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迟到了的鬼月文!
本来打算是一个五千字的短篇，不过好像愈来愈长就决定随心撸下去了。

--这是一个吓不了人的鬼故事--

吴邪是一只水鬼。
而且还是一只死了几百年的水鬼。
作为一只水鬼，很不幸地没找到人来当替身的话，是不能投胎的，而更不幸地，他是死在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渺无人烟的山旯旮中的水潭中，不过潭水清甜乾净，附近也山明水秀风景好，住起上来相当宜人，唯一不好就是比较冷。
但想找替身，除非天上掉下个人来。

「轰」的一声，竟然真的有个人掉进来，差点就直接穿过了泡在水中发呆的吴邪。
他在水里打滚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在涌起的泡沫中看清情况，这种连路过喝水的走兽也没有的地方，竟然有一个人掉到水里！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吴邪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死死地抱著对方就往水下压，在冰冷的水下几百年，什麼善心不想害人的坚持，早就被潭水泡了几百年后烂得差不多了。
吴邪怕那人会反抗，差不多是整个身体贴著那个人把他压下去，只是一压下去吴邪就发现不对劲，身下的人完全没有挣扎，似乎已经不是活人。
「不不不，别死，你不能死的，你至少活到给我淹死啊!」
只要不是被淹死的，即使死后掉到水里也不会成为水鬼，根本成不了吴邪的替身。
吴邪猛力地摇晃那个人，除了把他墨黑的长发摇得在水里飘散之外，对方根本毫无反应，吴邪不再把他按在水里，反而匆匆把他拖回水面上去。
水鬼不能离水太远，但以吴邪这种有几百年道行的水鬼，把人拖上岸的力量还是有的，他抱著那人整个扑到岸边的大石上，手忙脚乱地拨开他黏在脸上的黑发，露出了对方白惨惨的脸，看上去就是了无生息。
吴邪看著他的脸，心里一沉，伸手拍拍他的脸，见那人完全没有反应，忍不住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全无生息，当下立即变了脸色，连忙扳开他的口看看有没有哽住了什麼，发现没问题之后，原本就想低头为他渡气，但随即想起自己是只鬼，渡气也只能渡阴气，搞不好还会把人害死，只好放弃这个方法，转为按压他的胸膛，这个方法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的侍卫教他的。
"醒醒，回魂了。"
吴邪一边按一边说，上百年没有的焦急心情，又被眼前的人激起了。
按了好一会，那个人还毫无反应地躺在那里，吴邪伏在他身上，妄图可以听到一声心跳，最后他泄气地发现，除了四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之外，他完全听不到他期望的声音。
受这打击的影响，吴邪懒得撑起身，只是不忿地捶了他一拳。
"怎麼又死了?"
那语气充满了说不出的沮丧。
就在吴邪想再趴一会才去把这人拖到哪里埋了的时候，这个连心跳也没有了的人竟然猛然坐起来！
被他的动作吓倒的吴邪向后一退，没注意就一下子滚回水潭里，由於没有实体，一点水花也没溅起就溶到水里。
他在水中打了个翻，好不容易才找到方向浮上水面，一出水，就发现不知何时水潭边竟然出现了不少人，他们把刚刚还是毫无生息，但现在已经站了起来的人围著，看来就是准备要对付他。
刚好在他身后的吴邪完全不担心，反正他是鬼，谁会看到他？他心情兴奋地看些出现在他水潭边的一堆人，心想今天到底是什麼好日子，突然出现了那麼多给他抓替身的对象。
但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接下来的场面打击了。

那个刚才还死人一样的家伙，突然好像触动了什麼机关一样，发狂似的攻击来人。
说是发狂，但并不是指那人的动作，他的动作敏捷精准，看功架定必是个武艺非凡的练家子，只见他一冲进包围圈，飞身一跳骑到其中一个人肩上，两膝一夹，腰间用力一扭，"咯"的一声，那人的脑袋就转了个方向，即使是没了躯体多年的吴邪看到，也觉得喉间一紧。
一个人倒下了，其他人却毫不畏惧的冲过去，只见那人瞬间夺过脖子已经歪到一边的敌人手上的刀，挥刀就斩向敌人，甚至把其中几个砍得跌到水里。
虽然看那人打斗的动作很赏心悦目，不过抓替身更重要，吴邪立即就转身潜到水里，希望来得及补刀。
但当吴邪拨开由那些人的血液形成的血雾，游到他们身边检查时，就发现上面那个诈尸的家伙手太黑，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掉下水时已经死了，他根本抓不了替身。
希望又一次落空的吴邪，气冲冲地冲上水面，刚好被那人解决的最后一个敌人掷中。
还好他没有实体，那人只是穿过他身体就掉到水里，鉴於之前看酊这些人都是一刀毙命的情况，吴邪也懒得去看那可怜的家伙死了没，索性就向那还杀得性起的人大叫。
"那位小哥，你杀人也麻烦留一个洽口给我当替身啊！要不你滚下来给我浸死！"
可惜吴邪的要求来得太晚，最后一个敌人已经被他砍死了。
那个浴血一轮的人终於如梦初醒地醒悟过来，有点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完全搞不懂身边血流成河的场面是怎来的，看他的样子，吴邪简直气得想不理他还在陆上，冲上去把他拉下来淹死。
那人检视了周围一圈，最后把视线放到吴邪身上。
"你不是人。"
吴邪被他看得一愣，心就他当然不是人，是人会在这种天气下，一直泡在水里也面不改容吗?!不过更重要的是......
"你看到我?!"
那个闷成一闷油瓶子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半蹲在水边清洗手上的血迹。
见那个闷油瓶竟然还敢靠近水，吴邪也不客气，游过去就想拉他的手想把他扯下来。
但是当他搭到闷油瓶的手上时，作为水鬼的他，久违地被吓到了，闷油瓶手上竟然没有脉搏！
吴邪紧张地揪著他，急急地追问："你怎麼会没有脉搏?!"闷油瓶冷冷地看著那只又想把他拉下水的水鬼，淡定地回答："我是僵尸。"

(TBC)

吴邪听到这个答案时整个人都傻了，虽然他也是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但他能接受到一只鬼，不等於他不会对看到一只僵尸感到惊讶。
一个人死了变成鬼，总比变成僵尸常见吧？
僵尸看著水鬼对此消息完全呆住的反应，也没有不耐烦，只是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水鬼终於接受了面前似是活著的人早已死去的事实，一下子蔫下来，没一会就沉到水里去。

张起灵看著那只一惊一乍的水鬼沉到水中，知道他已经放弃了将他抓替身的无用想法，索性脱下衣服洗乾净自己的一身污秽。
他站到水比较浅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清洗血污，完全没有在意这水潭是一只水鬼的地盘。
不一会，他面前的水面扬起了波纹，突然，他刚才砍死的其中一个人由水中冒出来！他反应极快地揪住那人的衣领，用力一扯，就把那家伙拖到岸上，连带像钓鱼一样钓起了一只水鬼。
张起灵把那确定死透透的尸体抛到一边，低头看著泡在水中的鬼。
"你在干什麼?"
水鬼听了他的话浑身一抖，然后怒气冲冲地抬头，但瞪了他一眼之后又好像底气不足地低下头看著水面的某一处。
"清理啊。"
张起灵还是看著他，似乎是等他进一步的解释。
水鬼没作声，只是闷头把被张起灵抛到一边的尸体拖到岸上，但作为一只水鬼，一旦离开了水，力量就削弱了很多，就算他在水下可以把成年男人拖到水底，离了水他要抓住东西也不是那麼容易。
张起灵看著他又抓又拉，但始终没把尸体拖远，而且他离水愈远，他的身影愈淡，然后在离水十丈远的地方，他完全消失了，接著几秒之后，张起灵听到了水声，水鬼的身影又在水潭中出现。
张起灵看著他又把刚才的步骤重复了一次，接著他又从水里拖出另一具尸体，但这次当他把尸体拖到岸边后就坐下来不动了，似乎是把尸体拖起来带离水潭已耗去他很多气力。
看到张起灵还在盯著自己，水鬼似乎相当不满，索性扔掉了还握在尸体的手，大字型地摊在水中。
“你看什麼？把垃圾推到人家，还不许我清理吗？难不成你要我过几天在这里泡尸水吗？"

