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长夜无歌》 （沙海邪\/黎簇视角\/柒柒出品）
二楼说明
柒柒的新坑，谢谢大家支持。这篇文最开始只是一个欢乐灵异的万圣节小短文，但是本着柒柒一向不做死不偿命的脑洞大开技能【划掉】，它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完全不是本意了。
言归正传，写这篇文第一句话的时候，我正在面临着一些很痛苦的事情。就算再怎样打起精神说说笑笑，可还是有孩子跟我说，看得出来柒柒心情不太好。
我有点惊讶，她说，因为你的心情，是反映在文字里的啊。
我不能够否认，现实中我的心情会不自觉流露到文字中去，我不喜欢刻意为虐而虐的剧情，绝望也好伤痛也好，或许有的时候真真切切就是我自己的心情，也是我笔下人物的心情，我无法控制，更无从阻止。
于是关于长夜，我要说的只是，这会是一个很安静很安静的，或许有些平淡有些无聊的故事，我甚至连它会写多长的不知道，也不知道最后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我知道的仅仅是，至少对我来说，每个字都像是小小的刀片轻轻划过去，不会很疼，但是写完之后你会发现全身都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和细细碎碎的疼痛。
或许吧，我对自己的文字还没有那么自信，或许对你们来说它就是清水一样简简单单的一个故事而已，看完，也就忘了。
只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柒柒的新坑，谢谢大家支持。这篇文最开始只是一个欢乐灵异的万圣节小短文，但是本着柒柒一向不做死不偿命的脑洞大开技能【划掉】，它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完全不是本意了。
言归正传，写这篇文第一句话的时候，我正在面临着一些很痛苦的事情。就算再怎样打起精神说说笑笑，可还是有孩子跟我说，看得出来柒柒心情不太好。
我有点惊讶，她说，因为你的心情，是反映在文字里的啊。
我不能够否认，现实中我的心情会不自觉流露到文字中去，我不喜欢刻意为虐而虐的剧情，绝望也好伤痛也好，或许有的时候真真切切就是我自己的心情，也是我笔下人物的心情，我无法控制，更无从阻止。
于是关于长夜，我要说的只是，这会是一个很安静很安静的，或许有些平淡有些无聊的故事，我甚至连它会写多长的不知道，也不知道最后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我知道的仅仅是，至少对我来说，每个字都像是小小的刀片轻轻划过去，不会很疼，但是写完之后你会发现全身都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和细细碎碎的疼痛。
或许吧，我对自己的文字还没有那么自信，或许对你们来说它就是清水一样简简单单的一个故事而已，看完，也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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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魂（短篇HE）http://tieba.baidu.com/p/3046048806?pid=50600780830&cid=0#50600780830
不尽流年 （长篇·霸气邪帝正剧向）http://tieba.baidu.com/p/3118593906?pid=52508903692&cid=0#52508903692
不老歌http://bulaoge.net/?kivlmxyyy
QQ群：197697553 （敲门砖：百度ID加柒柒任意一篇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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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艾特大队，依旧是原来的尿性，本次艾特之后不接受艾特，但是每次单楼回复有更新提醒，所以要给我冒泡啊乖孩子们~~
召唤@银子狐帮我艾特一下众多小伙伴~~
召唤@银子狐帮我艾特一下众多小伙伴~~
001.
【2015年的那个秋天，终究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黎簇站在离悬崖很近的地方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深渊。
迎面而来的风极冷，挂在脸上像割肉一样，眼睛有点睁不开，他有种错觉，他的睫毛上现在挂满了冰碴子。
原来眼睛也是会冷的。他以为自己流泪了，可是他伸出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是干的。
好像这些年的时光让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思想而成长了。他咧咧嘴想苦笑一下，却根本笑不出来，而是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让旁边的苏万斜了他一眼。
他说不出来自己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如果一定要下一个定义，他觉得可能是心疼大过沉重的气氛所带来的令人压抑的哀伤。还有点微微的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又在蛇的费洛蒙幻境里。但是他的手真的冻得很疼，这种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的。
张起灵没有从青铜门里面出来。
黎簇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吴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风雪中他的背影有点微微踉跄，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该对那个人抱着怎样的感情，也许他之前是恨他的，毕竟他的出现完全搅乱了他的人生。但是某种程度上他又不得不承认，吴邪并不是一个坏人，虽然在这场计划里他把自己整得很惨，但是不能不说，如果没有他的保护，自己可能一开始就不可能活下来。他又想起胖老板说的，吴老板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再怎么叼炸天再怎么走路带风，心里依旧天真无邪。天真无邪，也许是吧，不过，真难想象那样的吴老板，果然蛇精病都是由乖贱呆进化出来的。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雪地上反射过来的阳光太亮，他把防光风镜戴上了，雪盲症还是要防止的——说起来，他看了看前面只是一味闷着头往前走，好像失了魂魄一样的那个人，心里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把墨镜戴上。
黎簇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在“打扰到心情不好的吴男神被爆骂一顿”和“把雪盲症的吴老板背下山”之间做出了选择，他磨磨唧唧地挪过去，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然后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袖子——
“老大……”
他没想到那人根本就像木偶一样，关节都是僵硬的，被他这么一拉竟然直接一个踉跄向后斜了半步，黎簇吓得习惯性护住头就哀嚎一嗓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给你送墨镜别打脸——”
但是他立刻就噎住了，当那人转过来，只一眼，黎簇就仿佛当头一棒。
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吴邪，他的印象里，吴老板虽然瘦削而且蛇精，但是那双眼睛一向都是闪着雪亮的光，像黑暗里的狼，对望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只是一只绵羊，一切都被他看穿，他的气场从四面八方笼罩着你，密不透风无处可逃，野心，霸气，疯狂，坚毅，果断，决绝，你会觉得这样一个人，一双眼，他能够洞察一切，掌控一切，改变一切，毁灭一切，你会不自觉有种想要臣服的欲望，而你永远也不想与他为敌。
那样一双眸子，曾让黎簇无限膜拜和神往。
但是现在呢——
他几乎认不出来，吴邪眼窝深陷下去，眼底布满黑色，那双眼睛像是木刻的，几乎转也不转，红血丝布了满眼，目光混混沌沌的——空洞着，已经失了所有的神采。
他从来没在吴邪身上看到过如此刻骨的绝望，仿佛心已经死了。
