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天意 NPC瓶\/玩家邪 中篇AU

局中局,套中套,真与假,人与人。
作者想写这种故事很久了,作为张起灵,他的个人意识和宿命的对立,以及吴邪对此的看法,行为。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19 20:01:00 +0800 CST  
1

我看着手里的回溯丹,终于开始犹豫。

这段剧情我来回刷了十几遍,每一个选项,每一条分支都摸得清清楚楚,但我还是忍不住又买了颗回溯丹,打算再把这关重刷一遍。

我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我吴邪居然对一个男性NPC魔障了。

事情还是要从胖子那个**说起。认识他是我前半辈子的败笔之一。

我好歹也算是X大的风云人物,人帅活好智商高,然而我的成功截止于大二的分班。

分班自然一起分宿舍,我挥泪告别了相处一年半的小伙伴,搬到了别栋寝室楼。

那天我一进新寝室的门,毫不夸张的说我看到一头天线宝宝栽倒在地板上,等我走过去细看,是一个带着头盔的胖子。

那个头盔我知道,最近巨火的一款全息游戏——盗墓笔记。

一款网游,起了个书名。

然而在那个胖子的带领下,我从此沉迷网游,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我想的是,可能我的学业要葬送在这儿了,但万万他妈没想到,跟着一起葬送的还有我的青春,我保存了二十多年的一颗少男心,妈的。

今儿一早我洗完脸,就麻溜带上头盔,登进游戏,然后把同一个剧情刷了一上午。

现在我站在江南的细雨里,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装备,手里拿着一颗屎黄色的药丸,眼前的雨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前半生的污点,心想再这么下去,我吴邪就废了。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刚才进入游戏时,我把感知调到了百分之百,豆大的雨点砸的人睁不开眼。

我前面是一座石桥,名叫西泠桥。这儿可以说是游戏的著名场景之一。

石桥被一群穿的花了呼哨的人堵的水泄不通,人群中间站着一个男人,即使他身边围着无数人,他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里只有他一个。

我十分佩服这个游戏的开发者,他能把一个NPC塑造的这么真实,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才是真的,游戏是假的,玩家是假的,甚至外面的世界都是假的。

这个人强悍到足以站在所有东西的对立面。

但他居然是个NPC。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天大吼一句:“吴邪你就是个傻/X!”然后义无反顾的把药丸吞下去。

‘尊敬的玩家,您要重新进入剧情【天意】吗?’

“进进进。”老实说我已经自暴自弃了。

眼前竖起一道透明光屏,我走进去,进入张起灵的过去。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19 20:52:00 +0800 CST  
2

“升。”

古宅中传出一个男声,闷响在院内。

一排排孩童仰躺在地面上,排成横竖四方的阵。方阵的四角都站着成年男人,他们用上臂架起一对木杖,木杖上架着一排石缸,石缸悬在这些孩子的上空。

“倒。”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

男人们开始倾斜手臂从石缸中涌出暗红的血,浇到地上的孩童身上,男人们弓着腰朝方阵末尾走去,这些石缸横纵交叉,缸中的血均匀的倾注在每个孩子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孩子不被允许闭口闭眼,这些血从皮肤上各个孔洞中渗透进身体,瞬间哀嚎四起。

“够了。”主持仪式的男人给旁边的族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三五个成年人走进方阵,把仍在叫喊或晕过去的孩子抱走。

现在阵内只剩下三个小孩。

他们睁着眼,毫无生气,血液在皮肤表面蒸腾,然后缓慢的全部渗进去。

“王母启,张氏延,

麒麟血,天意承。”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地上的三个孩童躬身行礼。

我站在古宅门口,看着眼前的仪式结束。

男人嘴里的这段词,讲的也是这个游戏的主线之一,创世神西王母赋予张家人使命,让他们遵循天意的引导,守护世间的秘密。

这是张起灵的回忆,我作为玩家来到他的过去,现在的身份是一位张家门客。

我不禁感叹,这游戏的自由度真的高,我可以在张起灵的回忆中活的像一个真人,吃喝拉撒睡。被限制的不是我,而且这些按照剧情走的npc。

眼前这个阵仗是张家培养继承人的初步仪式,躺在地上的那三个孩子之一,就是张起灵。

哦,现在还不叫张起灵,张起灵是族长的称谓,当这几个孩子完成仪式,被选做候选人时,他们的名字和过去都被抹去了,而今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张起灵的候选人。

张家人很变态。

这是我对张家的印象,他们各方各面都很变态,不论身心,倘若一个人可以为了家族使命而抛弃个人的意志,他就不是人了,而是一把利剑,一位向导,一个标志。

我和无数的玩家,都想过改变张起灵的命运,让他活的像个人,但在这段记忆中,不论做什么,如何选择,最后促成的都只有一个结果,回忆是无法改变的,我比谁都清楚,而我现在又回到了这段刷了十几遍的剧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当魔障了。

张家是个悲剧,这是在外人看来。

作为张家的一份子,无一不为了自己拥有使命而感到骄傲,这是张家人的选择。

你不能强迫一个人改变他自愿的选择,即使你是为他好。

但我仍然想改变些什么,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名,叫闷油瓶。

我站在门口,看着张家人把小闷油瓶抱进内屋,也跟着走进去。

三个小孩被摆在供台上,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老实说我已经麻木了,十几遍的看下来,谁都得腻。

