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鬼三台》\/原著风\/接沙海\/HE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12:24:00 +0800 CST  
说明:
(1)接《沙海4》(网络版),情节只与《盗墓笔记》、《藏海花》、《沙海》《幻境》(除盗墓笔记外均为网络版)衔接,会有少量情节是《盗墓笔记》季播剧里面的;
(2)尽量保持周更,坚决不坑,若偶遇卡文请谅解(本人喜欢一个段落一起发,因为完成一个完整的环节前总爱改来改去);
(3)喜欢的请收藏,回复不及时请谅解;
(4)文中一些人名会套用三叔原作;
(5)一定是完满he。本人不喜欢写be;
(6)题目(暂定)鬼三台是曲牌名,又名三台印、耍三台;
(7)楔子部分因为情节需要,大部分是写的张超灵的视角,所以会有心理描写。并不是说小哥的情绪一下子变丰富了。这些都是他的内在想法,并没有表现出来,也不会改变面瘫的本质。按照我的理解,张起灵并不是一个没有内心活动的人,而是这些内心活动从来不外露。不喜勿喷;
(8)主瓶邪,其他不定;
(9)暂时就想到这么多,若再有其它说明,随更文补充;
第一次发文比较紧张,请原谅我的啰嗦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12:25:00 +0800 CST  
楔子1:忍顾鹊桥归路
(《鹊桥仙》宋.秦观)
吴邪感觉自己很虚弱。这很正常,一个人被割开喉咙又没死,一定会是这个样子。这种时候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而不是抱怨身体很虚弱,头很晕,伤口很疼。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点儿也不意外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好像他的面前摆着一面镜子。不对,这样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他现在很虚弱,但另外一个吴邪显然很健康,面色红润有光泽。
最重要的是,自己明明剃了光头,那个吴邪顶着一头浓密的棕发,深棕浅棕掺杂,也有些黑色,带点儿微微的自来卷的那一种。
换成别人深度昏迷之后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吓一跳,以为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但是吴邪很淡定,这样的场面他实在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何况有时候他见到的是活的,有时又是死的,那感觉还真像自己死了一次。一开始他会觉得悲伤,现在不会了。
健康的吴邪朝他笑笑,很熟悉的笑容,因为吴邪自己也是这样笑的,差不多八年前。
另一个吴邪问吴邪道:“你醒了?”
吴邪眨眨眼睛,声音都一模一样。如果给这些他的扮演者打分那么无疑眼前这个得分最高。因为连吴邪自己有时候都会迷惑,到底自己是真的,还是眼前这张脸才是真的。
迷惑归迷惑,吴邪还是知道另一个吴邪究竟是什么人的。那个人叫张海客,是张起灵的族人,在海外发展的分家。
关于张起灵,吴邪还是喜欢背后称呼他闷油瓶。毕竟张起灵也不是个名字,而是张家族长的代号。在吴邪看来,张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闷油瓶除外。即使他也很想揍闷油瓶一顿。不过这不影响闷油瓶是好东西。
吴邪扯了个和张海客很像的笑容,答道:“我睡醒了,还做了个梦。你能不能靠近点儿?你知道我现在不能大声说话。”他的声音很嘶哑。你要是喉咙上被割,也会是这种声音。
张海客靠近吴邪说道:“你现在不能多说话,影响伤口愈合的话声音就不能恢复了。你可以闭上眼睛表示是和好,连续眨三下眼睛表示否和不好。”
吴邪看到张海客颈侧有一颗非常不起眼的白痣,既小颜色又浅,不起眼到伪装者会忽略,但吴邪记得很清楚。这是为了确认真伪。没办法,谁让吴邪的拷贝数实在太多呢。
吴邪很听话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说道:“这个办法好,可以少说很多话。但是你不觉得吗?一个人要是刚刚已经死了,那他回魂之后一定很想多说说话。”
张海客深深地叹口气。
吴邪眨了三下眼睛。“我不喜欢看到自己叹气的样子,那会让我觉得我快死了。”他很快带过话题,“你很守信用,我还以为张家人都喜欢放鸽子呢。”
张海客皱眉看着吴邪道:“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了。还好我申请到了七天的时间。”
“才七天?这他【壨】娘的也太少了。”吴邪立刻道。
“七天已经很多了。”张海客停顿片刻续道,“不过如果真的会有如你所说的效果,那么我继续待下去也是可以的。”
吴邪想吹声口哨结果失败了,有些懊恼。“我多久能正常说话抽烟吹口哨?”
张海客答道:“你现在身体状态实在太差,我想怎么也要两个星期。”
吴邪微微点头。“还不算太久,正好我可以补补觉。”
张海客看着吴邪。的确是吴邪约他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那里的。但是张海客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看到一个皮肤黝黑剃着光头穿着喇嘛袍,喉咙上被人割了一刀,躺在雪地中昏迷不醒的吴邪。特别是吴邪手里还有一张地图,标记着这个小屋。当他把昏迷的吴邪带到这里时发现急救用品生活物资一应俱全。但是那时他还是觉得吴邪这次约他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救命恩人。“吴邪,你把我约到这里到底要和我谈什么?”
“当然是谈你打算拐人私【壨】奔的事情。”吴邪立刻就答道。
张海客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吴邪,你知道张家人的婚姻都不是自己做主的。”
吴邪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说私【壨】奔呀。”
张海客沉了脸。
吴邪见状不等张海客开口就恢复笑容继续道:“你不是想找他私【壨】奔,干嘛追我那么紧?”
张海客恍悟,吴邪说的那个他就是张家的现任族长张起灵。张海客再次感到眼前的吴邪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了解并接近张起灵,这的确是张海客接近吴邪的目的。但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吴邪和王胖子,无疑是族长进入终极前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其中,又以吴邪为最,特别是吴邪和族长几乎是在终极的大门前才分开的。吴邪一定知道很多事情。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长期研究吴邪的一种感觉,很难形容的一种感觉。吴邪对于张起灵来说似乎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要复兴张家,张起灵必须回到他们中去,且不说张起灵掌握的那些秘密,单是他的麒麟血脉就是必须回归的。张海客觉得能不能让张起灵回归吴邪可能是个关键因素。也正是为这个那些老古董才会同意让他答应吴邪的邀约。
以张海客对吴邪的了解,他觉得既然吴邪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你打算说服族长回到张家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
吴邪很放肆地笑。“这个推测真不像我。拜托,你以为我是谁?张起灵那丫【壨】挺的听过谁的话?我告诉你,每一次倒斗丫在遵守组织纪律方面就是个渣,一天到晚整失踪,出门兜里不揣钱,穿着打扮也没品,面瘫、语言功能障碍、外加生活能力极低,真是辜负了一张小白脸。”
张海客脸上瞬间布满黑线。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家族长呀,吴邪就不能注意一下用词吗?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张起灵是你家族长。我本着尊重老年人的优良传统以后一定注意用词问题。”吴邪调侃道。
张海客再次叹气。“吴邪,我觉得我们还是聊正题吧,你现在真的不适合多说话。”
吴邪很诚恳地点头。“其实吧,我约你来是想通知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汪家就要彻底崩溃了,你们可以去长白山接张起灵出来了。”
张海客迟疑道:“你确定汪家真的会落败?”
吴邪白了张海客一眼。“你一开始不就说过我真的做了吗?你以为我脖子上这刀白挨的?我只是没想到那么巧我挨刀的时间恰好是来赴约会的路上。”
张海客自然不会相信吴邪“不知道”,这明明就是吴邪算计好的。“即使一切顺利,恐怕我们也无法现在前往云顶天宫。”
吴邪道:“你们不认道吗?没关系我可以找朋友给你们引路。”
张海客摇头。虽然他怀疑吴邪知道他指什么,还是说道:“路线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终极大门不是任何时间都可以开启的。”
吴邪就笑了。“你看,我猜的没错。你不是长老,不知道一些事情。你相信我,回去和他们这么说,他们肯定立刻屁颠屁颠往云顶天宫跑。”
张海客想了想道:“难道族长告诉过你一些事情?”
“张起灵?”吴邪冷笑,“你指望顽石点头都比指望他开口希望大。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作为朋友,我私下跟你讲,关于丫……张起灵当年进终极这件事我琢磨了很久。之前我总听那些人叨叨什么‘没有时间了’,后来我才想明白。终极跟蓄电池似的得充电,充一次电要十年。不过不是真的插电,是要有一个人待在里面。人工动能你知道吧?完整的充电周期是十年。你想过没有,终极里可没有送外卖的,估计连厕所都没有。十年耶,没臭死先被淹死了。一个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能不吃不喝不拉不尿活十年?”