他吓呆了，一时间只是哆哆嗦嗦举着墨镜忘记了一切，倒是吴邪把目光移到他的手上，终于聚焦看了一会儿，然后终于仿佛有所触动一般，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哀恸和温柔，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就把风镜戴上，终于好像回魂一般，对后面的人哑着嗓子说了一句，“都把风镜戴上。”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去，这会步子终于又稳健起来，吴老板又回到他身上了。
他已经习惯了不把脆弱暴露给别人，吴小佛爷的面具让他即使心如死灰，头脑也能不受控制地运转，永远保持冷静和警惕。
换言之，他甚至无法将自己麻痹，而是清醒着，一直清醒着，清晰地感受那种灭顶的绝望一丝一丝淹没整个人，清晰地感受噬心的痛楚一点一点渗透到全身，清楚地思考着，无时无刻不记起那个残酷的现实——
张起灵没有从青铜门里面出来。
但是就算这样，黎簇也能感觉出哪里不一样了。如果说从前他的背影给黎簇的感觉是沧桑还带三分霸气，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与世隔绝的孤独，他的影子斜斜刻进光里，一半黑一半光，极度的对比，竟是美到极致的凄凉。
黎簇没听清楚的那句话，旁边的苏万却听清了，转瞬就被山风吞没的那句话，
“是啊，这回看不见的话，就再不会有人再跳下来了。”
他没怎么听懂，只是莫名觉得，异常的悲伤。
2015年的那个秋天，终究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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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那个秋天，终究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黎簇站在离悬崖很近的地方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深渊。
迎面而来的风极冷，挂在脸上像割肉一样，眼睛有点睁不开，他有种错觉，他的睫毛上现在挂满了冰碴子。
原来眼睛也是会冷的。他以为自己流泪了，可是他伸出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是干的。
好像这些年的时光让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思想而成长了。他咧咧嘴想苦笑一下，却根本笑不出来，而是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让旁边的苏万斜了他一眼。
他说不出来自己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如果一定要下一个定义，他觉得可能是心疼大过沉重的气氛所带来的令人压抑的哀伤。还有点微微的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又在蛇的费洛蒙幻境里。但是他的手真的冻得很疼，这种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的。
张起灵没有从青铜门里面出来。
黎簇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吴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风雪中他的背影有点微微踉跄，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该对那个人抱着怎样的感情，也许他之前是恨他的，毕竟他的出现完全搅乱了他的人生。但是某种程度上他又不得不承认，吴邪并不是一个坏人，虽然在这场计划里他把自己整得很惨，但是不能不说，如果没有他的保护，自己可能一开始就不可能活下来。他又想起胖老板说的，吴老板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再怎么叼炸天再怎么走路带风，心里依旧天真无邪。天真无邪，也许是吧，不过，真难想象那样的吴老板，果然蛇精病都是由乖贱呆进化出来的。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雪地上反射过来的阳光太亮，他把防光风镜戴上了，雪盲症还是要防止的——说起来，他看了看前面只是一味闷着头往前走，好像失了魂魄一样的那个人，心里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把墨镜戴上。
黎簇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在“打扰到心情不好的吴男神被爆骂一顿”和“把雪盲症的吴老板背下山”之间做出了选择，他磨磨唧唧地挪过去，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然后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袖子——
“老大……”
他没想到那人根本就像木偶一样，关节都是僵硬的，被他这么一拉竟然直接一个踉跄向后斜了半步，黎簇吓得习惯性护住头就哀嚎一嗓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给你送墨镜别打脸——”
但是他立刻就噎住了，当那人转过来，只一眼，黎簇就仿佛当头一棒。
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吴邪，他的印象里，吴老板虽然瘦削而且蛇精，但是那双眼睛一向都是闪着雪亮的光，像黑暗里的狼，对望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只是一只绵羊，一切都被他看穿，他的气场从四面八方笼罩着你，密不透风无处可逃，野心，霸气，疯狂，坚毅，果断，决绝，你会觉得这样一个人，一双眼，他能够洞察一切，掌控一切，改变一切，毁灭一切，你会不自觉有种想要臣服的欲望，而你永远也不想与他为敌。
那样一双眸子，曾让黎簇无限膜拜和神往。
但是现在呢——
他几乎认不出来，吴邪眼窝深陷下去，眼底布满黑色，那双眼睛像是木刻的，几乎转也不转，红血丝布了满眼，目光混混沌沌的——空洞着，已经失了所有的神采。
他从来没在吴邪身上看到过如此刻骨的绝望，仿佛心已经死了。
他吓呆了，一时间只是哆哆嗦嗦举着墨镜忘记了一切，倒是吴邪把目光移到他的手上，终于聚焦看了一会儿，然后终于仿佛有所触动一般，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哀恸和温柔，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就把风镜戴上，终于好像回魂一般，对后面的人哑着嗓子说了一句，“都把风镜戴上。”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去，这会步子终于又稳健起来，吴老板又回到他身上了。
他已经习惯了不把脆弱暴露给别人，吴小佛爷的面具让他即使心如死灰，头脑也能不受控制地运转，永远保持冷静和警惕。
换言之，他甚至无法将自己麻痹，而是清醒着，一直清醒着，清晰地感受那种灭顶的绝望一丝一丝淹没整个人，清晰地感受噬心的痛楚一点一点渗透到全身，清楚地思考着，无时无刻不记起那个残酷的现实——
张起灵没有从青铜门里面出来。
但是就算这样，黎簇也能感觉出哪里不一样了。如果说从前他的背影给黎簇的感觉是沧桑还带三分霸气，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与世隔绝的孤独，他的影子斜斜刻进光里，一半黑一半光，极度的对比，竟是美到极致的凄凉。
黎簇没听清楚的那句话，旁边的苏万却听清了，转瞬就被山风吞没的那句话，
“是啊，这回看不见的话，就再不会有人再跳下来了。”
他没怎么听懂，只是莫名觉得，异常的悲伤。
2015年的那个秋天，终究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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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道上说，当初吴小佛爷带着所有身家，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去接人，到头来，也不过成了一场笑话。】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黎簇缩在越野车后座，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激烈的响声，不由自主把领子往上拉出来，缩进去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并没有觉得很冷，事实上车里还开着暖气，可是他就是没来由地想要这么做。
吴邪在另一辆车上。黎簇透过前排的后视镜往后看去，后面的车在大雨中颠簸着，溅起一股一股混黄的泥水，有几下颠簸得像是要翻车，连黎簇都提着一颗心。转弯的时候能看见长长的车队，一个型号的越野，沿着山路慢慢开出来，黎簇看了一会儿，竟然望不到头，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衬下，只是觉得说不出来的压抑。
