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吟长川》原著风\/接盗八\/中长

如题,一楼祭度娘,不敢跟太太们要授权只好自己截图来镇楼了(/∇\*)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2 14:31:00 +0800 CST  
1)尽量原著风,如果没能成功实现是我文笔问题(*/ω\*)
2)接盗八。一切分析都是依据盗笔,有些东西参考了藏海花,在小哥的过去上,跟藏海花不会有太大的冲突,有些其他的地方也会引为参考,但基本上与这两本书无关。
3)中长,篇幅不定,有人看的话就不会坑。
4)瓶邪only,慢热,暂定无其他cp。
5)正文很正经,绝对清水,番外再说哈哈哈哈。
6)如果有lofter等相关信息都发在本楼楼中楼。
7)这里何夕,新人小透明(等级高只是每天签到),欢迎勾搭。
以上,祝食用愉快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2 14:41:00 +0800 CST  
【卷一·故人遗魂】

>>1、奇怪的电话

从长白山回来,一切收拾妥当,安顿下来,已经是八月底的事情了。

王盟还在兢兢业业地扫雷,也不知道帮我交水电费。我缴费的时候满心自嘲,想想我最开始跟三叔下斗的时候,目的只是“把铺子水电费赚回来”。现在别说水电费,我差不多能在杭州买个水电大厅这么大的房子了,却整个人都陷进了这几年下斗的经历中。

基本的事情处理完后,我给了自己三天时间,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闭着眼睛去想这几年我经历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心潮澎湃,每次回忆到和三叔、闷油瓶相关的地方就情绪激动,后来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我把这几年的事情和调查到的线索都写了下来,大致理出了事情的轮廓。这是一个很庞大、很惊人的计划,其中的细节尚且不明,但整体的架构和思路我已经了解了,只是还有些细节推敲不通。我反复回忆所有的细节和线索,希望能把事情完整地推测出来。但显然这么做是徒劳的,甚至把自己搞得几近疯魔,铺子完全扔给王盟打理,自己就一天到晚地琢磨这些事情。

两个月过去一无进展,反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丝男。更要命的是,在那两年间,在所有的紧要关头,被我强行压制下去的情绪,开始慢慢浮现。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延迟很高的人,尤其是在情绪方面。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如果是紧要关头,我可以把所有的感情全部推出去,留下绝对的理智去处理这件事,因为我知道这样做是最好的。但事情结束之后,所有的情绪还是会铺天盖地地涌来。

我不知道这种现象怎么解释,也许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脑子意识到了事件的发生,但是我的潜意识没有。一直要到这件事情带来的改变反复提醒我,我才能从心底里相信这件事。

比如闷油瓶的离开。

在整个事件中,组织的目的,老九门的计划,所有的行动,我都基本了解了。唯独闷油瓶,他在最后确实向我讲述了他的目的,但他说得太简略,太笼统了,而且需要大量的前导信息,比如“秘密”和“老九门的约定”。没有这些东西,我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的。

而解连环和吴三省的计划,基本上是针对组织展开的,也就是老九门对组织的反击。在这个计划中,他们确实提到了营救张起灵,但没有说营救张起灵的目的。

事后总结下来,闷油瓶在这个计划中,一直存在得非常玄妙: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是又看不出他重要在哪里。

几个月来,我也曾试图去推断有关他的一切,但后来就发现很难。很多时候,只要一想到闷油瓶,我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最后向我道别的场景。每到这种时候,都会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绝望将我淹没,我会变得无比沮丧。

我不得不承认,闷油瓶最后的结局对我的冲击太大了。这么一个强得接近神的男人,最后也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实在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时候再想起那句“带我回家”,我就不由得苦笑。当时我们刚闹完新月饭店,窝在霍仙姑的宅子里,无处可去。当时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想不到短短半年,这句话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我非常的沉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酒精渡过的。每次王盟遇到大主顾,想来问我的意见,我都醉得不省人事,王盟只好凭他那点可怜的经验与客人强行周旋。后来上了当吃了亏,我也没训他,他倒是自惭形秽,发愤图强,自学半年下来也颇有进展。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年底。

刚从长白山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状态非常的差,脑子一片混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那段时间是小花从北京飞过来,帮我稳住了吴家的盘口,但他毕竟不能待太久,很快就又飞回北京去了。好在他知道我处境艰难,给我留下了两个人,现在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也曾经考虑过,小花这么做是否别有用心,是不是想用自己的人在我地盘混个脸熟,万一哪天我挂了,吴家成了一盘散沙,他或许还能吞点。

后来再想想,小花帮了我不少,又是局中人,给他就给他了。

他留下那两个人,一个叫乌鸦,一个叫阿辞,分别主管喇嘛盘和马盘,都是很有手段的人。而且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做起事情来非常的默契,也很懂道上规矩,几乎不用**心。

因此我很长一段时间沉沦不已,直到年末盘账,长沙新区一个盘口反水,很是闹了一场。最后小花的两个伙计一起帮我平的场子,死了四个人,阿辞重伤,我才忽然醒悟过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还有一个十年。

之后,我以吴邪的身份整顿了所有盘口,清除了很多或心怀鬼胎或混吃等死的人,全部换上了新的伙计。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不想记录下来。其实,我只负责做决定,真正行动上的事情都由阿辞和乌鸦替我完成,我一般只在结束时露个脸,以给其他人施加压力,告诉他们我吴邪不是好惹的。

开春时我亲自夹了一次喇嘛,是一个规格颇高的宋墓。期间也碰到了一些小喽啰,但比起我在云顶天宫和西王母国见到的那些,都不算什么。在这个宋墓里,我展现出了一种果决和魄力,是我以前绝对没有的。我想我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有三叔,有胖子,有闷油瓶保护我,我可以不用“前走三后走四”,闷油瓶指哪我打哪就完了,现在要我负责这么多人的命,压力一下子就大了,不得不谨慎起来。

老吴家的魄力,终究是在血脉里传承的。只有到了绝境,到了生死关头才能展现出来。

那次收获颇丰,一下子我在道上的名气就打响了,之后我手底下走货的线路愈发顺畅。小花那边因为忙着秀秀的事情,不得不收敛一些,很多斗没法亲自去下,都把信息转给了我。由我夹喇嘛下斗,最后给他抽两成的分红。

这件事小花在年会上公开表了态,也就是向道上明确了解吴两家的合作关系。我本以为他那边会遭到很激烈的反对,不过小花很快就处理好了,一副“小爷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再多问。

关于张家的历史和当年老九门的约定,我一直在调查,但几乎没有进展。一来张家太低调了,要想获得更多的线索,恐怕只有再去一趟张家古楼;二来老九门老一辈基本都不在了,连第二代也找不到几个人。这件事情似乎真如解连环最后所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我连调查的线头都找不到。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2 14:41:00 +0800 CST  
直到九月,胖子给我来了个电话。电话里,胖子的声音中气十足,我刚说了个“喂”,他就在那边大吼一声:“小天真!”

我把手机拿远一点,才问他有什么事。胖子非常不乐意:“没事朕就不能给你打call?咱也两年没见了,巴乃现在也跟上了改革开放的时代脚步。我想着你那边烂摊子肯定头疼,要不来这养养老散散心?”

单纯地叫我去玩,这不是胖子的风格。而且巴乃那个地方,实在是有太多回忆了,我去巴乃那根本不是散心,绝对是糟心,胖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听胖子刚才的语气,颇有些不自然,就好像在暗示我什么似的。我想了想,就先试探了一句:“我他娘的才二十六岁就养老,那中国什么时候才能全面奔小康啊。您一个地下工作者,在那边踏踏实实养老就完了,你缺什么东西跟我说,我给你寄过去,就当你借我的钱,九出十三归。”

胖子一听就怒了:“***的九出十三归,你个小白眼狼,得,你有空给我寄个手机过来,我手机去年掉溪里了,一直没买新的。最近都得借我老丈人家的座机。这阿贵平时也跟你似的,还跟我收电话费,这老白眼狼。也就是这两天有人找他要进山……”

这个时候,胖子那头的背景音忽然传来一句“胖老板,我先走啦!”,那声音很熟悉,我一回忆就想起来了,那是云朵的声音。

胖子刚才暗示了我两件事,一个是他手机坏了,怪不得我怎么打都打不通。另一个就是,有人找到阿贵,想要进山。

阿贵在村里负责“外交”,什么人来都先找他。如果是普通的游客想要进山,胖子不会专门打电话来通知我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可能刚才云朵在旁边不便说。我等着胖子跟我讲,胖子却道:“别问,问就是塑料兄弟。胖爷我是什么人,你清不清楚,要你带点东西来,快点儿的救人如救火啊。”

我一头雾水:“救谁?”

“当然是救我啊!”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这村子正忙着改革开放奔小康呢,胖爷我一个退休老人,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你来的时候多带几个人,胖爷我刚好打打麻将。”

这几句话的语气,暗示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有人要进山,让我带几个人去,可能他判断会有一场硬仗。但他为什么要这样暗示我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就好像我们俩的通话正在被监听一样。

但我的手机,是托我一个大学同学改装过的,有非常完整的反监听系统,绝对不会被人截获的。不过胖子是个细心的人,而且关键事情上是靠谱的。说不定他现在正被组织的人押着给我打电话,还开了免提,我说的所有话都能被听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不如现在就把他暴露出来,然后感到巴乃跟组织一起吃猪肉火锅。但组织已经完蛋了,这必然是另一股势力。而且看胖子的表现,似乎他的处境很危险,我只能尽力配合他。

“等一下,你打麻将赌不赌钱啊?”我问道,“你要是赌钱,不会还得让我给你带钱过去吧?那我这点家底可不够你霍霍的。”

“啧,你也太小看胖爷了。胖爷我叱咤麻将坛多年,绝对不会把你家底儿输光的,怎么着不得给你留条裤衩。”

我们俩又互相扯半天犊子,言语之间,我尽量让他知道我已经听懂了他的暗示。这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我们俩是潜伏里面的特务一样,而且还是在没有事先约定暗语的情况下随意发挥。

电话挂断之后,我立刻叫阿辞去准备装备。他在这一行里其实还算年轻,有时候颇有点小孩子脾气,一听我要装备,特兴奋地问我:“小三爷,夹不夹喇嘛!”

我心说合着夹喇嘛不是出你的钱,就道:“你出钱就夹。”他一下子蔫了,估计是不能满足率领一大帮人威风凛凛地扫街的虚荣心。我不由得想笑,道上像他这么没心没肺傻不愣登还能混出头的,真没几个。

也就是他有几分身手,关键时刻判断又准,还会跟人周旋,才能活到现在。我心中默默叹气,这次胖子叫我过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我的心里其实非常的抗拒。我真的无法再面对身边人的死亡了,再多来几次,我肯定会疯掉。

爷爷和三叔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将我推出老九门和组织的局,我却又要一头热地钻进张家的局里去,想想也是自己作死。到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胖子那句“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这次的事情,我有一种直觉,一定与闷油瓶的局有关。如果我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管怎样,我必须得去。

“我们这次不一定会下斗,也不是为了倒明器出来。这样,也不用找太多人。”我跟阿辞说,“就你和乌鸦,再给我找一两个身手好,又听话的伙计。然后安排一些人在外面做接应,广西那个地方环境很差,万一要进去,我们必须做好地面上的准备。”

阿辞却犹豫了一下,我问他你有什么意见,他才道:“小三爷,我觉得乌鸦不用下去。”

“怎么说?”

“您前段时间进行了一波大清洗,很多关系都没疏通,如果我们两个都进去了,怕到时候调人调装备都不顺畅,而且……”他又犹豫起来。

“说。”我有些烦躁。

“而且,花儿爷特意叮嘱我们,说小三爷去的地方都是九死一生,我跟着您送死没问题,少死一个是一个嘛。”

王盟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我气得差点抡起瓷瓶砸他,他赶紧往后一躲:“别别别,小三爷,我实话实说。您既然说了不一定下斗,那就不用咱倾巢出动。留个放心的人在后面接应,也是好事。”

妈的,这孙子。我叹气,三叔不在,真是人心都散了。

我知道他在跟我开玩笑,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我确实还要再进一次张家古楼,但绝不是现在。最后,我还是同意了阿辞的说法,让他给我再找两个人,但是把装备都备齐了。阿辞听了很高兴,乐颠颠地跑了。

我瘫在椅子上,看着王盟在一边玩扫雷,就觉得非常累。之前几年的事情就像一场噩梦,我真的不想再触及。一想到可能又要开始这样的生活,我就感到非常的疲惫。




TBC
没有存稿,写一章发一章,更新频率视心情而定,但最近暑假,会写的快一点。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2 14:44:00 +0800 CST  
>>2、再入巴乃


阿辞最后只给我找了两个人,一个是皮包,另一个是个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小伙子,叫石头,说是非常崇拜我的飒爽英姿,一定要跟着我长长见识。


我听了当场就想翻白眼,那是他没见过当年我跟在闷油瓶后面,处处被别人罩着,还能花样百出地拖累全队的挫样。我也不想解释,挥了挥手,就带着这几个人出发了。


我们坐上火车的同时,乌鸦那边调动了十几个人,到广西接应我们。这批人领头的是哑姐,我想起这女孩就头疼。阿辞和皮包还不让人省心,买了酒一边喝一边划拳,满车厢的酒气,一直到乘务员出面才罢休。


他俩在我盘口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出来见个乘务员,怂得跟见了人民警察一样。只有我,因为心底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五好市民,见谁都不虚,底气很足。


火车一天一夜,他俩被乘务员制止后,又想拉我锄大D。我不想回忆起潘子,就蒙着头装睡。好在石头是个有眼色的,见我睡了,就威胁他俩安静下来。我这一路睡得都不是很好,但还是尽力在睡,因为事情一旦开始,我就很难有机会再这样休息了。


下了火车之后又转大巴,已经九月了,北方已经开始落叶,十万大山却还是青翠欲滴,一路湖光山色非常漂亮,但我已经没有第一次来时的心境了。只有阿辞,逮着机会就要拍照,还非要拉我们合照。皮包一直嘲笑他像个娘们,阿辞上去就要给他一个香吻,吓得他满地乱跑。


看着合照,我盯着我的脸愣了很久,之后,又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这些人之后都是要跟我出生入死的。如果能活到最后,肯定是我的心腹伙计,如果活不到最后,有张照片,也算个纪念。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想法。事情还没做,就开始考虑后果。我以前根本啥都不考虑,反正先干了再说。这可能就是老了吧。