张海客皱眉。这个问题他的确没考虑过。因为他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邪也没指望张海客回答就接着道:“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进入类似休眠的状态,让新陈代谢放到极缓。这就好像现在老嚷嚷的人体冷冻。无论是冻起来还是解冻,都需要严格的过程和足够的时间,否则人就直接挂了。终极也一样。维护一个人十年不吃不喝不死,一定会有一个严苛的入睡和复苏过程。周期没有完成,即使打开门也只是一个叫不醒的人。不过张家却有一样东西能够提前开始苏醒过程,就像门铃一样冲门里的人喊,‘行了,先充这么多,下次继续充。你先开门,人面鸟要回来了。’”他边说着便不着意地观察张海客。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张海客其实是知道的。
吴邪猜的没错,张海客的确知道。他十分惊讶吴邪竟然可以推测出这些秘密。
吴邪看着张海客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猜对了。
其实吴邪猜到这些源于张起灵分手前的那一句话。“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看到,为什么会是看到?这个画面为什么会是无声的?还他【壨】娘的也许?
于是这就促成了吴邪不死心又偷偷去了云顶天宫,而且是走的他找到的另外一条路——水道,通过殷商皇陵到达青铜门。他很意外地看到了闷油瓶的留言,从陈皮阿四的尸【壨】体里拿到钥匙。他就更疑惑了。
很显然,闷油瓶要去水道留言是需要时间的,还有打开通道开关都是在吴邪离开以后。那么闷油瓶说的十年究竟是分手那天算起的十年还是他进入终极开始的十年?可能这之间只相差几天,但吴邪不觉得这几天是毫无意义的。他还想到闷油瓶第一次进入终极并没有太久就在格尔木的疗养院救了他。也许进入终极的时候是可以选择的,睡觉还是出来。于是他才最终形成了以上这些推断。
吴邪又道:“这是个很简单的推测。进入终极的时候是可以选择的,出来还是开始充电。其实谁在终极里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里面有人,某种保护装置就会持续运作。虽然我想象不出这时候用鬼玺打开大门能看到什么,甚至可能门都不会被打开,但是我确定这种情况下是没有人可以进出终极的。但是张家人却用自己的另一个利【壨】器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六角铜铃。大概你们也是偶然发现青铜铃的声音可以和青铜巨门形成共振传入门后,提前唤醒门内的守【壨】卫者,让他从里面打开青铜门的方法。这就是我的推测。你可以回去问问长老们我猜的对不对。”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12:26:00 +0800 CST  
张海客想了想便道:“不用去问了,你推测的基本是对的,虽然细节上有些出入,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情。”
吴邪假装惊讶道:“原来你也知道,看来他们还是相当信任你的。”
张海客不理会吴邪转移话题,笑道:“可是即使你不通知我们,等到汪家败了,我们也会提前去接族长出来的。路线并非只有你知道。你完全没必要特意告诉我这件事情。”
吴邪就也笑了。“你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吗?我是说给你一个拐跑张起灵的机会。”
张海客立刻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邪摆出一副悠然的表情。“老实讲,张起灵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你们这一支张家人存在的,但张起灵一定知道汪家人的存在。你们都是长手指。汪家人对青铜铃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张起灵不一定会信任你们。我能做的就是,让张起灵相信你们的确是张家人。此外,我还打算安排一位救场队员和你们一起去以保证你们谈【壨】崩的时候不会出什么意外。可以坐下来好好说的事情,干嘛非要动手呢?你说是不是?”
张海客没搭茬。他等着吴邪继续。
于是吴邪就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道:“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和我生活一段时间,听我讲讲当年我,张起灵还有胖子的冒险经历。多了解了解张起灵。”
“我们还是有办法让他相信我们的。他是张家的族长,自然要回张家,你的提议好像没什么价值。”张海客说道。
吴邪笑得有些轻蔑。“唉,你们真是太不了解张起灵了。”
张海客眯着眼睛打量吴邪。据他所知,族长在道上被称为哑巴张,个性的确很另类。相较于胖子,吴邪在张起灵团队里出现也是一种另类现象,因为当年的吴邪实在太弱了。他曾经隐隐觉的,这样一个弱者,在张起灵级的冒险经历中应该是活不下来的,可吴邪却活了下来。这绝对不是偶然。
张海客自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摆出一副好笑的表情。“这么说你很了解他?你刚刚还说不知道他都在想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吴邪立刻换成语重心长的口气,“我虽然也搞不懂张起灵这种一根筋脑子里都有什么水,但是呢这不妨碍我有话语权。你应该知道,虽然张起灵历来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但是他还是买我的账的。张起灵以后的人生他得自己选择。我只是保证万一你们意见不合你能活命。这也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呀!”吴邪忽然幽幽地道,“我这么做也是无奈。毕竟我欠你们这么大个人情不知道怎么还。据我所知,张家人的长寿和终极还是息息相关的。”他说的很隐晦,但他想张海客能听懂。
张海客心里一惊,明白吴邪在暗示什么。张家海外这一支的确脱离太久了,以至于对很多核心机密都不掌握。难道本家对终极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做出了什么可能会解除长寿的计划?仔细想想这的确有可能。反正张家本土也没什么人了。这个风险是海外的张家人绝对不愿意面对的。
另外张海客也很疑惑。吴邪虽然说什么拐【壨】带私【壨】奔的,但其实就是给了他们一个介入的机会和不与张家为敌的承诺。
即使没有青铜铃,吴邪只要等到十年之后张起灵苏醒打开门就可以了。他已经等了八年,不可能熬不过最后的两年。以吴邪现在的实力,虽然不好说硬碰硬的结果,但是如果他一直守在青铜大门那里,张家人也的确不太好接近。等张起灵苏醒出来就不好说会向着哪一方。以他们的资料,目前而言想以武力控制住张起灵难度很大。何况在长白山引路也很有诱惑力。
帮助吴邪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够通过他接近张起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张海客权衡了一下利弊便道:“我想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议。从现在开始我在这里听你讲故事。”
吴邪就乐了。“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明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张海客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笑,只得道:“你先休息吧。我总不能天天研究你怎么躺在床上养病。”
“嗯,有道理。”吴邪就道,“那我就继续睡了哈。”说着就闭上眼睛。
等张海客走后,吴邪恢复了平静,却在心里偷着乐。这张海客也够能装【壨】逼的,顺着他的话往下扯谎也不带脸红。十年一个轮回,屁轮回。还他娘的人工动能,那得多先进。这设定和他用二维码改结构图还真有一拼。终极和青铜铃是共生的,鬼玺也是唯一的,终极空白的时候只有鬼玺可以从外开门。而里面有人的时候也只有青铜铃可以当作通信工具传入青铜门内叫开门。那**给他的鬼玺根本是个赝品。那货根本就没打算从那劳什子里出来,就是想用自己剩下的时间还他吴邪一个安稳自在。
十年,如果不走心,那什么都淡了。和张家交涉换得闷油瓶“出【壨】狱”还是很值得的。因为吴邪没有任何方法能敲开那道门。提前出【壨】狱,就当自己没有出现在终极大门前践约的补偿。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等闷油瓶从终极里出来却看到一个高仿吴邪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挨千刀的闷油瓶,谁让你耍我的,这一次小爷也要耍耍你。等待见面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泄愤。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12:3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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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客很郁闷,看到妹妹张海杏那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后,更郁闷。
原本在吴邪受伤的第六天他就得到家里传来的消息,确认汪家开始解体。家里那些老古董于是同意了他的申请。可当张海客调整好心态忍受吴邪的各种无厘头和忍住各种想揍吴邪的冲动,打算陪他到前往云顶天宫时,吴邪居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张手机SIM卡。前后历时三个星期。
现在他唯一能够说服自己和别人的就是,吴邪一直比较讲信用。虽然,他对吴邪的目的总有那么些忐忑。
吴邪确实信守诺言,和他说了非常多的旧事,很大程度上加深了他对张起灵的了解。这也是他忐忑的另一个原因。他觉得似乎这任族长和以前的历任张起灵有那么点儿不一样。他不由得开始认真设想见面时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
他必须通过吴邪了解张起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百来年,前五十来年是中国最动【壨】荡的时期,后五十来年又是变化最剧烈的时期。海外张家为了留存,和主家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出联系。当他们想恢复联系的时候发现非常难,而且要冒着浮出水面的危险,只能放弃,以至于连继任族长是谁都不确定。在他们最终确认张起灵的确是正牌族长之前,他就已经失忆了,之后不久就进入终极彻底消失。通过追踪,张家发现吴邪是张起灵进入终极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两个人在长白山一起消失数日。
鉴于张海客掌握的所有信息,他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他和吴邪派来的胖子搭伙,相机而动控制局面,辅助劝导张起灵答应回张家。吴邪一开始就说计划随便他定,所以双方达成共识非常容易。
到达的时候,利用青铜铃轻而易举就让人面鸟集体休眠。然后,通过六角铜铃复杂的唤醒过程,张起灵在四天之后从终极里自己走了出来。当然,据张海客所知一般唤醒过程需要六到十天。这再次证明现任张起灵异于常人,甚至异于张家人的逆天体格。
胖子看着昔日的同伴,不得不感叹,还是那张脸,就是头发长了些,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一些。也是,都九年了,就算新陈代谢再怎么被放缓也是要消耗的。他上去就勾住闷油瓶的脖子,当着张家人的面不住摇晃闷油瓶,边摇边笑道:“我说小哥,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闷油瓶看向胖子。“吴邪呢?”
