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题旧卷(架空 民国瓶邪 HE 长篇)

一楼楼主此刻心情镇楼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4:51:00 +0800 CST  
二楼抢在广告之前给你!!!
@爱吃丝瓜的猫咪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4:52:00 +0800 CST  
3楼废话开始:
1.做好心理准备楼主有...有很大的魅力不要爱上我哦
2.从来没尝试过此类题材文风迷幻
3.理科生会尽量避免历史混淆
4.楼主住宿,开学后两周一更...
5.坑多,有病,慎入
6.文渣求轻喷...
7.最后的最后一遍:
楼主用心在搞事!!!
【鼓掌】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4:55:00 +0800 CST  
设定:
军官瓶X少爷邪
HE妥妥的,不敢说小甜饼...肯定不是小甜饼。
无复杂情感争斗,时间线1924—1937。
北伐战争,十年对峙。
大家都是神助攻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4:59:00 +0800 CST  

在竹简戏本上,爱情这种东西,讲求的就是个郎有情而妾无意,给情节一点跌宕起伏,才得以博得观众的眼球。
可当真正放在世面上,见着家国的时候,这事儿可就只能当作笑柄了。
到那时,商人的手里有不了利,墨客的手里拿不了笔,当兵的一扔枪,单手就是个枪花,当天亮前的最后一颗子弹打出去的时候,黎明就正式到来了。
历史的画卷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形和血液,黏腻在指间顺着触感直通入肺腑,时光的背影里有人静坐案前,提笔一支,挥毫泼墨,大道无形,大音希声,他只要坐在那里,便盖过所有的赞歌。
颂功碑上堪堪几句话,字迹瘦骨嶙峋,天骨遒美,逸趣霭然,伸手去抚,运转停顿之间有如游丝行空,入木三分。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这便是那个年代,所有的故事了。
没有题目,没有作者,您若想知道这段记载,有待时间给您慢慢道来。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5:00:00 +0800 CST  
1.
故事发生在1926年,是以长沙城的一场闹剧为开头的。
“张夫人病了!”
街角报童一人比着一人高喝,街头巷尾瞬间了解了这条重大消息,就连拉黄包车的也凑头过去看,悄摸摸问句出了什么事儿,报童一仰头,表示得买份报纸才能告诉你。
这位张夫人在长沙城名气挺大,虽然有不少人没见过真人,但听总是听说过的。张夫人十六岁嫁给张家族长,而在那年头手里有兵有枪的就是大哥,硬把张家给整成了无人敢碰的角色。但最让这位“张夫人”出名的并不是嫁到了张家,而是另外两条满城皆知的“秘密”。
第一个便是这位夫人是个男人,还是被张家抢过去的。
说来也有意思,张家族长的父亲为他选亲的时候竟然是一把抓,亲兵把城里有门道有势力的各大好姑娘的名字写在签上,张父完全不过问儿子的意思,闭着眼睛摇了几下就抓了一根签,眼睛依旧不睁,闭着眼睛就丢到地上,示意张家向这位姑娘去提亲。这个规矩在张家沿袭了几百年,历代张家族长一早就知道这个内幕,到了年龄就翻出墙去找个姑娘谈恋爱,谈好了就在签上做手脚,确保父亲大人瞎摸的时候能正好摸到自己小娘子的名字,完事后还能瞒的滴水不漏,就这么过了几百年。
到这代族长却就出事儿了,他人闷话少,甚少出门,作为张家家史上最年轻的族长活的像个老头子,办公都在自己的书房写写画画,有姑娘有幸能见他一面,多数便倾心已赴,一是因为他的家族悠久势力范围庞大,二是因为他那张脸。
纨绔子弟长沙城中不少,凭借着几分皮相到处玩弄感情的也不在少数,这位族长却丝毫不理,自己过自己的,有姑娘曾经悄悄地示过爱,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小姑娘甚至在学校就敢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其中不乏各种类型的美女,谁知道张家族长只看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有栖心之处。
有人说他生性凉薄,不爱交际,倒也有几分道理。二十岁还没有倾心女子,父亲很是着急,竟然自作主张就给他安排的成亲宴,负责找城里姑娘的是个俗称“小张哥”的亲兵,看族长对任何美女都没有兴趣,竟然大着胆子猜测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仗着自己与族长关系好几分,自作主张加了几个有名望的少爷名字进去。
他以为几十个姑娘里抽到两三个男人其中之一不过是个小概率事件,老族长手气应该不会这么差,谁知道这一自作主张,就作出了大事儿。
1924年九月张家老族长闭着眼睛抽了一根签,古代监斩官宣布斩首似的把签往地上一掷,众目睽睽之下小张哥上前捡起签打量了一眼,魂飞魄散。
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字:
吴邪。
吴邪是长沙城百年大户吴家唯一的孩子,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少爷,生得干净俊美,文弱亲和,生下来就被按在高门大院,养出一副天真单纯性子来。老族长追悔莫及,但祖训在上,抽到了哪个人就必须娶回家来,想想这位吴小少爷人品性格都不错,就硬着头皮去准备彩礼打算上门提亲。
小张哥自知闯了祸,前前后后就跑的勤了些,打听吴家方面的消息回来报告给老族长,并且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吴家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老族长的回答掷地有声:抢!