吴邪看了僵尸的脸就有气，虽然他的确是个死人，但被一个死人顶著一张死人脸盯著他扔垃圾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而且他被那双眼睛盯著，总是令他不敢造次，那种郁闷感令他的语气多了一丝委屈。
怎麼被他盯著，连清扫家居也好像做错事一样？
突然，吴邪感到水波的震动，他抬头，看到僵尸走到了他身前。
正当他不知对方想干什麼的时候，那闷油瓶弯腰扛起了吴邪身旁的尸体，一声不响地帮他扛到刚才吴邪放尸体的地方。
扔了那一具之后，他又走回来，越过了吴邪，径自潜到深水区了。
吴邪一惊，连忙追过去，在水中揪住了正在下潜的僵尸的衣袖。
"你要干什麼？"
那闷油瓶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在中水身影特别清晰的吴邪。
"我来做。"
说完就一次捞过水下剩下的两具尸体拖回岸上。

上了岸，他把尸体集中在一起，转看过还泡在水中，呆呆地看著他的吴邪。
"这样可以了？"
吴邪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想起了什麼的靠过来。
"不成，放这里不是被动物叼得到处都是，就是腐烂变臭。"
"埋掉？"
这个件事吴邪本来想做，不过他法力不足，又不能离水太远，本来以为放远一点就是唯一方法，但现在面前就站了一个似乎是乐意效劳的劳动力，他当然不会客气，连忙点头。
对方似乎也打算为弄脏了他家负责，走远了一点找了块形状适合的树桠，扳下来就开始挖地。
吴邪看著他在不远处劳动著，坦露著的上身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也不知这死人怎样保养的，身上的肌肉看上去还是很有弹性，随著他的动作起伏著，看上去明明就充满了生活力，难道这就是僵尸的特性吗？
吴邪又看了一会，想了想，开始脱起了脚边尸体的衣服。
当闷油瓶把埋尸的坑挖好了走回来，就看到吴邪把几具尸体的衣服都脱了，还把死人的财物也搜出来。
吴邪将那些东西都递给了他。
"反正他们都用不上了，你把他们都埋了之后就换身衣服带著这些东西离开吧，大家都是死人，你应该不会介意？"

张起灵看著那只抓不了他当替身，又被他弄脏了居住的水潭，明明满心不满，还是细心帮他搜罗了离开物资的水鬼，缓缓地摇摇头。
"我不走。"
他这个宣言明显让水鬼大吃一惊，然后张起灵在对方面上捕捉到一闪即逝的欣喜，接著却变成忧心忡忡，最后水鬼用不满的表情把这些情感压下去了。
"你不走留在这什麼人也没有的地方干什麼?"
"没人正好。"
"为什麼没人好?你还是人模人样的，连我也骗到了，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没人会发现你的身份吧?为什麼要留在这里?"
"我是僵尸。"
他看到对方反了个白眼，明显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代表了什麼。
"我知道你是僵尸，但不代表你要…"
"我会杀活人。"
水鬼有点难以接受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消化不了这个信息，还是单纯的不满他刚刚只是因为这生理反应就剥夺了他找替身的可能。
"刚才那班人，你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活人吗?"
水鬼不太能接受他只是因为来者是人就大开杀戒，张起灵却摇摇头。
"他们不全都是人。"
水鬼吓了一跳，但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於是张起灵扶起了一个衣服比他身上的还破，没被水得搜刮过的其中一具尸体，招招手让对方过来。
吴邪轻飘飘的飘了过去，看看他想给自己看什麼。
对方拨开了那具尸体的头发，竟然让他看到那尸体的天灵盖上钉了一口钉子。
"这是?!"
"镇魂钉。"
没有人在头顶钉了这麼一口钉还能活著，吴邪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僵尸。
"这些人是..?!"
"僵尸。"
"全部都是?!"
对方摇头，拨开了被吴邪剥了衣服那一具尸体的头发，上面却没有钉。
"并不是全部。"

僵尸遇上活人，就会忍不住去攻击，但就刚才所见这些人和僵尸混合在一起也没见到他们有互相攻击的情况，而且这个团体似乎是集中目标在追杀闷油瓶，听上去怎样也不寻常。
"这到底是什麼回事？"
"斗尸。"

(TBC)

在吴邪还是不解的表情下，被他视为闷油瓶的僵尸，出乎意料地亲切的为他解释了斗尸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赶尸的门派在械斗，只是用的武器是僵尸。

赶尸匠会控制被他们用符咒操控的僵尸来攻击敌人，僵尸本身的凶死程度也决定了它们的能力，看刚才他一尸独斗一群人的战斗力，就知他有多凶。

但是现在他却很冷静甚至有点淡然地在自己身边讲解，令吴邪觉得特别神奇。

"你说你遇到活人说会忍不住杀掉，那你怎忍著不把赶尸匠....."

"他们会用符咒抑制著僵尸杀人的冲动。"

吴邪看向那闷油瓶，又看看已经被他拖到坑洞内的尸首，没见到什麼符咒，正在疑惑的时候，僵尸已经先一步解答了。

"落水时泡掉了。"

吴邪恍然大悟，"所以你遇到他们就立即诈尸攻击他们了？"

对方看了他一眼，跳到坑中扶著一具尸体的头，伸出了他右手两只奇长的手指，在尸体的头顶上抽出了他所说的镇魂钉。

"不完全是，"他一边把其他原僵尸头上的钉抽走，一边回答吴邪∶"那人在我的镇魂钉上下了咒，不杀尽他们我是不会停手的。"

他说著这句话的时候，吴邪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像他这种人，总觉得不应要听命於他人的。

"你为什麼要抽掉他们的钉？"

吴邪想改变那种那艇莫名的情绪连忙转了个话题，问起了僵尸到底在干什麼。

"他们的镇魂钉上还有符咒，会再起尸吗？"

对方摇摇头，说他们的赶尸匠死了，除非是大凶日碰上了人气，否则已经不会再动。

"那麼你抽他们的钉是？"

僵尸默默地看著他，眼神比他所居住的潭水更深更静，看得吴邪一时移不开视线。

"被镇魂钉的尸，灵魂被镇在肉体内，一日不抽出来，灵魂永不超生。"

吴邪听完他的解释，呆呆的看著他，问："你也是？"

他点头。

然后他看到吴邪露出了一抹很勉强的笑容："原来跟抓不到替身的我同是天崖沦落人吗?"

说完他就没对此多说什麼，只是安静地看著张起灵把尸体埋好。

当张起灵用石头把新土都压好，免得被野兽翻出来后，回头才发现那水鬼不知何时搞来了一些果子野花，放在算是墓前的地方拜了拜。

水鬼察觉了他的视线，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

"不收买一下他们，万一成了厉鬼天天吵我怎办?"

嘴上虽然是这麼说，但张起灵觉得对方好像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你在这里多久了?"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他会主动提问而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然后变成了茫然。

"可，可能是几十年吧?"

张起灵严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单看他身上的服饰，都是前朝的风格，而刚好当朝是一个百年盛世，上一个朝代已经是百年之前，更别说他的服饰更是前朝早期的风格。

要不是他说慌，他就是死了几百年而不自知的鬼。

其中原因张起灵不打算深究，相反跟他一起走回水潭的水鬼这个时候对他产生了兴趣。

"小哥，我叫吴邪，你尊姓大名?"

他看了叫做吴邪的水鬼一眼，淡淡地说："张起灵。"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让吴邪瞪大了眼，然后转开了视线，不知是掩饰还是纯粹想套近乎，问起了其他事情。

"那麼小哥你当了僵尸多久?"

张起灵突然明白为什麼刚才吴邪对同样问题会露出茫然的神色，被他这样一问，张起灵才发觉自己没怎注意时间的流逝，这可能是死人的通病，不过与吴邪不同，他好歹在符咒的控制下能在人间游走，有比较多事物能让他判别时间的流逝。


"有记忆是百余年。"

"你有段时间没记忆?"

吴邪抓到了他语句中的奇怪之处，急急追问。

张起灵觉得这没什麼好隐瞒，就直认不讳地点点头。

"那麼你也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了?"

这答应自然是不记得，不知为何张起灵觉得吴邪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记得不会感到可惜吗?"