胖子一怔。他不是没想到张起灵识破张海客这个高仿,但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快。扪心自问,换他自己,只看一眼绝对做不到。
胖子还没开口,张海客倒先笑道:“小哥,他娘的你不会一出来就失忆,连我都不记得了吧?”
青铜门这里本来就不暖呵,胖子觉得这下更冷了,外加严重低气压。他看到张起灵转头回去时,先看向张海客戴着保暖手套的右手,片刻之后才抬起目光看向张海客的脸,眼神已经不是一般的冷。于是张海客的笑容就变得很勉强。
“胖爷我还没听说过这么失忆的,他记得他胖哥哥我自然记得小天真。”胖子咧开大嘴笑道,“别抻着了,遵照我【壨】党一贯的优良传统,坦白从【壨】宽,抗【壨】拒从严!”
张海客没急着解释,有王胖子在他不会真有什么危险。他只是很郁闷,超级郁闷。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张面具的原型彻底耍了,深重地长叹一声。一时之间他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很有意思。说老实话,他真的开始有些佩服现在的吴邪了,即使四年前他看这个人还像看低等生物。
“看来族长知道我们是张家人。否则也不可能用青铜铃铛提前唤醒您。”站在一旁的张隆半忽然阴侧侧地开口道,“族长要见吴邪不难。其实吴家小少爷就在宿营地喝茶,族长和我们回去自然就能见到。”
胖子和闷油瓶互相看了一眼,胖子就道:“哟,这就是天真不对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向组【壨】织汇报。”
张隆半冷哼道:“我们也是刚刚才请到吴家少爷,自然来不及通知胖爷。”
胖子就道:“哦,我就说你这老东西放屁呢。还真臭!”
张隆半眯眼看向胖子,很有些恐吓的意思,倨傲地道:“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们客气只是因为你是族长的朋友。”
但胖子根本不在乎,继续道:“谁***和你客气。我就看你们这帮人不顺眼了怎么着!实话告诉你,一个月前吴邪把我喊来长白山不假,匆匆和我见面交代让我今天来当救火队员,说就算还张海客一个人情,然后就离开长白山了。你以为我爱管你们张家这些破事儿呐?***刚刚请吴邪去喝茶。你们这些怂【壨】包要能找着那小狐狸下落胖爷现在就给你磕一个。”
张隆半的表情已经相当不善,不过还保持着表面上的礼仪,对胖子道:“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现在我在和我家族长说话,请你安静。”
胖子冷笑道:“我现在要和我们家小哥说话,请你安静。”
张海客看着在场的几个人不禁就琢磨。胖子敢这么和张隆半叫板其实已经说明张起灵了他的态度。张海客还从胖子的话里听出些东西,就是吴邪并没有像厌恶其他张家人那样厌恶他这个假吴邪。眼见四周气压越来越低,真闹到动手的地步会非常麻烦,于是就还是模仿着吴邪的口气斟酌开口道:“冷静冷静,阿弥陀佛,放下屠【壨】刀,赚钱成佛。”
胖子好笑道:“行呀,连我们家小佛爷的经典语录都背下来了。”
张海客陪笑道:“不然也不行呀,谁让我顶着这张脸。这么多年了,有时候我还真犯迷糊,我到底是张海客还是吴邪……吴邪二号。”看张起灵脸色沉下去,张海客赶紧又补一句。他转向张隆半道:“头儿,胖爷,要不还是我说几句吧。”
张隆半对张海客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他也知道一个胖子不打紧,但惹毛张起灵会不好收场,毕竟他是张家族长,青铜铃母铃的下落,还有张家古楼的秘密等等一切只有张起灵知道。
胖子见状就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转对闷油瓶道,“小哥,这张海客你还记得不?很多年前他和你一起放过野。说比你还大两岁,是张家外家人,在那个什么蝎子墓,哦对,泗州古城,你救过他们几个。”
闷油瓶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有所缓和。
张海客自然明白这是在替他说好话,赶忙道:“族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远的事儿我估计您也没功夫听,我就捡近的说了。差不多三个月前我按照和吴邪的约定,在墨脱一处雪山……”
“行了行了,你也说了没功夫听,这细枝末节就免了。重点重点。”胖子打断张海客道。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吴邪自己和张起灵说比较好。
“哦。”张海客会意便道,“那我言简意赅。碰面之后,吴邪就说汪家很快会分崩离析,他希望我们能帮忙提前唤醒族长。至于您今后的日子怎么打算您自己决定。他不来也是表示一个诚意,不对您的决定做干涉,又怕您不相信我们,请了胖爷引路。毕竟墨脱的事情上他欠我们一个人情。”
张海客说完看胖子,胖子就点头。“天真也是和我这么说的。小哥,你留的线索天真都看到了,汪家也已经被他整垮了。所以今后你怎么打算你得做个决定。但是向毛爷爷保证,不管你怎么决定,你、我、还有天真,咱们仨情比金坚的革【壨】命友谊那是绝不会改变的。”
闷油瓶看着胖子。“吴邪在哪儿?”
胖子无奈道:“小哥,这个我真不知道。丫现在长毛儿立刻变孙悟空。从计划开始就神出鬼没的,别说我,连如来佛祖都不知道这猢狲藏哪儿去了。那天他来得很匆忙,就说计划基本完成但还有些事情要办,然后就跑没影儿了。你想见他,只能等。”
张海客附和道:“三个月前吴邪还说让我陪他到出发来长白山,结果刚过三个星期他就消失了。”
闷油瓶看看胖子,又看看张海客,然后垂下目光,轻轻叹气。即使没有过多的讲述,他也已经体会到了很多东西。他看向张隆半淡然道:“你们走吧。”
张隆半见张起灵赶人就放狠话道:“族长,你这样做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你是张家人,张家的起灵。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闷油瓶看着张隆半,居然微微勾了勾嘴角,而且不是冷笑。别说张海客等人,就连胖子也都一愣。
片刻,闷油瓶再度开口:“你们走吧。”还是这四个字,不容置疑。
胖子立刻拱手道:“慢走,不送!”
张隆半和两名随从见事无转圜,也不再多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胖子瞟他一眼,张海客故意慢半拍,鸡贼地偷偷问胖子道:“胖爷,是不是还有啥交代?”
胖子一搂张海客肩膀,也小声道:“我说海客兄弟呀,你得知道这么一个道理,敌人的敌人他就是战友。在对待汪家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是有统一战线的。汪家呢其实已经垮了,但余孽还很猖狂。天真看在你们家族长面子上嘱咐我提点你,告诉你们家那些老古董,抓紧时间,主动出击,剿清余孽,别再养虎为患。又有面子,又能和老九门的人缓和关系,多周到!”