于是当小张哥带着人与吴家的长辈们好说歹说唇枪舌剑的时候,张家已经派了另外一队人,埋伏在吴邪放学的路上,在吴小少爷与旁边的朋友说的正开心的时候猛地冲出来,扛到肩上就塞进了车里,一路扬长而去。
吴邪那时候还没学会说脏话,来来回回只有“混 蛋”“滚”几个字能骂出口,张家人恍若未闻,睁着眼睛看前面路,把吴家小少爷扛起来就带回了张家,同时小张哥把彩礼往吴家一堆,权当他们同意了,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愿再啰嗦。
吴家长辈带着人杀到张家的时候,张家已经把这个“喜讯”发布到全城了。
“糊涂!糊涂!”
吴邪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没晕过去,指着自家老三不停地颤抖,胡子都好像要气飞出去了:“不是让你放学去接小邪吗?怎么回事?你又到哪瞎玩去了?”
“咋能叫我瞎玩呢,大哥说话得有底气啊,我那天正好有急事,查盘口去了。”吴三省也焦头烂额,毕竟如果那时候他在吴邪旁边的话就肯定不会让他这大侄子那么轻易被人抢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对策来,咬着牙一拍大腿,“**养的张家,早不抢晚不抢,怎么他 妈 的就是逮着老子不在的时候抢呢?”
老二吴二白还算比较冷静,黑着一张脸喝了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看着追悔莫及的吴三省冷哼一声:“人家抢人还得跟你说一声,让你那天准备好?”
吴邪被迫成亲的消息让他的母亲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天天闷在家里哭,就连商量成亲日子那天张家意思意思请她去现场都推脱没有去,还找茬狠狠地骂了小张哥一顿。
最有意思的是张家族长,听说这个消息时只哦了一声没有反应,第二天连带着他的所有亲兵都消失在了长沙城,说是军队临时任务,过段时间就回来。
那么就等一段时间吧。
在这段时间里被绑在张家强行伺候的吴邪天天骂人,屋里的门已经不知道给他踢坏几扇了,每天去给他送饭的人都得带块被扎穿的屏风或被摔碎的砚台碎屑出来,精力过剩的厉害。老族长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最开始的时候还好言相劝过几次,最后去都懒得去了,一提吴邪就叹气,彻底没招了。
小张哥就提议:“要不咱们换个人吧,就说写签的时候写错了。”
老族长已经不想追究他的渎职,叹口气。
“祖训在上,不得不从。”
那就是您自己找罪受了。
小张哥从此对这事儿撒手不管,好像忘了这件事的最开始是他起的头。吴家闹腾了半个月之久也知道张家定下来的事情皇帝也改不了,就大半夜的开了次家庭会议,吵吵闹闹内讧了一晚上,终于在一片唉声叹气中同意了这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在一片愁云之下还是整理吴邪的私人财富,俗称“嫁妆”,不过吴家长辈不允许说这个词,以至吴家上下均以“私房钱”代称。
张家传统,成亲那一天吴家从库房搬出一摞一摞“私房钱”,小张哥带了几辆车都不够塞,无奈只好回去又找了几顶轿子回来抬。在张家被困了将近一个月的吴邪终于有机会回家看一眼了,仍旧是被强行套好喜服被按在座子上绑回了吴家,还没来得及跟他娘抱着哭一场就又被抬上了轿子,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
吴家气性大,有意与张家争排场,提出吴邪的轿子要用十六个人来抬这样的要求,小张哥自然不肯落后,一个人一个人往上加,最后竟然以三十二人拍板,七手八脚地把吴邪往超大轿子里一塞,三十二个被临时揪出来的张家亲兵在一声喝令之下同时起身,摇摇晃晃地就把人抬回了家。
这是个笑柄,也是个壮举,这位张家族长几百年第一次打破了世俗,风风光光迎娶了一个男人回家。
但据说成亲之后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张家也对张夫人处处挑刺,就在这么个风雨谣传了两年之后,张夫人终于病倒在床,故事也从此开始了。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5:02:00 +0800 CST  
@水墨翊夜画孤竹艾特您啦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5:02:00 +0800 CST  
填坑去了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3 15:08:00 +0800 CST  
“你打马远走,梦上楼头。
如我当年初回首,
既断更漏覆水难收。”
↑这个文艺的文案??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4 16:13:00 +0800 CST  
2.
“夫人这个病是心病,估计是跟你们家族长分居太久造成的……”
1926年四月上旬,十八岁的吴邪闭着眼睛卧在床上,脸色苍白,全身无力。旁边戴副黑眼镜的人摇摇晃晃十分随意地说了一下他的症状,小张哥在旁边都快要听疯了,黑眼镜刚说到一半他就一抬手制止了接下来的话,深吸两口气,无奈道:
“齐先生别说别的了,就说我家夫人还能不能活,不能的话直接抬到祖坟埋了了事。”
吴邪正装晕,一听他这话气得“活”了过来,一睁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说:“小张哥……?”
小张哥见他没睡,瞬间换上一副关心至极的神情:“夫人还醒着呐?醒着也不说一声,冒犯了可怎么办啊?”
“少叫夫人,听着恶心。”吴邪再气也拿他没法,盯着头顶描龙画凤的帐,用力在被子里踢了一脚,哀叹一声滑回被子里闷住自己。黑眼镜见他这样有意思,转头看了看小张哥笑笑,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下时辰,道:“您别急呀,您家夫人命数还长,就是这以后是在地上还是在床上活过后面的日子说不定了。”
一听这话小张哥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副玩笑的神情也瞬间收拢,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正经模样,急切问道:“那怎么办?他这病怎么才能治好?”