他们没离水潭太远，几步已经走回水边了，吴邪轻飘飘地浮在他身边问。

"已经与我无关。"

听到张起灵的回答，吴邪露出一副吞了臭鸡蛋的表情，好几次想开口说什麼，却没有说出他想说的事情，最后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拐到张起灵面前定定地看著他。

"那麼你有想过去投胎转世吗？"

张起灵刚想表示他头上还插著镇魂钉，基本上这不取决於他的个人意愿，吴邪就好像知道他想说什麼一样，先说出了他的提议。

"要是你想，我可以帮你拔了那口钉。"

吴邪浮在水面上，月光可以穿透他半透明的身影，飘渺得似乎随时要散去，但他的眼神却坚定地宣告著他的存在。

张起灵看向他，对方眼中充满了为他效劳万死不辞的精神，抱著佛是虽不能自我超渡，也要普渡众生的凛然。

"我不会打扰你。"张起灵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转身找棵大树靠著坐下了。

刚才还一样坚决的吴邪因他的反应呆了呆，然后跨下了肩膀浮到他面前。

"小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嫌你打扰我才提议送你投胎的！只是我有这能力看看你要不要我帮你一个举手之劳！"

树下的人已经完全不理会他的说话，闭上眼睛休息去。

"你别在这里睡啊！这林子的猛兽可多了，小心睡到一半被叼了。"吴邪在他身边团团转∶"僵尸也不喜光吧？睡在这里早上会被太阳晒到的。"

看到张起灵还是毫无反应，吴邪伸手去拉拉他的衣袖，虽然是鬼，但好歹是有几百了阴龄的鬼，只要他想，还是可以触碰到东西的。

"你要休息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嫌张起灵留在水潭，吴邪主动为新邻居提供了住处："那地方不会照到阳光，也没猛兽走近是个好住处，你就跟我去看看？"

听到吴邪的话，张起灵睁开眼看著他，看到那张半透明的脸上露出的期待，终於站起来，立在树下等吴邪的引路。

(TBC)

见对方有意跟自己去看看他说的地方，吴邪有点高兴地向他招招手，自己先行飘到潭面上，张起灵站在水边看著他没有再动，吴邪只好再招手要他走到水里。

跟水鬼走到水里，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不过张起灵的命早就没了，而且以他的能力，这只把尸体搬离水里也力不从心的水鬼对他构成不了威胁，所以他只是确定了一下吴邪真的是要他到水里去就跟上去。

吴邪见他跟过来，对他笑了笑就沉到水里，因为不用呼吸，张起灵毫不犹豫就跟著下潜。
这是一个无比清晰的水潭，要不是它其中贴著一个悬崖的一边深不见底还人第一感觉这是一个水潭，加上比较浅水的地方，其实应该说它是一个小形的山中湖。

吴邪领著他往悬崖那一边游过去，在水下，水鬼的身影特别清晰，就像有实体一样。

因为两人都不用呼吸，很轻易就游到悬崖插到水中的石壁前。

突然，吴邪向下潜了几丈，然后向他招招手。

"小哥，这边。"

可能是水鬼能力的关系，他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张起灵依言游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石缝，吴邪看他跟过来就游了进去。

那是一个水下的洞穴，一游进去本来还由水面渗透下来的月光被遮蔽了，四周应该漆黑一片，但他看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吴邪，因为在这绝对无光的环境下，吴邪的身体正微微散发著珠白色的燐光，这大概就是常人说的鬼火，不过比起一般他在荒山野岭看到的那种幽幽绿绿的鬼火，吴邪身上的光更近似水下看到那种被减弱了的阳光，虽然微弱，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柔和温暖的。

张起灵跟著他游了一段，发现甬道向上延伸，没一会他浮出了水面。

那是一个水下的洞穴，入口被潭水淹没了，要不是他们两个都不用呼吸，根本游不过那条水下甬道，凭张起灵的感觉，这个洞穴已经是在山体之内，所以也没有光线，这里成了对水鬼和僵尸绝佳的藏身之所。

吴邪身上的幽幽光芒成了洞中的唯一光源，不过这个光源并不是太稳定，他飘上飘下地巡视了一周，好像对周围的环境都满意了才飘回张起灵的面前。

"小哥，这里比在树下睡强得多了吧？要是你不介意，就在这里留下来？"

张起灵对於栖身的地方没什麼要求，也不会拒绝更好的栖息处，点点头就找个地方坐下来。

吴邪看著这个瞬间就安顿好的闷油瓶，忽然就不知可以再说什麼，有些尴尬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最后坐到他身边。

在只吴邪身上的微光和微弱水声的环境之下，时间的流逝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张起灵差不多要进入入定状态的时候，吴邪终於受不了地飘了起来，他碰了碰张起灵吸引他的注意。

"小哥，我看你对这里也没有大问题，那麼我先走了不阻你休息，要是有什麼需要，你拨拨水花喊我的名字就成。"

就完就退到水上，挥挥手，无声地沉到水里。

吴邪离开之后，洞内仅余的光源也消失了，整个洞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睁开眼闭上眼也没有任何分别，就像一个墓穴一样。

不过对张起灵来说这或许是一个适合不过的栖身地，虽然控制他的符咒被泡掉了，但以他的力量，那群人不会放过他可这只百年僵尸王，他可以算是他们手上的王牌，没了他，还不一定能跟其他门派压下去，他们一定会来把他抓回去。

不过既然挣脱了控制，他无意被那些人再抓回去，不过作为僵尸有一件事好，就是他可以在这里待到他们都死了之后再出去。

再者，要是他们真的找来了，给那只给了他这个栖所的水鬼来些当替身的人选，也算当作还了一个人情。

张起灵这样盘算著，放任自己陷入了黑暗。

(TBC)

不知过了多久，张起灵感到眼帘后有光影晃动，长时间身处黑暗之中，对光的感应敏锐了很多，吴邪一靠近，他就感觉到附近亮了一点。

他睁开眼看到吴邪正举手想拍他，被他看到了，有点不知应该把手搭到他身下，还是缩回去，最后吴邪退开了一点抓抓头，对他笑了笑。

"小哥这里什麼也没有，住起来不方便吧？我给你搞来了点东西，你看合不合用?"
张起灵看向他，发现他正抱著一包用布包著的东西。

吴邪献宝似的摊开布包，里面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吴邪首先拿出了一盏油灯，接著他掏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了灯油注入灯中，接著他放入了之前仔细包好的灯芯，之后划了几下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火石，没几下就点亮了油灯。

有了灯光的照明，张起灵清楚看到吴邪用不知由哪儿找来的一块油布，把那些他带来的物品包得好好，即使是衣服灯芯这些东西也没有弄湿半分。

吴邪点好了灯，又摸出了一包针线。

"小哥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有点破损，要是你懂的话可以用这补补，不过我实在不会，帮不上忙。"

张起灵接过针线看了看，发现都是用过的东西。

"东西是由哪些来的?"

"我不是搜了点财物回来吗?我拿去交换的。"

见对方明显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张起灵再问了一次。

"这附近完全没有民居，你是在哪里找来这些东西?"

吴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笑著说："这座山后有个不小的寨子，我是去那边找的。"

张起灵之前跟那班人缠斗了三天，知道这边山头都是深山老林，没多少人会进入，所以赶尸的门派才会选这种地方来斗尸，只有翻过一座大山，到了山的另一面才有人居住。

但是就之前所见，这只水鬼离水不远已经力量变得非常弱，没可能翻得过一座山。

除非他之前的表现是故意误导他，吴邪是有足以离开水源翻山越岭力量的猛鬼，若是这样他给他这个洞穴栖身的用心就值得怀疑了。

但若他有这力量，他大可早就抓了替身投胎，根本不用留在这里。

对於这个充满矛盾的水鬼，张起灵第一次多留了一个心眼。

"你是怎拿回来?"

吴邪听到这里，终於知道张起灵疑惑的是什麼，很坦然地解释了。

"这潭底有一条水道可以通往那里的，虽然有点远，不过都是水我要游过去也不难，这里什麼也没有，小哥你有实体，日常生活总要些用品吧?我就去拿了些回来，你还有什麼需要?之前搜来的钱还剩了一点，可以去跟村民换。"

张起灵看著这个好像想他赞扬的水鬼，不知怎麼就让他想到急於向主人领功的小狗，虽然所有友狗只从来都跟他不亲。

"他们看得见你?"