我们在上思下了大巴,我先联系了哑姐,让她把装备送到离巴乃最近的县城,先不要打草惊蛇。她也没有说什么,对我们的行为表现出了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别的也不多问一句。


哑姐将我们送到了巴乃,我们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在离村子两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之后,我把哑姐打发走,带着阿辞他们,在山上找了个地方喝酒打牌,同时用望远镜观察着巴乃的情况。


这一看,我就非常的疑惑。巴乃看起来非常的正常,和我走的时候差别不大,除了村公所刷了遍漆以外,看不出什么变化。我看了一下午,也没有看到胖子说的要进山的人。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直接杀进去找胖子了。但这一次,我选择谨慎一些。


根据胖子的表现来看,这群人肯定非常特殊,属于某一股实力。这几天里,我给阿贵打电话,胖子要么在厕所,要么就在厕所,反正是不接我电话。我猜他肯定是处在一个不方便说话的环境,那么我要试着把他约出来,至少要让他和我单独碰面。


那么,我就要传达出去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必须是胖子能懂,而那一股势力不能懂的。


这样的信息,最好是我和胖子之间的小细节。我想起了胖子说的梦话,难不成我要在山里唱十八摸?那在胖子找到我之前,我就被村长以流氓罪扭送派出所了。


越想越心不在焉,打牌一直输,最后输给阿辞和皮包一人一个明朝香炉。


到了黄昏,我终于想出了办法来,就叫阿辞和皮包去拿火油烧房子。他俩吓了一跳,阿辞连忙摆手说杀人的事干不得,被我一人踹了一脚,用明朝香炉威胁他俩,才好不情愿地去了。我心中冷笑,敢趁着打牌薅我资本主义的羊毛,就要做好被剥削的觉悟。


他俩走后,我带着石头,来到之前我们从闷油瓶的高脚楼出来时,看到的那几个面色阴鸷的村民站的地方。闷油瓶的老窝被烧了之后,胖子这两年一直在慢慢地重建。但他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两年过去,就只搭了个承重框架,还说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这样等闷油瓶十年出来,就能住上新房。


半小时后,胖子这两年的心血就被我付之一炬了。


我让石头拿着手电,躲在草丛中,打亮了往下指去,自己则举着望远镜观察。


这两天有物资补给车到上思,有马车的都去城里运粮了,人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少很多。幸亏如此,他们两人抬着一大桶煤油才没有被注意到。


阿辞和皮包嘴上说着不干不干,等真到了高脚楼底下,俩人互相看了一眼,拎起煤油就往木梁上倒去,丝毫没有思想包袱。两个人争着点火,然后又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得意作品,才满意地拍拍手离开。


十分钟后,火势大起来,将最底下的一层木材全部烧着,往上烧去。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急急忙忙地回去报信。


闷油瓶的高脚楼位置在半山腰,本就离村子比较远。等到村民们赶过来,半成品的高脚楼已经无法抢救了,村民们开始做隔离带,防止发展成山火。这个时候,我就注意到,村民之中,有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


这群人穿着统一,动作很快很稳,一看就知道都是练家子。令我出了一身冷汗的是,这群人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非常的长。


我无法理解。这种手指,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闷油瓶有。而且胖子说过,这种手指需要从小定型,非常难练,大概只有张家这么丧心病狂的大家族,才会从小训练小孩子的手指。


难道这些人是张家人?可是闷油瓶不是说,他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而且他提到了张家“最后留存的希望破灭”,这应该是说,张家已经衰败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张家还能组织起这样的一支队伍,那闷油瓶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判断。


而且,如果真是张家人,以我们跟闷油瓶的关系,胖子何以如此紧张?除非是闷油瓶这个族长被他的族人们一致唾弃,以闷油瓶的性格,这又不大可能。


正想着,我忽然就从望远镜里看见了胖子,他非常的愤怒,看口型应该是大声问着“是谁”。我在心里默念:“看我,看我。”念了一会儿,胖子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忽然转头看向了我这边。


我猛地拍了一下石头,让他闪手电光。


胖子只是一愣,怒气冲冲地吸了口气,又无处可发,一口气憋在胸口,整个人似乎都涨起来。我大笑,这时候,皮包和阿辞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他们两个头上都是黑灰,我叫石头带他俩去溪边洗一下。支开了所有人之后,我一个人坐在草丛间,等着胖子的到来。


巴乃的村民都知道那个楼是胖子在建的,纷纷对他表示同情和安慰,胖子有点抽不开身,直到半小时后,阿辞他们回来,我们又打了三圈升级,胖子才灰头土脸地钻出来,劈头就是一句:“你他娘的能不能靠点谱,至于烧胖爷的房子吗?”


“那又不是你的房子,烧就烧了。”


“小哥的房子就能烧了?”胖子又骂:“你个小白眼狼。”


近了看,胖子居然又胖了一圈。我非常的惊讶,在我的记忆中,每次见他都比上次更胖一圈,但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到现在,三年了,他好像体型没有太大变化,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胖子跟我胡扯了一会,就让他们三个自己去锄大D,把我拉到草丛中,先问我:“这几个人能不能信?”


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皮包你认识,那个阿辞,是小花留下的人,这一年帮了我挺多的,应该可信。石头是阿辞找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大差错。”


胖子的原则是谁都不信,这我知道。但我这一年的事情他也有耳闻,再加上有小花的加持,他也略略放下了一点戒心。我就问他道:“这群黑衣服的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叫我过来?”


“这就是我叫你过来的原因。”胖子道,“张家古楼的事儿,我们没有在道上放过消息。之前跟霍老太来的人都死了,用的不是霍家自己的人,也没什么背景。这个地方,可以说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也是我之前一直在想的问题:“会不会是张家的人?”


“不会,至少不会是跟小哥同一拨的张家人。这两天我留意了一下他们的装备,有很多潜水的设施,显然是想从那个妖湖下到张家古楼。如果是张家人,肯定会像我们之前那样,从样式雷标示的入口进去。”


“那他们为什么会和小哥有一样的手指?”


“这胖爷怎么知道。”胖子泄气道:“老子说半天了,你他娘的也想想。”


我皱眉,感觉事情非常的奇怪:“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些人是张家人,另一种,这些人不是张家人。”说完我看了一眼胖子,似乎是下意识地寻求赞同,谁知胖子就甩给我两个字:“废话。”


“如果是张家人的话,那张家显然没有衰败到小哥说的那个程度,但是小哥进了青铜门,并且是带着两个鬼玺……”我深深吸了口气。当时闷油瓶带着两个鬼玺,一直到最后,他打晕我之前,才把其中一个给我,告诉我用这个可以打开青铜门。很显然,如果当时我没有追着他一直到那个温泉,他就会带着两个鬼玺进入青铜门,以自己为陪葬,将整个秘密埋藏在长白山深处,永不见天日。


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我绝对不相信,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闷油瓶会做这种事。


除非是,他的职责,或者说宿命,必须以他的生命为代价,才能完成。


“如果是这一种情况,那么这些张家人,是被小哥认定为无法给他提供帮助的,可能是家族中反对他的一方势力。另一种情况,这些不是张家人。如果是组织上的人,一定会以考古队的形式出现,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在我们接触到的所有势力里面……”我想起了文锦的笔记本:“仅剩的一个,就是‘它’。这个‘它’是什么,我直到最后都没有弄清楚,现在看来……”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也看了看我。从他的眼神中我确定,他的想法和我一样。


“我们暂时先不下结论,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些人的目的很可能跟我们是敌对的,至少跟小哥是敌对的。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接触为妙。”


说完这些,我原以为胖子会拍着我的肩说“有长进”,谁知他竟没有开口,而是想了一下才道:“你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进张家古楼啊。”


“张家古楼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老张家的祖坟,不就一堆棺材尸体吗……”我忽然一愣,“不对,你是说,秘密?”


闷油瓶进青铜门,是为了守护一个秘密。可他当时刚刚失忆,如果不是他想起了什么,就是他在张家古楼发现了什么。


上一次进张家古楼时,我在四姑娘山,胖子被闷油瓶支开。进到张家古楼之后,闷油瓶和霍老太他们也是分开行动的。胖子跟我说过,他和小哥分开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太有行动力了。如果职业失踪人员想要甩开别人单干,尤其是在他自己的祖坟里,一定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


也就是说,我们谁都不知道,张家古楼里到底有什么。当时我们急着救闷油瓶出去,而没有继续往上的那几层,很可能会与“秘密”有非常大的关系。


“怎么样,你能忍住不看吗?”胖子拍拍我的肩:“就算你能忍住不看,也不能让这群人抢了先。小哥无牵无挂的,他在世上仅剩的娘家人就是咱俩了,要我说,咱俩少不得替他多操点心。”


我一下不满起来:“我靠,他们张家那么长寿,说不定小哥都一百多岁了,你得叫他老大爷,还操心人家婚姻大事?”


胖子倚老卖老地挺了挺肚子,刚想说什么,阿辞却忽然走了过来,胖子一下就不说话了。我能看得出来,他心里对我这几个伙计还是有所保留。


当下也没办法跟他解释。阿辞把望远镜递给我,道:“小三爷,您看看,底下好像有个奇怪的人。”




TBC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4 00:02:00 +0800 CST  
dbq今天没更w
写不完了(大哭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5 21:48:00 +0800 CST  
>>4、难以置信的消息

说完“吴邪”这两个字后,对方似乎预料到了我的震惊,并没有主动逼问,好整以暇地等我回答。我趁着这个时间压了一下心情,尽量平淡道:“怎么是你,你是谁?胖子在哪?”

那人笑道:“怎么一口气问这么多。”

“那你先回答最后一个。”我道。我确实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是谁,但胖子可能处在危险之中,什么答案都不如命重要。

“你那位胖子朋友没事,我只是暂时把他打晕了。这些事情,等他见到你自己跟你说吧。”

我暗自心惊,他回答问题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不正常。这种情况,要么是他真的反应速度远远快于常人,要么就是他太了解我了,甚至能提前预测我的每一句话。

无论是哪种,都太可怕了。那人接着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张起灵在哪里?”

我并不信任他,反问道:“你是谁?”

他似乎叹了口气,“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差点就想脱口而出“老子凭什么相信你”,但想起胖子还在他身边晕着,也不敢太过放肆。我又不知道这人什么性情,如果像我一样温柔贤淑还好,要是像胖子那么暴躁,万一惹急了,对胖子下黑手就不好了,还是得先稳住他。

无论他们是什么人,鬼玺在我手上,没人能进青铜门,就算说了应当也无妨。于是我道:“他进了青铜门。”

那人语气很奇怪,似笑非笑地说道:“吴邪,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觉得我这么好骗?”

“什么意思?”我一惊,难道我刚才的犹豫,被他当作在编谎言吗?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张起灵绝对没有进青铜门。这个原因我现在不方便对你解释,但这件事情,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人表现得非常坦诚:“张起灵去长白山之前,特意去杭州找过你。我们据此判断,你身上可能藏有什么秘密,或者他可能告诉了你一些计划。”

“没有。”我想了想他的那次道别,全程面无表情吃饭,有个屁的计划。

“没有?”那人似乎很惊讶。我注意到,他这一次的反应慢了大概一秒。看来他回答速度快,只是因为对我的性格了如指掌。思及此处,我反而稍微放下心来。只要是正常人,就不难对付。而且这也给了我推断他身份的线索。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和你说?”

“真的没有。”我觉得他的惊讶有些不正常,“你这么了解我,又在追查张起灵,至少应该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是一个人做决定,从来不会跟我们商量什么,而且他执行力也很高,并不需要向别人求助。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需要帮助,也不会选择我,你太高看我了。”

从闷油瓶答应跟霍家老太去巴乃时起,我就逐渐意识到,闷油瓶是以绝对的理智去做下每一个决定的。在找寻记忆这件事上,他判断霍老太会是比我更好的助力,他做决定时会顾及他人的性命,但绝不会顾及他人的心情。

“不,不是,我们应该是低估你了。”那人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他去找你,只是单纯的道别,那么这说明你对他非常重要。这可真是件稀罕事——我原以为,张起灵是不需要朋友的。”

他这话让我很不舒服,当场反驳道:“人是社会性群居动物,所有人都需要社会关系,你上过大学没有?”

话一说完,我立刻就意识到我太冲动了。胖子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我必须要为胖子考虑,逞一时口舌之快毫无意义。好在那人并不生气,反而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什么都不懂,我学历比你高多了”。

我一愣,这话太像小孩子赌气,我竟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就听那人说道:“你说的事情,我自会去查证。我今日告诉你的,全部是真话,希望你记得我这份真诚,若有机会,他日或许还将合作。”

我又问了一遍“你是谁”,结果还没问完,那人就把电话挂了。我骂了一声,心说这小子怎么不把我的高素质也学去,老子从来不会这么没礼貌地挂人电话。

通话挂断后,桌面自动显示时间,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夜空还是漆黑的,还在深夜,火堆已经只剩下一点小火苗了。第一班守夜的是阿辞,他正坐在火苗边上昏昏欲睡,眼睛都闭上了,困得头一点一点的。

也不知道小花上哪找的草包伙计,我心说。后来又想到,我在旁边打了这么久电话,他不可能没听到,也许只是装睡来向我表明他没有听我打电话的意思。看来阿辞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

我让他回去睡,自己替他守着,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刚才那个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但又和两年前在裘德考队伍里看见他时不一样。难道他这两年修身养性,开始信佛了?