“与长沙城命数相悖,建议您家还是把夫人送出去一段时间,去别处好好歇息歇息,兴许有救。”
黑眼镜摇头晃脑,标准的算命先生样,小张哥一听这话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有意无意地看了吴邪一眼,拉长音道:“那小三爷——”
吴邪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同意!我都同意!”
小张哥咧了咧嘴,怎么看他这样都不像病的不行的样子。但黑眼镜这么说了他就得考虑,冲吴邪咬了一下牙,跟算命先生告了个别,转身就出了门。
门合上的一瞬间刚刚还摊在被子里一副虚脱样的吴邪立马爬了起来,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双臂往外抻结结实实地把自己给展了一下,中气十足:
“谢啦瞎子!在这长沙城我可算是憋坏了!”
黑瞎子抱着肩膀看他乐呵,无奈地笑了一下,拉开旁边的椅子大摇大摆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您不是说张家对您不好?我看刚才那姓张的不是对你挺上心的吗?”
吴邪抿唇笑了一下,满脸得意:“你不知道具体情况,就那小张哥欺负我最多,但我要出了事保管也是他的责任,谁让他那时候多事,在签上写上了我的名字。”
“那你等着你家族长回来呗?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用得着这么折腾自个儿?”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吴邪的眉毛就竖起来了,恶狠狠地泄愤一样咬了一下牙,眉宇间一片黑气,看起来怒极。
“你知道出了什么事?老子被他绑来张家两年了,连他一面都没见过!就连那时候拜堂就是我一个人冲着空白的对面拜!”
黑瞎子有点吃惊:“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吴邪冲他摇头,单薄的里衣顺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吴邪一说这事就激动,两只手举上空中来回比划,好像单凭语句并不能说出自己的愤怒,索性肢体相加,咬牙切齿:“还有张家这折腾人的规矩,进他家的人不得询问关于族长的任何信息,也没个人告诉我,这两年来老子就是在跟空气‘举案齐眉’!现在我知道他家族长的讯息只有两条,一,男的,二,姓张。”
黑瞎子叹口气,表示自己很同情:“那你就很可怜了,我支持你跑。”
“所以我才想走,赶紧从这里逃出去,再不走我就要疯了。”吴邪说,“要说最开始我被他家绑来时还有学上,那么我去年一毕业就无所事事了,我那些同学参加运动的参加运动,参加工作的参加工作,就我一个呆在他张家一步不能出,换你你不烦啊?”
本来这黑瞎子就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如今竟然被这位吴家小少爷对着喷了一通给喷得无话可说,本来还想劝劝这位少爷,这回一看是没辙,谁的话也不听,看来是非跑不可。长沙吴家对他的少爷百依百顺,并且恨不得吴邪赶紧脱出张家,他这么一闹全家族定会举家应和,往外跑倒不是难事,只是这张家那边自己不好交代,两头都不是人,这活儿接的是给自己找罪受啊。
黑瞎子这边儿反省一会儿,吴邪还坐在床上等着他感同身受,见他想事也知趣地不再询问,自己满屋子瞎转起来,过一会儿便窜去堂屋,几分钟后拎了一套紫砂壶回来,又翻箱倒柜地找茶叶。
“张家人不给你茶喝?”
吴邪头也不抬,接着忙活:“这倒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乱放找不到了。”
趁着他乱翻茶叶的空当黑瞎子做好了决定,起身整了一下自己的长衫,伸手招吴邪过来,问他说:“那小三爷您出了长沙城,打算去哪里?”
“我都想好了,离开湖南,到别处去。”吴邪微微一笑,“去前线,打仗杀……”
话音未落黑瞎子一把捂住他的嘴,猛地给重新丢到了床上,吴邪被撞的一阵头晕,捂着头站起来的时候却见黑瞎子举起椅子作势要砸,他不知道这位算命先生突然犯了什么病,赶紧伸手格挡,放声大骂道:
“你他 娘 的突然发什么疯!老子找你惹你了?你他 妈——”
黑瞎子本来就是逗他玩玩,没想到吴邪一张嘴就噼里啪啦说出这么些话来,当即一愣放下了凳子,觉得有点好笑:“吴少爷刚被绑过来的时候不是还不会骂人么?这两年张家都教了你什么?”
“老子不多学点怎么跟张家那群**斗智斗勇!”吴邪怒道,“你干嘛打我!”
“还说我呢,少爷,你看看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儿,还想上前线?”黑瞎子笑了,“你要还想把这梦再做一做,干脆我跟你家里编个谎话,把你送去黄埔军校进修一年再说吧。”
“真话?”