“哦,是很周到。”张海客配合胖子说道,心里当然不会真觉得吴邪的嘱托那么冠冕堂皇,说穿了和黑飞子硬碰硬还得张家人。现在确实是反攻的好时机。如果等汪家缓过神儿就不那么容易得手了。“那我就告辞了哈,麻烦照顾好我家族长。见到吴邪,帮我问好。”说完打个招呼就追着张隆半出去了。
胖子看着张海客背影道:“这张海客***真能贫,别说,是有点儿像天真。”他转向闷油瓶道,“你不知道,天真那小子现在嘴贱得很。以前是被别人忽悠,现在是他忽悠别人。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得了,任务完成,咱俩也撂吧。”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和一张卡递给闷油瓶,“这是天真给你准备的。现在都是这种触屏手机,看着炫,其实不难。你先习惯习惯。这是宾馆的房卡,天真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东西。宾馆就在山下面游客集散地附近,看这意思他过不久就会来找咱们。耐心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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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12:37:00 +0800 CST  
宾馆就在长白山脚下,胖子上山前就住在这里。现在旅游的人越来越多,长白山下宾馆也越来越好。这家就是其中之一,还是家五星级。
但张起灵发现胖子说的那个游客集散地其实就是以前的黑车点儿。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宾馆,直接拿着房卡刷开房间。这间房在胖子隔壁。
手机已经打开了,里面有一条短信,没有号码显示。
短信内容很简单,写着“保险箱在壁柜里”和一个四位密码。他很快就在壁柜里找到保险箱,旁边还放着一个很普通的旅行箱。输入密码,保险箱开了。里面是一个文件袋,透明塑料带拉链那种,可以看到里面有证件、银行卡,现金、和一封信。
张起灵把东西放到一起,出了会儿神,才拿出那封信。信就一页,没开头也没结尾。但那苍秀挺拔不失灵动的瘦金体他已经太过熟悉了。
说是信只不过因为放在信封里。信就十六个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休整,不要失踪。
他把箱子也打开,里面装着几套换洗衣服,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个很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里装着打印的各种说明:触屏手机使用说明,微信使用说明,甚至还有个银行卡使用说明。
在这些说明之后还有两页纸,是两张素描。第一张的纸张有些陈旧了,上面是吴邪的素描画像。张起灵认识,因为那是他画的。他没有吴邪的照片,所以就画了张素描画像交给康巴洛部族的长老。第二张,则是他自己的素描画像,应该是吴邪画的。吴邪是学建筑的,有很好的绘画功底。
他把两张素描并排摆在一起,看了很久。夕阳的余晖给画像中的素描人物填上了淡淡的金色,也填上了温暖。
(本章完)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12:38:00 +0800 CST  
楔子2:云深不知处
(《寻隐者不遇》唐.贾岛)
汪家的解体就像吴邪估计的那样十分迅速,就好像一场雪崩一样,不到一个月的工夫,近千年的经营就土崩瓦解。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奇怪。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用在这种大家族身上也是一样的。再好的电脑程序都有bug,再好的组【壨】织机构也不可能尽善尽美,如果不能时时内省经常完善,那么原本不是问题的微小瑕疵也会慢慢变成无法修复的裂痕。张家是这样败落的,汪家也一样。
解雨臣并没有直接回解家。他按照之前吴邪的计划戴上面具假扮吴邪安定了吴家的势力。相较于霍解两家,吴家的势力要小很多,特别是经过吴邪之前的梳理,不仅结构顺畅,伙计也大多容易控制,稳定下来非常快。然后,他和秀秀同步出现在解家和霍家的大门前。那时候两个大家族的混乱程度是可以想像的。二人联手,再借助吴家的势力,很快这两个大家族也都稳定了下来。虽然都大伤元气,但基础还在,那么就不难重振旗鼓。
张起灵的体力很快就完全恢复,胖子则在长白山美味的轰【壨】炸下又胖了。按他自己的说辞,他只是把之前耗损的神膘补回来而已。
依旧没有吴邪的消息,各种信息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等了一个月,胖子就不淡定了。除了担心吴邪,他还要面对张起灵。这家伙周围越来越低的气压实在让人不舒服。
于是,胖子就带张起灵回了北京,尽己所能打听各路消息无果。杭州长沙都去了。西泠印社的老铺子落着锁,吴邪的单元房也是。胖子还带张起灵去了吴三省的小楼。他们观察了几天,按时有小时工去打扫卫生,园丁也维持着小院的风貌,但却独不见吴邪出现。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0:10:00 +0800 CST  
胖子,张起灵,小花,秀秀,四个人在茶室里谁也没先开口。因为多方打探下来,都没有吴邪的消息。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黑瞎子带着苏万和黎簇两个尾巴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咧嘴笑道:“看来今天的茶很难喝呀。”
秀秀带着哭腔说道:“一直都没有吴邪哥哥的消息,急都要急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呀。”
黑瞎子“啧”了一声,说道:“放心,我教出来的徒弟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得相信他。”
苏万一旁小声道:“可是师傅,都这么久了,难怪秀秀姐着急嘛。我们也很担心吴老板的。是吧,鸭梨。鸭梨?”
苏万转头,就见到一脸呆相的黎簇。顺着黎簇的目光,苏万看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那个人的侧脸。
即使只是侧脸,苏万也看出来那个人很年轻,身材还一级棒,神情站姿那叫一个帅。他不认识这个人,可又觉得似乎认识,再看看黎簇的表情,苏万瞬间醒悟过来,惊呼道:“他就是张……张起灵?”不会吧,明明就像枚小鲜肉,会是吴老板笔记里那位大神?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闷油瓶才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进门的三个人。
黑瞎子大嘴咧的更开,抬手打招呼道:“嗨,哑巴,好久不见!还是我大徒弟有办法,提前一年就把你喊出来了。顺便说一下,我大徒弟叫吴邪。”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0:11:00 +0800 CST  
看到张起灵看他,黑瞎子笑得更夸张,指着苏万道:“这是我二徒弟,叫苏万。旁边是小苏万好朋友黎簇,他和吴邪一样能够读取蛇的佛洛蒙。之前黎簇被吴邪派去了汪家当间【壨】谍,现在立志于拜吴邪当师傅,但我大徒弟还没答应,让他先考上大学再说。”
张起灵看着黑瞎子,眉头皱得很紧。
已经憋红脸的黎簇更紧张。他很想把眼睛转开,却根本转不开。因为黎簇和苏万不一样,他最开始是通过黑鳞蛇的信息从吴邪口中知道张起灵的。那个邋遢、消瘦、亢奋、毫无形象可言、散发着死亡光芒的吴邪。
蛇的费洛蒙会把传递者自身的情感夹杂进去,特别还是那样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吴邪。所以黎簇当时感受到的不只是一个名字和一张脸。当他在汪家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照片时那感觉就已经相当震撼,何况现在看到本人还带着现场低气压。
那是一种有些复杂的情感,黎簇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恐惧、执着、仰慕、疼惜,失落、怨恨、纠结等等等等,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儿又似乎都没有,总之就是很复杂,夹杂着记忆碎片,混合出一种最纯粹的绝望。
他曾经和苏万讨论过这个问题。苏万一开始说不出啥,也对张起灵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后来他俩偷偷翻看吴邪的笔记。黎簇感叹那些让人难以置信又有些向往的经历时,苏万却拍着他的肩膀说他现在有些理解吴邪了。黎簇也点头说经历了这么多难怪这三个人不离不弃兄弟情深。结果苏万却用看**的目光看着他叹气道:“鸭梨,那些咱俩追的漫画和小说你真是白看了。对于蛇精病来说,张男神和王胖子是不一样的存在。”
此刻,看到张起灵本人,感受着吴邪的情绪,黎簇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明白苏万的话了。所以他才脸涨的通红。
看到黎簇的样子,秀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紧张的神经终于和缓了一些,就对黎簇道:“小鸭梨,见到你男神,不淡定了?”
“我没有!”黎簇嘴硬道。他想了想对张起灵道,“我在汪家的时候他们给我讲课,有你的照片,介绍说你是……张家的族长,还介绍说那个二货是自己……呃……跳进坑的。”他觉得关于张起灵被当做神奇婴儿替代品的事情还是不要讲出来比较好。
苏万听过黎簇讲这些事情,自然知道黎簇说的二货是谁。看来黎簇作为铁粉今天见到男神确实很紧张,好心提醒道:“鸭梨,你用错称呼了。”
黎簇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把当时看到吴邪年轻时照片的感觉照实说了出来,不由得十分尴尬,毕竟刚才黑瞎子还说他要拜吴邪当师傅。“我……是说他当年很二。他们给我看的是他十多年前的照片,没现在这么老。”
对比于苏万的叹息,其他几个人除了张起灵都撑不住哈哈大笑。秀秀就道:“鸭梨,让吴邪哥哥听到你可怎么办?”