我东瞅瞅西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能触发隐藏剧情的物品,这间祠堂基本被我搜烂了,特别是供台中心的那座西王母石像,她被刻的肃穆又逼真,摆在那就是一股无形的压力,我一个玩家在这种气氛下都不敢乱来。

这个游戏**的地方在于,它真实。

你可以活在这个世界里,这几乎就是你自己的身体,会冷热,会饱饿,你有你的身份,作为玩家可以稍稍出格,但你人在这里就不能放肆。

曾经有玩家爬上了西王母石像的脑门,被封了一年号,胖子跟我说真正放肆的是***游戏管理员,我对此深表认同。

“坤。”族中长者按着闷油瓶的脑门,道。

坤取自西王母留下的卦盘,祠堂中的供奉,是将候选人的血放入卦盘,卦盘显示此人的命数。

坤字代表地,是下九宫中的第一字,闷油瓶的血停在坤,便以坤命名。

“吴邪,带坤下去。”长者对我说。

我把孩子背在身上,他脸上一点血色没有,皮肤冰凉,但眼睛睁着,眼珠一片漆黑。
我叹了口气,走出祠堂后,从背包里拿了条绒毯披在小闷油瓶身上。

即使他是个npc,我也想他能过得好受点,胖子曾说我有当妈的潜质,滚他丫的。

我背着小闷油瓶走回西边的卧房,天已经黑了,我推开木门走进屋里,把孩子放到床上,给他换了身衣裳,盖好被。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孩,他睁着眼,眼神空洞。

他知道自己未来要面对什么吗,他要把一生奉献给张家,给西王母,他每天一睁眼,想到的不是今天我想做什么,而是我要做什么,张家需要我做什么,西王母需要我做什么,天意需要我做什么。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有了必须完成的使命。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我坐在床头,轻声问。

————
江南的天似乎没有放晴的时候,站在石桥上的男人闭了一下眼,黑暗中浮现一句话“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19 21:02:00 +0800 CST  
3

我从光屏里走出,入眼的是荒漠,一望无际黄沙,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干燥和凛冽。

这是闷油瓶第一次下墓。

【天意】这个剧情是分成几截的,玩家分别经历张起灵每个阶段中最具标志性的事件,比如刚才的仪式。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为了让游戏更有可玩性,每一次的场景都是随机的,但大致剧情不会变。

闷油瓶第一次下墓,是寻找风楼,唯一知道的信息,是风楼在沙尘暴的中心。

至于哪儿的沙尘暴,自己找,走进沙尘暴还能不能活,看运气。

我虽然是玩家,但也耐不住沙尘暴这东西,基本上抗一两次就死了,游戏里死的后果是爆所有装备,降一半级,所以轻易谁也不敢死。

我有点后悔把感知调到百分百,他妈风吹过来的沙粒磨的脸疼,之前刷的那么些次地图,似乎难度都没有这个高。

我坐在地上,这儿搭了一个简易营地,有两个张家人同行,闷油瓶不知所踪。

这趟来的张家人都是一水的小屁孩,十四五岁,跟闷油瓶一个年纪,我算是唯一随行的大人。

重任在肩啊,我叹了口气。

“吴邪,坤已经失踪两天了。”一个张家孩崽子对我说。我转头看他,这种随行的npc也是随机的,这次来的是一男一女,男孩叫张海图,女孩叫张海画。

我点点头,心想以闷油瓶的尿性,不会回来的,肯定得我们去找他。

我打开地图,这片几乎全是未知区域,只标注出两个小镇,作为玩家的补给点。

任务一定是有提示的,不会让我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里摸瞎。

我准备去镇上打听消息,毕竟风楼在当地也是个民间传说。

没走过的地图是不能传送的,我在商城买了三匹骆驼,一边骂这游戏坑人,一边带上两人朝镇子赶去。

路上我跟张海图了解了来龙去脉。

这是张家对候选人的试炼,闷油瓶接到了九死一生的风楼。

张家人丁稀缺,按理说危险是在可控范围内的,但闷油瓶不同,张起灵的候选人觉不允许失手,死了,就证明你不够格。

他们是三天前被族人送进沙漠的,还没安置好营地闷油瓶就失踪了。

每个npc是有自己的特性的,像机器人一样,你下一个指令,他们会按照自己的编程去操作。

所以以闷油瓶的性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从来不会等待,只身一人跟着线索进去了。

我们赶了两个小时路,距离镇子已经不远了。

“小心!”我耳边响起少年的低喝,张海图一脚踏在驼峰上,手里的锁链伸直打入黄沙下。

张海图的武器是锁链,我提高警惕,盯着那根没入地下的锁链,几秒后,它开始微微震动。

沙漠下有东西。

锁链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震得张海图的手都快握不住。

“不对劲,海画!”张海图朝后方喊了一句。

张海画应声落地,借着跳下去的劲儿一拳锤在地面,地下的沙子猛的被震翻上来,沙面裂开一个豁口,无数白色的小蝎子肉眼可见的蠕动在沙面之下。

“蝎子群!上骆驼走!”我狂喊了一句,两人跳上骆驼,商城买的骆驼就是不一样,跑的飞快。

身后的沙子嗡嗡的震动,沙子之下流窜着密密麻麻的蝎子,前赴后继的爬过来。

我玩这游戏不过几个月,刚60多级,名副其实的小虾米,之前刷那十几遍难度都特别低,哪见过这阵仗!