当初上山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情，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所有人都死一样沉寂着，要不是他们的车还在开着，他甚至会怀疑司机已经死在了座位上。也是，黎簇心想，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当初吴小佛爷带着所有身家，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去接人，到头来，也不过成了一场笑话。
路过的人看着这一路车队的气氛，或许还以为他们是去奔丧。
好累。哪怕是在最后的决战关头，黎簇都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整个人闷得像是喘不过气来，但是又睡不着，心乱如麻。那是一种从心底泛上来的疲倦。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已经老了，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不知道吴邪怎么样了。黎簇忍不住想。上车的时候他和苏万刻意避开没有跟吴邪坐一辆车，也不知道是受不了那样的低气压，还是害怕看到那样的吴邪。现在应该是胖老板和花儿爷陪着他，可是胖老板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皮包说，在知道张起灵是真的不会出来之后，他看到过胖老板红了眼圈，背过身去，偷偷掉了泪。
黎簇刚开始很惊愕，但是后来，胖老板就真的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于是他信了。只是又觉得特别难受，当你认为永远也不会流泪，当你觉得强大无比你永远也无法超越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那个冲击是相当大的，甚至有种世界观都颠覆了的不真实感，但是同时你也会无比真切地感觉到，在这一刻，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那么，吴邪怎么样了呢。吴邪的反应看起来并没有胖子那么大，甚至比花儿爷还要冷静一些，但是……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情绪就像海啸，有多少海水退下去，就会有更多的海水涌上来。往往压抑的越狠，爆发的时候……就会越容易失控。
“要是师傅在就好了。”旁边的苏万低低地说了一声，他的脸埋得很低，声音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黎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附和，“是啊。”
要是黑爷在就好了。他想，至少还有个能够笑出来的人。然而黑瞎子没有来，他的眼疾恶化的很厉害，医生警告他如果再不好好治疗，命都会保不住。所以在花儿爷和吴邪的威逼没有利诱之下，霍秀秀看着黑瞎子留在北京医院接受治疗，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长白山在后视镜里慢慢远去，他看着那连绵的山脉渐渐融进阴沉的天色里去，云灰得发黑，快要压下来一样。
长夜漫漫。
他叹口气，把脑袋向后仰去，有些雨点从未关严的天窗缝隙里露出来，打湿了他的脸。他没有去擦，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哭了。
========================================TBC=======================================
这章是在戳自己的虐点而已，写完第一句话就把自己虐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写下去，一遇到瓶邪就这么矫情，这是病，可是我不想治，任性。
【道上说，当初吴小佛爷带着所有身家，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去接人，到头来，也不过成了一场笑话。】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黎簇缩在越野车后座，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激烈的响声，不由自主把领子往上拉出来，缩进去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并没有觉得很冷，事实上车里还开着暖气，可是他就是没来由地想要这么做。
吴邪在另一辆车上。黎簇透过前排的后视镜往后看去，后面的车在大雨中颠簸着，溅起一股一股混黄的泥水，有几下颠簸得像是要翻车，连黎簇都提着一颗心。转弯的时候能看见长长的车队，一个型号的越野，沿着山路慢慢开出来，黎簇看了一会儿，竟然望不到头，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衬下，只是觉得说不出来的压抑。
当初上山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情，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所有人都死一样沉寂着，要不是他们的车还在开着，他甚至会怀疑司机已经死在了座位上。也是，黎簇心想，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当初吴小佛爷带着所有身家，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去接人，到头来，也不过成了一场笑话。
路过的人看着这一路车队的气氛，或许还以为他们是去奔丧。
好累。哪怕是在最后的决战关头，黎簇都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整个人闷得像是喘不过气来，但是又睡不着，心乱如麻。那是一种从心底泛上来的疲倦。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已经老了，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不知道吴邪怎么样了。黎簇忍不住想。上车的时候他和苏万刻意避开没有跟吴邪坐一辆车，也不知道是受不了那样的低气压，还是害怕看到那样的吴邪。现在应该是胖老板和花儿爷陪着他，可是胖老板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皮包说，在知道张起灵是真的不会出来之后，他看到过胖老板红了眼圈，背过身去，偷偷掉了泪。
黎簇刚开始很惊愕，但是后来，胖老板就真的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于是他信了。只是又觉得特别难受，当你认为永远也不会流泪，当你觉得强大无比你永远也无法超越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那个冲击是相当大的，甚至有种世界观都颠覆了的不真实感，但是同时你也会无比真切地感觉到，在这一刻，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那么，吴邪怎么样了呢。吴邪的反应看起来并没有胖子那么大，甚至比花儿爷还要冷静一些，但是……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情绪就像海啸，有多少海水退下去，就会有更多的海水涌上来。往往压抑的越狠，爆发的时候……就会越容易失控。
“要是师傅在就好了。”旁边的苏万低低地说了一声，他的脸埋得很低，声音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黎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附和，“是啊。”
要是黑爷在就好了。他想，至少还有个能够笑出来的人。然而黑瞎子没有来，他的眼疾恶化的很厉害，医生警告他如果再不好好治疗，命都会保不住。所以在花儿爷和吴邪的威逼没有利诱之下，霍秀秀看着黑瞎子留在北京医院接受治疗，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长白山在后视镜里慢慢远去，他看着那连绵的山脉渐渐融进阴沉的天色里去，云灰得发黑，快要压下来一样。
长夜漫漫。
他叹口气，把脑袋向后仰去，有些雨点从未关严的天窗缝隙里露出来，打湿了他的脸。他没有去擦，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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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在戳自己的虐点而已，写完第一句话就把自己虐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写下去，一遇到瓶邪就这么矫情，这是病，可是我不想治，任性。
003.