黎簇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耸耸肩无所谓道:“他听到也没关系,他自己都说当年自己很蠢很怂包,总是拖后腿,所以现在才总想削我。”说着说着,黎簇声音暗淡下去。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他的内心还真希望那个人可以现在回来削他。黎簇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吴邪利用了他,但他却在最后完全地信任了吴邪,甚至产生了依赖心理。他不禁喃喃道,“反正他以前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二货,现在是个神经质的变态蛇精病。”
原本因为黎簇失言缓和的气氛瞬间又低落下去。
过了一会儿,张起灵舒展了眉头,开口道:“把吴邪的计划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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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0:13:00 +0800 CST  
胖子,小花,秀秀,黑瞎子,还有黎簇和苏万,都是计划里的一环,每个人都只是知道和自己有关的一部分。小花找吴邪的伙计,特别是王盟,也了解到不少事情。在墨脱吴邪辞退了王盟。但王盟还是怀念跟着吴邪当伙计的日子,通过黑瞎子找到小花,小花就把他安排在长沙蹲点,还是很起了些作用的。此外还有作为关键的黎簇,曾经在蛇的记忆里听吴邪说过事件的脉络。所以,张起灵基本拼凑出了吴邪的整个计划。
这是一个庞大且杂乱的计划,即使是一向以心思缜密著称的解雨臣也在了解了整个计划后叹息。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吴邪在消失四个月之后突然出现在解家门前时的样子。别说伙计,就算是小花本人也差点儿没有认出吴邪来。消瘦,邋遢,脏乱的头发,满下巴寸许长的胡子,黝黑粗糙的皮肤,颓废的身型,嘶哑的声音,止不住的干咳,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难闻味道,哪里还有清秀俊雅温润如玉的吴家小三爷半分样貌,甚至那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带着他不顾一切的复仇计划。那双眼睛亢奋泛红,宛若燃着地狱的业火。
秀秀看着沉默的张起灵,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边摆弄边问道:“小哥,胖哥哥说你已经会用微信了。那我发给你照片哈。吴邪哥哥现在和以前有点儿不太一样。比如说他这两年一直都剃光头,因为在墨脱洗澡不方便。为了方便易容,他把胡子也都消掉了,皮肤呢晒得比较黑。”
闷油瓶掏出手机。手机是吴邪给他准备的,微信已经帮他注册过,还储存了几个好友。这些日子他经常看到他们发在微信群里的信息,只是从不发言。打开照片,就像秀秀说的,光头,皮肤黝黑,两颊深陷,身型消瘦,邋遢颓废,和以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目光出奇的亮,那光芒透着寒意。就像黎簇说的,吴邪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质,因为对目的的过度执着。另外一张里面吴邪仰头看着空中流云。依然剃着光头,脸型已经恢复,皮肤的黝黑也褪去一些,目光中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温和,沉静之中透出几分凛冽。
看着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的琥珀色眼睛,张起灵的内心竟感到无措,因为情绪这种东西于他还很陌生。他背负的一直只有责任,从未拥有过情感,没有任何欲求,内心比沙漠还要荒芜。但从遇到吴邪开始,沙漠便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色。
在去终极之前,他无法判断吴邪将来会走上哪条路,因为吴邪的局是狗五爷一手缔造的。这不难理解。老九门在张家没落之后崛起,特别是为首的张大佛爷源出张家,还因为和上面的关系势力日大。张启山是个有野心能成大事的人。汪家怕九门成为第二个张家,将九门列为新的打击目标。狗五爷设局估计是实出无奈。他没有把计划告诉任何一个人,只是把该在局里的人安排在了局里。他放在局里的人一定是他能够把握的。而张家人显然不能在内。
吴一穷和吴二白都很明白吴家的宿命,只有吴三省是个例外,吴三省有自己的想法。吴三爷很聪明,不会破坏父亲的局,但也不完全相信宿命。现在想来,吴三爷把张起灵引进局并非狗五爷的初衷。吴三爷利用张起灵的失忆症强行创造机会让他和吴邪接触,无非是想在狗五爷的局里给侄子加上一块保平安的筹码。因为如果狗五爷成功,不仅九门会逃脱汪家的迫害,张家也会因之受益。大概吴三爷也没想到,这块筹码远比自己预计的要重。
就像吴三爷期待的,他和康巴洛的大长老、和胖子都交待了一些事情。海外张家的回归他并非全无察觉,但一直避而不见。海外张家想接近他获知张家的秘密就只能依靠吴邪,成为吴邪的棋子。这些是他唯一能给吴邪的帮助。但去见吴邪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在买长途汽车票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了杭州这两个字,内心所想和目的地第一次有了分歧。所幸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纠结的人,时间还有,他去了杭州,只为一声再见。只是他没有想到吴邪会一路追到长白山,跟到终极之外。坐在篝火边他第一次想尝尝吴邪喜欢的黄鹤楼是什么味道。在终极外的温泉裂隙里面,他第一次想抱着晕过去的吴邪静静地待一会儿。随着阴兵走向青铜巨门,吴邪靠在自己怀里时安静的睡颜和平稳地呼吸声不断在心里徘徊,他第一次想念一个人。
他是想过这种想念会伴随他直到生命尽头的。当第九个年头听到铜铃响起时他并没有因之喜悦,而是五味杂陈。因为他知道,如果青铜巨门还能打开只有一个原因,吴邪选择了那条他并不希望吴邪选择的路。这条路可以让张家脱离汪家的打压,让他脱离张家带给他的宿命,就此重生,但吴邪必将经历一场忘记生命的磨砺。或者如凤凰涅磐重生,或者……
他觉得五味杂陈而不是悲伤是因为他相信会是前一种结果。吴邪看上去软如,但内里有着执拗的坚强,否则吴邪是撑不过之前那些冒险的。看到一个假吴邪出现在青铜门外更肯定了他的想法。如果吴邪出了意外,胖子是不会允许一个冒牌货出现在这里的。
现在的吴邪是什么样子?他从没有这么迫切地想去了解一件事。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重逢的渴望是如此强烈,绿色终究连绵成了绿洲。昔日在他身后追逐的大男孩已经蜕变成了成熟的男人。如果说当初的天真让他在意,那么此刻,相片中眺望云端的吴邪则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致命的诱惑。
在青铜门外,他曾经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用极端的方式拒绝了吴邪的挽留。现在他在想,再相见,他一定狠狠地把吴邪抱进怀里。
这是他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就好像之前每一个第一次一样。就像前面说的,他从没有过情绪,更无法预判情绪出现时会引发自己怎样的反应。他甚至不知道见面后他会和吴邪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并不愿去想,因为无从想。所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他只是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变化,从青铜门打开的那一刻起,他再不想和这个人失去联系。因为无论如何改变,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那是一个人最根本的东西,本性难移。
秀秀不知道顶着一张面瘫脸的张起灵心里转过了多少念头,只是指点闷油瓶把相片保存到相册,指着后一张照片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吴邪哥哥时拍的。那时候已经离收尾不远了。你想到去哪里找了吗?”
闷油瓶只是点下头,没有说话。张家分支和汪家说不定都在找吴邪。汪家败了,吴邪也丢了要挟张家分支的主要筹码。按照张家人一贯的行事原则,吴邪很危险。
苏万崇拜地看着闷油瓶,这个张起灵实在是实在是太酷了,还那么帅,确实是大神级别的。“小哥,你觉得吴老板会不会有危险呀?就是直觉,第六感,心电感应那种?”
黑眼镜揉揉徒弟的头,苏万朝他心虚地一笑。这个徒弟黑瞎子已经很了解了,当然知道他在套什么话。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这真是很奇怪。原本所有人都为找不到吴邪忧心,但是从哑巴说开口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默认相信,哑巴能把吴邪找回来,就像当年,再危险的状况,铁三角都会活着回来。
苏万显然错估了一直活在世界之外的闷油瓶,所以他没可能得到他想听到的回答,甚至不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焦灼或者漠然。张起灵只是说:“我会找到他。”
(本章完)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0:18:00 +0800 CST  
楔子3:我今忘我兼忘世
(《哨遍》宋.苏轼)
第二天,张起灵告诉胖子先去墨脱。王盟送吴邪去的最后一站就是墨脱。张海客见到吴邪,也是在墨脱。即使吴邪后来曾经来过长白山找胖子,张起灵觉得他会返回墨脱藏匿的可能性很大。毕竟能躲开汪家眼线的地方并不多。胖子觉得去一趟也好,虽然派去的人没有带回吴邪的消息,但是张起灵知道去康巴洛的路。
到了喇嘛庙,胖子直接要求拜会大喇嘛。喇嘛庙的人认识胖子,而且庙里有张起灵的画像。那个年轻的喇嘛就告诉大喇嘛是以前来过的胖子还有那个画像中的人要拜会。即使是大喇嘛,看到张起灵那张依然年轻的脸时也不禁神情微微怔了一下。大喇嘛知道,这个人的秘密是不可以探求的。合什颔首,没等二人开口便微笑道:“贵客是来找他的吧。他住在石雕像的那个院子里。”
胖子那时候是震惊的,居然第一站就找对了地方,他可是做好了进雪山的准备。之前派来的人都没有找到吴邪呀。他忍不住就问大喇嘛,这才得知原来是康巴洛的人和喇嘛庙把吴邪藏了起来。听到大喇嘛第一句话之后张起灵就已经离开进庙去了,胖子踏实的继续询问大喇嘛详情。
吴邪离开长白山后的确回了墨脱,他按照约定回到了康巴洛。毕竟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出了意外,身受重伤,伤口感染高热不退,引发了反噬,那是摄入蛇的弗洛蒙过量的代价。等到他清醒过来,康巴洛的大长老发现,吴邪失忆了,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来自何方。因为之前吴邪曾经和他约定过,如果出了意外,就把他送回喇嘛庙,那里总会有人找到他。出于谨慎,大长老把失忆的吴邪暂时留在康巴洛。直到派出的人带回消息说已经没有人再到墨脱打探吴邪下落,才履行诺言,送他到了寺里。大喇嘛延续了大长老的谨慎,依旧封锁吴邪在喇嘛庙的消息,非常智慧的让外来人无法进入吴邪生活的区域,既保证吴邪的安全,也能使喇嘛庙不受到侵扰。只是大喇嘛的确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会是许多年前那个从山里来的年轻人。四年前吴邪为找他的过去而来,四年之后,他来找吴邪。
张起灵熟悉喇嘛庙的路,没在小院里找到人,只有那尊石雕像还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勾起了一段回忆。他注视了雕像一会儿,转身出了院子,开始在庙里穿梭,最后终于离大殿一段距离外的屋顶上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西藏的天空天气好的时候总是那么蓝,蓝的沁人心脾,蓝的让人忘忧。那么纯粹的蓝,还有远方绵延不绝的雪山,配上那暗红色的喇嘛袍,如此的浓艳,如此的让人忘却时间。
张起灵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那黝黑的皮肤像极了藏族汉子,只是身型太过瘦削,连喇嘛袍都显得过于宽大了些。头上毛茸茸寸许长的头发,一双眼睛专注地凝望着大殿前磕长头的信徒,神色之中有着说不尽的迷茫。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2:33:00 +0800 CST  
吴邪看着磕长头的信徒出神,张起灵看着吴邪出神,直到胖子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咧开大嘴很轻地道:“我说小哥,你也真沉得住气。看到人了怎么不抓下来?难不成这几年功夫耽误了上不去房顶了?”