我从包里掏出两坛子白酒,这酒是专门点火的,我也忘了是猴年马月的任务了,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

我把酒撒在身后,撒半瓶就拿火折子点燃,身后响起噼里啪啦的烤蝎子声音,就这么点了四次,张海画也隔几分钟就跳下骆驼去锤地,但还是止不住蝎子密密麻麻的攻势。

眼看有几只蝎子已经爬上骆驼腿了,我一咬牙,从包里找了瓶剧毒给骆驼灌下去,反手给了骆驼一刀,踩着它的脑门跳上了张海画的骆驼。

身后倒下的骆驼暂时延缓了蝎子的速度,蝎子群蜂拥在骆驼身上,老实说我不知道蝎子怎么进食的,也不知道那瓶毒药能不能起作用,但镇子就在眼前了!

尘沙漫天,我往身后看去,蝎子群只用了几秒,骆驼就成干尸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这些蝎子一个个的更狰狞了,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有一半都变得血红了。

**的,对付蝎子是不能以毒攻毒吗!

我忍痛又在商城里买了两批骆驼,隔一段路就宰一头喂蝎子,终于他妈让我们勉强挺进镇里了。

镇子相当于安全区,非人形的怪物一般进不来。

张家两个孩子心理素质比我好的多,进镇了就跟没事人一样开始四处打探消息。

身为一个60级的成年壮汉,我真的很挫败。

我在茶馆点了口茶歇脚,张家人行动力强,但不知道变通,我一个玩家深知游戏的套路。

况且先刷了十几遍剧情,如今找风楼就跟作弊一样,手到擒来。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0 10:56:00 +0800 CST  
茶馆基本上民间传说集大成的地方,我找来店小二,直接问他。

风楼虽是民间传说,但并不忌讳,还没等我怎么问,店小二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这位客官也是来寻找风楼的?”店小二一脸真诚的笑意,我心想你瞅瞅这npc多上道儿,再瞅瞅闷油瓶那是个什么玩意。

“店家可知道风楼的线索?”我问道。

“这风楼深处沙漠腹地,据说隐藏在沙尘暴中心,可这茫茫大漠,沙暴也不只一处,店小二我,只能给你讲讲这风楼的传说,要说在哪,我也不知。”店小二坐下,继续道:“风楼,传说是珈兰国为他们崇尚的风神建造的居所,珈兰国世代的王都葬在风楼,希望风神降世时,带走他们的灵魂。百年过去了,珈兰国已经在黄沙中覆灭,但唯独风楼遗留下来,随着风神的降临出现,又在风神走后消失。”

我耐心听完,虽说我刷了十几遍剧情,但每次剧情都会有细微的不同,这些细节不会改变大致走向,但只要遗漏一处,说不定就gameover了。

“小二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具体你要还想问,就去找王三,他是唯一活着从风楼出来的人,他就在镇子西街的石头屋。那人怪的很,客官最好小心些。”

我对店小二道完谢,就去找他说的人,一般这种人都是指引玩家的向导。

因为npc也是随机的,这个王三我也没见过,上一遍剧情的向导喜欢美人,我来来回回给他找全镇的女人过去相亲,只要是雌的,母猪我都带过去了。虽说最后没成,好歹看了个过瘾,他还是带我去了沙漠找风楼。

不知道这次又要怎么折腾了,不过名字这么随意,应该没啥。

这镇子位于沙漠,全是风沙,屋子基本都是木板石头建造的,被恶劣的气候侵蚀的破败不堪。

我站在沙土路上,眼前这屋子完全是石砖垒成的,密不透风,连窗户和透气孔都没有,老实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石球,连门都不知道在哪。

一个随机向导搞得这么神秘,我站在门口直接扯嗓子喊:“王三在吗?王三??”

石屋上的一块砖被从里面抽出,一只冒蓝光的眼睛在砖缝间盯着我。

“……我,我要去风楼。”我咽了口吐沫,心想我吴邪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你个npc吓着,天真。

“可以。”屋里的人说。

话毕我就看见贴着地面的一排石砖被挪开,一个人从底下钻出来,跟钻狗洞一个感觉。

叫王三的人眼睛上缠着绷带,身上背着包袱,对我道:“什么时候走?”

我楞了一下,说:“现在。”

那人点了点头,蹲下把石砖安回原本的位置,封好石屋。

我带他走回茶馆,这哥们蒙着眼睛走路比我还快,我俩坐在凳子上等张家崽子回来。

一路我在想,之前的十几个向导,都是要我做什么然后才带我去风楼,就是普通的完成npc给的任务,比如买酒送人之类的,那才是游戏正常形式,这哥们怎么一言不发就跟来了。

“吴邪。”

张家小孩回来了,我摸摸张海图的头,被他愤怒的打掉了手。

我嘿嘿笑笑,心想摸不到闷油瓶我还不能拿你个小崽子过把瘾了。

张海图咳嗽了一声,对我说:“你找到去风楼的方法了么?”