他最后赌气似的说的那句“我学历比你高”,也不知道有几分可信。我仔细琢磨了半天,发现这件事从理论上就没有可能。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有着什么目的、处在怎样的环境,我几乎没有任何信息去判断他每一句话的真伪。

至于闷油瓶,我感觉他那一心寻死的架势不像假的。不过他演技太好了,如果他真的想骗我,我根本不是对手。

想着想着我就感觉头疼。这是一个很大的局,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赶鸭子上架。就好像一个多人游戏,你连第一关都没打过,却突然被系统拉进第十关,还得获胜,不然会死。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点根烟,忽然听见手机叮铃一声,是胖子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洗干净待着别动,等胖爷我来临幸你。

我气笑了,但也放下心来,胡思乱想着等到天亮,期间第二班守夜的石头也被我吼了回去。天亮时他们三个陆续醒来,又被我按回去睡。一直到快中午,胖子才骂骂咧咧地从峡谷里钻出来。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是衣服被灌木划得破破烂烂的。

他先打了几个手势,让伙计们收拾东西,才跟我说道:“边走边说。”我点头,连夜进山本是为了赶时间,我们耽搁了快一上午,必须要抓紧时间赶路。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注意到皮包一直看着胖子的肚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叫他说出来,他才道:“胖爷这衣服上好像是字啊。”

胖子听了一把盖住衣服,嘴里骂道:“去去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一看就是有问题,我就去掀他衣服,他不肯,我们俩闹了半天,直到出发我也没成功看到。

又进了山,我跟胖子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渐渐与我们拉开了距离,我才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胖子道:“咱们在新月饭店时,你记不记得那个耳朵特别尖的丫头?她这次也来了,就混在那群人里。”

我点点头,当时就是胖子不信邪,被那丫头听到,事情才急转直下。我一直以为那丫头应该是新月饭店的工作人员,最多就是个主持人,没想到她也卷进了这个局里来。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万一以后碰见,我们这边所有的交流岂不是都会被她听去?胖子跟闷油瓶还有点默契,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俩一对眼神就能实现左右包抄,我跟胖子一对眼神就会摔个大马趴。

原来这就是胖子在电话里拼命暗示我的原因,我还以为他被组织绑架了。

“昨天晚上,我半夜出来的时候,路过那丫头住的房子,看见她房间的窗口,亮着一种特别奇异的光。”

“奇异的光?”

“对,”胖子点头道:“那是一种白色的光,感觉有点像冷光。你胖爷我语文没学好,不太会描述,硬要说的话,有点像从水里照出来的,还带点波动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张家古楼中那面水下的镜子,但那面镜子只反射光线,本身并不发光。再说,那镜子也太大了,怎么也不可能随身携带。

“我想那丫头肯定睡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我总觉得那东西不对劲。那丫头住二楼,我还想了半天辙才沿着墙爬上去,才刚到她窗户口,他娘的你个倒霉孩子刚好打电话来。”

我骂道:“你自己不静音,有没有偷**狗的职业素养。”

“胖爷我什么时候偷**狗,我这是求知欲旺盛。”胖子骂道:“你丫听不听,听就别插嘴。”

“然后呢?”

“然后我赶紧就把你电话掐了,想不到还是惊动了守夜的人。你绝对想不到那个守夜的人是谁。”

“是那个‘吴邪’吗?”

“你怎么知道?”胖子一脸震惊。我叹了口气,把接到的电话和内容都跟胖子说了,讲完后我问他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有点奇怪?”

胖子想了想,“你说他比你帅?”

“能不能靠谱点。”我骂道,“我是说性格层面的。这次这个电话,给我的感觉和两年前差别非常大。”

“小哥才走了一年,你就开始惦记上别人了。”胖子摇头道:“真替小哥不值。”

“这他娘的跟小哥有什么关系。”我道,“你还是先想想,小哥进门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你说那个冒牌货说的可信吗,我总感觉小哥不像在演戏。如果他真的是骗我们,他图什么呢?”

“小哥的心你别猜。”胖子道,“我觉着咱俩甭琢磨这事儿,小哥要真想耍我们,咱也没得办法。”

说的也是。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闷油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也许我们俩完全是自找麻烦,闷油瓶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掺和进这里来。

不过事已至此,除了继续折腾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跟胖子默契地闭上了嘴,低头赶路,争取能在那群黑衣人之前进到张家古楼。




TBC
dbq这两天同学聚会好几波QAQ我一定按时更新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09 14:45:00 +0800 CST  
天啊我写的好快啊,才一周就两万字了(^-^)我从来没有写这么快过。
我好自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两万字小哥还没出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瓶邪写手(*/ω\*)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0 11:22:00 +0800 CST  
>>6、玉痕


我们都是一愣,就看到皮包已经近到了隔壁的屋子里。那个房间是我和胖子之前去的,里面的棺材我们也开过,棺材里是张胜晴,当时我还仔细看了一遍他的墓志铭。


“不应该啊。”胖子率先走过去,探头往棺材里一看,脸色就变了。我也过去看,一下子就看到棺材底上一片墨色,在手电下竟然反光。伸手一摸,触感光滑温润,那他娘的竟然是玉!


这事情完全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一下子我心中闪过无数极端恐怖的预感。这两年间,没有人进过张家古楼,那这尸体哪儿去了?下葬都一百多年了,偏偏等到我们开了棺再尸变?


而且,两年前,这里还是一具躺平任剥的五好尸体。短短两年时间,是绝对不够尸变的。我们看到的那些粽子,都是历经了几百上千年才尸变的,年代稍微晚一点的墓,都很少看到粽子出现。


我又去摸了摸底下那层墨玉,触感非常熟悉,而且给我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很快就想起来:我带着胖子和闷油瓶从那个密封洞穴里出来时,那些密洛陀开辟出的通道,四周石壁上就是这样的触感。


一个恐怖的想法跳了出来:难道这种绿玉是密洛陀的体液凝固成的东西?之前我们看到的张胜晴的尸体,现在已经变成密洛陀了?


胖子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奇怪:“他奶奶的,这尸变的速度也太快了,你说这张家会不会跟袁隆平有什么关系?”


“袁隆平?”我不懂。


胖子也不想跟我解释,只是打着手电四处寻找,嘴里喊着,“张大哥?张大哥?”


他喊了几声,他的张大哥并没有理他,反而是皮包吓得不行,连连阻止他道:“胖爷,我求求您可别喊了,这整个张家古楼全是张大哥,别等下一千多个张大哥来找你,那咱今天可就全交代在这儿了。”


胖子一想也是,转而喊道:“胜晴?小晴晴?”


我被他恶心得想吐,又不好当着伙计的面说,胖子这人最好面子。于是转移话题道:“我们去隔壁看看吧。如果真是尸体发生的变化,那么所有我们开过的棺材应该都没有尸体。”


胖子也同意,我们就来到旁边的房间。这个房间也是满地焦炭,之前我们就是在这具棺材里发现了焦黑的尸体,才发现了头上的夹层。现在,这具棺材仍然好好地躺在那里,但由于预料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非常紧张。


地板之前被烧烂了很多,我和胖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胖子摸出一把三棱军刺握住,小声道:“他娘的我好像说过没有炸药我再也不下斗了。”


我也小声道:“你他娘是不是想把整个张家古楼烧了?”


这场景有点好笑。即使知道棺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活物等着我们,我们俩却还是做贼似的,一步一步轻轻挪到棺材边上。我跟胖子对视一眼,同时将手电往里照去,胖子的三棱军刺猛地高高举起,预备着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先给它来一头锤。


结果,棺材里什么都没有。不仅我们之前看到的张瑞山的尸体不在,连头顶上掉下来的那具焦尸也不见了。


“真是奇了。”胖子摸着下巴,去看这房间的其他角落。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我视野里快速划了过去。


那东西很近,感觉几乎是擦着我鼻尖过去的。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把短刀横在身前,那东西却又看不见了。


胖子听见我的动静,转过来看了看,说道:“你干什么呢?大惊小怪的。”


“这地方不太对。”我道。


“废话。我也知道不太对,这尸体都自己跑了,还用你说。”


说话间,我看到那黑影又从他身后出现了。胖子的手电对着我,他周围就是灯下黑,我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隐约感觉好像是只虫子。


会飞的虫子,难道是苍蝇?


胖子恍若未觉,又把手电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一直盯着他,就看见那虫子又从黑暗中飞了出来,在空中绕了绕,停在了胖子脸上。


胖子一点感觉都没有,脸上带着一只虫子走来走去。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阿辞喊了一声:“胖爷。”


胖子转过脸,看着他:“怎么了?”


阿辞慢慢地走过去,凝重地盯着胖子的脸,好半天才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出手,一巴掌扇在了胖子脸上。那速度太快了,快得我都没看清,虫子也没来得及动,我感觉闷油瓶差不多也就这个速度。


胖子也懵了,直到阿辞把手从他脸上拿下来,摊开掌心放到他面前。我们都看到,他手心里是一只虫子的尸体,最可怕的是,这虫子的血是绿色的。


一看这绿色的液体,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不妙。我赶紧道:“你快把脸擦擦,别这虫子有毒。”


胖子惜命,当下不用我多说,赶紧拿袖子去擦脸,一边擦一边骂道:“我说你这小子是谁的人,有没有点儿规矩,没看见胖爷我这英俊的帅脸吗,打毁容了赔得起吗你。出门在外,花儿爷没教你行事规矩?”


阿辞倒是好脾气,笑道:“胖爷,您别见怪。我看着这虫子像是蜣蝓,得赶紧给您弄下来。”


胖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把脸擦干净,一看袖子,惊讶道:“这红的是什么?血吗?”


我凑过去一看,绿色的汁液旁边,有一缕很淡的红色血迹。我赶紧抓起阿辞的手,看见他手心破了一个小口,旁边有一两颗红色的血珠。那个伤口碰到了虫子的体液,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灰暗发紫了。


我一惊,首先想到的就是像处理蛇毒一样,切十字口放血。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阿辞脸色也很不好,强撑着笑道:“没事儿,小三爷,这毒性不强。”我直接就吼道:“闭嘴,谁他妈让你打那只虫子了?”


但其实心里,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蜣蝓是一种食腐昆虫,这虫子很可能碰过尸体,带着尸毒。要是咬上胖子一口,尸毒入血,就会更麻烦,可能到时候就得把胖子的脸切掉才行。


那样胖子的脸就会凹下去一块,他就配不上“胖子”这个称呼了,我可能要叫他“半子”。


我正胡思乱想着,余光忽然看到,石头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石头这人不爱说话,几乎毫无存在感,让人感觉阴森森的。再加上当时那个位置,我差点以为他要背后捅我一刀,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窜了一步,戒备地回身去看,才发现我误会他了。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已经出现了五六只虫子,在空中盘旋。我们谁也不敢动,如临大敌似的盯着那些虫子。那几只虫子在空中转了片刻,似乎对我们毫无兴趣,陆续往各个方向飞远了。


“我的乖乖,我怎么感觉这些虫子好像有意识,跟巡视领地似的?”胖子说道。皮包点头:“我也觉得是。”


我用手电又照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太对。石头忽然说道:“是从上面来的。”


我们往上看去,只见头顶上的破洞边缘,趴着很多这种类似蜣蝓的虫子,似乎都在沉睡着。在那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夹层里的那些人,而是闷油瓶。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的某个瞬间,我心里升起了一种安心感,好像我怎么折腾都不会死。这种感觉,只有在我刚认识闷油瓶和胖子的时候有过。那时候闷油瓶还没失忆,还是一个超越人体极限、几乎无所不能的存在。这种感觉,在他失忆之后,似乎就消失了。他的失忆好像一个bug被修复了,让他变成一个会受伤会死的普通人。


可是刚才的某个瞬间,这种感觉回来了。就好像我身边有一个和闷油瓶一样强大的人。


我正走神,忽然就听皮包喊了一句:“胖爷,您要不悠着点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惊恐,一下子我就回过神来,发现胖子已经站到棺材上面,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上面的夹层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一下子紧张起来,就屏住了呼吸,随即想到一件事情:上面的那些尸体还在不在呢?


胖子只是往上探头一看,脸色就变了,轻声道:“快走,快走。”


皮包喊道:“什么情况。”


“别看,快走。”胖子跳下来,“你想减肥的话就上去看一眼,保你三月吃不下饭。”


“怎么样?”我拦住他,“那些人还在不在?尸变了吗?”


“都在,没尸变,不过基本被虫子啃光了。”说这话时,他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


一下子我们全都明白了,就轻手轻脚地往外退去。胖子道:“上面那个夹层,现在已经成了这虫子的老巢了,估计那些字画也保不住了,早知道上次就多拿一些。”


阿辞笑他:“胖爷别怂,有胆就进去取啊。”


胖子给了他一巴掌,几个人轻轻地退出房间。门已经烧烂了,但我们还是把门关上了,虽然挡不住虫子,心里总是有点安慰。


如果夹层里的那些尸体没尸变的话,棺材里的也不应该尸变才对,两年前,他们都是一样的尸体。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感慨。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都会变成一具骸骨。人的生命,真是短暂而飘渺。




TBC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1 20:05:00 +0800 CST  
>>7、又一任“张起灵”


我们退出这条走廊,来到张家古楼的中心处。站在中心点看去,八个方向一共有八条走廊,每个走廊两侧都有两排房间。粗略估计,得有上千个。


一个一个开棺显然是不现实的。我们这次探寻第四层的目的,主要是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基本都被写在棺材周围的墓志铭上。我想了想:“要不这样,分头行动吧。我们不能在这一层停留太久,大家分开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会合。”


“好。”胖子很快地赞同道,我感觉他应该早就想这么说了。“不过毕竟有消失的尸体,还有那些虫子,我看还是两到三个人一起,咱们分两边行动。”


我点点头,所有人都单独行动有些危险。


之后的事情就是分组。我和胖子是对张家比较了解的人,我们两个自然要分开。胖子始终对我的三个伙计很戒备,在分组上,他把比较信得过的阿辞留给了我,自己带走了皮包和石头。


分开之前,我们两组各拿了一只数码相机,是我之前叫哑姐搞来的。从决定要进张家古楼时,我就知道相机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我们就算很多东西看不完,或者记不住,也可以带出去慢慢地看。


“咱们的目标是张家的秘密,重点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张家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长寿,另一个就是找找有没有关于‘青铜门’或‘终极’这样的字眼,多留意一下,看不懂就拍下来。”我道。


皮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一刹那,我心中涌现出了一种罪恶感,感觉就这么把闷油瓶的家底都抖搂出来,实在是太罪恶了。再转念一想,就算我们不来,那群黑衣人也会来的,张家败落了,这秘密早晚会被人知道。


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我能赶在那群黑衣人之前,将整个张家古楼都毁掉呢?