张起灵转向胖子。“他没有受伤。”
胖子摸不着头脑,答道:“啊,受伤谁还爬那么高?”
张起灵摇头。“他没有受伤,却没有回去。”
胖子这次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心说和你说话真费劲,也就吴邪能有那么丰富的联想能力,明白您那只言片语的意思。可惜目前这翻译的苦差事得他来。“你是说吴邪明明看上去身体没问题,但是却一直滞留在这里没有回家?”
张起灵嗯了一声,仍旧看向坐在房顶的吴邪。明明吴邪行动如常,却迟迟不和其他人联系,这说不通。他想了想对胖子道:“有人把吴邪困在这里,或者,吴邪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
这话说的有些费解,胖子和大喇嘛已经聊过了,倒是一下子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叹道:“真被你猜着了,大喇嘛说吴邪在回康巴洛的时候出了意外,所有随身物品全部遗失,人也因为重伤伤口感染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引发了蛇毒摄入过量造成的反噬。清醒过来就失忆了。”
张起灵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轻轻舒了口气。胖子有些不解。“小哥,刚才你连大喇嘛的话都耐不住听,这会儿怎么这么淡定,是你知道什么了?”
张起灵摇头淡淡地道:“还好。”说完又觉得没说清楚,补充道:“只是失忆。”胖子毕竟不是吴邪。
胖子“哦”了一声。“倒别说,还真是。总比这小子出其它意外强。”胖子知道对于张起灵来说失忆实在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那现在怎么办?大喇嘛说他们没有告诉吴邪过去的事情,他情绪不稳定,恐惧感特强,怕生人,也怕人多,平时不是看着磕长头和转经筒的人发呆,就是靠着那石雕像望天儿。”
张起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黑色的冲锋衣。他记得刚刚看到雕像也套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他抬头扫视四周。吴邪所在的是大殿右侧不远处一座房舍。这喇嘛庙依山而建,没什么规律,布局比较随意。藏族的寺庙大多如此。他看看房子的走势,绕到一处小院后面,攀着柱子就上了屋顶。
胖子喊声小心点儿,回到刚才的地方远远看着。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2:35:00 +0800 CST  
藏族的房子大多是平顶,不像汉族房子大多是尖顶覆瓦。张起灵走路没有什么声音,等他坐到吴邪身侧,吴邪才意识到有人接近自己,吓得一哆嗦,蹦起来就跑。
他跑到自己认为安全的距离以后才警惕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动,只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吴邪。
张起灵不动,吴邪也就没有动,一直盯着张起灵看,像只注视着猎豹的羚羊,全身都在警惕着。只要对方移动,他就沿最安全路线逃跑。
但是张起灵一直没有动。吴邪觉得奇怪,上下仔细打量张起灵,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张起灵的脸上,目光从最初的害怕渐渐转为惊奇,小心翼翼地把距离拉近,瞪着眼睛上上下下反复看,甚至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张起灵的脸,然后立刻又把手指头缩回去。最后抬手指着张起灵试探地说道:“你……是那尊雕像……”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补充道,“衣服不一样。你是雕像的……呃……原版?”
张起灵轻轻“嗯”了一声。
吴邪往后倾,张起灵说话还是吓了他一跳。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是活人,又不是那雕像,自然会说话。
“在看什么?”张起灵平淡地问道。
吴邪指指那些磕长头的人,失落地道:“他们。喇嘛说他们在求他们的因果。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就算去求也不知道应该求什么。”
张起灵也看了一会儿那些人,五体投地,每一次跪下都是那么虔诚。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因果。但这一刻吴邪的疑问却在他的内心升腾。他再次转回头看着吴邪:“你不怕我?”
吴邪点点头。“大喇嘛说我叫吴邪,当初是找那雕像……就是找你才来的喇嘛庙。可我不记得为什么要找你。他也不肯多说,只说如果你还在世,应该会来找我。你果然来了。所以我不怕你。”吴邪说着就笑起来。他抓抓头发有些尴尬地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不记得了。”
“张起灵,你一般叫我小哥。”张起灵想了想又道,“你还给我起过一个外号,叫闷油瓶。”
吴邪重复道:“张起灵,小哥,闷油瓶……闷油瓶……哈,真有意思,你很闷吗?”
“我不太会说话。”张起灵答道,“你叫吴邪,朋友很喜欢叫你天真。”
吴邪瞪大眼睛。“这是我的外号?天真,我很天真吗?”
张起灵微微勾了嘴角。“有些时候。”
吴邪又抓了下头发。“你很了解我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张起灵有些迟疑。“先下去吧,下面还有一个朋友在等你。”
“哦,好吧。”吴邪应道。如果是以前,吴邪一定会很惊讶这一次张起灵又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不过现在,他觉得一问一答,这很正常。
两个人准备下去,吴邪突然抓住张起灵的衣袖,欲言又止。
张起灵平静地看着吴邪,也不催促。
过了一会儿,吴邪才忸怩地问道:“你……会离开吗?这里很多人说话我都听不懂,我一个人很害怕。”
张起灵想了想,握住吴邪的手。吴邪瑟缩了一下,没有拒绝。吴邪的手很凉,透着一种担忧。张起灵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属于你的地方。”
“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吴邪立刻兴奋起来,拉着张起灵的手让他觉得有了些安全感。毕竟,他总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语言也不通,他不属于这里。他很有些可怜兮兮地指着喇嘛庙大门的方向补充道:“我一直都想去外面看看。”
张起灵就点头道:“我们明天就走。”
吴邪开心的笑了,跟着张起灵下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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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2:37:00 +0800 CST  
“天真!”胖子眉开眼笑的看着吴邪,上来就是他的标志性动作——搂肩膀。
吴邪对这个动作的直接反应就是立刻躲到张起灵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胖子。本来他听张起灵说还有一个朋友在下面,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如果胖子不这么热情他可能还不会躲。谁想胖子动作这么大。
胖子立刻哀嚎道:“这他【壨】妈的也太区别对待了!我说天真,你怎么回事儿?一点儿不念无产阶【壨】级革【壨】命友情!噢,他你就不躲,我你就躲,这过分了啊!”