我指向隔壁喝茶的王三。

张海图挑了挑眉毛,也没说什么,只是朝王三点了点头。

王三把桌上的茶杯挪向张海图,朝这边笑笑。

毕竟这游戏里的npc卧虎藏龙,一个瞎子当向导,也见怪不怪。

我们一行人收拾行装,带好水和干粮,再入沙漠。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0 10:58:00 +0800 CST  
4

我看着前方,黄沙在天上肆虐,乌泱泱的沙粒裹着急风向我扑过来,整个天不是蓝的,而且黄灰的,空气不是空气,而且密密麻麻的尘埃。我第一次感受到风的力量,像有人在耳边怒号,它的声音直接穿透胸膛,震荡心脏。

我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心想假如真有风神降世,差不多就是这排场了。

一个游戏,做的这么逼真干几把毛。

我们跟着王三在大漠里走了三天,我甚至怀疑这些天加起来,闷油瓶可能已经完成任务回张家睡觉了。

我越来越急躁,我们已经碰到过两次沙尘暴,王三站在沙尘暴的外围,摘下绷带,睁开眼,让风卷起的黄沙吹进他的眼睛里,然后他会告诉我,风楼不在这里。

我看不明白这是什么邪性的操作,只能跟着他走。

就在刚才,王三进行完他的仪式,然后跪在沙地上,三叩九拜,一步步跪着用膝盖前行,这是之前没有过的状况。

我和张海图张海画对视一眼,跟着他往前走。

“跪下!”前方的王三大吼。

我呼吸越来越沉重,这个剧情绝对不对劲,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正经的游戏任务,这简直就像一件真事,一个真正的仪式。

我们四个人跪着前行,风刀子一般割在我的上空,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让我们跪下,我的脑门以上,是无数无形的风刃,它们在半空来回扫荡,一个成年人,绝对不可能站着走进去。

我跪走了一路,被风刃割了一路头发,在这么走下去老子就提前成秃瓢了,妈的!

沙尘暴卷来的黄沙已经埋到我的大腿根,每一次抬脚,都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我开始用手撑着地面爬行,风刃越来越低,到后面我几乎贴在地上,但地上的黄沙又不断上涨,喘息的空间逐渐被压缩的越来越小,我无数次被埋进沙子里,张家的崽子又无数次把我拽出来,浑浑噩噩中我想张家就是变态,小崽子都这么能抗。

也没招,二十多年来我吴邪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状态,感觉离死不远,又死不了,这种处境,即使在这个玄幻游戏里我也从来没碰到过。

“风楼……”

“风楼!!”前方的王三最开始喃喃自语,然后疯狂吼叫。

我的下巴贴在沙子上,勉强抬头去看。

这是一座绝对不会出现在荒漠中的古楼。

跟着干燥的沙漠对此,我唯一能想到来形容这个古楼的词,就是秀丽!

它就在不远处,整座楼阁都是红木的,干干净净,古色古香,亭台栏杆,所有都是完好的,甚至完美的。

这座楼倘若出现在江南水乡,那它就是寥寥古建筑中不起眼的一座,但这儿是大漠,我看着这座楼,能想到绿树,想到水流,想到山川。

即使是张家人,也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我干咽了口吐沫,栽倒在地缓了几秒。

张海图又把我捞起来,他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双眼谨慎的盯着前方。

任何别致的东西都有危险,这是张家不变的训言。

头顶的压力变小,我们几人站起来,我用水冲了把脸,漱漱口。张海图把水递给海画,自己拿手扒拉眼毛里的沙子。

我把水袋里的水全部倒到张海图脸上,心想小爷我别的不多,资源管够,你现在想吃烤鸭我都能给你变出来。

张海图抹一把脸,抬头瞪我。

张家人不是面瘫就是傲娇,这点我已经领教了。

在这个地方,我几乎不把身边的人当成npc了,而是当成同伴,胖子总说我入戏太深,我知道,但改不了。

“我们怎么进去?”张海图问王三。

王三已经把眼睛上的绷带绑上了,他摇摇头,道:“不是我们进去,而是风楼来找我们。”

找我们?我皱着眉头看他,但他显然不打算说太多,原地坐下直接歇了。

张海画他们也不问,看来也是知道些什么。

轮到我蒙了,我去了十几次风楼,每次都顺顺利利进顺顺利利出,哪回有这么大阵仗?

我心想我才是那个先知,那个剧透的人,如今我倒成懵逼的了。

但我也不敢贸然行动,风楼里确实有东西,从前刷的那些次,我没碰到那些最危险的地方,只是把主线做完。

但这次明显不对劲,难道是我误提高了难度?还是打出了隐藏剧情?

我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风楼近了。”张海画说。

我抬头一看,确实,随着沙尘暴的移动,风楼缓慢的向我们靠近。

之前的剧情,都是我主动进去,没想到这回反变成它来找我。

短短几分钟,风楼的入口已经摆在我们眼前。

这座楼从外表看上去,毫无危险,看这雕梁画栋的入口,甚至有点欢迎光临的意思。

我整顿好装备,准备进去,刚抬脚却被王三拦住。

“入口不在这里。”他道。

信了你的邪,我走过的入口比你见过的门都多。我皱着眉看齐横,绷带遮着他的眼,让人看不出表情。

我心想我是玩家还是你是玩家,咱俩到底谁消遣谁来了。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0 16:38:00 +0800 CST  
“吴邪,这么多天,坤应该早就进去了,可这里没有他的记号。”张海画对我说。