“假话。”黑瞎子说,“你个大户人家少爷还是找个清净地儿自己呆着吧,上战场犯了事儿,张家吴家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我。”
吴邪冷哼一声,准备下床接着找茶叶,却顺手一摸摸到了枕头,掀起来一看,底下正是他那包上好西湖龙井。怎么被藏到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边拆封边往小桌旁走,闹腾了半晌的长衫已经有些褶皱,走一步晃一下,看起来狼狈万分。
“我逗你玩儿,战争什么的,跟我没关系。”
黑瞎子“哦?”了一声,有点意外地看向他。
吴邪伸手冲了茶,坐在桌旁等茶叶泡开闻香,茶烟袅袅而上,在空中晕散开一个无意义的图案,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
“你看现在全国上下乱腾腾的一团糟,张家那族长也两年不回家,活着死着都说不定。”吴邪已经没了刚才那股子闹腾劲儿,安安静静地摇晃着茶杯等着茶叶完全冲泡,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与青花的杯盏相碰竟然显出几分玉色,看起来赏心悦目。
“上月十二号的事儿你还记得吧,段芝泉段祺瑞政府举枪伤害情愿学生两百多人,引起全国公愤,最后还是没解决什么问题。”吴邪提手将紫砂壶拎得远了点,示意黑瞎子坐下,眉眼氤氲在茶烟里,似是夜雨中一把油纸伞般令人羡艳,有着这个年龄不符的清淡与温柔,“现在的形势你这个行走江湖的人比我这个高门大院里锁着少爷要知道得多,段祺瑞快倒台也不过是这个月的事,我现在去北平,不正是触了霉头么。”
他这算盘打得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黑瞎子根本不信这个深门大户里长起来的孩子能够避开各种耳目知晓到这种消息。天高皇帝远,长沙城近日里虽略有些惴惴不安,这些东西还是难以知晓的,特别是他说的段祺瑞政府现状。却不知他说这些目的是什么,只伸手接了吴邪递过来的一杯茶,自己一边捉摸着一边喝了一口,还没下咽,当即就喷了出来。
“你……”
“不好意思,拿错了,第一杯苦,难为您啦。”
愧疚中带三分藏不住的狡黠,黑瞎子早知道他算计自己,顾忌着这是张家不能胡作非为,有苦没法说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骂了他一句就把茶往地上一泼,湿了小张哥好说歹说才让吴邪接受的一块西式地毯上。吴邪的目光顺着他泼水的轨迹看了个全程,幸灾乐祸地拍了一下手,笑了:
“黑瞎子你完了,小张哥见了要跟你拼命。”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瞎子我赶着去骗人,别在这儿给我浪费时间。”黑瞎子说,“不管你对局势有多大的见解都与我无关,快点说你去哪,我编个词儿好去骗你爹娘,快点,茶凉之前不给我想出个地方来,我就把你吊起来给小张哥看。”
这是个很没意思的威胁,因为小张哥再看这个“夫人”不顺眼,也绝对不会让外人把他吊起来丢张家的脸。但吴邪倒是真的沉默下来好好地开始考虑,看他那样儿是把脑海中知道的所有风水宝地都给想了一遍,一个个排除,黑瞎子等的无聊伸手去玩他那紫砂壶,翻过来倒过去把所有的茶都泼到了那块西洋地毯上,吴邪却还在原地坐着一言不发,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瞎子昏昏欲睡之时,他终于做好了决定,一拍桌子十分豪迈地站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莫名自豪,刚开口就把黑瞎子给震醒了。
“我决定了,我去江浙,你送我去杭州吧?”
“定了?”黑瞎子问。
“定了!”吴邪豪情万丈。
他为了犒劳一下终于想到了一个靠谱的地方的自己决定喝杯茶,刚提起紫砂壶倾了一下,就发现壶里一点茶水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
“跑了。”
黑瞎子耸肩。
“让你不喝它。”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4 17:36:00 +0800 CST  
@2002虚无
好像求艾特的只有这一位?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4 17:45:00 +0800 CST  
3.
“离人别后是折柳,梦回醉晚恋系舟。
归来往事江湖近,少年无忧堪说愁。”
在长沙城时曾有好事者为城内吴家少爷写了这么一首诗,吴邪那时年少好胜,何事明里暗里虽不说,却也不愿低人家一头。这首诗字字透着秾艳绮靡,说是少年气性大无忧无愁,其实不过就是讽他是个大户人家少爷,啥也不管。那时白话新诗风靡全国,胡适先生一本《尝试集》被学生抢购一空,很少再有人被作为题材写旧诗,也很少再有人三拜九叩嫁入别门,吴邪偏偏两者都占了,成了不短一段时间的笑柄。
这也是他执意要离开长沙的原因之一。
大家少爷,锦衣玉食,好不容易缠了家人把自己送入普通学堂与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起学习,又出了这么个幺蛾子,自认在长沙城是呆不下去了。而且张家自打把他抢来后就寸步不离看着护着,吴邪从学堂一毕业就勒令哪都不许去了,出去的话得带上两个亲兵,他气得要命,眼见着同窗一个个入了工会去了别处参加各种请愿活动心底更是急切,少年一腔热血虽浅淡却无处喷发,只得出此下策,顶着满城的流言蜚语逃出了长沙城。
“杭州挺好,‘天上天堂,地下苏杭’,在那边好好过,等好点儿之后再回来。”
走的时候吴邪的父亲吴一穷仔细嘱咐,恨不得把整个吴家都搬去给吴邪随行,吴邪虽不舍得,时间却急,小张哥报复似的有意没意地催,吴邪好不容易说动他的父母不用送了,他三叔又凑上来给他比划帮他盘的那个店铺的具体位置,吴邪听得头晕目眩,满口答应着也不知道吴三省都说了些什么,最后他三叔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然后问道:
“你铺子在哪?”
