他怀里和脚边各放了一个，然后就上后厨忙活去了。
今日可能是个好时日，年轻人来了后不久，便又有客人上门来了，掌柜自然是心花怒放，只觉今日这门是开对了。
“掌柜的，赶紧上一壶烫酒，可冻死我了……”那人一进来就忍不住搓手跺脚，相比先前沉稳的年轻人，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倒是活泼了许多，竟凭一己之力给冷清的客栈增添了许多生气。
“哎，哎好，客人稍等，马上就来。”掌柜忙大声应道。
“嘶……这位兄台怎地一人喝酒，那多没意思，可介意在下与你拼个桌？”他虽是疑问语气，却已经擅作主张地将身上的包裹解下来搁在了年轻人对面的板凳上。
年轻人看了眼他，点点头，没说话。
“兄台是来此地作甚的？要去何处？若是顺道，不若让在下与你同行，也好互相做个伴。”
年轻人默然片刻，似乎被他这番自来熟的热情怔住，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末了，才拣起先前回答掌柜的话，“……往北走，一路做生意。”
“啊呀！没想到兄台年纪轻轻竟如此厉害，不像我，还在求学的苦海中煎熬。”那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几分艳羡，只是提起自己时不禁瘪了嘴角。
年轻人无谓地笑了笑，便不再同他开口。
谁知那人一个人也能在耳边喋喋个不休，一开始年轻人还能勉强当他不存在，后面直接被磨没了脾气，只好转头用一种“你到底想怎样”的眼神看着他。
那人自知尴尬，摸了下鼻子，讪笑了两声，道：“我是见兄台似乎有心事，恐憋着伤身，不若多和人说说话，心情也会好些。”
他瞧着这个年轻人看似谦谦有礼地活着，实则眼里早已没了一丝活气，思索了片刻，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句话来——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只有心死的人才会变成这般模样，越想心里头就越不由得替他难过起来。
年轻人无声叹了口气，缓缓问他：“你喜欢听话本么？”
闻言，那人愣了下，接着便有些脸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于读书人而言，这大概已经算是不务正业的范畴了罢。
年轻人转过头又看着窗外，良久，才淡淡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注：国家名字皆取自天干地支，故壬海国为极北之地的一个边陲小国。
另附：东西南北，四方五行所属。
以天干与五行表示为：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
以地支表示五行与方位为：
东方寅卯木；南方巳午火；西方申酉金；北方海子水。辰戌丑未中央土。
另附：东西南北，四方五行所属。
以天干与五行表示为：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
以地支表示五行与方位为：
东方寅卯木；南方巳午火；西方申酉金；北方海子水。辰戌丑未中央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