随即我就意识到,这件事难度太高,只好把这个想法扔出脑海。


“小三爷,我看不懂这字儿,能不能只拍照啊。”皮包苦着脸道。


我安慰他:“没事,这头胖子也看不懂。”


胖子正欲发作,石头忽然说:“我能看懂。”


一下子我们几个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好像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说道:“那太好了,你多给他们翻译翻译。另外,你帮我留意一个叫……”说到这,我忽然意识到,我并不知道闷油瓶的本名。不过很有可能,成为张起灵之后,他本来的名字就不再用了。“叫张起灵的人。”


石头点点头,不再说话。我们又重新分了一下装备,并检查了对讲机的状况。一切确认完毕后,我和胖子打了个手势,就各自带着人向不同方向的走廊走去。


进入走廊之后,很快,胖子他们的脚步声就听不到了。我身边只剩下了阿辞,一下子安静下来。这种安静让我心里有一点发慌,说到底,很多时候,我胡搞的安全感是来自胖子和闷油瓶两个人。


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门,没有什么区别。阿辞比划了两下,转头对我说:“小三爷,我选择恐惧症,您来选吧。”


我失笑,随便一指:“就这个吧。”


“好嘞。”他应道,抬腿一脚就踹门上了,发出一声巨响。那动静特别吓人,我还没来得及训他两句,他就握着刀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我一愣,心说小花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霸气侧漏一下。


我跟着走进去,就看到这里也是一个放着棺材的房间,和之前我们去过的一模一样。阿辞已经在看墓志铭的人物生平了。他看了一会,不确定道:“张色情?”


“啊?”我一愣。张家文化底蕴颇深,怎么也不能叫这名字吧。


阿辞又极力辨认半天,一甩手道:“不行,小三爷,您去看吧。我没文化,真看不懂。”


我凑过去看,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个字是“张玉倩”,只不过因为是草书,古代字的写法跟现在又不太一样,才会被他看错。


在清朝,一般的墓志铭,为了显示庄重,都会选择馆阁体,也就是楷书。当时也有一些学者大儒倡导返璞归真的,所以也有些趋炎附会的人会选择篆隶这些字体,但无一例外,全都是非常正式庄重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墓志铭写草书的,看来这位张玉倩相当的有性格。


单看张玉倩这个名字,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位女性。女性能够如此庄重地葬入张家古楼,说明当时张家的女性和男性几乎有相同的地位。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张家会是那种非常腐朽的家族,经常会出现八点档肥皂剧里的那些戏码,比如棒打鸳鸯什么的。现在看来,除了严格遵守血统制度和族内通婚之外,在其他的一些事上,倒是要先进得多。


墓志铭记载,这位张玉倩是清朝崇德年间出生的,活了两百多岁,死于一次意外,也是“棋盘张”。这个女孩在药理方面非常有天赋,从小就是族中最出类拔萃的,二十五岁时,已经能解诸多奇毒,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非常的有地位。


她两百多岁时,去西藏寻找一种叫做“藏海花”的中药,在那里“遇宿敌汪氏”,死后被带回张家古楼安葬。关于她死亡的过程没有多描写,看墓志铭的语气,似乎死亡是件挺自然的事。


之后就是贡献记载,又是洋洋洒洒一大堆,最后以“救人无数”“完备药理”二功葬入张家古楼。


张玉倩是清初出生的,活穿了整个清朝。我不知道闷油瓶到底多大,如果他现在也是两百多岁,说不定这位前辈还曾经救过幼年的小闷油瓶。不管有用没用,还是先拍下来再说。


相机在阿辞手里。我回头叫他,却发现他正坐在棺材上,双手环膝,低着头一副自闭留守儿童的样子。我喊他两声,他才道:“小三爷,我太没文化了,我给花儿爷丢人了。”


他语气非常的沮丧。我心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随便安慰了他两句,然后叫他下来拍照。


下一个房间也是一位女性,名叫张碧舟,比张玉倩小十几岁,也是精通药理,死在西藏。


一连走了七八个房间,全部是女性。看到后来,我们基本上只看个名字,然后拍了照就走。我有时会粗略扫一眼贡献,发现张家的女性都非常厉害,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大概走了三十多个房间的时候,走廊出现了一个转弯。另一边似乎也很长,狼眼手电的强光勉强能照得见尽头。回头看我们来的方向,已经远得看不清了。


我心里有一点慌,也许是第一次在古墓里跟人分开行动的原因。以前我很少跟人分头行动,主要是因为我们之前去的地方都太危险了,分开走很可能会出事。张家古楼比起那些地方,绝对不遑多让,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张家后人”,我们进到这里来是光明正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为难我们。


我承认,胖子的“张家后人”论调确实让我安心不少。张家古楼是很牛逼,但是在我们输入了正确的密码的情况下,我还真不信它有另外的机制,来判断我们的身份。


除非是麒麟血。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这东西给忘掉了。


在张家的体系中,“张起灵”是专司送葬入殓的,而族长,必然拥有强度相当高的麒麟血。除了机关,如果张家古楼还有别的筛选方式的话,那应该就是麒麟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会有些麻烦。现在只能希望张家楼主比较有安全感,没有设置太多的检验机制了。


阿辞没有这么多顾虑,走得很快。他走在我前面,忽然道:“咦,这个房间的门怎么是开的?”


我走过去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个房间的大小、装潢,甚至棺身雕花,都和之前我们看到的上一任张起灵是一样的。这样的规格,想必这里葬的也是一位“张起灵”。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入这个房间。进门的一刹那,我感觉余光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转头一看,就看见门上的灰尘上,隐约可见半个手印。


那手印有两根指头格外的长。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房间是之前闷油瓶来过的。


我赶紧叫住阿辞,怕他破坏了地上的脚印。地上只有一排脚印,是闷油瓶的,从房门口一路延伸,非常清晰。看来进到张家古楼之后,他和霍老太他们果然是分开行动的。起码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只有闷油瓶一个人。


根据脚印来看,闷油瓶进来后先去看了墓志铭,然后走到了棺材边上。他似乎摸了一下这个棺材,我看到灰尘有被蹭掉的地方,但是棺材本身并没有被开过的痕迹。


他为什么不开棺呢?难道因为这是他老祖宗的棺材?


闷油瓶的家族观念很重,不开棺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摸了这个棺材,总不会像胖子一样,摸着棺材念叨“祖宗我来看你了,我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从您这借点东西,您要是没意见就别动”这样。我想想那个画面,就感觉一阵恶寒。


阿辞已经迅速拍完了墓志铭,问我:“开吗?”


我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对这棺材非常感兴趣。不过闷油瓶留下的痕迹让我有些顾虑,很可能他来到这里,摸了一下棺材,判断不开为好,就撤退了。连闷油瓶都不敢开的棺材,我们碰了那根本就是找死。


我跟阿辞说不开,就准备出去。这是上上一任或上上上一任张起灵的棺材,不管是之前的哪一任,跟闷油瓶的关系应该都不大,我没有必要去看棺盖里面的族谱。


阿辞听说不能开棺,十分难过,苦着脸往外走。我看了看表,距离一小时会合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了,最后打量了一遍这个房间,就往外走去。


才走了两步,我就看见阿辞站在走廊上看着我,脸色非常的惊恐。他那表情吓得我愣了一下,忽然就感到脑后一阵劲风。我弯腰躲过,顺势一个扫堂腿,就感觉我的腿撞到了一根铁柱子上。


我根本来不及去看那是什么东西,连忙往旁边滚了两圈,下一秒,我之前站的地方的木地板就被砸烂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似乎是一块碧绿的玉石。


我跳起来就往门口狂奔。阿辞已经抽出一把厚背的砍山刀,狠狠地朝那东西劈了下去。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响在我脑后,非常的近,我一下子出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阿辞又胡乱砍了几下,声音非常清脆。我跑出房门才敢回头看,就看见一副墨绿的骸骨,大体呈人形,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一下子大脑完全空白了。我从没见过只剩下骨头还能起尸的,张家人***的全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这东西已经超出了粽子的范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只能看着它向门口走来。这个时候,阿辞狠狠地拽了我一把,大喊:“跑啊!”我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两个人向着古楼中心方向夺路而逃。




TBC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2 14:40:00 +0800 CST  
>>8、持久牌吴邪


我和阿辞两个人疯狂往外跑去,想必激起满天的强碱粉尘。听声音,身后那东西似乎正穷追不舍。奇怪的是,我竟然有一刹那怀念青春的感觉。我第一次跟着三叔去鲁王宫的时候,也是被血尸这么追着跑。


有些感觉,我的脑子忘掉了,身体还记得。


但这种怀念只是一瞬间,我们很快就跑出了两百多米的走廊,胖子他们正在外面等我们。我大喊:“快快快,快操家伙!”


胖子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迅速把装备收拾好。几乎是眨眼间,身后那东西就追来了,它也不管是不是我,像个炮弹一样直直地向前冲去。


那位置站的是皮包,皮包反应快,非常灵活地躲了开去,那东西砰地一下撞在了墙上,直接把墙撞出一个大洞来。几乎是同时,石头和阿辞一人一把大砍刀,狠狠地砍在了那骨骸的肩背上。


令我们惊讶的是,这一刀真的如同砍在铁板上,铮的一声,骸骨纹丝不动。


我们面面相觑。胖子大骂:“他娘的你知不知道你开棺必起尸!你看看你,这排骨都让你给克活了!”


“***废话!快找出路!”


我们赶紧四散开去找楼梯。那骨骸卡在墙里,扑腾了一下才出来,给了我们缓一口气的机会。根据前几层的经验来看,楼梯都是藏在大厅四角的柱子里,我跟胖子各跑向一根柱子,一通拍打,那柱子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娘的,这张家怎么花里胡哨的!好好的安个楼梯不行吗!”


那骨骸终于挣扎出来了,一拳往胖子头顶挥过去。胖子立刻蹲下,它一拳就把那柱子砸出个大坑。


我喊了一声胖子,却忽然看清楚,那柱子里面有金属的反光,似乎真的是有机关。可惜,那机关现在卡进了许多木头渣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动。


胖子翻身起来,一脚踹在它尾椎骨上,大骂:“****!敢从我胖爷眼皮子底下釜底抽薪!”


我也没工夫去思考他这个成语用的对不对,就见骨骸忽然向前倾身,抬脚后踢,以一个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往胖子腹部踢去。胖子“呜嗷”一声,立刻弯腰收腹,整个人弯成一个圆弧,脸都扭曲了。


骨骸的腿没有那么长,胖子一躲就没踢到,还欲再战,被石头一刀拦住。胖子大喊:“来不及了!我们从夹层上去!”


之前那个夹层可以上到第五层,不过现在已经被蜣蝓占领了。我大叫:“你想被虫子吃了吗!”


骨骸一拳劈下,被石头挡住,但他力气不够,被逼得连退三步。皮包趁此机会踹向那东西下盘,它抵抗不过地心引力,一下摔在地上。


胖子大吼:“让开!”说着助跑两步,使出泰山压顶之势,像个炮弹一样砸在那东西身上。瞬间,那东西就不动了。胖子笑道:“嘿,你也不问问,我胖爷走南闯……”他话没说完,一下子被那东西掀翻在地。他下意识调整姿势,不让裸露在外的部分碰到地上的强碱粉尘。


“走南闯北,快快快找楼梯!”


阿辞和皮包上去就是一通乱砍,胖子喊道:“你他娘的找个楼梯这么磨叽!找不到咱就砸天花板上去!”


我跳了一下:“够不着啊!”


“你会不会踩棺材!”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跑到最近的房间门口,踹开门进去,立刻心中一喜,跳上棺材就开始砸天花板。但是砍山刀本身就不轻,从下往上砸又使不上力,砸了两下天花板纹丝不动。我大叫:“来个人帮我!”


很快,石头就跑了进来,对我说道:“我来就行,您去帮胖爷。”


他声音非常冷静,我一下子心安不少。回到大厅,就看胖子和阿辞还在和那骨骸正面硬刚,皮包拿着刀狂砍它的肩关节。


我感觉我没有离开多久,大厅却已经一片狼藉,围栏已经全毁掉了,地处的空气里全是强碱粉末。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抄起一根木条,照着它头上砸了下去。紧接着我手腕就一麻,这一下跟砸在钢管上一样。


那东西丝毫不受影响,一拳把阿辞打到墙上,回头就来打我。我大叫:“这玩意怎么刀枪不入啊!”


胖子大喊:“卸它关节!”


他娘的你说的容易!我在心里大骂,勉强躲开。它一击不中,又转头去攻击皮包。我们几个人左支右绌,很快,几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地都挂了彩。不知过了多久,石头在房间里喊道:“好了!快来!”


胖子离得最近,率先冲进去,我紧跟着也跑进去,就看见天花板上硬生生给他砸出一个洞来。石头正蹲在夹层里,猛砸第五层的地板。我们全部撤进房间,想用门板顶住那东西,谁知门板已经朽烂了,被它一拳打得粉碎。


“破坏文物啊!”阿辞又感叹。


这次胖子也在一旁帮腔:“破坏文物的尸体不是好尸体!”


我没工夫笑他,也跳进夹层去帮石头砸地板。终于,地板被石头砸开一个口子,他探手进去,一用力就掰下一整根木条来。


胖子大叫:“好了没有!顶不住了!”


我们迅速扩大洞口,石头打头,我们一个接一个地翻上第五层。阿辞最后一个上来,他前脚刚进来,后脚石头和胖子就把那个房间里的棺材搬了过去,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那个洞口。胖子又使出泰山压顶,一下坐到棺材上面,乐道:“小样,瞧****的,胖爷跟你说,要不是忌惮那满地的强碱粉尘,你以为你能嘚瑟这么久?”


我叹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看看伤的严不严重,先处理一下。”


几个人里,阿辞被一拳上墙,可能有什么内伤。我们让他自己感受一下,他笑着说还行。胖子手上沾了点强碱粉尘,我们用白醋给他擦了一下。剩下的我们几个都只是皮外伤,那东西看着厉害,好在我们人多,每个人受伤都不严重。


只不过经此一役,我们都吸了不少粉尘,呼吸道隐隐有些难受。胖子道:“休息,休息一下。我记得第五层跟第四层是一样的,我们四处看看,要是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赶紧上六层。他娘的张家古楼这个破地方,老子真是再也不想来了。”


我们都点头同意。我拿起手电照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个和楼下一样的墓室。我看了一眼墓志铭,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个人是张盐城。


皮包也看见了,脱口问道:“张盐城也是张家人?这张家到底有多少人啊。”


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刚才太紧张,竟然没问胖子他们的收获。皮包说道:“进房间之后,我们基本没怎么看,都是石头哥拍墓志铭,我和胖爷开棺,摸点东西,然后再拍棺盖内侧的族谱。”


我听了暗自心惊,问道:“你们去了几个房间?”