若是这样，方才他表示能看到对方时，水鬼不会那麼惊讶。

"不……"本来到人家家里摸东西摸得很心虚的吴邪，一问之下立即不打自招。

"我是直接在他们家拿东西，不过我有放下财物交换的！"

其实张起灵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吴邪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找替身，只是苦於这类无人到访，但原来他是有能力去另一个有人烟的水源，甚至可以摸进民区，为什麼不在那一边抓替身，依水而居的村庄，下手的机会一定有很多。

吴邪听了他这方面的疑问之后，有点为难地笑了笑。

"但寨子的人都很眼熟，我又知道他们的家人朋友是谁，很难下手。"

张起灵看著他，没想到水鬼也有心软的，自己都投不了胎，还要选能忍心的才下手。

虽然照这种说法，张起灵本身就是他能下手的对象，不过现在双方也知道把他拖到水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张起灵不打算介意初相遇时的误会。

"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错，这个洞穴住下来也很舒服，只是之前只有一人日子比较闷，不过现在有你这邻居在，也不是太坏，所以抓替身的事还是随缘吧。"

张起灵回想当初他把自己按下水的急切，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随意，他不知道吴邪说的是谎言，还是只要有人陪陪就不介意当水中的孤魂野鬼，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只是要一个可以暂时避开麻烦的地方，吴邪给的好意他接受，要是有事能帮的话他也会帮，不过吴邪本人抓替身的决定，他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吴邪似乎也没期待过他的反应，把油布包的东西都给了他之后，又沉到水里不见了。

(TBC)

张起灵就这样住下来，没多久他发现了这洞穴是一个难得的灵穴。

这个洞穴里本身就有著非常充足的灵力，再加上清澈的水源，使这个洞穴甚至带了净化的能力。
这就解释了吴邪没有明显修练的行为，但却有足以把一个成年人拉离水的法力，鬼以凶为力，吴邪有百年厉鬼的功力，性格却是非常和善，很可能就是这洞穴的净化作用。

这个地方只要待久了，就算没有修练也会吸收到灵气而有所炼化，吴邪在这里待了百年以上，应该吸收了不少灵力，他不会修练，只会吸收也不太会运用，这样纯粹的灵体简直是妖魔鬼怪各道道士眼中的肥肉，要不是他留在这种什麼也没有的穷山恶水之地，不是被人吃了就是抓去炼丹炼法器了，这也可算是他命大。

不过张起灵对吃了吴邪增加功力没有兴趣，单是这个洞穴充足的灵气已经够他吸收炼化，当他能修成魃的时候，就可以完全脱离镇魂钉和符咒的影响。

不知吴邪是下意识知道这里灵力充足，还是单纯高兴有人可以陪伴，他老是跑来待著，要是张起灵打坐修炼，他就乖乖在一旁完全不骚扰。

有时张起灵自冥想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吴邪不是泡在水里打瞌睡，就是不知为何在洞里到处飘。
虽然张起灵打坐和发呆的状态两者差不多，但吴邪总是能精准地在他发呆的时候才来问他事情，从没有打扰到他，这样一来一回下，张起灵开始指导他修行的方法。

张起灵虽然后是僵尸，但本身就有极强的力量，控制他比控制其他僵尸需要更大的力量，若果平日也要把他放身边实在是太费力气，所以他的主人就是把他锁在藏书阁中，门口封上符咒就把他放养在内，一方面可以将他由活人身边隔开，一方面可以把他当成守门尸，有谁敢偷取本门秘密，绝对会被张起灵这只僵尸王撕成碎片。

可是，他们防了宵小，却忘了防张起灵，被封在藏书阁的漫长时光中，张起灵把书都看过了，也找出了挣脱符咒控制的方法，就是由尸，修炼成魃，只要成了魃，符咒就不能在操控他。

他已经炼至最后一步，只要给他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就能突破最后一关，只要成了魃，不单符咒不能再控制他，也不用担心头上的镇魂钉被抽了之后会变回死尸，因为拔镇魂钉就是最后一步，当然前题是他已经修炼到可以炼化的水平。

现在这里，不单有一隐蔽安静，灵力充足的地方给他修行，还有一只可以帮他拔镇魂钉的水鬼，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作为回报，他觉得应该指导一下水鬼的修行，至少不会有一天有其他妖魔鬼怪来到，就这样被一口吞了。

张起灵在藏书阁看了一大堆死人的修炼法，教一只全无根底的水鬼基本的修行完全不成问题，而吴邪好像对此很高兴，每天都很热衷的向他学习。

不得不说吴邪是一只很聪明的鬼，他教的东西吴邪很快就明白，只是明白理论和实行始终是有些差距，虽然是听懂了，但是老是做不出来。

吴邪也不好意思老是一次又一次要张起灵指导，於是开始躲在外面的水潭中练习好了才回去问张起灵，有时张起灵给的课题难一点，吴邪可能就有几天不出现，吴邪不出现，没了他每天汇报外面的消息，反而促成张起灵游出水潭看看外面的情况。

张起灵到外面通常会看到吴邪在潭中的某一处研究他给他的课题，不过有时他也会看到吴邪轻飘飘地浮在近水面的地方晒太阳，那阳光边过他半透明身体的画面，让他想起了被人带去海边时看到的水母。

鬼一般都不喜光，但就吴邪的说法，只要透过水，他即使是这样"晒太阳"也没关系，而且照张起灵的观察，吴邪甚至是喜欢这活动，阳光好的时候，张起灵看到他这样浮在近水面的机会就更多。

因为吸收日月精华也是修行的一种方法，可能是这样，即使吴邪是一只水鬼，使出的法术和身上的气息，所以看到他在晒太阳的时间张起灵不会打扰他，反而是吴邪发现张起灵，会像被人抓到偷懒一样，很不好意沉到深水区去。

这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比平日照到更深的水域，张起灵游出了甬道，毫无悬念地看到了吴邪正浮在浅水处，很享受似的任阳光穿透了身体。

张起灵原想到水面上看看附近有没有赶尸匠出现的痕迹，就在他要上浮的时候，眼角瞄到了水下的某一处有一抹反光。

张起灵在这里已经一段时间了，从没发现有任何可以反光的东西，为免那是某种法器，他毫不犹豫就往那方向潜。

那个位置有点巧妙，要不是阳光刚好照在那角度，而且够猛烈，否则他根本不会看到那里沉了什麼东西。

张起灵来到那个位置，那是一个微微窝了进去的地方，水流近乎是静止了，所以沉积物比较厚，当他游近，带来的水流扬开了覆在反光物的的沉积物。

在那之下，露出了一柄古刀。

他伸手去拿，古刀却从积土中带出了一具已经完全腐蚀得只剩白骨的尸骸。

张起灵扯动了古刀，骸骨的手也被拖出来了，张起灵才发现骸骨的双手和古刀被人用铁鍊缠在一起。

「小哥，你在做什麼?」

(TBC)

「小哥，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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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就浮在他身后，脸色比什麼时候都惨白，表情甚至显得有点狰狞。

张起灵自然的防御反应是抓紧了手上的兵器准备随时反击，但这动作扯动了原本已经非常脆弱的骸骨，头骨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几个滚动沉到更深的水里，接著只是勉强相连著的骨架再支持不住，四分五裂地一起散落到不见光的更深处。

骸骨已经散架，张起灵不知这副骨有什麼关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这种破坏激怒，即使吴邪平日脾气更好，他仍是一只水鬼，难保他不会因被刺激而发狂，而且现在在水中，吴邪占了绝对的地利，他不得不小心。

吴邪默不作声，只是死死地瞪著骨头沉下去的方向，他绷紧著表情，张起灵看他甚至变得透明了，吴邪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扯起一丝勉强得像哭的微笑看他。

"小哥，你好厉害，我都不知这里藏著这麽一副……垃圾。"

吴邪指指张起灵手中的刀：”这刀好像是好东西，小哥不如你拿去用?"

说完见张起灵还在盯著他，不自在地别过脸，乾笑了一下。

"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小哥你清一清刀上的东西，拿回去看看还能不能用?"