张起灵说道:“他只是习惯了石雕像。”
“石雕像?就那尊哭泣的小哥?”胖子好笑道。
张起灵点头,对吴邪道:“别害怕,他是胖子。”
吴邪“哦”了一声,但还是躲在张起灵后面,攥着衣角。他把大喇嘛告诉他的又重复一遍,末了强调道:“其它的我都不记得。”
“啧!这就是大喇嘛不对了,怎么也不提两句胖爷我的英雄事迹。”胖子也不指望张起灵能有更多的介绍,还是自力更生靠谱。“我说小天真,我是王胖子,道上人称胖爷。你,我,小哥可是倒斗界著名“铁三角”。当年意外聚到一起,从此开始倒斗世界的传奇,没咱爷们儿搞不定的粽子。”
“粽子?那是什么东西?”吴邪眨眨眼睛。
胖子十分惊讶。看来吴邪的失忆非常彻底。
吴邪皱眉道:“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听上去像吃的东西……”他正说着,肚子居然很配合地叫了几声,弄得他红了脸。
胖子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张起灵也不禁莞尔。
胖子好不容易气顺过来点儿就指着吴邪道:“天真,这让胖爷怎么说你,身为革【壨】命战【壨】士怎么能忘本?不行不行,胖爷得给你好好补补课。”
吴邪撅了撅嘴,肚子不争气的又叫了几声。
胖子见状便从背包里翻出山下买的面包递给吴邪。
吴邪看着面包眼睛直放光,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啃,吃得太急差点儿噎着,忙接过张起灵递来的水喝。
看着吴邪的样子,张起灵不禁有些诧异。胖子就叹道:“吴邪南方人肠胃,一直吃不惯酥油糌粑。那时住在这里也是让伙计从下面雇了个厨子背着锅上的山。喇嘛既没有材料也不会做汉家饭,瞧这样子估计吃的不顺心。”他又对吴邪道,“慢点儿慢点儿。走,咱们回你那个小院,那里僻静。我这儿还有点儿寺庙违【壨】禁品。等下了山,我让你好好尝尝家乡的味道。”
吴邪听到胖子的话就指着张起灵一脸兴奋地说道:“他说明天就带我下山。”
胖子不很确定的看了下张起灵,见他点头就道,“那敢情好。成,明天咱们下山,找个铺子,我亲自下厨,咱们三个好好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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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1 22:40:00 +0800 CST  
“诶呦,慢点儿慢点儿,小祖宗,小心呛到。”胖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提醒吴邪了。
吴邪边吃边笑,对胖子煮的“火腿肠牛肉面”赞不绝口,一个劲儿说好吃。
回到小院里胖子就看到上次那些炊具还在,包括酱油醋等几种调料。另外还有一包挂面。原来喇嘛知道吴邪吃不惯庙里的饭,又没其它办法,就会拜托熟悉的香客上山的时候给吴邪带些挂面什么的。所以吴邪经常能打打牙祭,不至于天天啃糌粑。但是香客们肯定不会带荤菜上来,所以吴邪的确是好久没开荤了。
胖子就让张起灵看着门,自己用带来的牛肉罐头和火腿肠煮了锅面。胖子的手艺那绝对不是吹的,压缩饼干都能煮的很美味的主儿。于是乎吴邪就吃的不亦乐乎,一个人包揽了三个人的汤面,胖子和张起灵对着他啃面包就酥油茶。
凭借着这锅面,胖子成功攻克了失忆后吴邪对他的恐惧心理。胖子毕竟话比张起灵多得多,吴邪很快“抛弃”了刚刚还当做保护伞的张起灵,和胖子聊得不亦乐乎,甚至连大喇嘛请张起灵过去一下都完全不在意。
吴邪开心,胖子和张起灵却开心不起来。他们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大长老和大喇嘛都严密封锁吴邪在墨脱的消息。失忆后的吴邪,根本是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绵羊,不只失忆,连精神都有些问题,绝对不是三十几岁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倒像个男孩子,而且是个不那么灵光的男孩子。怎么说呢,除了对外界人和事物无法解释的恐惧之外,以前吴邪那些性格上的短板现在都被无限放大,比如天真,好奇,善良,易轻信等等,这些一融合,可以说是没心没肺得极其二,绝对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状态,哪里有吴小佛爷半分影子。
等吴邪睡踏实,胖子琢磨了一会儿拿起电话走出房间。
张起灵只是看着吴邪熟睡的面孔出神。大概今天实在太开心,睡着的吴邪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大喇嘛郑重问他需不需要恢复德仁喇嘛的存在。在大喇嘛看来,这是喇嘛庙和张家之间的因果。他想了很久,最后谢绝了。他是末代的张起灵,他希望一切的一切可以在他身上终结。大喇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和他说,他和几年前来这里的那些人是不同的,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母亲放回身体里了。
的确是不同了吧,他也不禁扪心自问。毕竟,他第一次有了放不下的事情,与张家无关的事情。
以前,与张家的宿命无关的事情,他都是放任不管顺其自然,也从不去想结果。因果于他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结果如何实在和他要走的路无关。甚至失去吴邪的行踪他也没有想过要为以后做打算,他渴望找到吴邪,也必须找到吴邪,他不能承受这个人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但是今天,知道吴邪失忆的那一刻,“以后怎么办”这个念头忽然就出现在他心里。那一刻他才发觉,保持和吴邪的联系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他想让吴邪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视线之内,那是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因为无论把吴邪交给谁照顾他都不放心。
胖子出去打电话是怕吵到吴邪。张起灵隐隐听到胖子的声音。应该是给解雨臣在打电话,说明吴邪的情况,也商量后面怎么办。听胖子的意思,暂时不打算把吴邪的事情扩散到五个人之外,也就是胖子,解雨臣,霍秀秀,黑瞎子,和张起灵自己。这和大喇嘛封锁吴邪消息的做法类似,知道的人越少吴邪越安全。毕竟现在的吴邪没有能力自保。胖子也不打算立刻带吴邪回到熟悉的地方,和小花商量,打算带吴邪到拉萨的大医院检查身体,没问题的话就带着吴邪好好散散闷,先习惯喇嘛庙外面的环境,熟悉熟悉胖子和张起灵这两个人。以吴邪目前的精神状态这也是不得已的安排。如果吴邪眼前突然冒出一大堆要他接受的“熟人”,可能会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和心理恐惧。
胖子打完电话就又进来,把电话内容简要告诉张起灵。除了他刚才听到的部分,胖子还补充说解雨臣会继续帮吴邪管理盘口的事情,外加应付吴邪的家人。胖子的安排可谓合情合理,张起灵自然也无异议。于是俩人就确定明天一早下山,在墨脱休整一下就奔拉萨。胖子对张起灵道:“小哥,我这呼噜太响,怕吵着天真。我去隔壁睡了啊,人交给你,可别又丢了。”说完就打着哈欠出去了。
张起灵灭了灯靠墙坐到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吴邪出神。若再丢了,他的确怕啊。这几个月以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平静的外表下面是怎样的如坐针毡。失而复得的心情经历过才知道是什么样子,要是吴邪再消失,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他很庆幸自己猜对了地方,只是见到吴邪的第一眼却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他知道坐在屋顶上的就是真正的吴邪,但是吴邪那时的神情让他感到陌生。当年的吴邪虽然看上去很软弱,但其实不怎么会纠结迷惘。吴邪有着骨子里的坚持,不管面对的情况多么错综复杂危险重重,他总能找到一个头绪并且坚持下去。但是眼前的吴邪却如水面的浮萍,寻不到方向,极度迷惘。他知道吴邪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胖子随后就证实了这个推测。他这才真正如释重负。
失忆了没关系,忘记他也没关系,这一次换他陪着吴邪去找回记忆就好了。一件事情拆成了两件,他已经找回了吴邪的身体,他期待着找回吴邪的灵魂。
第二天吴邪起的比谁都早,天还蒙蒙亮就醒了,一想到要出去外面就兴奋的再也睡不着。可是扭头看到张起灵靠坐在旁边闭着眼睛,就没好意思吵醒他。一直到他实在是躺得肌肉僵硬,才轻轻换个姿势。但他一动张起灵就睁开了眼。
吴邪立刻翻身起来,扑过去扯着张起灵的衣服就喊道:“小哥你醒了?我们下山吧。”
张起灵是坐在床边闭目养神的。吴邪动作幅度大。张起灵怕他摔下去,下意识张开双臂。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吴邪这是标准地“投怀送抱”。
胖子也起得早,想给吴邪再张罗点儿好吃的,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吴邪攀着张起灵双肩被抱个满怀还一脸兴奋的画面,不禁低呼道:“**,你俩发展也太快了吧?赶上火箭了。”
张起灵的表情毫无变化。吴邪则是听不出胖子的话外音,见他也起了,边喊着“下山了下山了”边撒花儿地从张起灵怀里跳下来。
胖子两眼一眯,扎个马步,两手一伸。“来,让你胖哥哥也抱一个。”
吴邪觉得有趣,立刻摆出要往过扑的姿势。可是看了胖子一会儿又把手放下了,转过头困惑地看向张起灵。
胖子皱着眉头一脸很受伤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唉叹道:“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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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2 08:53:00 +0800 CST  
被吴邪催促着,胖子连早饭都没吃饱就不得不往山下走。吴邪的体力不行,没走多久就停下来休息,胖子趁机加餐。
山路才走了一半,吴邪已经休息了三次,每次都是面无血色,大口喘气,脑门冒虚汗。胖子不禁叹气:“得给你好好补补了,小身板儿也太差了!”