“大概十几个吧。”


一个小时时间,他们开了十几口棺材,至少五分钟一个,这他妈快赶上流水线工程了。胖子看我脸色有变,就说:“没事儿天真,胖爷我讲义气,出去肯定分你两件。”


我苦笑,果然叫他来张家古楼就是一个错误,希望张家列祖列宗不会介意。


“我们速度太快了,基本没来得及怎么看字,可能只有石头哥知道一些。不过我们都拍下来了,您可以等出去慢慢看。”


皮包把相机递给我,我打开看了一眼相册,晚上一翻,足足三百多张照片,不由咋舌。我点开一张,正准备细看,石头忽然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小三爷,不好了,那些虫子追来了!”


我赶紧跑出去一看,就看见从一条走廊中,飞出了黑压压一群蜣蝓。它们到了大厅之后,就分散开了往各个走廊飞去。我们站的地方是走廊口,一下子那些虫子几乎就近在我眼前了,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大叫:“石头***的也不提醒我一声!这他妈也太近了!”说着我就一把关上门,窜回屋里。


才跑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雨打在伞上的声音,门竟然被那一群虫子硬生生地给推开了!


胖子一把把我拽过去,皮包就手忙脚乱地找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虫子受惊后的速度太快,已经等不到他点起火把了。我看着直扑我面门的虫子,心里忽然一阵凄凉。在有闷油瓶在的那些日子里,我根本就没想过这种死法。


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忽然间,那些虫子全部定住了。虫群发出嗡的一声,倒转方向拼命往外飞。短短几秒,已经一只虫子都看不见了。


所有人都仿佛没回过神来。胖子转头道:“可以啊天真,盗版麒麟血牛逼啊,想不到这么长时间还有作用。”


我苦笑了一声:“那是,老子可持久了。”但是心里,我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刚才跟那骨骸战斗时,我并没有受伤啊。


要么是我身上哪里被划了个小口子,我自己没感觉。要么就是我们几个人里,还有人身上有麒麟血。而且这个人的麒麟血应该非常牛逼,几乎跟闷油瓶的一个强度。


甚至……可能闷油瓶就在这里。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我心脏就猛地跳了一下,一种过电般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几乎是一瞬间,我心里就认定了这件事是真的。


人的潜意识是比思维更敏锐、更准确、更强大的。这一路走来,我身体的很多感觉都在提醒我:闷油瓶就在我身边。可能是直觉,也可能是第六感,即使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就是能确信这一点。


我猛地看向石头,他正在给阿辞缠绷带,可能是见我看他,有点紧张,手上不自觉地就用了点力,阿辞当场就惨叫了出来。


胖子回头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我脑子里此刻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清楚,心里也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横冲直撞。我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虚握了握拳,才发现我紧张得四肢都是酸软的,一股酸酸麻麻的凉意从我后心弥漫开来。




TBC
终于!我终于!终于来到这一天!!!
说好了小哥会很快出场的,终于要来了呜呜呜呜呜。
瓶邪文风吟终于要拥有姓名了!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2 19:06:00 +0800 CST  
太真实了,果然前面几章没有评论是因为没有小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2 19:16:00 +0800 CST  
>>9、迷宫


过了足有十分钟,虫子的嗡嗡声才逐渐听不见了。我出去看了一眼,整个第五层目所能及之处,已经看不到虫子了。


“上次咱们从夹层上第五层的时候,那个门是不是没关?”我问胖子。胖子就骂我:“谁他妈在古墓里还讲究随手关门?”


“你刚才不还说不能破坏文物吗?”我道。


皮包也说:“您不是说我们是张家后人吗?”


“这有个屁的关系。”胖子骂道,“这张家老祖宗也是狠人,对自己人都这么深仇大恨。”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探索第五层了,直接上第六层去。胖子摇着头直叹可惜:“这么多小宝贝儿,得不到胖爷的疼爱了,真可怜。”


我一边摸柱子一边说:“人家根本就不想要你的疼爱。”


“怎么会。”胖子道,“我跟你说,像你胖爷这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如今这世道可不多见了。”


皮包就笑。我疑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两个词?”


“在楼下跟石头学的。想不到你这伙计还**的。”


我一愣,忽然就沉默下来,专心去研究柱子上的机关。胖子见我不说话,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两眼,也没说什么。


五个人对着一个柱子研究了好半天,最后,阿辞在一只貔貅的眼珠子上捅了一下,一道楼梯自上而下旋转出来。


还是石头打头,我们陆续上到第六层。


一上来我就愣住了。之前的几层,无一例外都有一个非常大的大厅,周围是各种房间,楼梯藏在大厅的柱子里。但这一次,我们从楼梯上来,直接就出现在了一个房间里。


说是房间也不大准确,我们是在一个由八个书架围成的小空间里。书架非常高,上及天花板,放满了书。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又是一层一层的书架,一眼甚至望不到尽头。


整个第六层,似乎是一个藏书阁。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没有柱子。


我是建筑系的,对这种东西非常的敏锐,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不说楼梯藏在哪里,这么大的一个空间,必须要有承重结构。理论上,在平顶建筑中,两边墙壁距离超过五十米就必须要有承重墙或者柱子。如果是木制建筑,这个距离还要再缩短。


书架上放的都是竹简,放得很松散,透过这些竹简的缝隙,我能看到的范围至少有三四十米。但是,我没有看到一根柱子。


我正想着,胖子忽然递过来一卷竹简:“天真你看看这是啥字。”我这才发现,他们都已经兴奋地去摸书架上的东西了,连石头也不例外。


果然盗墓贼本性难移。我叹了口气,决定把自己的激动隐藏起来,随口说道:“没文化还盗墓。”


他们几个都回头看我。我接过那竹简一看,竟然愣了一下,就发现我也看不懂,只能看出来是四个字。


这似乎是女真文字。裘德考挂掉之后,他们那个公司解散,有几个我认识的人给我发了很多资料过来,其中就有三条蛇眉铜鱼上的全文和译文。之后,我闲着没事也曾研究了一下女真字,所以能够看得出来。


但这四个字我并不认识。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明明知道它就是女真文,可我就是不认识它。


所有人都很期待地盯着我,我也不好意思说不知道,只好咳嗽了两声。本来想像以前一样,照着字形先胡诌一通,忽然想起来闷油瓶可能在我旁边,一下子就不好意思班门弄斧,只好摇头道:“我也看不懂。”


四人顿时散开,各看各的去了。皮包还一脸嫌弃地嘀咕道:“看不懂早说嘛,还嫌弃胖爷。”


我一愣,就苦笑。无论黑道白道,南派北派,像我这么没地位的当家也是不多见。


“不过我倒是能估个价。”我道,一下子胖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四个人又都回头看我。我心中得意,心说老子也是被三叔从小忽悠到大的,你们跟我比还嫩点。


这竹简两面都刷了清漆,连编纂用的绳子也不例外,一看就是制作时就打算长期保存。因为这层清漆,竹简保存得非常好,根本看不出来年代。


“契口三角形较小,篾黄书写,这是年代久远的特征,当时人们普遍使用孟宗竹,才会有这样的习惯,而且卷首有空页,说明时间应该在唐朝及以前。红帙,紫缃绦,这是晋代前后的官方分类标准,标志着内容是奇谲秘谈一类。至于用笔和用墨……”我想看,硬生生忍住了,“要等我回去之后,用特定频率的紫外灯去看。狼眼手电的光太强了,会毁坏竹简。”


胖子听得不耐烦:“你直接报个价不行吗?”


“行。竹简这东西易于伪造,市面上敢入手的不多。不过这一份,涉及到古代少数民族文字,对于历史和考古研究可能会更有价值。我认识一个老教授,看起来挺正派的,私底下估计也不干净,他就收这个。我去出的话,大概能出到两百来万左右。”


胖子听了就张大了嘴:“有门路就是好,那我多带点。”


我拦住他:“还是算了,竹简都是好几卷一系列的,体积太大了。而且这东西说不好写了什么,公诸于世不一定是好事。”


胖子正色:“这就不对了。咱们来这就是来看看张家到底是个什么妖精的,现在遇到了这样的资料,你不带走,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机会了。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里,你错过了这个,也许就要付出很多的代价去再获得这些信息。”


我沉默了,他说的有道理。胖子又叹了口气:“天真,胖爷我其实不愿意你搅和小哥这个局。但我想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将来你会恨我。你看看你现在,我告诉你这边有人要进张家古楼,你立刻千里迢迢地过来,几乎完全没准备就要下斗,甚至都没考虑过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天真,你得想清楚小哥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我看你这个样子,你都快魔怔了。”


我无话可说。胖子旁观者清,每一句话都说在点上。的确,这几年的事情让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我甚至都快迷失自己是谁了。


“私心里,我真不希望你再为小哥这事儿犯险。可小哥是咱兄弟,他的事情,我也不能放着不管,我得帮他,也帮你。”他拍拍我的肩,“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帮我自己。感觉这一趟张家古楼真是来值了,胖爷我后半辈子就等着花翊楼过了。”


“花翊楼是什么?”我道。胖子露出一个非常淫荡的笑容:“想知道,回北京了胖爷带你试试啊。”


他那语气太恶心了,搞得我遍体生寒。我本来想回一句“云彩才走了几年”,后来也没忍心提,就道:“那行,那我们选几卷关键的带走。”


胖子点头,我们还在挨个看,皮包就道:“二位爷,先别看了,阿辞哥出去探路,已经十分钟没回来了。”


我一愣,就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没跟我报备?”


“他说了,”皮包道,“您二位聊得太投入,没注意他。”


***无组织无纪律。我在心里骂道。一个闷油瓶不够,又来一个,这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又等了三分钟,阿辞还没回来,我就坐不住了:“他往哪走的?”


皮包指了一个方向。我道:“收拾东西,我们去找他。”


这里的书架排列呈正八边形,每两个书架之间有一个缺口。我们从皮包指的方向过去,就看到那边也是八个书架,同样的正八边形,八个缺口。


我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胖子低头道:“看脚印。”


这是个好主意,一下子我们四个人打起手电在地上寻找脚印,感觉像破案片一样。很快,我们找到了阿辞离开的路线。


再穿过一个缺口,入眼又是八个书架,感觉像是一个迷宫。沿着脚印,我们一连走过了五个这样的空间。在第五个空间,脚印一路延伸到书架前。


“他爬上去了?”胖子道。就用手电往上照,上面什么都没有,书架上的灰尘薄而均匀,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对,是这书架被人移动过。”我把手电伸进书架,去照书架另一侧的地面,那里有清晰的两排脚印。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自断后路的啊。”


“也不对。这个书架被移动过,但八个书架还是正八边形,这说明八个书架全部移动过,可是他来时的脚印,是从缺口处过来的,他不可能移动过所有书架。”我越说心里越凉,“这个迷宫自己在动。”


迷宫本身不可怕,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们总能走出去。但如果这迷宫会动,难度就会大大提升。何况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启动的强碱机关,时时要取我们性命。


第六层是藏书阁,为了典籍的保存,这里绝对不会有强碱机关。然而我们总要回去,楼下就不一定那么安全了。


“要不还是赶紧去看看吧。”皮包说道,“阿辞哥之前跟我说,他五分钟就回来。”


我心中暗骂。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从那书架旁边绕过去。我穿过那个缺口,用手电去照书架底下的地面,第一时间竟没有找到。我揉揉眼睛,再仔细去寻找,就发现不是我的错觉,是那脚印真的不见了!


这一下我就知道有问题了,转身去喊胖子,却发现胖子没有过来,整个空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用手电去照我来时的路,却发现那边也是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我一下子冒出好几个想法。是机关?还是我又产生幻觉了?


我盯着两个书架间的缺口,脑子飞速转动。经验告诉我,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落单,尤其是我这样的菜鸟,落单绝对不会有好事。


还没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就看见胖子从那个缺口出来了。一下子我就震惊了:他就像从异时空隧道走出来的一样,先出来一只手电,然后是手,然后是肚子,再然后是脸。他是从一个我看不见的空间,一部分一部分地出来的!


胖子见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即动了动右手。我这才看到,他手里牵着一条红线,红线是绷直的,另一头在缺口那一边,却完全像是被切断一样看不到了。


“你……”我脑子一时懵了,“月老给你牵的?”


胖子骂道:“安全信号懂不懂。”很快,皮包和石头也从那个缺口走了过来。他们都和胖子一样,是一点一点出现的。


我们沟通了一下。原来在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不对,我也是像这样一点一点消失的。他们很快就想出了办法,由胖子拽着绳子过来,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就扯出一个代表“安全”的信号。


穿过缺口的物体不会受到伤害,甚至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绳子没有断,两边的人看不见对面的情况。我能想到的,就是视觉障眼法。可能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布置,能够让我们看不见另一边的情况。


“奇门遁甲。”不知道谁忽然说了一句。


我转头去看,就看见石头摸着书架,一脸若有所思。“小三爷,正八边形是不能平铺的。”


我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上学的时候好像学过,能平铺的图形,内角的度数一定要能满足一个条件。我现在记不起来那条件是什么,但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你是闷油瓶吗?我心中问道。


“你怎么早点不说。”胖子道。


“我也是走过了三个房间才发现的。从之前的房间来看,他进的全都是生门。”石头说道:“他很厉害。奇门遁甲有很多变化,这一卦我没有见过,只能根据他的脚印,半猜半算,才能勉强推断出来。”


说到奇门遁甲这东西,我相信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闷油瓶还厉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藏拙,就试探道:“那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他摇头:“在刚才那个房间,格局出现了变化。应该是由于有人在这里随意走动,才导致了整个奇门遁甲都发生了改变,现在我也无法判断了。”


“是因为我们吗?”皮包问道。


“应该不是,我们是沿着脚印走的,不会引起格局的变化。”他道,“而且,阿辞非常厉害,就算他没见过这一局,也一定非常精通奇门遁甲的路数变化,不会进入死门的。”他用手电指了指我们左前方的一个缺口,“如果他来到这里时,就是这个情况。那么,他是走进了死门。”


我顺着手电光看去,就看到一排脚印,直直地走进左前方的缺口里去。




TBC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3 13:23:00 +0800 CST  
哦我忘了讲,竹简那一段全是我胡编乱造的(/∇\*)
上学期看过一本书,叫《中国古代文学常识》。当时很认真地做了笔记,记了不同年代竹简的区别,然后,我把笔记本放学校了(/∇\*)这一段等我回到学校之后,会重新修改,大家随便看看就好(笑
……是不是其实没人在看呀,我写得很烂吗(委屈(´._.`)
……其实我也知道我性格非常的……不自信,我在努力改,成年人都是要学会自己化解痛苦的。但我想这世界还是温暖的吧,所以……emmm……希望小可爱们多多留言呀ヾノ≧∀≦)o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3 13:44:00 +0800 CST  
>>10、重逢


我根本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阿辞可能处在什么极度危险之中,生死未卜,我要去选择救不救他。


其实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好选,我必须得救。无论是谁,都是人命。


然而我真的脑子里一团乱麻。首先的就是震惊。去年秋天,我从长白山回来之后,小花来帮我处理了一些吴家的事,走之前把阿辞和乌鸦留给了我。在那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管过吴家的产业,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放着盘口自己散掉。那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和乌鸦帮我打理的。他们两个是小花亲自带出来的人,非常的厉害,我对这两个人可以说是非常依赖。


后来我们去的那个宋墓,全程也是阿辞趟雷。他对机关的了解程度即使不及闷油瓶,也绝对远远在我之上,从来没有出过大的差错。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需要我去救他。或者说,我其实真的不擅长面临这种情境。以往在所有的队伍里,我都是拖后腿的那个。


即使这一次,我也并没有在队伍中明确一个领导者的身份。自从进到张家古楼之后,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们几个商量出来的。石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我知道他也一直在听。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我,要我拿一个主意。我忽然就非常紧张,手心里就开始冒汗。


客观分析。如果真如石头所说,阿辞是我们所有人中对奇门遁甲最了解的,那么他主动走进死门的可能性非常的小。最可能的情况是,他来到这里时,那条路还不是死门。是他进去之后,奇门遁甲的格局发生了变化,那个地方才变成死门的。


如果是这样,很可能他一路走的都是安全的路,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个房间,去到了别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只要在这里等,过一会儿他就会自己回来了。


随即我就意识到,我还是在习惯性地把一切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


胖子忽然问道:“你说那条路是死门,那你能看出来哪个是生门吗?”