我挑了一下眉毛,我进去无数次,从来没在门口看到过闷油瓶的记号。

我思索几秒,收回腿。

王三说不定是触发隐藏剧情的关键,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

这个剧情已经不是我熟悉的走向了,接下来我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三直接坐在原地入定了。

我翻了个白眼,从背包里掏出烤鸭和烧酒,背靠楼台,惬意一下。

风楼还在朝我们逼近,随着沙暴的移动,整座古楼缓慢的穿过我们。

我和张家人都抬头看着眼前的异象,它仿佛卷在风沙中的海市蜃楼,只是一个惊艳的幻觉。

半小时后,古楼已经完全的穿过我们,此时我才看到了风楼的背面。

它的前门和后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刚才我看到的入口雕栏玉砌,此时面向我们的后门破败不堪。

这才是一座矗立在沙漠几百年的古楼应有的沧桑。

整个古楼的这一侧,颓恒断壁,满墙风沙,这侧的入口同样有匾额,不同于前门的华丽,而是陈旧肃穆。

“走吧。”王三站起来拍拍衣服,道。

我看着眼前的古楼,它散发的庄严直接压迫在我的身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一行人顶着沙尘走进风楼。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0 16:39:00 +0800 CST  
5

这个风神相当重口。

我把脖巾拉上来挡住口鼻,我们进入风楼后,入眼的是悬在天花板上的一排排干尸,站在入口看,像一串用尸体做的巨大风铃,随风摆动。

风楼一共有四层,这是我所知的,它内部的关卡迷题是随机的,但重复的概率很大,我记得自己刷了15遍剧情,遇上过这个干尸风铃两三次。

我看着王三和张家崽子站在门口,不知如何前进,心想终于到了小爷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我打头往前走,被张海图扯住,我回头给了他一个自信闪亮的微笑,张海图愣了一下,然后嫌弃的松开手。

这些尸体非常多,而且密集,整体排列像一个倒过来的‘出’字。

我走到最前方,中间的那具尸体前。

它虽然是干尸,但奇怪的是身上的盛装没有一点脱落,特别是沉重巨大的头饰,完好的带上光秃缩扁的头盖骨上。

“这是珈兰古国祭祀的服装。”王三摸着干尸的衣服角,说道。

“祭司还是祭祀?”张海画问他。

“都有。”王三回答。

眼前这个盛装干尸应该就是祭司,同时也是触发迷阵的关键,珈兰国的祭祀是以舞蹈开始的,想要开启这个干尸风铃阵,必须在这具尸体前跳完祭祀舞。

但我看着干尸的脚踝,这里有手印。

祭祀舞的器具是两根长杖,但这里没有杖。

没错,广大的玩家最后研究出攻略,把干尸的两条腿当作器具来跳。

有手印说明这个阵已经被开启过一次了,不用说肯定是闷油瓶的手笔。

我实在难以想象闷油瓶瘫着一张脸拿着干尸的两条腿跳舞的场面。

我叹了一口气,握住尸体的脚踝,在张家人复杂的目光下跳了一段飞扬跋扈的舞蹈,当最后一个动作完成时,干尸阵的前方突然发出一个声响。

那是干尸们被风吹动,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

“跟我走。”终于轮到我**了,我得找回点面子,给自己增加点神秘色彩。

我们穿过干尸林,它们垂下来的脚耷拉到我的脸上,我忍着恶心来到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当我停在那两具尸体中间时,又一处传来声响。

我顺着这些相互撞击的尸体发出的声音,一点点走完这个迷阵,我每在一个地方停下,那里的干尸就起死回生般,做出一个动作。

当我走到干尸阵的尽头,那些摆出动作的干尸,所有姿势的合成就是整个的祭司舞。

之所以这个迷阵叫干尸风铃,就是风吹动尸体撞击,给玩家提示,让玩家触动干尸,开启珈兰国的祭祀。

“祭祀已经开始了。”王三喃喃自语。

我看了一眼他,总觉得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出走,而是归来,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是npc,还是玩家。

但玩家,怎么能进入个人的任务中,而且名字叫的这么随性。

我对张家人是无条件信任的,但心中对王三却多起一道防备。

“进去了。”我站在出口,对几人说。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0 19:31:00 +0800 CST  
6

踏上第二层,我就感到了不对劲,这种呛人的气味,我从没闻到过。

我啧了一句,运气不好,这关没碰过。

但风楼我研究的比较透彻,有些关卡即使没亲身经历,也看过攻略,不过这个游戏更新的速度非常快,有些更换的关卡是来不及出攻略的。

我整理了一遍装备,进入第二层入口。

一进去我们他妈就被熏了出来,这种生理上的冲击让我涕泪横流,咳嗽不断。

一层层的牛羊尸体堵在整个二楼里,是完完全全的堵住,填满,我看不到一丝缝隙,甚至连光都没有,这是一个巨大的,山一样的屠宰场,地面黝黑的血水屯成一滩小河,无数牲畜堆积在这儿。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猴年马月死在这儿的,最下边几层的牛羊已经腐烂,滋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腐烂的尸体只撑不住上面的重量,整个尸山岌岌可危。