说完吴邪逃跑似的向著骨头沉落的方向游去。

张起灵看著水鬼消失的方向，然后把视线调回手中的刀上。

因为被铁鍊缠著，骸骨的手还绑在刀鞘上，连著上臂勾住了刀。

当他刚发现骸骨是被绑在刀上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是处刑，骸骨生前被人绑在重物上抛下水，但当他扯出了骨架，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他也发现了骸骨其实是紧紧地把刀抱住。

要是被处刑，出於抵抗应该会尽力甩开重物，但是骸骨却把古刀抱住，这不合理。

他看著还抓住刀鞘的手骨，即使是已经化为白骨，那双手还是紧握著古刀不放，难以想像这骨架生前到底是何等执著地抓著这刀。

铁链缠著手的方法不可以是死者自己绑的，但若说是某种献祭，绑法和使用的材料又太过粗糙。
张起灵在骸骨躺卧处旁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小石台，拨开了上面如尘埃的沉积物，清了一个乾净的地方，轻柔地把刀和那双手放上去。

还不知道刀鞘内古刀的情况，不过有武器旁身比较好，他势必要取去这刀，但不论这副骨还是水鬼的反应都有古怪，他决定先观察一下再作决定。

他回到遗骨那边，一扬手水流带走了沉积物，较重的骨头留了下来，他一看盘骨就知道这是一个男性。

然后他看到骨块之间有一小块金属，他伸手把它捡出来，发现那是一条小小的蛇眉铜鱼。

他看看就放在旁边的古刀和手骨，再看了一眼水鬼消失的方向，想起吴邪刚才的表现，他对这副骸骨的身份有一个初步的推测。

若他的推测正确，他突然对把骸骨弄散感到抱歉。

他潜进更深的水里，到达了他没到过的潭底，即使水面上是烈日当空，这里已经光线暗淡，但他还是看到了吴邪抱膝坐在头骨前，呆呆地看到头骨上那空洞的眼睛。

"吴邪。"

原本还在发呆的水鬼突然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捞起头骨，转头拉出一抹笑想跟他说话，但当吴邪一看到拿著刀站在他身边的张起灵，笑容一僵，整个人呆住，直到被他用水流扬起了的头骨穿过了他的身体掉到潭底的地面上，他才反应过来。

"小哥你佩刀真好看，你看我也一下子看呆了。"

潭底的铺著很细的细沙，被吴邪这样一拨都扬了起来，像是两人之间起了雾一样，张起灵对吴邪的感言不置可否，只是在他身边半跪下来，一手捞过了吴邪拿不起来的头骨，捧到他面前。

"这是你吗?"

(TBC)

"这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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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死死地盯著他，平日在他身上的微弱光芒好像亮了一下，接著好像变得更黯淡，那只是很微细的变化，要不是他们在这样幽暗的地方，张起灵绝对留意不到。

"小哥你怎会这样想?"吴邪瞪大了眼睛，好像十分惊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死的，只不过是找一副骨也不一定是我的。"

"你的尸首在哪里?"

张起灵淡淡地问了一句，吴邪一时语塞，口张目瞪地看著他，然后低下头，顽固地说："都这麼多年了，天知道已经去哪。"

"拿著。"

"唉?"

张起灵突然把头骨塞给吴邪，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水鬼下意识想伸手接住，骨头却穿过了他的手落到地上。

"哈哈，一定是我修炼得不够，一块小小的骨头也拿不好。"

对於一只有能力把成年男子扯下水的水鬼，说自己捧不住一个头骨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张起灵没有拆穿，他已经得到答案，他不打算再逼吴邪。

鬼魂无法触碰自己的尸骸，除非像他一样，幽魂被钉到肉身上成为僵尸，要不即使是更凶的厉鬼也碰不了自己的躯体。

吴邪碰不到头骨，这副被弄散的骸骨，毫无疑问就是吴邪。

吴邪明显是知道的，但他似乎决心隐瞒，不过张起灵无意去挖掘他的秘密，只是他把房东的遗骨弄散了，他有这个责任负责。

他没理会还是一脸纠结的吴邪，沉默地脱下自己的上衣，平铺在地上，捡起了散落的骨头。

"小哥…?!你在干什麼?"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回应这样明显的答案。

"不用这麽麻烦，把上面剩下的一并推下来埋一埋就好，你看，这潭底我们平日不会来，让它在这里烂掉就成。"

吴邪跟在四周搜索遗骨的张起灵身边转，身上微弱的光芒成了小小的照明，助了他一把，很快就抱骨头捡乾净，包在衣服里抱在怀中。

捡好之后张起灵没理会欲言又止的吴邪，在潭底一蹬就向上浮，吴邪唯有跟在他身后。

到了骸骨原来的位置，吴邪原以为会看到因张起灵取出古刀而零散的骨头，但当他看到的时候，却发现骨头并没有被捣散，反而应该被缠著的手已被解开，整齐地放在余下的骨架旁。

他看著张起灵摊开了包住骨头的衣服，然后把剩下的骨头一件一件地捡放好。

当所有骨头都被收拾好，张起灵将骨头包好，抱著骸骨转身看向在他身后一直没作声的吴邪。
吴邪像是被人定住了，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张起灵抱著骸骨，靠近了他。

"我把这副骨安放在洞里可好？"

吴邪抬头看他，好像一时理解不了他的话，於是张起灵再问一次，这次他好像终於听懂了。

"可以吗？"


(TBC)

吴邪抬头看他，好像一时理解不了他的话，於是张起灵再问一次，这次他好像终於听懂了。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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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吴邪好像感到自己失言，连忙笑笑想把事情蒙混过去。

"小哥那是给你住的地方，放一副骨头在你也不嫌惨人?"

"没关系。"

"小哥你没意见我又怎会有所谓。"

既然两人得到共识，张起灵也不拖拉，抱著骸骨就游回洞里。

吴邪在他身后看著，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跟上去，最后还是一咬牙跟在张起灵身后。

张起灵回到洞穴之后，找了一个比较平均的地方，就在他平日打坐的地方附近，他放下了包著骨头的衣服，将一块块骨头取出来。

吴邪飘在他身后，看著他将骨头拼回一个人形。

"小哥.....你在做什麼?"

张起灵第二次听到吴邪提出了这个疑问，但这一次的语气软弱多了。

"拼骨，找出有没有遗留。"

接著吴邪就没再作声。

张起灵有看著赶尸人怎样挖掘尸体甚至拼凑尸体，而且在藏书阁的书本里有不少纪录了人体的资料，他很清楚一副人骨是怎样的，所以把它拼回来不是什麼难事。

没用了多少时间，他已经把骸骨拼回了一个人形平躺在石台上，张起灵发现它有一边的腿骨丢失了不少，可能是在它躺在之前那地方已经脱落了，要拼回来大概要在附近搜索一下。

张起灵站起来，转身就看到吴邪还站在身后死死地盯著石台上的骸骨。

看到张起灵转身看过来，吴邪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低头哑著声开口。

"谢谢你。"

张起灵没有问他到底要谢什麼，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七八成，一点也不急，他可以等著吴邪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那句谢谢好像已是吴邪可以说的全部说话，接著他又词穷了，低著头不敢看张起灵。

不是太在意他解释的张起灵等了一会，觉得他现在大概再说不出什麼，决定先去把不见了的骨找回来，他经过吴邪身边打算回到水中，吴邪却以为他想离开，立即慌了，不加思索就大喊了一句。

"对不起！"

这声喊得张起灵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吴邪难堪地紧闭眼睛，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再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很僵硬。

"那副骨的确是我，"他向张起灵行了一个礼："谢谢你收殓了我。"

吴邪的动作非常标准而庄重，优雅得有如皇宫贵族。

但这个动作却令张起灵觉得莫名的碍眼，他一手按住吴邪的肩制止了他的动作，然后把他扶起来，吴邪没有抬头，只是乖乖地站在他面前。

"我死得太难看了，不想让你看笑话，一时心慌所以才说了谎，对不起，我..."

"吴邪。"张起灵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我把自己的死忘了。"

吴邪抬头眨眨眼，这闷油瓶这算是安慰自己吗?