我一下子明白了胖子的意思。如果阿辞现在还是安全的,他一定是在每个地方都往生门走,那么我们也往生门走,很可能就会碰上。


石头却摇了摇头:“胖爷,奇门遁甲的算法和您想的不一样。它就像那种数独游戏,我需要先判断出其中的几个,然后再假设一些东西,去慢慢地排除,非常复杂。我没有办法全部知道这八条路分别是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哪几个?”我问。


石头伸手指了起来:“死门、杜门、景门、伤门。”


皮包指着我们来时的路:“这边能走么?”


“也是八门之一,我算不出来。”石头道。


我渐渐对他是不是闷油瓶这件事有些疑惑。闷油瓶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提出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必然是我们能想到的办法中,利益最大化的一个。


转念一想,如果他真是闷油瓶,很有可能隐瞒了一些信息。比如他知道阿辞是安全的,又不想暴露身份,就选择装傻。我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怎么找到阿辞是要紧的。


“那也就是说四选一。”胖子摸着下巴:“你们谁运气好?”


我们面面相觑,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做这个决定。


阿辞比我们早出发十几分钟,但他还有推算的时间。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觉得他应该已经从那个房间出去了。如果说那条路是死门,我们是绝对不能进的,那太不理智了。阿辞是人命,我们剩下的所有人也是人命。


“我觉得二位爷其实不用急。”皮包忽然说,“如果这里的奇门遁甲在变化,那我们等一会儿,它是不是还会变?”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就知道皮包说的有道理。石头也说:“可以等一等,等一下如果格局变化成我认识的样子,我也许能找到生门。”


在场唯一会解奇门遁甲的人都发话了,我和胖子自然也不敢有意见,当下只好坐在这里等。才坐了没两分钟,胖子闲不住,又去摸书架上那些简牍。我实在是没心思,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胖子又递给我一卷竹简:“哪个年代的?”


我看了看:“唐左右吧。”


“这个呢?”


“还是唐代。”


胖子一连让我看了十几卷,我心里略微有些恼。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看这个。


“你能看得出来这写的是什么吗?”胖子道。


我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看起来。这也是女真字,我能认出一个“长”字,其他的都看不明白。


“带着吧。”我说。胖子如蒙大赦,高兴道:“成!”


我伸了个懒腰,再去看石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我认真地打量了他一遍,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人皮面具我戴过,上手摸都不一定摸得出来。


如果他是闷油瓶假扮的,那实在是太影帝了。我心说。石头忽然睁开眼睛,也看向了我,我一惊,赶紧打哈哈:“你没睡着啊?”


他摇头不语。我刚想再说些什么,皮包忽然大叫一声:“别动!”


我们都吓了一跳,立刻定在那里,场景有些好笑。我转头看去,皮包已经站了起来,指着胖子面前的地面:“那是什么?”


胖子正扶着书架做金鸡独立状,闻言低头一看,也“咦”了一声。


皮包指的地方,有很多非常凌乱的脚印,明显不是一个人的。那些是我们来时留下的脚印,而此时,那里立着一个书架。


变了!我一下就意识到,奇门遁甲已经变了!而我们甚至没有察觉。


胖子也赶紧把竹简扔回书架上,动作非常之不爱惜,嘴里还念叨着,“选好了,选好了,就这个了。”


我懒得理他,赶紧去看石头。他四下认真地看了看,忽然问道:“胖爷,您是不是动过这些简牍?”


胖子一愣:“怎么了?”


“能复原吗?”他皱眉:“具体是哪一册不重要,数量对就行。”


胖子面有菜色:“怎么不早说。你这孩子,多说句话能死吗,跟个闷油瓶一样。”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惊,难道胖子发现了什么?


然而胖子并没有继续“闷油瓶”这个话题,只是凭着记忆大概地去复原,我也不敢打扰他。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擦了擦汗:“好了。”


石头再次仔细看了一圈,就开始推算起来,算着算着,他甚至在地上的灰尘上开始划了起来。我看着他划出的痕迹,感觉不像是奇门遁甲,倒像是易经。他这样子看起来颇像一个神棍。


大家都不敢出声。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睁开眼睛,指着其中一个缺口:“生门。”


我们立刻背起装备。我道:“有多大把握?”


他犹豫了一下。胖子就摆了下手:“你问这个没有意义。无论多大把握,咱都得进。知道了反而给自己添堵。”


这就是胖子的人生哲学。我稳了一下心神,率先走进那个缺口。进入的一瞬间我非常紧张,转头看了看胖子他们,都还在,没有消失。所有人都过来之后,似乎一切都非常安全,周围环境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应该真的是生门。


学习果然是有用的。我心说,要不我回去也找二叔学两招。也不用太多,学上四五局就行,摆在家里,都不用防盗门了,小偷进来自己就给困住。后来再一想,要是小偷进了死门,我岂不是杀人犯?回头给抓起来毙了,到地下见到爷爷,也不好解释。


石头又指了一个方向。这次不用他说话,我们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之后的几次,石头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自己也有了把握。我们一下子信心倍增,也有心思去看别的了。我就注意到,书架上的东西也从竹简变成了纸张。不过纸张显然没有竹简好保存,很多都是一碰就碎。


大概走到第七个房间时,皮包忽然叫了起来:“有血!”


地上稀稀落落的有几滴血,书架上也有。旁边,阿辞的脚印,又一次出现了,延伸进了某一个缺口里去。我们看着石头,他道:“是从伤门来的,去的是生门。”


伤门即为伤。如果一路都是走的正确的路,那么来路应该是景门。他中间一定是走错过路,不过出血量不大,应该状态还好。而且能走进生门去,说明他没有丧失判断力,甚至还能解开奇门遁甲,这是一件好事情。


既然他进的是生门,我们就不再犹豫了,一路沿着脚印冲了过去。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终于,又走过了四个房间之后,我们赶上了阿辞。


看见他的瞬间,我竟然怔了一下。他站在八个巨大的书架中间,身上带血,但站的很直。他那个背影,竟然让我感觉有些孤独。那种孤独和傲气又给我一种熟悉感,就好像是小花站在那里。


他们几个陆续进来。阿辞转过身,胖子也不追究之前他擅自离开的事,直接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还好。”他道。


我真他娘的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就问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连对讲机都不带?你知不知道这种地方分头行动很危险?”


阿辞却道:“小三爷,我们得赶紧离开,时间不多了。”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说道:“我一直走的都是生门。但是,在进到第五个房间时,我身边的格局发生了变化。”


“这我们已经知道了。”


“这种变化,不是你们引起的。”他咳嗽两声,“那群黑衣人,在这里面乱走,才引起了奇门遁甲的变化。我在中途遇到了他们。”


“啊?”我大惊。


“他们应该是进过死门,我看到有人受了重伤,他们没有看到我。小三爷,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的张家古楼,进来有多久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如果那群黑衣人在我们之前进入了张家古楼,那么机关很可能不到五个小时就启动。我之前是按照我们进来的时间算的,我从心里默认他们没有我们快。


如果是他们先进来的话,我们必须要迅速离开。


“我知道了。”我点头,“皮包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处理好我们立刻就走。”


石头给我们指了生门的位置,之后就躲到一边不说话了。阿辞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很多,也挺吓人的,但是其实每一个都不重。应该是在危险来临的刹那间,他凭借着伸手勉强避开了。


胖子问:“你也进过死门?”


他苦笑了一声:“是我进去之后,那里才变成了死门。格局变化之后,我要重新推演,没来得及从那里走出去。”


看来和我们的猜想是差不多的。不过他也够厉害的。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危急。他能一边应付危险一边推算,最后全身而退,绝对有两把刷子。


“以后绝对不许擅自离队了。”我教育他,“我们以前有个朋友,身手比你还好,下斗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千年粽子见了他都给他下跪。他就跟你一个毛病,喜欢擅自离队,动不动就搞失踪。”


“后来呢?”阿辞问道。人对“英雄”这一类的角色总是很感兴趣。


我看了一眼石头,没好气道:“死了。”


胖子一下笑了出来。我瞪他:“笑屁。”他就招呼皮包:“快给你家小三爷录下来。”


皮包摇头:“我不要,小三爷是永远正确的。”


“这可不兴搞个人崇拜啊。”


几个人又呛了几句,我没有心思去听。看了一眼石头,他那副万事不关心的态度真的很像闷油瓶。我忽然就觉得很累,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在玩我,妈的,老子真是一片痴心错付。




TBC
我居然这章没有写到小哥掉马甲???
woc 我自闭了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13 15:47:00 +0800 CST  
>>13、合作

之前那群黑衣人被蜣蝓围攻时,女孩子被保护在最里面,现在只有她比较有行动能力。她走过去跟领头人商量起来,我不想偷听,跟胖子一起去搞吃的。这么一闲下来我才发现,我们互相嘴炮时,石头一直在默默地看着无烟炉,已经把罐头都煮进去了。

商量了一会,女孩子问我:“你们还要继续往上走吧?”

我点头。她道:“条件很简单,带上我们三个人。我们两个,”她指了指自己和领头人,“还有李思杰。他现在不在这里,不过,估计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胖子很奇怪:“那你们其他人呢?”

“原路返回,出去治伤。我们这有几个伤员,不能耽搁太久。”

这倒是挺人性化的,我莫名对汪家多了几分好感。不过毕竟是闷油瓶的对头,还是得坚决划清界限。这个时候,闷油瓶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女孩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湖底密道啊。”

我惊讶:“湖底还有密道?”

“三重隔水机关门,连通至洞壁的栈道上。怎么,张家族长竟不知有这么一条路?”

这实在是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闷油瓶脸色一下变得很凝重。我问他怎么了,他就摇头说没事。熟悉闷油瓶的人都知道,他脸色一变,必定是极其危险,我跟胖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闷油瓶看到我们这样子,竟然笑了一下。

我都差点愣了,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笑话我们还是安慰我们。这两件事他都不常做,甚至可以说是都没做过,因此我也无法判断,只好自欺欺人地认为是后者。

女孩子一皱眉,不耐道:“答不答应给个话,别眉来眼去的了。”

带上他们三个人,交换闷油瓶的过去。这件事情应当由他自己来决断。我又看向闷油瓶,却发现他还在看我,那眼神竟然是问我同不同意。

我莫名其妙,心说皇上这是要我折寿啊。接下来的路有可能会涉及张家的核心秘密,难道闷油瓶身为张家族长,不愿担叛徒的罪名,要我替他背黑锅?

转念一想,闷油瓶救我那么多次,背口锅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吴邪一米八糙汉又不至于背不动。而且,敌人,总是放在自己视线里最安全。此时要是放他们都离开,他们不知会在这张家古楼里怎么瞎折腾。真要一起走,我们这边五个人,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小丫头,怎么看我们都不吃亏。

于是我点头道:“好。不过既然合作,大家都拿出点诚意来,团结一些。等下到了上面,不要擅自行动,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了再决定。”

女孩子冷笑:“事儿还挺多。我刚才讲了那么多故事,体现不出我的诚意?”

“你丫不是骗人的吗。”胖子怒道,“劝你听小哥的那是为你好,别跟个瞎眼的耗子似的到处乱撞,触发了机关咱全跟这儿歇菜。”

我也附和:“做生意讲究诚信。你刚才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自己心里清楚。你一会儿讲真话还是假话,我们也无从分辨。这交易怎么看都是我们吃亏,所以你既然想合作,最好多拿出一些诚意来。”

女孩子扬起头,对我非常不屑:“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并不是非和你们一起走不可。这次不行,我还可以下次来,我有的是时间。可你们张家族长就未必了。吴邪,我们对张家的了解,远比你,甚至张起灵,要多得多。所以你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我给张起灵讲故事,是看在我们旧相识的交情。我隐瞒他,也自有我的理由,你信不信跟我屁关系没有,老娘用不着你的这份宝贝信任。”

这还真是朵霸王花,我心中叹气,不知我这几年是不是命犯食人花,摊上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转头一看,胖子坐在地上,已经没在看这女孩子了。确实,她那双眼睛,真是跟云彩的一样清澈,然而一开口,那一点缥缈的影子就烟消云散了。

我还在想着回击的说辞,却听闷油瓶问道:“你是谁?”