吴邪哑口无言。
吴三省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他的头:“傻小子!就你这样还想出门做生意!”
最后还是吴三省服了输,给在杭州的老朋友拍了份电报,让他等到吴邪时照顾一下,又扯着嘱咐了几句,待到吴邪要上车的时候又是一巴掌扇过来,恨恨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吴邪一吐舌,知道瞒不过家里这位老狐狸,索性也就不多加解释,一一告过别就上车了。驾车送他的是个张家亲兵,叫张千军万马,和小张哥关系一向不错,因此在路上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欺负吴邪。不过他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该伺候还是得伺候,吴邪看他也不怎么敢造次,索性就在当他驾车的时候自己趴在车里问话,问一会儿张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给他配辆车,问一会儿他这名字怎么这么心酸,最后趁着张千军万马被他问烦了赶紧抓紧机会,悄摸摸地说道:
“你告诉我你们族长叫什么名字呗?放心,我就一个人揣着,谁都不说。”
张千军万马闷闷地:“嫁入张家,能不能有点张家的规矩。”
“我是被你们绑来的。”
“嗯,绑来的……你家要同意还用得着绑你?”
张千军万马嘴巴闭得严实,跟吴邪瞎扯就是不说半分关于他家族长的事。吴邪也知道张家的规矩,没再为难他,自己爬上车子旁边的座子,面对着满眼林间好风光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沉在阳光里的泥土味道。
“你们家族长两年没跟我见过面,如果他已经死了,我就主动要求脱出张家;如果他还活着,他就去要他写文章上报,与我离婚!”
张千军万马听不下去了:“注意点儿啊,你真当这门亲事你想离就离?”
“怎么?”吴邪冷哼一声,“现在提倡的是自由恋爱,你们张家再传统,还能到现在依旧包办。”
“呵,自由恋爱?你在学堂不过就读了那两本破书,还真以为自己懂事了?”
“你们张家看犯人似的看我,哪儿的大学都不许我去,我有什么办法?”
张千军万马被他这句给噎住了,缓了半天才憋出一声骂娘,面色不善:“我说小张哥那个混 蛋怎么不自己送你,原来是让老子当这个冤大头……”
“抬举你!”吴邪说。
张千军万马抬手作势要打,吴邪有恃无恐地自己把脸凑过去,张千军万马不可能真打,恨得牙痒痒又只能悻悻轻拍一掌,哼两声道:
“你当谁愿意千里迢迢送你这疯不拉几半大孩子……”
“我十八了——”
“十八也是半大孩子!你瞅瞅这整个张家,有几个比你年龄小还不知趣的?”
张千军万马有的没的埋汰他,吴邪却笑了,少年的轻松与放纵深深埋在眉间,吹入林内旖旎温柔的风里。
年少时分把酒当歌不知愁,是说人间旧梦锦绣侯。
这是1926年的四月,乍暖还寒的春天,天地之间柳叶飘落的湖水,还依旧是第一枪打响前的年岁里的最温柔。

张家有一门“五鬼搬运”的奇技,因此长沙到杭州路途虽长,脚程却快,也没费太多工夫。在杭州停了脚之后吴邪被他三叔以前的一个叫解连环的表弟招了去,到府上说了几句话叮嘱了几句,就又带了几个家仆过去搬东西。张千军万马抱着肩膀在旁边看吴邪急急忙忙地指挥人布置铺子,看了一会儿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夫人对自己的铺子真上心,在张家的时候就没见你这么忙活过。”
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吴邪一听这话就转过了身,手里还扶着一把红木椅子,作势要举起来砸过去:“再好意思说?你们家平日里重大节日哪个不是我设计的?说话得凭良心,这点你们家里人得学着点。”
“又是你们家你们家的,你就不能说次‘咱家’?”
“滚吧。”吴邪说,“我可不想真嫁入你们张家。”
他扔掉这句话就搬着椅子入内室了,倒是把张千军万马给震了一下,倚着车马盯着吴邪的小铺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怄气般地呸了一声,扬声冲内堂高喊道:
“你就这么个小店门哪有我们家好?谁劝都没用,卯了劲儿要往外跑,你就那么闲不住吗?”
“哪——都——好——”
吴邪在屋里拖长音应了几声,“没人看着,没人护着,愿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比你家好?”
“我就说!”张千军万马大叫,“你肯定不是病了!”
“你家上下全知道了,就你今天才意识到?”
里面漫不经心的回答,张千军万马又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在原地憋了一会儿后突然抽身离开了吴邪的店面,半天都没回来。
吴邪一出门就只看见一辆马车没看见张千军万马,以为那家伙被自己气得连车都不要了,正捉摸着要不要找个人把这辆车卖掉,突然听见旁边一声巨响,吓得跳了一下,回头一看却看见自己的店面旁边竖了一棵巨大的青铜树,张千军万马撑着树干站在一旁,额角有些微汗珠,有点喘地看着他。
吴邪傻眼:“你搬这个干嘛?”
张千军万马咬牙切齿:“镇邪!”