这个场面只能用辣眼睛来形容,货真价实的辣眼睛。

“从上面走。”张家人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张海图甩开锁链,投到天花板的横梁上,这些横梁交错,离顶棚的墙面有一丝缝隙,但绝对趴不下一个人。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倒吊着趴在横梁上,后背贴着这些尸体一点点挪出去。

“这条活路太明显了。”王三说。

“没有别的办法。”张海画顺着锁链蹭蹭爬上去,张海图站在原地紧拉着锁链,让他保持垂直。

“吴邪,上去。”张海图对我说。

说实话我产生了退意,站在原地没动,我绝对没看过这一关的攻略,说实话干尸林虽然恶心,但这种远离现实生活的东西,潜意识就让人觉得是假的,是游戏给玩家创造出来的。

但牛羊这种贴近现实的动物,给我带来的冲击远远大于那些干尸,同样这个场景,在现实中可能也会发生,它太真了,这场面得对未成年人造成多大心里阴影,这玩意真的过了审查么?我在心里吐槽。

“吴邪?坤需要我们。”张海画道。

我脑子里闪过江南石桥上沉默的男人,还有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孩子,咽口吐沫,顺着锁链爬到横梁上。

我前胸贴在横梁上,后背蹭着一具具死尸的毛发,艰难的用手脚挪动自己。

“这座尸山里有东西,千万不能让它塌了,不然一个人都活不了。”王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我转头看着下面。

不知道你见没见过羊的眼睛,它的瞳孔是长方形,其余部分是尿黄色,和其他哺乳动物不一样,你从羊眼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被它盯着的恐怖。

“啪”

我身下一只羊的身体动了一下。

突然一只手指从死羊的眼眶里伸出来,一把勾住我后领子,把我的脸拉到尸体堆上。

我的手还死死抱着横梁,生虫的羊毛贴在我的脸上,而我的眼睛,正对着那只死羊空洞的眼眶。

那只手指已经缩回去了,我感觉自己吓尿了,一时间忘了动弹。

羊的眼眶里有东西在动,它在慢慢浮现上来。

我看清了,那是一只人的眼睛。

纯黑色的瞳孔,淡漠的目光。

“我/靠!!”我大吼一声,要不是棚顶太低我动不了,我他/妈已经跳起来了!

那是闷油瓶的眼睛,我觉对不会认错。

“怎么了!”我后面的张海画压低嗓子道。

“你们的族长……不是,坤在这里面。”我喘着粗气,一只手颤抖着指着羊头。

“发善骨。”王三说道。

“什么?”张海画问他,我们几人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做,假如有人从横梁上跳下去,恐怕整座尸山都会坍塌,

“发善骨,是珈兰国的祭祀品,它能活上千年,这个祭祀也会持续上千年,牛羊只是发善骨的食物,它现在坐守在尸体堆里,任何惊动它的人,都会被拖进去。你们的朋友已经成了祭祀的一部分,不能救。”王三低声说。

“桀桀”

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我辨不清声音的来源,它似乎是从尸堆里发出的,也像是就在我们身边。

“嘶!”我身前的张海画闷哼一声,几滴血打在我的脸上。

“海……”张海图一声没出来,就被打断,我转头一看,他下巴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拇指盖那么大,非常深,血却没往下流,而是往身后飘。

“这里有东西,空气中有东西。”张海图紧盯住身侧,看血流的方向,这东西是往王三那边去了。

不对,不是我们在救闷油瓶,而是他在救我们。

“跳进去,都跳进去!”我狂喊一声,带头跳下去。

我在某一个和风楼无关的攻略里看到过发善骨,这东西没有实质形态,隐藏在风中,凭气味进行攻击!

怪不得闷油瓶藏在尸体堆里,它身上粘了牛羊尸体的气息,发善骨找不到他,而我们这些人就是活靶子。

我扒开那具羊尸跳进去,闷油瓶蹲在尸身中,他把我头顶的羊尸挪回原处,盖住开口。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1 18:42:00 +0800 CST  
其余几人包括王三,都跳了进来,我刚想喊他们把脑袋上的开口盖住,就被闷油瓶一把捂住嘴,我点点头表示不会出声,他转身走向后面的几个人。

我们跳下来,但这座尸山并没有倒塌,这些尸首里居然有容人行走的空间,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闷油瓶挖出来的。

没一会闷油瓶回来了,他用尸体上的血在我手上写了两个字:先走。

我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段,发现他没跟上来。

我心想老子就是为你来的,先什么走。

我又折了回去,闷油瓶看向我,我手指头蘸着血也准备写字,结果人家根本不把手给我,妈的这个人从小到大都这一个尿性。

我愤愤的在自己衣服上写了‘一起’两个字。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没有阻止。

大概过了两分钟,闷油瓶带着几人回到了这里,我们在闷油瓶的带领下,爬出了尸山。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终于过了第二层,我抬头一看,当即一蒙,这是第二层的入口!

张家人也疑问的看向闷油瓶,张海图问:“坤也没有突破的方法吗?”