对于闷油瓶,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早就觉得他该问了,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耐心得多。女孩子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京大学医学部,梁湾。”

我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胖子就没我这么贴心了,直接怼道:“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南京大学医学部。你要学那水许传就学个彻底,也取个绰号,叫豹子头梁湾。”

梁湾脸直接黑了:“水浒传。文盲。”

“你说谁文盲呢?胖爷我也是念过很多年书,揍过很多先生的。我跟你说我揍过的先生比你家亲戚都多。”

眼看着他俩要吵起来,我就去招呼石头开饭,连闷油瓶都拿出压缩饼干啃了起来。我走到他旁边坐下,问道:“小哥,怎么样,你对这姑娘有印象吗?”

闷油瓶就摇头。我小声问:“那你觉得她可信吗?”

话刚问完,我就意识到自己又**了。刚才我答应梁湾之前,闷油瓶分明是想拒绝的,是我自作主张答应下来。说到底,这黑锅是我自己要背的。妈的,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想明白这一层,我也不想听闷油瓶的回答了,就起身再去添汤。谁知闷油瓶说道:“基本可信。她刚才说的,关于张家的事情,是真的,我有印象。”

我心中一动:“你想起来了?”

说实话,我心情很复杂。我希望他能干脆利索地想起所有事情,这样能给我们省去很多麻烦,或者至少树一个明确的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另一方面,我又害怕他想起来他家族的什么责任,要他献出性命去完成。再给我搞一出自杀前的道别,我怕我真的受不了。

闷油瓶低着头,伸手掐着眉心,淡淡道:“想起来了一些,但不多。”

“是什么事?”

这次他就沉默了,不再回答。我想闷油瓶今天回答我的也够多了,比他平时都多,也就没再追问。而且,现在并不是适合讲事情的场合。

吃过东西,又休息一会,就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据闷油瓶说,这个奇门遁甲还是非常友善的,我不动敌不动,我动敌也不一定动,其实休息多久都可以。但这群汪家人要走水路出去,湖面上会有虹吸潮,并不是那么顺利,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出发了。

闷油瓶又背上了他那沉重的背包,动作时避开了放血的那只手。我想起他说的,关于张家的事,也不知道哪一部分是真的。如果真是“在张家分崩离析之际”当的族长,那闷油瓶的过去,一定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指出生门的位置,我们鱼贯而入,又是八个巨大的书架围成的空间。他算了一会,走向下一个生门。

接下来的路没什么可记述的,我们只是机械地跟着走。胖子也不好意思当着张家族长的面偷东西,眼睛盯着书架上的简牍,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大概又走了两个小时,皮包跟胖子已经开始划拳了,梁湾也无聊到揪头发了,我们才走出奇门遁甲。这个迷宫的出口,竟然是在这一层的最边缘。我们看到数不清的书架排列在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

书架迷宫与张家古楼的外墙之间,有大约两辆马车宽的空隙,应该是环绕这一层的。墙上有窗,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往外看了一眼。我们距离地面大概是二三十米的样子,我手电往上一扫,忽然就被晃了一下,好像洞壁上有什么东西。

我把手电转回来,就看到上头的洞壁已经离我们非常近了,这个山洞有点像“凸”字的形状,越往上越窄。我用手电在洞壁上仔细找了一圈,在我右手边远一点的地方,出现了一段环形的木头栈道,颜色基本跟石头差不多了,非常的隐蔽。

这也是一个发现,但我能确定,我刚才看到的并不是这个栈道。我打开手电的强光模式,在对面的洞壁上细细寻找,很快,就在石头缝间看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不大,大概只有手掌大小。但是看到它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块月光石。

我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就往旁边照去。在狼眼手电的强光下,那块月光石的周围,出现了无数同样的月光石,嵌在洞壁里,多如漫天繁星。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山洞也是运用了这种光学技术,用无数的月光石去造一个影像。虽然我还不知道它造出的在哪里,但肯定与胖子之前看到的“镜中古楼”有关。

这可是个大发现。我激动起来,大喊一声:“胖子!”结果没人理我。我回头一看,已经所有人都不见了。

地上的脚印很乱,但能看出是往一个方向去了。我关上窗,顺着脚印往前走,很快就在前面追上了他们。

我冲过去拍了胖子一巴掌,“你丫怎么不等我。”

“等你干嘛,大老爷们又不会迷路。我当然是跟小哥走,跟着小哥有肉吃。”胖子理直气壮。

闷油瓶听到我们的对话,仍然默默走着,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我气结,又不能对闷油瓶发火,只好把我刚才看到的讲给胖子。

讲到这边的月光石时,胖子打断了我,“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你觉得咱当时在的那个山洞,距张家古楼有多远?”

我想了一下。当时我们点起火龙,之后就被湖水卷到了底下,掉进流沙坑。再出来,就是张家古楼了。水平移动距离,感觉上,最远不过几十米。

“在我们几十米远处的山洞顶,有一个倒置的张家古楼模型。两个山洞里都有月光石。我在水下的镜子中,看到了行走的小哥他们。我们现在先不管这些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那个镜子中的影像,肯定不仅仅是照出那个模型那么简单,对不对?”

我点头。胖子接着道:“我们就先认为,两边的月光石系统是有联系的,是一个整体。那你觉得,这个系统的目的是什么?”

“炫耀张家先进的科学技术?”我道。胖子不同意:“张家又不是汪藏海,不走炫技流。”

“肤浅,”梁湾冷哼一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们懒得理她。这个问题确实令人费解。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这个光学系统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从结果上来看,胖子在水下的镜子中看到了闷油瓶,那么这有可能是一个监视系统。只要有人进入张家古楼,守墓人就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入侵者。

可如果仅做监视,就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这个山洞这么大,随便哪里挖个洞,都可以住个守墓人,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不是。”闷油瓶轻声道,“我想,这可能是一个照明系统。”




TBC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26 15:59:00 +0800 CST  
>>14、一个特殊区域

“照明系统?”

闷油瓶迟疑道:“可能是,我不确定。两年前,你们找到我之前一段时间,我感觉到外面有光。”

“有光?”我回忆了一下找到他时的情景,有点难以置信,“你当时不是昏得快不行了吗,而且那个夹层,不是密封的吗。”

“有缝隙,光非常亮。”闷油瓶道,“我可能接受过特殊的训练,在任何状态下,都不会丧失对外界的感知。”

这可太***,我心说。胖子显然已经接受了“张家都是神仙”的设定,对此丝毫不感惊讶,直奔主题:“所以那个山洞是给张家古楼照明用的?那水下那个镜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个两年前困扰了他非常久的问题很在意。干我们这行的,大多数都是这样,有着极强的好奇心,不分场合,不顾危险。胖子还算是比较佛系的,我则是个极度好奇的典型。

“这应该是一个双向照明系统,无论哪一边有光,都会传到另一边去,我现在还不知道它的用途。”闷油瓶说。胖子摸着下巴,还想再问什么,却听前面梁湾道:“就是这里了。”

我探头一看,张家古楼第六层,竟然也有门的设计,直接通向洞壁上的栈道。用手电照去,栈道沿着洞壁盘旋而上,绕到张家古楼的另一边去,看不到尽头。

栈道与口的另一侧,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地上还有水迹,但已经干了,显然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我们几个退到一边,看梁湾和剩下那群黑衣人分装备。有个重伤的人想劝梁湾一起走,被拒绝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闷油瓶:“易魂术是什么?”

他这次倒是答得很干脆:“一种嫁接记忆的方法。”

嫁接记忆。我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觉得肯定跟长生这件事有关系。

去年,闷油瓶进长白山之后,我把这件事情反反复复地回想了很多遍,推出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霍仙姑的宅子里,闷油瓶说“史上最大盗墓活动”是为了一个人,并且是“历史的必然”。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张家人普遍长寿,但是,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就非常的简单。

历史上的很多君王,享受过了坐拥锦绣江山的滋味,到了最后,都会去炼灵丹妙药,以求长生。我之前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地位极高的人,也是如此。长生,历来是被人所觊觎的,世人出于对死亡的本能畏惧,才不会管它有什么代价。

宿敌汪氏,必然也在长生这件事情上与张家有什么联系。如果说,这两个家族真的斗了几千年,极可能是汪家想要得到张家的长生之道。那么这个易魂术,很有可能就是在斗争的过程中搞出来的东西。不然的话,普通人一生,能下斗的只有三四十年,还得命大没死。以凡人之身对抗张家,几乎是天方夜谭。

所以汪家掌握着易魂术,能够将死去的人的记忆嫁接在另一个人身上,听起来非常的合理。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自嘲,要是三年前的我,看到现在的我在研究这些东西,可能嘟囔一句**就会转头离开了。

“你的意思是,梁湾用过这种易魂术,她身上有她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上上上辈子的记忆?”胖子插话道,“别说,我看这技术还真挺好,你们张家怎么没给整过来,刚好治治你这祖传失忆。”

闷油瓶就摇头,又不说话了。梁湾走过来,说道:“可以出发了。”

我往外面看去,那些黑衣人已经沿着栈道离开了张家古楼,只剩下了梁湾和领头人。我冲闷油瓶点点头,示意可以出发。

大家各自背着装备,就准备跟闷油瓶走,谁知道闷油瓶一转身,竟然又往书架迷宫走去。胖子赶紧拦住他,喊道:“小哥!你干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还进去啊?”

“这个阵里有东西。”闷油瓶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我一脸懵逼,来不及多想,只能赶紧跟上。

接下来又是枯燥的走迷宫。每次都只有闷油瓶一个人在算,石头也不跟他争了,往书架上一靠就闭目养神。胖子跟皮包又开始划拳,梁湾也加入了他们。我不会划拳,只好跟领头人大眼瞪小眼。

走了两个多小时,闷油瓶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忍不住问道:“不就是个藏书阁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吗?你就非找不可?”

他没有理我,仍然计算着生门的方位。我拉住他道:“这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如果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就别在这耗着了。”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若不想来,我现在送你走。”

我就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跟着你可以,你至少跟我们说一下那是什么东西吧。”

“我不知道。”闷油瓶说,“这个阵法,运用了很多奇门遁甲的变卦,布置非常复杂。我能感觉到,这个阵在保护着一个区域,那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他看向我,“可以了吗。”

说完,他就往旁边走了两步,继续去看周围的书架,不再理我。我有点懵,问胖子:“他生气了?”

胖子点点头:“你怎么招惹小哥了?”

我也不知道。这事有点奇怪。闷油瓶向来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他很少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无论好的坏的,都很少。他唯一一次跟我生气,是在塔木陀的时候。那时确实是我自己不争气,也不是他的错。

这次是为什么,难道我问题太多,他嫌我烦了?可是我以前比现在**多了,那会他都没跟我生气。

我心情很差,也找了个书架靠着。他们几个继续划拳,胖子已经输了三百块钱了。

说到底,这完全是闷油瓶的事。我想起他在巴乃跟我们道别时,曾经说过“接下来的事情,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想想,这竟然还真他娘的是实话。从他在陨玉底下失忆开始,这两年多,我一直追着他跑,他还不领情,我再没有见过比他更白眼狼的了。

我越想越生气,随即就意识到我不能再想下去了,这种情绪在危险环境里非常要命。毕竟是兄弟,我现在应该对他保持高度的信任。我用力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听见闷油瓶喊我。

我抬头看他。他道:“接下来我要进的不是生门,可能会有危险,你在这里等我。”

我一下子就恼了:“凭什么,我也要去!”

闷油瓶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我也顾不得了,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其实意识到了,我的这次爆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扮作阿辞骗了我一年,我是在借题发挥。但我实在太生气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胖子就过来打圆场:“天真你别激动,小哥肯定是为你好。小哥,你看,我们俩跟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天真同志是个菜鸟,可他这些年也在努力提升自我,对吧,咱共产主义接班人,不能放弃每一个思想进步的同志。你遇到危险就想把我们俩扔在后头,这可不行。”

梁湾插话道:“我也要去。”

闷油瓶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这一下我就更来气了:“张起灵,你有没有良心,你带这小丫头去都不带我去?”

说完,我才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连胖子也怪怪的看了我一眼。闷油瓶看了看我,转头对胖子道:“你留下,吴邪和梁湾跟我来。”

胖子哪里乐意,就要反驳,闷油瓶快速说道:“可能会很危险。人太多,我顾不过来。”

虽然一年没下斗,闷油瓶的威信却没有丝毫减少。胖子又跟他争了几句,最后还是妥协了,问他:“多久回来,给个时间,到时间了还没回来,我们就进去找你。”

“三个小时。给我一个对讲机。”

我看着他俩交代事情,心里非常的沮丧。我并不知道自己在沮丧些什么,可能是发现,过了这么久,我还是会搞砸一些事情,这些年我没有任何的进步。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28 10:53:00 +0800 CST  
闷油瓶整理好装备,示意我跟着他,然后就走过两个书架间的缺口。我让梁湾先过,自己背上装备,也走过那道无形的门。

几乎是过去的一瞬间,我就闭上了眼睛。这一个空间里,不知哪里来的非常炫目的白光,刺得我完全睁不开眼睛。哪怕闭着眼,强光刺激视网膜的不适感也非常强烈。

目不能视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想去摸两边的书架。但是没有摸到,我的手被人抓住了。

“跟着我。”我听到闷油瓶说。他在我的右侧。这个空间很亮,好在并没有噪音,我得以非常清楚地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动静。闷油瓶带着我向右前方走去,好像一点都没有迟疑。我很奇怪:“你看的到?”

他“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反而是梁湾问道:“景门?”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说:“生门为生,死门为死。入其他门,则又见八门。其中,伤门为伤,惊门为惊。景门,我听说,意为入之可见奇景。阵法不变,而人所见奇景万千,人心所致。”

“奇景?”我奇怪:“奇景不应该是五颜六色,特别好看的吗。我怎么只看见一片白光,都快晃瞎了。”

“可能你心太黑,需要圣光的洗涤。”梁湾说。

我问她:“你看见什么?”

“一个湖。”

“什么湖?”我刚问完,就发现眼前白光消退了。我睁开眼,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蓬莱仙境,结果竟是几个巨大的书架,而我还站在空间的边缘,两个书架之间的入口处。

怎么回事,奇景呢?

我转身,看见梁湾穿过书架之间的缺口,才明白过来。并不是幻觉解除,是我们从那里走出来了。眼前这个空间非常祥和,八个书架乖巧安静地立在周围,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闷油瓶还抓着我的手。我问他:“怎么回事,这又是哪个门?”