在杭州正式居住了三天后,吴邪从家里带来的小家仆王盟正在进行准时的下午补觉,杭州的春天里荷花菡萏未开,荷叶沉睡在水上,随风微微摇曳。吴邪的铺子离着西湖很近,凭栏远眺的时候能看到阳光下波动的粼粼嗀纹,平静而和善。这天西湖起了点波澜,刚剪彩没多久的“吴山居”小铺子沉在午后温润的清风里,小伙计和店面一起瞌睡,处处昭示温软的慵懒。
店面前的一条青石板小道上在平常的此刻都是安静无比的,偶尔会有一只猫扫着尾巴穿过,回过头被垂下来的柳条打个正着。这天从路的开头就出现了两双鞋,一下一下敲击着被时光略微磨损的青石板,一步步朝着这个小店铺走来。
王盟是被鞋底击在地上的嗒嗒声惊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原本暖融融的光线被什么东西挡了个严实,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却见门口背光站了个胖子,穿一身中山装,正笑嘻嘻地低着头看他。
他们刚开张不久,没什么客人,更何况古玩店在杭州从来就不少,恐怕没个十年八年是不会有什么名气。王盟打了个哈欠,面对着这位难得的客人站起身来,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有模有样:“里面请,您是喜欢拓片还是……”
那胖子摆了摆手,往右跨了一步,露出后面慢慢走过来的年轻人。那人身量挺高,身形略显瘦削,眉目俊逸如刀刻,显出几分冷凝。他的步子不缓不急跨进了店里,看了那胖子一眼,对方会意,扯了一下王盟的衣袖,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来塞到他的手里,低声道:
“小兄弟帮个忙,今下午借你们这个店用一下,就用几个时辰,我们谈完了事自然会出来,不会给你们找麻烦。”
王盟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和少东家商量一下。他刚打算回屋去和吴邪禀报这件事,那胖子却以为他同意了,咧嘴一笑,回头招了年轻人一把,挤了挤眼:
“张小哥咱走着,小朋友同意了,赶紧说事说完各回各家。”
“等等!”
王盟刚跨出一步的身子猛地一下转过来,正对上胖子那张得逞的笑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吞了口唾沫,慢慢问道:“你姓什么?”
“我?”那胖子莫名其妙,却还是笑着回答小朋友的问题,“我姓王,怎么了,你这是要突然变卦?”
“那他呢?”
“这位姓张。”
他说的是后面那一句话没说过的年轻人,王盟一听却就炸了锅,张张张张地嚷了一会儿把钱往那胖子手里一塞,一个劲儿地把人往外推,“不成不成,姓张的一个都不能进我们少东家的铺子!”
“你看你这个小同志,死板了不是?”那胖子笑了,伸手指了指王盟身后的铺子,说,“别装,早听说你们少东家了,我们没兴趣跟个孩子闹腾,就借间屋子用用,我和这位张小哥商量个事儿。”
说罢他趁着王盟不注意就往里走,王盟见拦他拦不住,就转身去堵那个高个儿男人,嘴里叫嚣着一句“他可以进你不行”,把人往外用力搡。
姓张的男人听到这样排斥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定定地盯着他,王盟到底没长大,眼瞅着有点害怕,怂了几分,又不甘示弱,便清清嗓子,卯足了劲儿冲屋里大喊了一声:
“少爷!”
“说多少遍了别叫少爷,咱家在杭州没多少地界儿!”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来急匆匆的回答,同时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里面烦躁地骂了一声,内室门猛地被推开一半,没见人影,倒是一股脑儿丢出许多书籍,王盟一看就不管姓张不姓张的了,身后带一溜烟儿跑过去,心疼得直叫:
“少东家!少东家您别这样!这都是三爷辛辛苦苦……”
话还没说完那胖子就在身后先开了口,截去话头:“敢情您不是这铺子掌柜?”
“你一直以为我是?”王盟傻眼了。
“啊,那谁是?”
“我家少爷!”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5 16:47:00 +0800 CST  
@2002虚无@加菲艾小哥@城南一枚琉璃月@姬如樱千雪【这个彩虹好大。。】@球球小小婷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5 16:48:00 +0800 CST  
@爱吃丝瓜的猫咪咱俩QQ聊吧?我这个实在发不出去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5 18:51:00 +0800 CST  
张起灵牺牲的那天吴邪抱着他的尸身哭了,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他的军服上,怀中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无疑不说着几天几夜的战争的高负荷,周围是硝烟,身旁弹坑深邃,就像这个男人的眉眼。
他死了。
吴邪想。
张起灵死了。
在还没给他划好遗产范围的时候。
这么想着他说:“小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家产哪些归我。”
张起灵猛地睁开眼睛:“回家。”
·就算你死了,我一句话就能把你弄起来·
【围笑】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5 20:25:00 +0800 CST  
花儿爷第四。。挺好。。在一堆全职中的一个盗笔人物
\花儿爷/\花儿爷/\花儿爷/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5 21:30:00 +0800 CST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6 20:44:00 +0800 CST  
如果看不清的话我就放微博链接了,请各位移步微博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6 20:45:00 +0800 CST  
感觉两边儿坑的质量一天天下降,,
是不是赶得太急的原因,,,,,,,,,,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6 21:08:00 +0800 CST  
5.
杭州一场混乱的罢课罢工开始的时候正是日上三竿,偏僻的吴山居小铺子的伙计趴在窗户旁边盯着对面当铺墙上的爬山虎发呆,年轻的掌柜抱着本书卷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缩在躺椅里,微凉闲适的四月天,在一片喧嚣中难得的宁静。
王盟趴了一会儿,回头去看吴邪,眼中的落寞更甚,吴邪假意没有看到,继续把注意力埋在书里,小伙计见他没反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又堪堪把头转回去了。
这时吴邪才翻了一页书,指尖封面的冰凉传入眉间成为淡然的温柔,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
“想参加?”