闷油瓶摇摇头,拿出一个东西。

这是一方金印玉玺。

珈兰国的传国玉玺,此次风楼的任务就是把它交给张家。

我和张家崽子都大大舒了口气,闷油瓶不愧是闷油瓶,就算十几岁,任务也完成的这么迅速。

王三却盯着金印玉玺,若有所思。

我一直对他心存防备,心想这会儿您不是要抢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玉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刷了十几次任务,最终目的都是拿到玉玺,而这个玉玺,都是长成一样儿的,唯独这个不同。

珈兰国的金印玉玺,是金玉分离的,而这顶玺,是金玉融合在一起的。

平心而论我也有些动摇,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就跟以往不同,难度高并且特别真实,或者就是我多心了,但保险一点总没错。

我对闷油瓶道:“让我看看。”

张海图一皱眉,道“吴邪,你只是个门客,不要过问太多。”

闷油瓶没说什么,把玉玺递给我。

我拿着仔细端详一会,确定了凭我的眼力绝对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卷轴,这东西可以坚定物品的真假。

我把卷轴平摊在地上,把玉玺放在上方。

张家人和王三都没有阻止我。

一阵白光过后,卷轴上浮出一个字:赝

玉玺是假的?我抬头看向闷油瓶,显然他也没有料到,皱着眉看着卷轴。

“你是在哪儿拿到它的?”我抬头问闷油瓶。

“四楼,主室,珈兰王的棺墓里。”闷油瓶回答。

“珈兰国崇尚风神,这古楼中最珍贵的东西,不会放在君王的棺材里,而是风神的祭台上。”我说。

“你,他,卷轴,谁更可信?”王三突然说了一句。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我们几人站在当场,谁都没有动作。

突然闷油瓶抽刀向王三砍去,王三恐怕没料到闷油瓶的反应,他躬身向后退去,晚了两步,胸口被划破一刀。

闷油瓶的攻势没有停止,步步逼退王三,张家二人也反应过来,上前呈包围势把王三困在二楼墙角。

王三举起双手,笑着问闷油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汪家人。”闷油瓶道。

王三摘下绷带,一双蓝眼睛盯着闷油瓶身后的我,他说:“我叫汪洋。”

“吴邪,是非真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甚至它已经远超你的想象,我不希望你成为新的起始,旧的终结,退出吧。”汪洋对我说。

“退出这场游戏吧,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他笑笑,从风楼的窗口跳出去,不见踪影。

我犹如雷击,愣在当场,汪洋,是这个游戏创始人的名字。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1 18:42:00 +0800 CST  
闷油瓶握着刀,看着窗口若有所思。

我站在原地,脑壳生疼。

汪洋是这个游戏的构建者,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真是假,这是隐藏剧情还是另有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闷油瓶收起刀,对张家二人道:“回族。”

“可玉玺怎么办?”张海画急道。

闷油瓶摇摇头,说:“汪家人在,需要族中处理。”

“海画,走吧,这不是你我这等小辈该插手的事。”张海图沉着脸说。

我跟着他们走出风楼,目前的剧情已如脱缰的野马,撒丫子上天了。

在赶往镇子的途中,我一路都在思考。

汪家人我是知道的,游戏内有几大氏族,汪家是其中之一,和张家是死对头,这么说吧,假如玩家站在汪家阵营,那张家就是反派。假如站在张家阵营,汪家就是反派,显而易见,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立场不同。

至于汪洋,虽说姓汪,但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巧合,毕竟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他总不会把自己祖宗八辈做成游戏人物吧。

我感觉我已经彻底麻木了,本身我就中毒不浅,成了一个npc的迷弟,明知道他就是一段编程,一个虚构的人物,但刷了这么多遍剧情,只有我自己明白为什么,我想改变他,改变他的结局,改变他的宿命。

说出来都招人笑话,这大千世界花红柳绿的,你想改变点什么不好,偏偏想让一个npc真正的活着。

在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的前提下,还日复一日的做这种无用功。

我召唤出退出页面,手指放上去,然后犹豫了几秒。

“休整一下。”闷油瓶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我抬头看他。

十五岁的闷油瓶,已经有了十年后那个沉默男人的轮廓。

他骑在骆驼上,看着城镇的方向。

夕阳的光把大漠的边缘照的模糊不清,风吹起热浪卷着尘沙拍打在闷油瓶身上。

他转过头看向我,不发一言。

沉默和肃穆,融合在我眼前每一寸景象中。

这幅画面,在我心中甚至比那座古楼还要壮丽。

我的胸膛开始震颤。

我忽然明白了,我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想退出,想否定这一趟行程。我怕我陷得太深,彻底没救。

当我已经默认了自己在做无用功的时候,老天砸下来一个似是而非的机会,这只能说是一个变数,一个变化,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是真是假,所以我怕他妈再继续下去,我就完蛋了。

我在假的世界里寄托真的感情,对一个机器有了期待。

人生最悲哀的不是被痛苦,彷徨,后悔这些情绪填满,而是被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所指引。

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撼动世界的规则吗?答案是不。

一个假人,他能变成真的吗?答案也是不。

什么叫自欺欺人,得过且过,在我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闷油瓶突然牵着缰绳走过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停在我身边,并排望向远方的大漠。

“我该走了。”我说。

“嗯。”他道。

我自嘲的笑笑,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只是一个被塑造的表象,内里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等我回去找客服提议,多给你安排点表情和对话!”我牵着骆驼走远几步,转身朝他喊了一句。

“死局不可破,走吧。”闷油瓶说。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4 17:58:00 +0800 CST  
我牵着缰绳慢悠悠走在荒漠里,天已经黑了,白天的沙漠干燥而危险,晚上却寂静又美丽。

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一条巨大的洪流里,当我想前行时,身边的水流冲着我倒退,当我想随波逐流跟它一起后退,它却又夹着我往前走。

我离开时听见了闷油瓶的话。

要说汪洋的一番话是个刹车,那么闷油瓶刚才又替我踩了一脚油门。

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他这一句告诫却充满了人性。

他现在还没成为张起灵,怎么可能预知日后的局势。

他不过是个npc,怎么会知道这是一场死局。

我看着头顶,月明星稀。

我跳下骆驼,把手指插进沙子里,沙子的触感,温度,使我扪心自问。

这里真的就是个游戏吗?