【只不过，想象中的结局终究只能是想象而已。】
回到盘口，吴邪再没说什么，低声跟哑姐说了几句就坐着王盟的车离开了，哑姐下去按部就班地吩咐工作去了，各处人手立刻归岗又忙络起来，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对这次的事情绝口不提，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黎簇呆愣在堂屋里半天没动弹，他依旧有种恍惚的感觉，吴邪说过从长白山回来之后这一切就会结束的，那么现在，这一切，真的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那一场把所有人卷入的巨大疯狂的计划，那些刀口舔血玩命反击的日子，那些他发挥他身上所有的黑暗因子，那些整个人像是浸在血水里，在茫茫夜色里一步一飞溅的日子，真的结束了。
只不过，想象中的结局，终究只能是想象而已。这残酷的收场才是最后的现实。
“愣着干嘛呢鸭梨，”苏万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大让我们帮着收拾一下东西。”
“哦。”黎簇跟着苏万去了，他很想问问吴邪怎么样了，但是终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有些痛苦，旁人是化解不了的，只能看着。而他光是看着吴邪的背影，都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
两个人在吴邪以前的一处住宅里打扫着，满地的稿纸，书本和报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屋子，轻轻一翻就扬起很大的灰尘，很是萧条。苏万咳嗽几声，从书堆里挑起几本，拿在手里翻了翻，“《中国国家地理》《雪地摄影集锦》……居然还有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不出来吴老大还挺有文艺气息啊？”
黎簇白了他一眼，“你是没见过老大写的那一手字才这么说吧，那叫一个遒劲挺拔玉树凌风啊~”
“哪天让我看看呗~哎，我问你，张起灵究竟是老大什么人啊？”苏万忍不住问了一句。
黎簇突然就变了脸色，他见过张起灵，但也只不过是在汪家人的教科书上见过一面而已，更多的则是听胖子讲的……虽然都是铁三角的光辉历史，但是他总觉得，吴邪为张起灵做到那地步的那种感觉……总归不会只是兄弟情那么简单。
不是兄弟情，那又是什么呢？黎簇想到这自己也愣了。
“你哪天自个儿问去吧。”他哼哼唧唧地说。他突然有些为吴邪打抱不平，辛辛苦苦玩命十年，到头最后连面都见不上一次，值得吗？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并不知道张起灵为他做过什么，又没办法单单责怪张起灵。
“诶诶诶，鸭梨，你看这是什么？好漂亮一个女的，哎哟，这不会是吴老大的情书吧？”苏万突然叫起来，挑挑眉把手上的信封递了过去，信封背面贴着一张照片。
“什么？”黎簇看着照片上那个成熟妩媚的女人吓了一跳，心道不会吧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吴老板跟哪个女人要好啊，这难道真是他马子？原来吴邪喜欢这种款式啊，怪不得梁湾没戏呢！
“怎样，能打开看看不？”苏万凑过来问。
“嗨，老大让我们过来把这东西全收拾了，明摆着不要了啊，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拆拆拆！”说着黎簇就“刺啦”一声撕开了信封。
写信的人是一个叫蓝庭的女作家，里面的内容却没什么值得八卦的，好像就是平常的老友通信一样拉拉家常，时间却是几年前，沙海计划还没开始的时候。
年轻就是有这点好处，刚才的悲戚早就被好奇冲淡了，两个人头挨着头看着那封信，字体娟秀漂亮，就跟她人一样。
苏万免不了有点小激动，毕竟总算看到吴男神日常生活的一面了，但是黎簇却没有显得很高兴，他想起张起灵的事情，又看着信纸上的蓝庭，没由来的觉得一阵郁闷，自己对吴邪的了解太有限了，在沙海狠戾的吴老板之外几乎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突然就起了强烈的，想要探寻这个人的愿望。
满足好奇心是一个方面，还有一种想法却是，如果跟别人说起来，我崇拜的对象我居然一点儿也不了解，未免太丢人了。
“要不要给蓝庭打个电话？”黎簇突然说，把苏万吓了一跳。
“这么久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还用这个号码啊？而且你又不知道吴老板跟她什么关系，万一是什么爱恨情仇的我们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苏万不是十分乐意。
“切，鬼门关都趟过还怕这个？”黎簇撇撇嘴，自顾自掏出手机，按着信中写的号码拨了过去。
=======================================TBC========================================
所以觉得不够虐的求虐的孩子们， 我不觉得我是为了虐到谁才写的这文，我也不喜欢为虐而虐，如果你只是想看虐文来看，那也许我会让你失望的。只不过是平淡的安静得一个故事，每个情节都有我想表达的东西，仅此而已。
求HE的孩子们，结局我已经定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HE或BE，我无法定义，看个人理解，谢谢。
愿意跟着我走下去的就跟吧，爱你们。
【只不过，想象中的结局终究只能是想象而已。】
回到盘口，吴邪再没说什么，低声跟哑姐说了几句就坐着王盟的车离开了，哑姐下去按部就班地吩咐工作去了，各处人手立刻归岗又忙络起来，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对这次的事情绝口不提，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黎簇呆愣在堂屋里半天没动弹，他依旧有种恍惚的感觉，吴邪说过从长白山回来之后这一切就会结束的，那么现在，这一切，真的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那一场把所有人卷入的巨大疯狂的计划，那些刀口舔血玩命反击的日子，那些他发挥他身上所有的黑暗因子，那些整个人像是浸在血水里，在茫茫夜色里一步一飞溅的日子，真的结束了。
只不过，想象中的结局，终究只能是想象而已。这残酷的收场才是最后的现实。
“愣着干嘛呢鸭梨，”苏万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大让我们帮着收拾一下东西。”
“哦。”黎簇跟着苏万去了，他很想问问吴邪怎么样了，但是终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有些痛苦，旁人是化解不了的，只能看着。而他光是看着吴邪的背影，都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