“死门。”他道。

我心里一惊,第一个想法是这死门看起来太亲切了,紧接着下意识就举高了矿灯,想要照一照四周。闷油瓶没有理会我,抽出一把短刀来。

那短刀刀身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很像是不锈钢。我心里觉得奇怪,闷油瓶肯定不会拿不锈钢的刀。难道他扮成阿辞,失去了江湖地位,已经沦落到只能用不锈钢的刀了?那我回去得给他换一把,不能丢了吴家的脸面。

转念一想,他恢复张起灵的身份,已经跟我吴家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张起灵更应该有把好刀。我想起他的黑金古刀丢了之后,小花又从仓库里找来一把,那把刀后来被裘德考的人带回给我,有机会还得还给他。

还有之前胖子从张起灵的棺材中拿出来的黑金短刀,说要给闷油瓶做生日礼物,我到现在还没告诉他生日是什么东西。

闷油瓶扯着我往前走,动作堪称粗暴,但他每一步都落得非常小心,并且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我也紧张了起来,时刻准备着应付不知哪里射出来的冷箭。

但是并没有。一直走到八个书架中间,也没有事情发生,只是闷油瓶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一直观察着四周,忽然脚步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上面很黑,我举高矿灯往上照去,就看到上面雾气弥漫。

强碱雾气!

这不可能啊,存放书籍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强碱雾气。我还没想明白,闷油瓶忽然在我背上用力一推,喊道:“去那边等我,蹲下!”

我跟梁湾立刻照做。我打亮手电,去照闷油瓶。刚才他把我推出去之前,抢了我的矿灯。

矿灯被打到最亮,放在地上,好照出所有书架的全貌。闷油瓶已经爬到了书架的高处,开始移动书架上的盒子。

难道和这些盒子的排列有关系?我想起闷油瓶走丢时,石头让胖子把所有的竹简复位,现在闷油瓶在做的,也许就是同样的事。

我往缺口处走了两步,试着出去,发现果然出不去了,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那里。再看闷油瓶,他攀在书架上,不停地移动,去动那些盒子。过了一会,他嫌手里的刀碍事,单手又放不进包里,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接住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刀乍看起来跟不锈钢似的,竟然是寒铁做的,非常冷硬。寒铁硬度大,极其锋利,不易磨损,但有点脆,就是俗称的过刚易折。这种刀对使用者的要求非常高,要能非常准确地把握自己的力道才行。

头顶的雾气已经缓慢降下,闷油瓶的移动区域也从书架最顶上下降到了书架中部。他判断很准确,先动最上面的盒子。

落地之后,他的动作就更快了,几乎是在拿起盒子的同时,手腕一甩,盒子就直接飞到了他想要放的地方。梁湾原本靠着书架,闷油瓶一个盒子扔过来,几乎是照脸砸,吓得她赶紧往旁边躲开。

她瞪我一眼:“笑个屁。”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背靠着的那道无形的墙消失了,我整个人往后栽去。梁湾狂笑不止。

我爬起来骂她:“笑个屁。”

她就骂回来:“**。”

闷油瓶已经抄起矿灯往我们这里跑过来。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快走。我们立刻穿过缺口,进入下一个空间。一进去,我的手电就照出一道迎面而来的寒光。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完全是凭借本能往旁边一让,躲开了这支箭。紧接着就是嗖嗖的破空之声,我脑子完全不转了,几乎是身体自己在动,我在书架间旋转跳跃,有惊无险地又躲过两根冷箭。

好嘛,果然还是最原始的方法,张家也真他娘的没创意。不过我得承认,这种普通机关的确好用。只是两三根箭,就已经把我逼到角落。

之前的几个动作,我都是凭本能去做的,已经超出了我身体原本的强度,全身肌肉都出现了酸痛感。我腿肚子正打软,忽然有个人用力扯了我一把,我整个人被扯得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妈的,是谁害老子。我爬起来,回头就想骂娘,却看见闷油瓶站在我前面,伸手把我往角落里一按,喊道:“躲好!”紧接着,他夺过那把短刀,风一样地冲出去了。

我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的左肩,插着一支弩箭,箭杆几乎全部没入体内。




TBC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28 10:53:00 +0800 CST  
>>12、非主流闷油瓶

从我们进入隧道,已经过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好容易等到休息,胖子立刻就开始找吃的。他拿出罐头和压缩饼干,还要去找无烟炉,我说我们恐怕歇不了多久,你随便吃些得了。胖子就怼我,说再怎么追求谜底,也得注意生活质量,不然结果就是毫无意义的。

我懒得跟他杠。闷油瓶也没反对,胖子就更加嚣张起来,到处找无烟炉。

“当时是放在阿辞包里……小哥,我自己找了?”

闷油瓶给了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去翻。胖子一提闷油瓶的包,当场就叫了出来:“我/操,怎么这么沉啊!”

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胖子在闷油瓶包里一通乱翻,拿出来了好多东西,才从最底下找到无烟炉。我一看他包里的装备,全是金属制的,有很多甚至是折叠的,背着就跟铁块一样。

所有最沉的装备,几乎全都在他那里了。其他几个人的装备里也有一些,我的则完全没有,只有食物和水,以及绳子、手电等必需品。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只有我看小花短信时,他用我的背包研究哑姐那个特殊打包方式,可能是在那个时候,他把所有最沉的东西都转移进了他的装备里。

看来这闷油瓶也很有偷**狗的天赋。我开始琢磨,早知道就趁他失忆,让他去商场金银首饰店偷点东西出来,是不是也能养活我和胖子。那我们谁还干这不要命的行当,指着小哥偷东西养我们就完了。

胖子找出了无烟炉,也像狗熊掰棒子一样,把闷油瓶包里的装备扔了一地。他又一样样地放回去,然后支起无烟炉开始烧水。等待水开的时间里,他坐在那群黑衣人面前,说道:“行了,解释解释吧。是你们自己坦白,还是让我来问?”

领头人看了他一会,别过头道:“让张起灵来说吧,我说了你也不信。”

“那不行,”胖子扳过领头人的下巴,“信不信是我们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不说,是你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态度。你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菜鸡的样子。我要是把你们全扔楼下喂阿姆斯特朗旋转彩虹蜣蝓,你一点招儿都没有。”

领头人冷哼:“合作?恐怕你们从来都没想过合作。”

我道:“你先说说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张家古楼?凡事无绝对,我们救了你们一次,也能救第二次。”

说到“凡事无绝对”时,闷油瓶转过来看了我一眼。

那领头人沉默了一会,转头对闷油瓶道:“你是张起灵。”

我在心里翻个白眼,心说我和胖子两个人的魅力加起来都没有闷油瓶大。这浑水果真不是我们淌的,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跑这深山古墓里来。

闷油瓶没说话。领头人问:“你是哪一年成为的张起灵?”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也许说明他们对张家并不足够了解。张家族内通婚,导致频繁失忆,这么大老远的事他能记得才怪。

闷油瓶果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领头人又道:“那我换一种问法。你听说过辛/亥/革/命吗?”

皮包抢答:“我听过!”

没人理他。闷油瓶点头。

“你听说过五/四/运/动吗?”

皮包又抢答:“听过!”

胖子让他闭嘴。闷油瓶又点头。我有点迷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检验闷油瓶的政治思想觉悟?还是什么,要像文/革那样,给闷油瓶定成分?那也不对啊,五/四/运/动和文/革差了五十年呢。

“五/四/运/动发生时,你已经成为张起灵了吗?”

原来是这样,我心说,这帮狗崽子还真有一招。闷油瓶这种人,是很难记住年份的。他活了太长时间,数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但是他可能会记得一些相关的事,很多人都是这样。比如“我大学毕业那一年,认识了我的女朋友”。这样就可以推出“我22岁时认识了我的女朋友”。在提取记忆时,通过一些相关的事去联想,对于记忆不牢固的人,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闷油瓶低着头思索。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用的事件是“五/四/运/动”。现在的历史书上,把五/四/运/动当做一件大事来写,是因为它标志着中国新民主主义的兴起。但在当时,虽然知名度很广,却并不是一件参与范围也很广的事。就是说,比起其他一些革/命,它的实际参与人数其实很少。

在使用相关联想法去提取记忆的时候,这件相关的事情,给记忆者留下的印象越深刻,提取的成功率越高。所以,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择一件闷油瓶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比如“你去西沙那一年,发生xx了吗”,而不是“陈文锦掉包考古队那一年,发生xx了吗”。

闷油瓶仍旧低着头。那领头人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和那个女孩子对了个眼神。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有一个念头飞速闪过。

我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个念头,闷油瓶忽然道:“是。”

领头人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几秒。他闭上眼睛,不确定道:“我好像参加过五/四/运/动。”

我震惊了。我早就知道闷油瓶也许是个百岁老妖精,但他亲口承认这件事,还是非常有冲击力的。而且以闷油瓶如今的性格,绝对不会去参加什么激进的游行示威,他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除非他年轻气盛。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一头黄毛、叼着烟的地痞闷油瓶,差一点笑了出来。

皮包已经呆了,可能今天发生的事太超出他的认知。胖子就咋舌:“我靠,小哥,看不出来你还是爱国分子啊。”

闷油瓶摇头,不知道什么意思。领头人看着他道:“你还能想起什么?”

“没有了。”闷油瓶忽然抬眼:“你们是汪家人。”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忽然变了,周身散发出一种寒意。我一瞬间被这种寒意震慑到,甚至没有去思考他说了什么,而是感觉这种寒意我曾经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领头人也愣了一下,问道:“你想起来了?”

闷油瓶没有再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非常冷。这个时候,反应再慢我也想起来了。刚才在楼下看到张玉倩的墓志铭时,她就是在西藏“遇宿敌汪氏”,然后死去的。

汪不是个大姓。我几乎可以肯定,闷油瓶所说的这群“汪家人”,应该就是墓志铭里记载的那个“汪氏”。如果“汪氏”跟张家真的是宿敌,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我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妙,下意识地溜了一眼胖子,不知道我们哥俩临阵脱逃还来不来得及。谁知胖子根本没鸟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孩子。

那女孩子气质很干净,一双眼睛非常灵动。我一看就明白了,她太有云彩的影子了,怪不得胖子看得出神。

女孩子站起来道:“又见面了,张起灵。想来你这些年过得很轻松吧,什么都忘了,未必不是好事。”

我一听就知道不妙,这招呼怎么打得充满怨气。结果闷油瓶根本不上道,淡淡道:“你认识我。”

“是。我们很早就认识你,说来话长,我简单概括一下。”女孩子道:“两族交手千年,我们始终没能占到什么便宜,这些应当归功于张家的体制。你们的制度太完整太严苛了,我想,也只有你们这些完美的长生者能做到。”

闷油瓶摇头:“我们并不完美。”

“相对而言。”女孩子苦笑了一下,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直到鸦片战争,清政府被击溃,大量张家人开始入世,寻找新的靠山。”

胖子悄悄问我:“鸦片战争是啥时候?”我小声道:“1840。”女孩子瞥了我们一眼,不想理会这两个草莽:“新思想开始感染张家新一代的青年,他们逐渐对家族的制度产生了怀疑。辛/亥/革/命前后,也许更早,三千年圣婴的骗局被揭穿。没有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信仰,张家从内部开始瓦解。在张家分崩离析之际,你成为了张起灵。”

信息量太大了,我看向闷油瓶。他没有说话,不知是在回忆还是默认。

“五/四/运/动前后,你有过一次失忆。某次机缘巧合,我认识了你,想把你带回汪家。不过,你身边有个非常厉害的青年,一直在保护你,再加上那时局势很乱,汪家也如同一盘散沙,很多关系调动不起来,我们一直没有得手。”

“**,下黑手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胖爷佩服。”胖子就道,看着那女孩等她说下去,结果那女孩闭上了嘴。胖子很奇怪,一直追问,女孩蹦出两个字,“没了。”

“没了?这就没了?”胖子一脸不可置信。我也奇怪,她铺垫了这么长,正事两句话就说完了,这是什么叙述方式。

女孩子道:“概括下来就是这样,当然你们可以问我一些细节,不重要的我都能说。”

胖子一时语塞。我率先举手:“我提问,小哥身边那个青年是谁?”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过了好半天,她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自称,张海豚。”

“噗。”这一下好多人都笑了出来。皮包笑得最响亮,可能为了在这个空间里凸显他的存在感。胖子就骂道:“这么傻/逼的名字你也信?那你们汪家怎么还没玩完啊。”

我听不下去:“你怎么还歧视张海豚了?大雅若俗懂吗。”

“那你跟我说雅在哪了。”

“雅就雅在这个海豚。海豚,在古代被叫做海猪,因为大家认为它和猪长得很像。你不要小看猪,这个猪啊其实智商很高,跑得还快,它……”

我说不下去了,四处看着有谁能解救我一下。然而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实在说不下去,改口道:“好吧,这名字是挺傻/逼的。”

胖子就骂我一声。那女孩道:“我查不到他的真名。他在所有势力中都使用的这个名字,我只能以此暂代。”

“那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名?”我还企图挣扎:“也许人家就喜欢张海豚。”

“因为我听到过。有一次张起灵喊他,我没有听清,但绝对不是张海豚。”

那说不定是海豚,阿豚,小豚豚什么的,再不然就是诨名,比如皮包。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少会用真名出来混。

闷油瓶忽然摇头:“你在说谎。易魂术会丢失大量细节,你的记忆不可能这么完整。”

女孩就笑:“果然是张起灵。没错,后面这些都是我编的,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不过我想,对于现在的你,可能也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闷油瓶一秒就回答了她,没有经过任何思索。那女孩面露惊讶,想了想才道:“如果你真的想合作,有机会了,我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我心说那敢情好,却迟迟不见闷油瓶点头。过了片刻,他轻轻摇头,嘴唇动了动。我害怕他又再说出什么“我不信任你”之类的句子,赶紧抢先答应:“那好。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现在一起提出来。”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用眼神示意,先听她说,信不信是我们的事,有信息总比没信息强。

我们俩实在毫无默契,他明显没懂我的意思,但还是没有当面反驳我。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28 19:17:00 +0800 CST  
12章涉及一些历史事件……所以可能还是会被吞,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能大家只能移步微博[何夕不会被封号]那里去看了,啊,没错我微博也被封过号……

楼主 铃刻度  发布于 2019-08-28 19:19:00 +0800 CST  

楼主:铃刻度

字数:64014

发表时间:2019-08-02 22: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09 08:17:01 +0800 CST

评论数:9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