王盟半晌才嗯一声,听语气挺向往的。
吴邪也嗯一声回应他,不置可否。
“我知道,离政治远点……”
窗边的小伙计千回百转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腾腾地从窗户上爬下来,衣角挥过旁边博古架上的灰尘,带下一片小小的纸片。吴邪本来就不是为了看书,正在那装模作样地装老成,余光无意间就瞟到王盟脚旁边那个小纸片,下巴一抬,整个人往后一仰,打了个哈欠:
“王盟,地没扫干净呀。”
“啊?”
小伙计闻言低头四下打探,终于在脚边发现了那张不起眼的纸片,拾起来打算丢掉,边走边习惯性地看看两面有没有讯息,突然脚步一滞,冲吴邪方向挥了挥那张纸片,说:
“少爷,有字。”
“还有字,用这么小个纸片儿,谁家这么寒碜。”吴邪被上午的艳阳照得有些困倦,他被昨天午后两个人的诡异行径给折腾的一晚上没睡好,此时沐着杭州四月的阳光昏昏欲睡,耳畔隐隐传来叫喊声,那是远处的街道闹闹哄哄地游行。他用力在躺椅上抻了一下,正打算过去看看,小伙计就先把纸片放到了眼前,大声读了起来:
“任何人——任何人来问都说没见过我们?”王盟把纸片往他眼前一晃,有些费解,“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们昨天到底干了什么勾当啊?”
吴邪一把把纸片夺过去,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最后狠狠往手心里一攥,整张脸都黑了,眉间原本惬意的温柔尽数化为愤怒和狠戾,半晌不说话,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一拳砸上了红木桌子,一声巨响下桌子微颤,吴邪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憋了半天憋出一声骂娘,又用力提了桌子腿一脚,咬牙切齿。
“老子他娘 的昨天怎么就让他们进来了呢?!”
王盟不明事理,颤颤巍巍地在旁边看着少爷发飙。
“怎,怎么啦……”
吴邪没有精力回答他的问题,还沉浸在后悔和怒意之中,又是一拳砸上去,未消的余音之中传来躺椅被踹倒的声音,王盟从没见过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火,只能站在一边边怕边心疼,看吴邪糟蹋了一张红木桌子和檀木摇椅,一句话不敢说。直到吴邪气喘吁吁地再也破坏不动了才敢往前跨一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低声道:
“少爷……”
吴邪怒气冲天,一巴掌把那张纸条拍到桌子上,又是一声骂:“我去他妈 的!”
王盟一缩脖子,剩下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我昨天都看出他是个当兵的了怎么就没多想想!”
吴邪急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头疼万分地啧了一声,最终还是吞不下这口恶气,又狠狠地骂了一句。
“你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吗?昨天跟我说的好好的,谈事归谈事,帮忙归帮忙,怪不得答应那么好,原来根本就没打算实践!”
王盟这才敢啊一声,问道:“政治斗……”
“谁知道这到底牵扯政治还是军事!”吴邪一撩衣服下摆,怒气一寸寸爬上额角,爆出一条青筋来,“以后出了事肯定有人来问,无论怎么样也脱不了干系了!”
“那咱们就跟来问的人说吧!”王盟说,“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指认出来……”
听了他这话吴邪突然安静下来,偏过头看着这个平日里有点不知今夕为何夕的小伙计,微微一勾唇,竟然笑了。
“王盟,”他轻轻地说,“我拜托你个事。”
王盟受宠若惊:“少爷你别!你说就行了!”
吴邪微微启唇,轻声细语:“我希望你能有个脑子。”
“你指认了他们是把咱们嫌疑给去掉了,但能撇清吗?!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就敢这么干?!万一不是什么善茬哪天再来闹事什么办?你顶着吗?”
一通劈头盖脸的大骂,王盟委委屈屈地缩到了一边,老老实实问道:“那怎么办?”
吴邪沉默了很久,拿起纸片端详了一会儿,把纸片和怒气全都无奈地卸下了,头痛地叹了口气,把倒在地上的躺椅扶起来,又将被他砸到地上的书本一一拾起,慢慢地收拾,头也不抬。
“还能怎么办,按他们这么说的做吧,能拖着就拖着。”
王盟应了,伸手上去帮吴邪一起收拾,两个人各干各的沉默半晌,吴邪又开了口,声音里带点少年不该有的疲惫,无奈地抿了抿唇:
“他们要干的事未必要卷上咱们,但恐怕整个杭州只有咱们能卷。”
“什么意思?”
吴邪放下手中的东西直起腰来,双手撑在红木桌子上,眺望着远方的潋滟湖光水色,没有应答。
在这个平安惯了的地方,除了从兵荒马乱的城市逃脱而来的外地人,谁还能用于卷入这场未知的争斗呢?