两个人在吴邪以前的一处住宅里打扫着，满地的稿纸，书本和报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屋子，轻轻一翻就扬起很大的灰尘，很是萧条。苏万咳嗽几声，从书堆里挑起几本，拿在手里翻了翻，“《中国国家地理》《雪地摄影集锦》……居然还有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不出来吴老大还挺有文艺气息啊？”
黎簇白了他一眼，“你是没见过老大写的那一手字才这么说吧，那叫一个遒劲挺拔玉树凌风啊~”
“哪天让我看看呗~哎，我问你，张起灵究竟是老大什么人啊？”苏万忍不住问了一句。
黎簇突然就变了脸色，他见过张起灵，但也只不过是在汪家人的教科书上见过一面而已，更多的则是听胖子讲的……虽然都是铁三角的光辉历史，但是他总觉得，吴邪为张起灵做到那地步的那种感觉……总归不会只是兄弟情那么简单。
不是兄弟情，那又是什么呢？黎簇想到这自己也愣了。
“你哪天自个儿问去吧。”他哼哼唧唧地说。他突然有些为吴邪打抱不平，辛辛苦苦玩命十年，到头最后连面都见不上一次，值得吗？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并不知道张起灵为他做过什么，又没办法单单责怪张起灵。
“诶诶诶，鸭梨，你看这是什么？好漂亮一个女的，哎哟，这不会是吴老大的情书吧？”苏万突然叫起来，挑挑眉把手上的信封递了过去，信封背面贴着一张照片。
“什么？”黎簇看着照片上那个成熟妩媚的女人吓了一跳，心道不会吧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吴老板跟哪个女人要好啊，这难道真是他马子？原来吴邪喜欢这种款式啊，怪不得梁湾没戏呢！
“怎样，能打开看看不？”苏万凑过来问。
“嗨，老大让我们过来把这东西全收拾了，明摆着不要了啊，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拆拆拆！”说着黎簇就“刺啦”一声撕开了信封。
写信的人是一个叫蓝庭的女作家，里面的内容却没什么值得八卦的，好像就是平常的老友通信一样拉拉家常，时间却是几年前，沙海计划还没开始的时候。
年轻就是有这点好处，刚才的悲戚早就被好奇冲淡了，两个人头挨着头看着那封信，字体娟秀漂亮，就跟她人一样。
苏万免不了有点小激动，毕竟总算看到吴男神日常生活的一面了，但是黎簇却没有显得很高兴，他想起张起灵的事情，又看着信纸上的蓝庭，没由来的觉得一阵郁闷，自己对吴邪的了解太有限了，在沙海狠戾的吴老板之外几乎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突然就起了强烈的，想要探寻这个人的愿望。
满足好奇心是一个方面，还有一种想法却是，如果跟别人说起来，我崇拜的对象我居然一点儿也不了解，未免太丢人了。
“要不要给蓝庭打个电话？”黎簇突然说，把苏万吓了一跳。
“这么久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还用这个号码啊？而且你又不知道吴老板跟她什么关系，万一是什么爱恨情仇的我们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苏万不是十分乐意。
“切，鬼门关都趟过还怕这个？”黎簇撇撇嘴，自顾自掏出手机，按着信中写的号码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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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觉得不够虐的求虐的孩子们， 我不觉得我是为了虐到谁才写的这文，我也不喜欢为虐而虐，如果你只是想看虐文来看，那也许我会让你失望的。只不过是平淡的安静得一个故事，每个情节都有我想表达的东西，仅此而已。
求HE的孩子们，结局我已经定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HE或BE，我无法定义，看个人理解，谢谢。
愿意跟着我走下去的就跟吧，爱你们。
004.
【有时候他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痛苦滴下费洛蒙，只不过为在幻境中看一眼他的背影。】
“占线。”
黎簇放下电话，耸了耸肩。
“我就说你打不通的吧~”苏万说，却觉得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两人收拾完屋子，把旧书旧报纸都抱到楼下找个收废纸的卖了，然后一起慢慢往回走。黎簇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天空，天空的颜色很壮丽，由紫到红到橙大笔大笔渲染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成长长的一条，似乎要延伸到很远很远的路的尽头那片金灿灿的彼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影真他妈的悲壮，心里差点就要来一首满江红了。
他又忍不住想起吴邪，已经入秋的夜里，他又是一个人，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独饮一杯酒，或者在漫漫长夜里，静静燃着一根烟，回忆着那些再也无法重来的日子，祭奠着那些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长白山下来之后鼻子特别容易酸，这会儿他简直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矫情，他快走几步跟上苏万，决心掩饰过去。
“照蓝庭信里说的，老大以前还是个知名摄影师呢，他的作品你看过没？”
“没，但是用鼻子想都知道他拍的是最多的就是长白山。念景怀人呗~”
“看不出来鸭梨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文艺了？语文考试有这文采还怕不及格吗？”苏万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
“老子又不回去高考了，管他考不考呢！”黎簇说，突然觉得有点感慨，自己，竟然也是“不过老大说了，他也不会让我闲着，到时候让哑姐他们教我管盘口，以后说不定还让我接他的班~”
“哟，那以后狗富贵勿相汪啊~”苏万说着朝黎簇一抱拳，“小的以后就承大爷您照顾了~”
“切切切，别跟我来这么一套。”黎簇笑着把苏万腿的一个趔趄，心里那种酸涩感好了不少。
又走了一会儿，眼见着远远见着西冷印社的大门了，苏万突然放慢了脚步问，“哎，鸭梨，跟我讲讲呗，张起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胖爷没跟你说过？”
“说过啊，性格高冷身手牛逼长相男神身无分文，可是他也没说清楚张起灵跟老大什么关系啊？”
“你师傅没跟你说？”黎簇问，苏万摇摇头，“他说我见了就知道了，可是这不是没见着吗？”