张起灵神色不变，拉起吴邪的手，把什麼小小的东西塞进他的掌心。

"这是你的。"

吴邪摊开手一看发现是一条小小的蛇眉铜鱼，立即脸色一变，好像恨不得把它立即扔了但又不能行动似的，张起灵看他表情转了好几个，彷佛手上的是什麼烫手山芋。

小小的铜鱼，好像比之前缠著他的古刀更重，最后他飘到自己骸骨旁边，就把铜鱼放在石台上。
张起灵走近他，把古刀递给他，这次吴邪摇摇头，把手覆在他持刀的手上推回去。

"这刀小哥你收下吧。"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歉意地说："可是这麼多年我也不知这刀有没有泡坏了，你快看看。"

闻言张起灵抽出了刀，久封在刀鞘中的刀滑出，手工精巧的工艺令刀身在那麼多年间仍隔绝於水气，乌点的刀刃仍如最后收进鞘内时一样锋利。

那是一把沉重的黑金古刀，单是它的重量张起灵已经知道它是世间少有的好刀，他挥了几下适应它的重量，发现竟然非常顺手。

吴邪看到他舞刀，显得很高兴地笑了。

"太好了，看来这刀很适合你。"

的确这刀非常合手，适合得本该由他使用一样，这点让他不禁询问"原刀主"它的来历。

不是小看吴邪，而是吴邪的外型气质无一适合这柄刀，撇除他本身作为水鬼的怨气，他给人的感觉称得上温和，实在不像是使用这种刀的人，若真的要说，这刀更像是镇压著他的镇邪之物。

听到张起灵竟然问他问题，吴邪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变成一个怀念的微笑。

"这刀，是我侍卫的配刀。"

他碰了碰已经不可能割伤他的刀刃。

"我们被人追杀，他因为我遗下了此刀，他们......用这刀把我沉到潭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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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人追杀，他因为我遗下了此刀，他们......用这刀把我沉到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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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张起灵手中的刀就是吴邪致死的凶器，虽然不能实体上伤害他，但若以此为基，施以法术，就绝对是伤害他的利器，张起灵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这层利害，还是对他完全信任才会将此刀交给他。


"这已经是无主的刀，如果小哥你不嫌疑的话希望你收下。"吴邪笑著对他说。"毕竟刀就是要给适合的人使用才能发挥用处，陪我泡在水中那麼多年，想必它也非常委屈，小哥你的身手好，黑金古刀在你手上一定能发挥更大的用处，而且你一直没有护身的武器吧？要是还有人还是僵尸来找你麻烦，有它在你也更好应付，所以小哥你就收下这刀吧。"


张起灵握著手上的刀，考虑了吴邪说的原因，也想到万一是那班术士找来，或是其他山中的妖魔鬼怪出现，他不但要自保，身边还多了这个术士妖怪眼中肥肉，要是手上多一份力量才好去保住他，於是道谢之后就收下了刀。


吴邪对此似乎非常高与，当天又溜到山后的村子，带来了保养刀具可能用上的物品，献宝似的塞给了张起灵。


虽然是难得的好刀，但毕竟已经在水下泡了上百年，打理的工作还是不少的，但即使是僵尸，在只有漆黑的环境下也不好操作，於是他清晨黄昏太阳不太猛烈的时候都会离开石洞，来到水面上，坐在潭边的大石上维修古刀。


虽然古刀整体的工艺非常高超，刀鞘甚至把刀隔离与潭水，但那只是在静些的情况下，张起灵把刀抽出来之后，它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损毁了。


至於露出在水中的刀柄更是损毁严重，早就差不多散架了，张起灵必须重新配制一个。


还好这是一座物产丰富的大山，不愁找不到材料，只是这必须离开水潭的附近，他跟吴邪这些日子也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所以他也没打算跟吴邪交待，只是走之前留下了结界就出去了。


材料一找就是好几天，当张起灵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吴邪。


水潭的结界没有被破坏，证明没有外人来过，他以为吴邪可能是去了对面山的村子去，但是他把做刀鞘用的皮革处理好了，吴邪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看来吴邪可能是出去了，但是水鬼不能离开自己的水域太远，这点在他们初相遇的时候张起灵就知道了，吴邪离水之后的活动范围小得可怜，即使是被他指导过，修为有所进步的现在，活动范围也不会太大，所以张起灵决定到四处找找他。


他在附近的树林走了一圈，没找到鬼，有一瞬间他考虑过他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抓到替身离开了，但是水里没有新出现的鬼魂，那麼吴邪应该没有抓到任何替身。


四周的平地都找过了，张起灵想到还有一个地方他没找。


他们所在的水潭是一个窝进去的小盆地，但是水潭的其中一边却插著一面山壁，形成了一个小悬崖，作为一只会飘的鬼，跑到上面也不是什麼大问题，不过若是要走路到上面要绕一大圈才能到达，所以张起灵没有第一时候想到那地方。


对於到达目的地，张起灵一向采取最快的方法，作为非人的存在，要爬上山壁不是难事，他动作俐落地在山壁上攀，没一会就到达了崖顶，崖上什麼也没有，有什麼都一目了然，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团子。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缩成一团的小鬼，但大白日一只小鬼就这样无遮无掩地晒太阳，是想魂飞魄散吗？


於是张起灵快步走过去，把鬼一扳过来看，发现小鬼已经整只蔫了，透明得快可以清楚看到自己托著他的手，虽然是一个五、六岁的小鬼模样，那是看五官还是能推测出这是谁。


"吴邪？"


半透明的小鬼眨眨他长长的眼睫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半晌才认出仔，嘴一弯委委屈屈想哭出来的样子，小小的手一把抓著他就把脸埋到他怀里。


小哥你不见了，你到哪了我找不到。"


说话的声音都带哭腔了，十足十找不到亲人的小孩，张起灵暗叫不妙，吴邪的情况恐怕非常不妙，已经退化回小孩的状态，必须尽快把他带回自己的水域，他一手抱起了缩在他怀里的小团子，三步并两步就走到崖边，在他怀中的小鬼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看他。


"小哥你要干什麼？不，不要跳下去！"


张起灵才不理快要被晒坏的小鬼，抱著他就住水潭跳下去。


怀里的水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掉到水里的时候吴邪已经晕了过去，但是身体却没有之前透明，张起灵知道自己做对了，抱著他就往这水域灵力最充足的地方游去，回到他寄居的石洞中。


平日在这洞中，吴邪发出的微光总是令他的身影特别明显，现在他却好像发不出这样的光芒，只是虚弱地躺在张起灵怀里。


张起灵看了四周一圈，有想过把他放到自己的骸骨上，可以帮助他自己吸收灵气来回复，不过看他现在的情况，张起灵最后还是决定抱著他打座，直接为他调息。张起灵抱著小鬼形态的吴邪，一点一点地调整他的气息，吴邪的情况逐渐好转，最直接是看到他的外貌逐渐由小孩的状态长回了原来的青年模样。


当他回恢了原来的外貌，张起灵看到他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他醒来了，但是神智还是有点模糊，看到张起灵，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就伸手抱住了他。


"我终於见到你了。"


吴邪紧紧地抱住了张起灵，脑袋在他颈窝磨蹭。


"好久，到底是有多久了........"


"吴邪？"


听到他的声音，吴邪只是挨得更紧，语气中带著笑意。


“嗯。"


被莫名其妙抱住了的张起灵只是当他昏了头，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醒醒，你认错人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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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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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你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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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没反应，张起灵把鬼拉开点，发现水鬼又昏了过去，他探了探他的灵台，发现吴邪还是很虚弱，之前修炼很不容易聚来的灵力被晒得丧失了不少，看来刚才吴邪只是勉强醒过来，看到他大概是把他误会成哪个令他安心的人，精神一放松又重新晕了过去。

看到吴邪脸上还残留著的笑容，张起灵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他知道这只水鬼瞒了很多事情，但那些事情跟他没关系，他一直没有什麼兴趣去管，只是刚才吴邪的表现，加上他一路以来的行为，令张起灵觉得吴邪不是因为怨念而不肯投胎，而是因为某种目的才留下来的，但这又跟他最初热切地寻找替身离开的表现矛盾，让张起灵猜测不了他行动的理由。

这矛盾在对他的态度上也很明显，一方面吴邪像是把他定义为刚好同住的寄住者，另一方面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熟悉感，甚至有时会感觉到他是想用一些小事来试探自己。

张起灵不迟钝，很久之前他就发现吴邪大概把他当成是某个人，甚至早在他们初见面的时候已经是这样，那时他没看清楚张起灵的样子执意把他抓来当替身，但是当他看到他的模样之后的表现就开始有可疑。