我隐隐感觉自己处在一个远超我想象的阴谋中,汪洋的出现让真与假被融合成一团。

假如现在退出,我所有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哎。”我叹了口气,对自己娘们唧唧的感慨十分厌烦。

我一老爷们怎么被搞得这么细腻了。

我自暴自弃的点开任务页面。

“风楼任务已结束,请问要进入【天意】下一章剧情吗?”系统的提示音弹出。

“进。”

我改变了想法,我不再只追寻张起灵,而是想找到整件事情最终的答案,我需要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不会存在于游戏之外。

一道光屏出现在眼前,我直视着它,利索的迈开脚走进去。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6 11:46:00 +0800 CST  
9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不得不感叹古人诗词描写得到位,雪山的寒冷和空寂用几个字就写的这么透彻。

寒风刮起来的雪渣子打到我脸上,我狠狠哆嗦了一下,从包里找出和毛皮帽子和围脖戴上。

这儿是玛布雅雪山,是闷油瓶成为族长的必经之路。

【天意】的第三章剧情,我记得是讲述闷油瓶如何成为族长,以及张家与汪家的斗争。

我一步步踩进雪里,又一次次把脚拔出来,我看着眼前的一个人影,跟着他艰难前行。

我前方十几米的那个男人,身上裹着厚重的藏袍,却赤脚走在雪中,他的手臂和脚踝裸露在外,上面是无数条血口子。

血沿着他的脚印,一滴滴撒在雪地上。

他在用血追寻西王母的踪迹,当西王母现身的那一刻,就是对他成为张起灵的认定。

我们在风雪里走了两天两夜,极寒冻住温热的伤口,他就卷起袖子再割一条,暴风雪挡住去路,他就趴着继续前行。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倒下,再爬起来,再倒下,再爬起来。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血可以有这么多,或许一个npc的血是无限的,或许一个npc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张起灵的路是一条独行路,注定不能有人援助。

我跟在他身后不远,让大雪迷住我的眼,让寒风盖过我的声音,让冰碴阻止我的脚步,这样子我才能忍住,忍住不上前去搀扶他。

张起灵不需要搀扶,在寻求认可的道路上,搀扶是对虔诚的侮辱。

我抬头看着无尽的雪峰,传说那上面站着西王母,她俯视着整座山,和山中的人。

我背包里有火种,暖石,防具,但我却没拿出来,我也希望自己能作为一个肉体凡胎,走完这一路。

如果虔诚能够打动这位神,她会不会告诉我一些真相。

“嗖。”

突然一支铁箭穿透风雪直射在闷油瓶脚下。

闷油瓶没有丝毫停顿,视若无物的往前走。

我猛的趴倒进雪层里,掏出望远镜看向弓手的方向。

又是嗖嗖两声,两根箭紧接着射过来,被闷油瓶躲过,我看着闷油瓶的背影,他的身手没有往日利落,连着放了两天血,是个人都不可能毫无影响。

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汪家人,他们站在狂风暴雪里,全副武装。

原本的剧情也出现了汪家人,不过只有两三个人,玩家轻易给解决了,然而现在一切已经不按照剧本走了。

我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汪家人,他们站成一条界线,线这边是雪山和闷油瓶,线那边是无数杀气重重的汪家人。

而闷油瓶,还是没有停下。

他用自己的性命,和一生,去选择成为张起灵。

即使我无数次的想改变他的宿命,但同时这个宿命,也让他成为这样坚韧,纯粹的人。

所以我在寻找真相和张起灵之间,我还是选择了这个人。

我决定破釜沉舟。

“张起灵!”

我爬起来朝他怒吼,一边撒腿狂奔到他身后把他狠狠扑倒按进雪里,老实说我不觉得我能撂倒他,但事实是现在我整个人把他压进雪层中。

闷油瓶的脸埋在雪里,他侧过头,黑色的眼睛盯着我,我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绷紧,甚至能预料到下一秒他绝对会把我一把掀飞。

“给我三分钟,然后别回头,往前走。”

我迅速脱口而出。

虽然这已经不像个游戏了,但此时此刻它确实还是个游戏,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变装卷轴,这东西稀少的很,它可以让你变成一个npc十分钟,毫无破绽的复制外貌和装扮。

神器啊,我吴邪这次就靠你了。

再从冰窟窿站起来时,我已经成了闷油瓶。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26 18:34:00 +0800 CST  
又吞了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8-31 23:12:00 +0800 CST  






楼主 十四章K  发布于 2018-09-05 18:38:00 +0800 CST  

楼主:十四章K

字数:14528

发表时间:2018-08-20 04: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02 14:40:28 +0800 CST

评论数:6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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