没见着，这几个字就这样跳进耳朵里，像几颗火星，一下点燃了心底的什么东西。一时间，周围的光迅速暗下去，黎簇感觉到有些情绪在心里不受控制地顺着全身的血液蔓延开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在脑海里翻江倒海，几乎迸裂开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蛇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少量费洛蒙，那是吴邪在那疯狂的十年里所承受的一切，是他在每一次失败后在手臂上深深划下去的刀口和溅起的鲜血，那是他在狭小的满是烟味的屋子里疯狂演算的一张又一张的稿纸，那是他在墨脱抱着石像挨过一个又一个长夜的绝望，那是他灌下蛇毒之后，在心脏被撕裂的痛苦里只为在幻境中看一眼张起灵背影的心情——
全身的骨头都在痛苦碾压之下咯吱咯吱响着，牙龈几乎被咬出血，指甲狠狠掐进手心里，心脏随着血液奔流越跳越快，像是要炸开一样，他红着眼，那句话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蹦出来，每个字都用尽全部的力气——
“张起灵，他娘的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苏万，因此没有看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在街角路灯阴影里，有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剧烈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彻底闪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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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比流年写的随性，所以每章字数不定啦……表达清楚了就收，所以可能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很长……不是柒柒偷懒摸摸扎
【有时候他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痛苦滴下费洛蒙，只不过为在幻境中看一眼他的背影。】
“占线。”
黎簇放下电话，耸了耸肩。
“我就说你打不通的吧~”苏万说，却觉得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两人收拾完屋子，把旧书旧报纸都抱到楼下找个收废纸的卖了，然后一起慢慢往回走。黎簇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天空，天空的颜色很壮丽，由紫到红到橙大笔大笔渲染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成长长的一条，似乎要延伸到很远很远的路的尽头那片金灿灿的彼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影真他妈的悲壮，心里差点就要来一首满江红了。
他又忍不住想起吴邪，已经入秋的夜里，他又是一个人，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独饮一杯酒，或者在漫漫长夜里，静静燃着一根烟，回忆着那些再也无法重来的日子，祭奠着那些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长白山下来之后鼻子特别容易酸，这会儿他简直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矫情，他快走几步跟上苏万，决心掩饰过去。
“照蓝庭信里说的，老大以前还是个知名摄影师呢，他的作品你看过没？”
“没，但是用鼻子想都知道他拍的是最多的就是长白山。念景怀人呗~”
“看不出来鸭梨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文艺了？语文考试有这文采还怕不及格吗？”苏万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
“老子又不回去高考了，管他考不考呢！”黎簇说，突然觉得有点感慨，自己，竟然也是“不过老大说了，他也不会让我闲着，到时候让哑姐他们教我管盘口，以后说不定还让我接他的班~”
“哟，那以后狗富贵勿相汪啊~”苏万说着朝黎簇一抱拳，“小的以后就承大爷您照顾了~”
“切切切，别跟我来这么一套。”黎簇笑着把苏万腿的一个趔趄，心里那种酸涩感好了不少。
又走了一会儿，眼见着远远见着西冷印社的大门了，苏万突然放慢了脚步问，“哎，鸭梨，跟我讲讲呗，张起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胖爷没跟你说过？”
“说过啊，性格高冷身手牛逼长相男神身无分文，可是他也没说清楚张起灵跟老大什么关系啊？”
“你师傅没跟你说？”黎簇问，苏万摇摇头，“他说我见了就知道了，可是这不是没见着吗？”
没见着，这几个字就这样跳进耳朵里，像几颗火星，一下点燃了心底的什么东西。一时间，周围的光迅速暗下去，黎簇感觉到有些情绪在心里不受控制地顺着全身的血液蔓延开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在脑海里翻江倒海，几乎迸裂开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蛇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少量费洛蒙，那是吴邪在那疯狂的十年里所承受的一切，是他在每一次失败后在手臂上深深划下去的刀口和溅起的鲜血，那是他在狭小的满是烟味的屋子里疯狂演算的一张又一张的稿纸，那是他在墨脱抱着石像挨过一个又一个长夜的绝望，那是他灌下蛇毒之后，在心脏被撕裂的痛苦里只为在幻境中看一眼张起灵背影的心情——
全身的骨头都在痛苦碾压之下咯吱咯吱响着，牙龈几乎被咬出血，指甲狠狠掐进手心里，心脏随着血液奔流越跳越快，像是要炸开一样，他红着眼，那句话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蹦出来，每个字都用尽全部的力气——
“张起灵，他娘的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苏万，因此没有看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在街角路灯阴影里，有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剧烈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彻底闪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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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比流年写的随性，所以每章字数不定啦……表达清楚了就收，所以可能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很长……不是柒柒偷懒摸摸扎
005.