那时其实张起灵一直保持著意识，他听到了吴邪那一句"怎麼又死了?"，到底是基於什麼原因用上"又"？

是指之前掉到水里的人也是已经死了？

吴邪心善，要是已死之人掉到水里，他也会把人拖上岸好好安葬，看他当时是怎样打算把沉到水里的人和僵尸安葬就知道，可是附近就只有那些人的墓没有其他，而水里也没有其他尸骸，这点他为吴邪把骨头找全时已经在水下彻底搜索一次时可以确定，他们的闯入，可能是吴邪死后不知多少年来第一次。

那麼"又死了"是什麼一回事？

会否有一个可能，吴邪以前就见过自己死去？

还是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吴邪认错了？

看著怀中依然虚弱，但是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水鬼，他决定等他醒来再好好一问。

吴邪醒来的时候，看到张起灵就坐在他边上打座，跟梦中某些画面重合的场面令吴邪有点迷惘，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因为在梦中，这样平静的画面不会出现在荒山野岭的地方，而当他走在荒野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样安宁的画面，所以吴邪很快搞清楚自己是在现实中。

他定神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骸骨上，他连忙坐起来，骸骨当然没有跟他的动作移动，令他觉得感觉怪怪的。

他看向张起灵，对方已经睁开眼睛看著他。

"小哥，你回来了?"

吴邪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张起灵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为什麼到悬崖上?"

吴邪收起了笑容，脸上闪过不安，怨怼，还有慌乱，但接著他脸上的情绪都变成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苦笑。

"我发现你不见了，所以到高处看看四周，好像一不小心留得太久，我……没给你带来多大麻烦吧?"

"你变成了小孩的状态，带你下来的时候你叫得很凄厉。"

吴邪瞪著张起灵，没想到他对自己失礼的行为完全不客气地说出来，也没想到自己真是做出了丢脸的事情，表情像是被塞了一嘴黄符的样子，最后只有苦笑出声。

"那个悬崖，是我......被杀......被推下来的地方，所以，我可能失态了，为你带来麻烦真的很抱歉。"

张起灵看著他，缓缓地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他注视著吴邪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因什麼被追杀的？"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会问他关於他过往的事，他张口正想说过去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又立即想起类似的谎话在自己的尸骸和古刀的问题上已经说过几次，也被拆穿了，要是再说自己不知道，实在是太明显的谎话。

再者，把往事告诉他，可能有机会理清某个自己一直不肯定的事情。

於是吴邪指著张起灵放在他骸骨旁边的蛇眉铜鱼，示意他放到手上看。

"就是为了这东西。"

张起灵看看手上的铜鱼，除了造工精细之外，物料，造型也不见得有任何特别，最多像是富贵人家的小玩意，实在看不出招惹追杀的诱因。

吴邪看著张起灵把铜鱼检视了好一会也没找出什麼特别，面上的表情暗淡了几分，他轻飘飘地飘到他由村里带回来的灯旁，想点灯却发现自己现在有的力不从心，打火石穿过了他的掌心，拿也拿不起来。

张起灵发现了他的困境，从他身后靠过来，在灯芯上一摸，一点小小的烛光就亮了起来。
水鬼的身影显得模糊了点，张起灵对此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谈不上不安，但觉得水鬼太虚无的形态不太对眼。

吴邪搭上他拿著铜鱼的手，指示他把鱼放近烛光。

张起灵依言照办，光竟然透过了铜鱼，让它的鳞片之间发亮似的透出光芒，但最巧妙的还不止於此，吴邪往地上一指，张起灵发现光透过鱼身投射在地上的光斑，竟然是模模糊糊的文字。

"菜油的油灯不够亮，而且我们摆放的位置不对，所以看不清楚的。"

看到张起灵想去阅读地上的文字，吴邪打断了他的动作。

"铜鱼藏著的文字是什麼？"

会用这样的方法记录，一定是很重要的秘密，要是因这样的情报被追杀就不是什麼怪事了。
吴邪看著地上的光斑，脸上目无表情。

"是传国宝藏的所在地，还有镇国风水大阵的布局。"

这些光影中收藏了一个国家的命脉，而这个命脉辗碎了他的家。

"这铜鱼共有三条，合在一起才能完整解读出上面记录的资料，单是一条是得不出结论的，我家就守著这麼其中一条。"

接著就是不能更没惊喜的故事了，叛臣意图谋反，想先从铜鱼下手，谋害吴家，吴家嫡孙跟他的侍卫带著铜鱼出逃，躲到大山上却被围攻，侍卫断后却从此没有追上来，吴家嫡孙被人抓住之前吞下了铜鱼，叛臣问不出铜鱼的下落，一怒之下用侍卫遗下的刀绑在吴家嫡孙身上，把他由悬崖上推下，沉入了冰冷的水潭中。

那个沉入潭底的吴家嫡孙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水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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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新年快乐!

那个沉入潭底的吴家嫡孙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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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是我侍卫找来给我匿藏的，大概地方找得太好，我死后，在你来之前，没有一个人来过。"

吴邪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笑了笑，转头对寄居的僵尸王说："所以这里真的很安全，你可以在这里安心休养生息。"

张起灵看著躲在这里还是被杀的人，否决了他的想法。

"还不足以保你们一命。"

他的看法让吴邪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苦涩地为自己侍卫的决定辩解。

"与地点无关，是我的错。"

吴邪的祖父很擅长训练狗只，被人称作狗王，养出来的狗都很有灵性，作为狗王的孙子，吴邪从小就在狗群里打滚长大，家中的狗对他都很熟悉，家中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刚开始正式训练自己的狗。

问题也出在狗的身上，吴家被抓了之后，逃出去的吴邪不可能不被追捕，那些熟悉主人气味的狗儿们是最好的工具，懂性知道他们是想害死主人而反抗的狗都被打死了，刚刚由吴邪接手的那些狗儿却什麼也不懂，被人带到山上，嗅到吴邪的气息就欢快地找起主人来。

当吴邪在山上听到熟悉的狗吠声，一直保护他的侍卫因为他们的藏身地点被发现而带他逃走，却无论如何也没甩开那些太熟悉的狗只，最终侍卫只能放开牵著他的手去断后时，那份愧疚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得他心口发痛。

侍卫答应了他把追兵解决之后就回来，但当当晚他贴身养著的小狗一蹦一跳跑到他身边时，他就知道已经不可能再见到侍卫了。

"我不知他最后怎麼了，我一直希望他是弃刀跟我恩断义绝逃走了，然后隐姓埋名在什麼地方娶妻生子平稳地过了一生。"

吴邪笑著看了看张起灵又把视线看向那把已经被他修好的刀。

" 可是我离不开这里，这种事恐怕是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你抓替身？"

水鬼听了之后苦笑起来，低头不再看他。


"其实抓了替身也不代表我能离开，我只是照著传奇故事试一下，说到底生死也是自己的事，我找人当了替死得也不代表我解脱，我当时是病急乱投医了。"

水鬼静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还好遇到的是你。"

然后吴邪好像恢复了精神，像是闲话家常地笑著问他。

"那麼小哥你还记得任何关於自己死时的事情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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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新年快乐~

"那麼小哥你还记得任何关於自己死时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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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吴邪之前也问过，那时张起灵的答案是忘记了，虽然也不能完全算是谎言，但也没有把全部事情说出来，一方面是可以算得上是记忆的画面太零碎，另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对对方说，不过吴邪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张起灵觉得将那些没什麼信息的画面告诉他也无不可。

"我只记得要再走远一点。"

吴邪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似乎不懂张起灵指的是什麼。

"关於我死亡的印象。"

"你是说关於你的死，你只记得自己要走远一点?不知道是因为什麼原因吗?"

僵尸默默地点头，若果这是强烈得令他身亡之后起尸也记得的事情，那麼已经可算是执念，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什麼没什麼特别念想的他会那麼执著地离开赶尸的一门，因为留在那个地方他无法走远。

"小哥，或许你跟我一样是被追杀的。"

张起灵看著对他苦笑的吴邪，同意了他的观点。

"或许。"

水鬼好像得到了鼓励，继续猜测他的过去。

"那麼名字呢?你告诉我的名字，是你自己的，还是赶尸人给你改的吗?"