吴邪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忽然问道:“我以前身体很好吗?”
胖子闻言哈哈大笑。“那得看和谁比。要是比一般小年轻吧,你还算不错。要是和胖爷比那你可差太多了。黑瞎子训练了你半年多,肌肉长不少。可惜那会儿你烟抽的太凶,气短。”
吴邪有些失落,嘟着嘴道:“听你说,似乎是以前发生了好多事。可惜我都不记得了。我连自己今年多大都忘记了。你知道我现在是多少岁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吴邪的实际年龄和他目前的心理年龄明显不符。但胖子是谁呀,怎么可能会没辞儿?“我又没看过你户口本,怎么知道你的确切年龄,总之,从二十到五十,一切皆有可能。”
吴邪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那是多大?”
胖子勾着吴邪脖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同志,这你得向胖爷我学习。年龄这东西,最多也就是个参考值,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我们追求的是忘记年龄,永远活在当下,想干啥干啥,怎么开心怎么来。”
吴邪歪着脑袋琢磨半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胖子大手一挥。“这就对了。让我们活在当下,向着餐馆进发!”
吴邪被胖子逗乐了,追着他往山下跑。没一会儿就又扛不住了,最后一段路是被张起灵背下的山。
因为海拔的原因,西藏的物资和其它地区差异很大。胖子费了不少时间才总算凑了三菜一汤和一锅高压锅闷米饭,红烧牛肉还是用的牦牛肉。不过吴邪依旧吃得很开心,差点儿没笑成花。这些饭菜和他之前的一日三餐比简直是太有滋味了。

包车从墨脱返回拉萨,一路上吴邪吃得开心玩得开心。他的失忆十分彻底,对喇嘛庙外面的东西全部都很陌生,兴趣十足。在医院里吴邪一边紧张地扯着张起灵,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兴致勃勃地听着胖子绘声绘色地给脑外科大夫讲一个孤身驴友如何与家人朋友失联。胖子又是费了多大功夫,才在西藏找到失忆的大好青年。对于吴邪身上的伤疤胖子解释说,吴邪酷爱野外摄影,除了自己背包穿越,还参与过几次科学探险活动,遇到意外。这些伤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这个大夫叫贡布是个西藏人,当年享受少数民族生政策,才有机会去北京读的医科大,对首都的印象特别好。听到胖子一口京片子味,挺有亲切感,给吴邪检查的格外仔细,还喊了神经科的大夫过来会诊。
一番检查下来,大夫皱眉看着各种报告,转头告诉胖子,说没看到脑部有损伤或者病变。按照胖子的描述,病人之前受伤感染引起高烧,有可能是诱因,但是高烧并没有引起可查出的脑组织伤害。现在的检查手段也就是这些了。如果要做更高级的检查就得去北京或者上海等几个大城市。不过他个人觉得虽然不能排除不可见的损伤造成失忆,但是也应该考虑其它因素引起失忆,比如过度精神紧张、心理防卫等等。
他还给了胖子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说他们运气好,在拉萨找好的心理医生可不是件容易事儿,恰好他上医科大时辅修心理学课程的林老师这几年到拉萨的西藏大学来教学支援。这位林老师无论是学术还是临床都很牛。他还建议带吴邪定期做检查以免遗漏目前未检出的脑损伤。
贡布推荐的林医生是位老教授,白头发比黑头发多。贡布很帮忙的提前给林教授打了电话说明吴邪的检查结果。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林教授很快攻克了吴邪的恐惧心理,和他聊了很久,完成了几份测评表格。之后胖子用零食引开吴邪,林教授又问了他们一些吴邪失忆前后的情况。林教授推测吴邪之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精神压力过重和焦虑过度。胖子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就解释说是差不多三年前,吴邪家里发生了一些巨变,精神压力很大,抽烟抽得特别凶,不抽就会焦虑不安。他又说自己虽然是吴邪的好朋友,但吴邪家是个大家族,吴邪还是长孙,所以家族内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没法多问,吴邪也不愿多说。他只知道是老辈人的遗留问题,事情两年多才全部平息。不过那会儿除了烟抽得凶之外,也没见吴邪有什么精神问题。这么总结倒也算没太脱离事实。
关于脑部损伤的判断和建议,林教授和贡布是一样的。在心理方面,他认为吴邪的失忆很可能是心因性的,因为心理过度防卫引起。从问诊的情况看,他觉得吴邪性格内向,是个思虑过重,喜欢隐藏负面情绪,但心理承受能力又非常强的人。之前的压力过重和焦虑引起很大的心理负担,但当时并没有造成明显的心理问题。事情解决以后吴邪的内心尚未平复,便在西藏发生意外,极度恐慌以及重伤卧床的消极抑郁情绪最终导致心理问题爆发。
这种爆发并不是歇斯底里的情绪失控,而是引发了过度的自我防卫,遗忘旧事避免伤害,同时自身一些性格特点被大幅度放大,才会造成现在的状态。其实吴邪的情况已经有出现第二人格的可能,不能再受刺激。目前来说,吴邪的抑郁和焦虑情绪并不是很严重。服药效果有限。心理干预会有一定效果,但是有引起过度情绪波动的风险,适得其反。
从吴邪失忆的诱因考虑,林教授认为不必急于采取有风险的治疗手段。如果后面能够继续排除病理性损伤诱发失忆的话,让吴邪在稳定的环境中生活,保持情绪稳定放松,可能会不治而愈。即使没有恢复记忆,吴邪的心理状态也会慢慢好转,不会一直这样像个孩子。至于过度的外界刺激则是一柄双刃剑,既可能促使吴邪记忆恢复,也可能引发情绪失控,造成更严重的心理问题,还是尽量避免的好。能够在平静温暖、没有压力的环境中慢慢恢复是最好的选择。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2 08:55:00 +0800 CST  
(本章完)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2 08:56:00 +0800 CST  
楔子部分还有一章,然后是正文。库存发完了,后面可能会发的慢了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2 08:57:00 +0800 CST  
楔子4:何当共剪西窗烛
(《夜雨寄北》唐.李商隐)
张起灵一进卧室就看到吴邪盘腿坐在床上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咬手指的姿势依然很幼稚,但凝重的神情和平时并不一样。
失忆后的吴邪内心世界非常简单,近乎透明。他一天里最多的时间都在笑,连吃饭都不例外,甚至做梦都是笑得时候多。烦恼的时候脸就皱成苦瓜,其实也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害怕的时候就往张起灵后面躲。生气的时候非常少,皱眉嘟嘴,完全的孩子气。有所期待的时候就会殷切地看着你,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就像林教授说的,稳定的环境和情绪中,吴邪的本性在慢慢恢复。快一年了,现在吴邪的情绪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喜怒哀乐,也会对事物进行一些判断,甚至有时还会有点儿小精明。但是像这样一声不吭,没有表情地闷头坐在那里想事情,还从来没有过。

吴邪的睡眠并不好,经常会做恶梦。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心理很严重。胖子的呼噜声吴邪又忍受不了,所以他经常会半夜偷偷挤到张起灵的床上。后来张起灵也就默认了这件事情。
回到杭州,胖子做主,把吴邪家的主卧换成了超大双人床。小花来看吴邪的时候,对此表示很不屑。黑瞎子只是咧嘴笑着说,反正早晚要换。秀秀很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吴邪一直不太相信,这是他自己家。
张起灵出了会儿神。此刻的吴邪依稀有着照片中的影子。那是霍秀秀给他的吴邪失踪前的照片。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感受。照片中的青年五官变化并不大,脸颊瘦削,皮肤黝黑,剃着光头。神情不再是往日的温和好说话,眼中也不再是古董店小老板的精明。照片中的人,眉宇之间根本没有情绪,不是冷漠疏离,而是一种寂静,如入定的老僧,却在张起灵的内心点燃了狼烟。他渴望见到那双眼睛的主人,渴望和那人目光交汇,渴望在那人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他遗憾于自己错过的,期盼着将要重逢的。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3 09:53:00 +0800 CST  
——-p4.1———-

楼主 wingsysysy  发布于 2018-01-13 10:02:00 +0800 CST  

楼主:wingsysysy

字数:227573

发表时间:2018-01-11 20: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23 15:36:51 +0800 CST

评论数:155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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