【坚强只不过是因为一直以来护着他的那个人不在了。】
西冷印社里没开灯，因此两个人进去看到一屋子的人之后生生被吓了一大跳。
“哎呦我去，”苏万喘着气，“胖老板解老板，你们这么黑灯瞎火的坐屋里干嘛呢？装鬼吓唬人啊？”
解雨臣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从桌上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咔”得一声点燃，火光亮起来的一瞬间映出他依旧不减风华却明显憔悴的脸，然后周围又重新暗下来，解雨臣把烟放到嘴边，抽了起来，听得到他长长的出气声。
“花儿爷，不能抽烟就别抽了。”半晌，胖子在旁边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很哑，漆漆一团身影陷在躺椅里动了动，椅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安静得环境里格外刺耳。
“有什么不能抽，”解雨臣轻笑，声音已经不复以前的婉转清亮，“我的嗓子已经坏掉了。”
黎簇说不出话来，这气氛让他太难受，他有些后悔到这里来了，但是，他又实在想知道吴邪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下，他似乎更能理解吴邪的心情了，自己平复下来之后，担忧就成倍增加。
他很怕吴邪垮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吴老板呢？”黎簇小小声问了一句，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大过说话的声音，就算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在这些人面前，他依旧保留着第一次见他们时候的胆怯。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食物链低端看到高处的捕食者时，发自本能的一种畏惧。
解雨臣终于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冲楼上挑了挑下巴，“楼上呢，有事？”
“……没，就是不太放心……”黎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解雨臣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笑了一声：“看不出你小子还蛮有孝心的，算天真没白疼你。”如果那样也叫“疼”话，黎簇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那他可真没少让我肉疼。
“那个啥，我能不能上去看看他？”黎簇像是得了鼓励，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立刻就挨了苏万一个眼刀，意思是“你丫活腻了吧你，这个关头去招惹吴老板就不怕被他一个过肩摔扔下楼梯来？”
解雨臣看出他的心思，又抽了一口烟，淡淡地说，“知道，都一样。”要不怎么大晚上的在这守着，不就是怕他出什么事吗。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是他知道黎簇和苏万都听懂了，因为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乖乖地在他们身边搬了椅子坐了下来。
“不过，也别小看了你们吴老板。”解雨臣说着，伸出手揉了揉黎簇的头发，力度竟然很温柔，惊悚得黎簇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吴邪，他其实比谁都坚强。”
黎簇点点头，解雨臣的手还在他头顶上摩挲着，太久没得到过安慰，他突然就觉得很心酸很委屈，不由自主往那边蹭了蹭，解雨臣的手却移开了。
“也好，你上去看看他吧。”解雨臣说，“这个场合，你比谁都适合去看看他。”
黎簇点点头，站起来把椅子轻轻放回原处，在自己家或者教室里从没有过如此乖顺的时候。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踩上了第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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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只不过是因为一直以来护着他的那个人不在了。】
西冷印社里没开灯，因此两个人进去看到一屋子的人之后生生被吓了一大跳。
“哎呦我去，”苏万喘着气，“胖老板解老板，你们这么黑灯瞎火的坐屋里干嘛呢？装鬼吓唬人啊？”
解雨臣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从桌上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咔”得一声点燃，火光亮起来的一瞬间映出他依旧不减风华却明显憔悴的脸，然后周围又重新暗下来，解雨臣把烟放到嘴边，抽了起来，听得到他长长的出气声。
“花儿爷，不能抽烟就别抽了。”半晌，胖子在旁边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很哑，漆漆一团身影陷在躺椅里动了动，椅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安静得环境里格外刺耳。
“有什么不能抽，”解雨臣轻笑，声音已经不复以前的婉转清亮，“我的嗓子已经坏掉了。”
黎簇说不出话来，这气氛让他太难受，他有些后悔到这里来了，但是，他又实在想知道吴邪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下，他似乎更能理解吴邪的心情了，自己平复下来之后，担忧就成倍增加。
他很怕吴邪垮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吴老板呢？”黎簇小小声问了一句，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大过说话的声音，就算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在这些人面前，他依旧保留着第一次见他们时候的胆怯。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食物链低端看到高处的捕食者时，发自本能的一种畏惧。
解雨臣终于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冲楼上挑了挑下巴，“楼上呢，有事？”
“……没，就是不太放心……”黎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解雨臣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笑了一声：“看不出你小子还蛮有孝心的，算天真没白疼你。”如果那样也叫“疼”话，黎簇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那他可真没少让我肉疼。
“那个啥，我能不能上去看看他？”黎簇像是得了鼓励，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立刻就挨了苏万一个眼刀，意思是“你丫活腻了吧你，这个关头去招惹吴老板就不怕被他一个过肩摔扔下楼梯来？”
解雨臣看出他的心思，又抽了一口烟，淡淡地说，“知道，都一样。”要不怎么大晚上的在这守着，不就是怕他出什么事吗。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是他知道黎簇和苏万都听懂了，因为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乖乖地在他们身边搬了椅子坐了下来。
“不过，也别小看了你们吴老板。”解雨臣说着，伸出手揉了揉黎簇的头发，力度竟然很温柔，惊悚得黎簇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吴邪，他其实比谁都坚强。”
黎簇点点头，解雨臣的手还在他头顶上摩挲着，太久没得到过安慰，他突然就觉得很心酸很委屈，不由自主往那边蹭了蹭，解雨臣的手却移开了。
“也好，你上去看看他吧。”解雨臣说，“这个场合，你比谁都适合去看看他。”
黎簇点点头，站起来把椅子轻轻放回原处，在自己家或者教室里从没有过如此乖顺的时候。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踩上了第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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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他出现，填满他的整个世界，然后转身离开，再也不见。】
他在脑海里想过很多吴邪现在的样子，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叼着烟两眼放空看着窗外，提着酒瓶一顿乱灌满屋子的酒气冲天，也想过他看到自己后的反应，无视或者愤怒或者发狂或者轻蔑或者流泪……然而真正看到吴邪，他却觉得吴男神果然总能突破人类的想象极限。
吴邪侧对着他坐着，面前是一个木质雕花茶几，上面用青瓷酒杯盛着几杯酒，一看就价值不菲。吴邪提着酒壶正往里面悠悠地斟酒，手法很纯熟，有模有样的，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月光特别亮，从窗子里漏下来洒了他一身一脸的银白，外面的天是墨蓝色的，极干净，水洗过一样。吴邪的侧脸被皎白的月光勾勒的十分柔和，睫毛长长地垂着，一身白衣也微微融在光里，竟不沾一丝凡尘之气，仙子一样。黎簇一下子就看呆了。