“他说没事儿,咱们就信一回吧。”吴邪又慢悠悠地蹲坐下来,看着王盟在一边儿收拾东西,扯了一下领口,深深地吸了口气,“暂且相信真的不会牵扯到咱家铺子,等……”
下面的话甚至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被远远的一声枪响堵在了喉咙里,吴邪猛地站起身来,几下跑到窗户旁边,撑住窗棱往外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枪响也随之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吴邪呆站在窗户旁边许久,突然想起昨天离开铺子的那两个人“当兵的”与“生意人”的论调,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结合刚才的情况和昨日今天的时间点,他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他们昨天在商量些什么了。
“少爷?”王盟被刚才的枪声吓了一跳,有点迷蒙地望向突然懵怔的掌柜,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吴邪如梦初醒,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摇摇晃晃地走回躺椅,一屁股坐上去用力往后一仰,王盟还没来得及制止,躺椅就从底部断裂开来,吴邪毫无防备直直向后就摔了下去,伴随着一声哀嚎,后脑勺着地。
“今个儿闹鬼了……”
这一摔摔得扎扎实实,吴邪疼得厉害,躺在地上吸了半天冷气,憋了半天才把那一撞撞出来的眼泪给忍回去,整个人和躺椅残骸一起展着,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起不来。
“少爷……”
吴邪无力地摆摆手,轻轻动了一下,结果就这么一动又蹭到刚才摔到的地方,当即疼得又一声嚎,腿有力地蹬了一下表示痛苦。
等着这阵子疼过去后吴邪要死不死地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以后那两个人再来的话……”
“还请进来吗?”
“不。”
吴邪眼睛一睁,寒光四溅。
“直接让他们连一步也进不来。”

好好的一场工人罢工学生竟然参加进来这是张起灵和胖子都没有想到的,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就是只发动工人进行一场游行,却没有想到罢课学生的头儿们商量的也是这一天。于是两方就这样在街上遇上,两头相碰,同样的热切与激进使他们混成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扩大了游行的范围。
原本浩大的声势被翻了一倍,除却解散比较麻烦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好之处,这里的游行本来就不是很频繁,这一下来了个这么大的行动,胖子一下子就来了劲儿,正打算把所有人都凑成一堆的时候,旁边店铺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嘈杂,没给任何人反映的时间,一人一马就飞快地跃了进来,队伍纷纷忙不迭让道,不速之客冲进队伍后熟练一拉缰绳,居高临下地看了胖子一眼,低声道:
“解散队伍,赶紧撤!”
来人是张起灵。
他一改之前的装扮,穿着一身正经的国军服装,肩章三颗金光闪闪的标识,压低了的帽檐下是一张冷峻的面庞,一双冷淡而幽深的眼扫视了一圈,再次发出了命令:
“迅速解散!”
游行示威正发展到白热化的阶段,突然接到迅速解散的通知,队伍混乱不堪地瞎挤了一会儿,没有人甘心就这么离开。
他们还什么成就都没有拿到,好不容易能够凑集人数进行一场大规模游街,在半道上就被自己人给截去了,并且言辞冷厉地勒令各回各家,胖子也无法理解这其中的考虑,上前牵住了张起灵的马缰绳,大声问道:
“为什么?好不容易组织一次,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起灵的马往前走了两步,生生驱散了一堆人,他没有下马也没看胖子,只是往后又眺了一眼,眉头紧锁地啧了一声,抬了抬帽檐,目光冷冽。
“消息走漏,解家带人来了。”
胖子目光一凝,再也没了丝毫犹豫,一把摘下帽子就开始轰人,左跑右跑算是把人给散开了大半,他刚松了一口气,张起灵那匹马却突然斜着跑了两步,胖子刚一抬头就看见军官高高扬起了马鞭,直冲面前那支单薄而倔强的学生队伍。
“别打!他娘 的换我来!”
张起灵在马上,他在马下,根本没什么办法能阻止张起灵的暴力行为。只得赶跑几步上前慌慌忙忙地阻拦,站在最前面的学生头儿被张起灵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吓得额头冒了一层汗,眼神却很快从恐慌重新归回倔强,头一昂,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他们来就让他们来!为了救国不怕死!”
狂热的话语脱口而出,后面的学生队伍瞬间沸腾,竟然没有一个人指挥着就又闹了起来,一声声“不怕死”喊得胖子头疼,又劝又骂,这群愣头青却是软硬不吃,最后胖子实在没了辙,大声骂了句***,手往后一挥,怒道:
“小哥!打!”
张起灵居高临下观察了一下局势,眉头突然皱起,脸偏向另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三秒之后他从腰间掏出枪,熟练地上膛开保险,冲着他刚才盯过的地方,看都不看就开了一枪。
枪声震天而响,集市懵了一瞬开始尖叫,行人四处逃窜,胖子趁机躲入学生队伍里开始往外推人,张起灵看了一眼混乱的队伍,突然马鞭在空中一扫,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双腿用力一夹,连人带马横冲直撞闯入了学生队伍中。
队伍终于被彻底冲散了。
胖子松了一口气,刚打算趁着混乱的人群隐入一个隐蔽的角落,就听到张起灵刚才开枪的地方响起一片马蹄声,他在原地站定,看到张起灵一扯缰绳再次稳稳地停下,回头望了一眼,就策马迅速离开了街道。

楼主 秦淮下弦月  发布于 2017-08-27 17:11:00 +0800 CST  

楼主:秦淮下弦月

字数:127608

发表时间:2017-08-23 22: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7 17:25:29 +0800 CST

评论数:239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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