吴邪追问得有点热切，张起灵当他是因为有故事听而感到雀跃，他那副热切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的头发让他冷静下来，而张起灵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伸手，在水鬼的头上摸了摸，原本应该落空的接触，因张起灵灌注的法力中触碰到了，张起灵就像触摸普通活人地摸摸吴邪的脑袋，甚至能感受到发丝滑过手间的感觉。

"是我本来的名字。"

吴邪因为他这个动作呆住了，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像一时之间消化不了刚接收的信息，愣住了的模样不知为何让张起灵想到呆愣愣的小土狗。

慢了半拍吴邪才有下一步动作，好像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避开了张起灵的手，低著头不看他。

"你不是说忘了生前的事吗？怎麼还记得？"

於是僵尸跟水鬼解释了一下控尸的基本操作。

跳过一堆吴邪搞不懂的法术，最后他知道的是，像张起灵这样保留了生前能力的僵尸，一定要把原来的灵魂锁在尸体之内，必须将那人的名字刻在镇魂钉上，钉进天灵盖，还要画出一个混了它名字的符号贴在它额上，才可以操控它。

若是没有生前的名字，就不能进行精细的控制，力量亦会大大削弱。

张起灵自醒来就有一身好武艺，而且他对除了使用名字相关的法术之外，对任何其他操控他的法术也有极强的抵抗性，种种迹象显示控制他的人真的知道他的名字。

"太好了。"

听完张起灵的解释，吴邪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张起灵听上去觉得他的尾音有点抖，以为他的情况又转坏了，手搭在他的肩上，想察看他的情况，吴邪摇摇头，手覆到他的手上。

吴邪抬头，对张起灵淡淡的笑了，那表情让张起灵想起了水下看到的日光。

"还好我没有唤错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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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透露了更多信息吧www

"还好我没有唤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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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吴邪似乎是倦极地闭上眼，脑袋靠在张起灵的手上，刚刚的一段对话好像用掉他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的元气，张起灵没有打扰他，扶著他躺下，吴邪似乎不想张起灵离开，软绵绵的揪著张起灵的衣服，张起灵看他满脸纠结的样子，没多说话，扶著他一起躺下，就这样陪他躺著。

吴邪没想到他竟然会陪自己一起睡，瞪大眼睛看著他，张起灵见他一脸惊讶，转成侧躺的姿势伸手就覆在他的眼上，刚好就捂著他头骨的眼窝上。

"再休息一会。"

听话的吴邪立即就乖乖不动，张起灵的手还覆在他的头骨上，闭上眼准备休息，吴邪安份没多久突然笑起来，张起灵移开在他脸上的手，只见他还是定定地看著自己，双眼亮晶晶，堆满了他看不懂的笑意。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死同穴？"

两人早就死了，一人是僵尸，一人成了白骨，现在躺在一起，这句还的确很贴切。

张起灵看著他，比平日透明的身影透出了身后的骸骨，吴邪的脸上有一种意味不明的满足，张起灵看了他一会，闭上眼睛，吴邪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想说些什麼来圆场又一时词穷，正想道歉时张起灵开口了。

"嗯。"

吴邪没想到他会回应，反应过来后笑得更高兴了。

张起灵睁开眼瞄了一眼，吴邪像是被抓到做了什麼坏事一样立即闭上眼睛。

然后，吴邪做了一个梦。

那时他还活著，张起灵也是。

他抱起初生的小狗笑著看他，下雨天他为他打伞，他握著他的手在他的画上题字，两人挤在床上，被窝下的手牢牢地握紧。

然后那双手在深山老林中分开了。

最后回到他面前的只有他的刀，自己再没有见过他。

吴邪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但他仍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自己躺在骸骨上，之前被烈日消耗的不适感已经退去很多，他回头，看到张起灵就躺在他身边，手刚好覆在他的手上面。

虽然旁边的人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但他们的手又再牵在一起。

吴邪内心塞得满满的，满足得可以随时上路，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因为他舍不得这个人。


因为有了吴邪为了找他，差点晒得魂飞魄散这一出，张起灵没有不声不响地消失了，要出外的话会先跟吴邪说一声，有了这样的保证，吴邪显得比之前安心，没有经常在打坐时偷瞄张起灵，修行也顺行起来。

一天他完成了打坐之后，看到张起灵正默默地看著他的骸骨沉思。

"小哥怎麼了？"

张起灵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他，向他招招手，把他带到骸骨旁边。

"你现在能碰到自己的骨吗?"

吴邪很惊讶张起灵会有这魔一问，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於是张起灵示意他试一试，於是吴邪手去碰自己的骨头，一如以往地穿过了骨头，但跟之前相比有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对於手上的触感不同了，吴邪感到很疑惑，於是伸手又试了一次，发现那的确不是自己的错觉，张起灵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就问他怎麼了。

"骨头的手感不同了，之前我碰自己的骨头就像触摸空气一样，一点也抓不著实体，但刚刚的感觉不同了......"

他顿一顿，思考怎样形容那种感觉。

"就好像，将手插进米堆一样，虽然穿过了，但还是感觉到米的触感，虽然我还是抓不
住"米"。"

听了他的形容，张起灵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改变。

"或许有方法让你拥有实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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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弃啦，只是真心太忙了....orz

说是方法，其实就是以吴邪的骸骨为基，然后借助山川灵气，让吴邪修炼成山精一样的存在。

听起上来简单，但实行起上来并不容易，但首先要看吴邪有没有这个意愿。

"这样你就脱离了人道，成为精怪，"张起灵看著认真听他讲解的吴邪，说明这选择的影响："你可以离开这水潭，自由活动，但除非再死，你不会进入轮回。"

言下之意就是吴邪变成精怪，可以不受制於困住他的水潭，到外面找他想找的人，但若想转世，再次为人，就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吴邪听了，就问张起灵："变成精怪，就跟小哥你一样吗?"

张起灵点点头，吴邪笑著下了决定。

"好。"

吴邪表现乾脆，令张起灵感到有点意外。

听过吴邪的故事后，张起灵以为他一直想找到不知下落的待卫，至少要知道他的下场，听吴邪说往事的语气，张起灵感觉到吴邪跟他的待卫一定不止主从关系，对吴邪来说，那个跟他一起逃难的待卫，在他心目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地位。

虽然事隔那麼多年，那人一定已经不在了，但张起灵觉得吴邪应该很希望可以再次转世到他身边，过完上一辈子没活完的日子，修炼成精怪不是不能去找那人，但是不再为人，很难再跟普通人一起了，而且也再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张起灵以为本是人的吴邪，会有一点抗拒，谁知吴邪好像完全不介意的接受了。

因为事关重大，张起灵少有地再一次确定吴邪的意愿，告诉他选择成为精怪可以说是再一次得到生命，但不再是人的关系，就算找到他想找的人的下落，也不一定能一起生活了。

吴邪乖乖地听完，问了张起灵一个问题。

“要是我成了精怪，小哥你要离开的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张起灵看著他，不难发现吴邪其实很紧张，张起灵思考了一下，他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离开，吴邪要重新把肉体炼出来也不是易事，要离开不是说走就走的事，张起灵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再商讨，所以他对此不置可否。

吴邪对此有点失望，但是还是决定要好好修炼，但吴邪不知道的是，要是他不打算成为精怪，张起灵就打算离开了。

张起灵要完全脱离尸匠的控制，必须修炼成魃，但旱魃一出，赤地千里，魃单是存在就能使这座山枯乾，当然这种能力可以控制，但刚成魃的一刻，却极有可能失控，要是那时他还在这水潭，一瞬就可以把这里抽乾，那麼依赖这水潭存在的水鬼，不知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为了不害了”救命”恩人，要成为魃，张起灵势必要离开。

所幸吴邪选择修炼，有了肉体，张起灵成魃的一刻，他才有能力自保，那麼张起灵就可以留下来。

他和吴邪要一段时间才会到达这个关口，吴邪甚至会比他需要更长时间，但看著身旁的水鬼，张起灵觉得自己不介意等待吴邪的转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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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愚人节活动啊www
我真的更了

另外我另一个故事《醒来》要出本了
希望大家也可以多多支持
《醒来》的贴吧连载在ht去tp://tie掉ba.bai百du.com/p/2043度46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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