“哟，你来了。”吴邪微微侧过脸，好像是冲他笑了一下，“正好，陪我坐坐。”
黎簇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惊恐万分地坐下来，动作僵硬地几乎打翻一个杯子，不过幸好没有，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套酒具，那绝对是一套应该摆在博物馆里的古董，然而吴邪就这么大摇大摆拿它盛酒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考古老爷爷分分钟哭晕在厕所。
但是这他娘的也太诡异了吧！黎簇看着吴邪一脸淡定地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见他没反应还往前推了推，“怎么傻了？来，尝尝。”
黎簇战战兢兢接过酒杯，心里面擂鼓一样，他本想着吴老大这会儿应该是伤心欲绝然后咱们发扬一下母性光辉好好安慰他……这他娘的人家一副享受生活的样子在这喝酒，看不出一点颓废伤心是闹哪样啊？难道是自己一群人自作多情脑补过度了吗！？
“老大……” 黎簇无奈，只得默默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火辣辣的酒从喉头滚下，回味却无比清香，一口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吴邪看着他笑了笑，自顾自又给对面的杯子里也斟满。
那个位置并没有人坐。黎簇看着空空的座位，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愁眉苦脸的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你看这月色多好？”吴邪皱皱眉头，视线转到窗外去，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仅是月光，都能把屋子照的清清楚楚得很亮堂，吴邪却自顾自呷了一口酒，低低吟了一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嗯，是啊。”黎簇支支吾吾地回答，心里却跟猫挠一样，就是极不舒服。
“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月色了。”吴邪又倒了一杯酒，叹道：“上次见还是在巴乃呢~”
吴邪在手里转着杯子，思绪不知道就落到哪里去了，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跟黎簇说起巴乃，那些胖子说过的情节从吴邪口中说出来，倒是多了几分唯美的乡野意味。他说起阿贵，说起云彩，说起盘马老爹，说起那潮湿的高脚楼，和夜空下冉冉的篝火，黎簇听着，渐渐似乎能够看到云彩姐妹欢快的舞步，吸到那泛着青草香气的空气，听见草丛里高低起伏的虫鸣。
只是他发现吴邪的叙述里都并没有出现张起灵。然而他能够感觉到，张起灵就在吴邪的记忆里每一个画面，他隔着篝火看着吴邪的那一双清冽的眸子，他在看到吴邪从狸猫手下逃生后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他奋不顾身冲进高脚楼的烈火中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切身体会吴邪的那一份撕心裂肺……吴邪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他，吴邪自己不觉得，然而旁观者都能看清，他无处不在。他看着吴邪渐渐柔和下来的眼神，他甚至不能想象吴邪也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他的视线穿过自己落在身后，久久凝视着，好像已经透过这一片虚空，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却再也触摸不到的那个人。
吴邪似乎是有些醉了，目光里渐渐氤氲起一层微醺的迷离，他口中还喃喃着什么，身体却渐渐向一边倾斜过去，最后整个人都倒在了桌子上。
黎簇长长叹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寻思一会儿，进屋抱了一床毯子，轻轻披在吴邪身上。
手触到吴邪的一瞬，吴邪微微颤抖了一下，在睡梦中呓语般，轻轻叫了一声：“小哥……”
黎簇被这一声里含着的哀痛震了一下，没再敢动弹，正犹豫往门口退去，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窗外楼下的某一点上，然后瞳孔瞬间睁大——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楼下路灯阴影里站着的那个人——
是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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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填满他的整个世界，然后转身离开，再也不见。】
他在脑海里想过很多吴邪现在的样子，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叼着烟两眼放空看着窗外，提着酒瓶一顿乱灌满屋子的酒气冲天，也想过他看到自己后的反应，无视或者愤怒或者发狂或者轻蔑或者流泪……然而真正看到吴邪，他却觉得吴男神果然总能突破人类的想象极限。
吴邪侧对着他坐着，面前是一个木质雕花茶几，上面用青瓷酒杯盛着几杯酒，一看就价值不菲。吴邪提着酒壶正往里面悠悠地斟酒，手法很纯熟，有模有样的，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月光特别亮，从窗子里漏下来洒了他一身一脸的银白，外面的天是墨蓝色的，极干净，水洗过一样。吴邪的侧脸被皎白的月光勾勒的十分柔和，睫毛长长地垂着，一身白衣也微微融在光里，竟不沾一丝凡尘之气，仙子一样。黎簇一下子就看呆了。
“哟，你来了。”吴邪微微侧过脸，好像是冲他笑了一下，“正好，陪我坐坐。”
黎簇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惊恐万分地坐下来，动作僵硬地几乎打翻一个杯子，不过幸好没有，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套酒具，那绝对是一套应该摆在博物馆里的古董，然而吴邪就这么大摇大摆拿它盛酒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考古老爷爷分分钟哭晕在厕所。
但是这他娘的也太诡异了吧！黎簇看着吴邪一脸淡定地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见他没反应还往前推了推，“怎么傻了？来，尝尝。”
黎簇战战兢兢接过酒杯，心里面擂鼓一样，他本想着吴老大这会儿应该是伤心欲绝然后咱们发扬一下母性光辉好好安慰他……这他娘的人家一副享受生活的样子在这喝酒，看不出一点颓废伤心是闹哪样啊？难道是自己一群人自作多情脑补过度了吗！？
“老大……” 黎簇无奈，只得默默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火辣辣的酒从喉头滚下，回味却无比清香，一口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吴邪看着他笑了笑，自顾自又给对面的杯子里也斟满。
那个位置并没有人坐。黎簇看着空空的座位，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愁眉苦脸的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你看这月色多好？”吴邪皱皱眉头，视线转到窗外去，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仅是月光，都能把屋子照的清清楚楚得很亮堂，吴邪却自顾自呷了一口酒，低低吟了一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嗯，是啊。”黎簇支支吾吾地回答，心里却跟猫挠一样，就是极不舒服。
“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月色了。”吴邪又倒了一杯酒，叹道：“上次见还是在巴乃呢~”
吴邪在手里转着杯子，思绪不知道就落到哪里去了，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跟黎簇说起巴乃，那些胖子说过的情节从吴邪口中说出来，倒是多了几分唯美的乡野意味。他说起阿贵，说起云彩，说起盘马老爹，说起那潮湿的高脚楼，和夜空下冉冉的篝火，黎簇听着，渐渐似乎能够看到云彩姐妹欢快的舞步，吸到那泛着青草香气的空气，听见草丛里高低起伏的虫鸣。
只是他发现吴邪的叙述里都并没有出现张起灵。然而他能够感觉到，张起灵就在吴邪的记忆里每一个画面，他隔着篝火看着吴邪的那一双清冽的眸子，他在看到吴邪从狸猫手下逃生后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他奋不顾身冲进高脚楼的烈火中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切身体会吴邪的那一份撕心裂肺……吴邪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他，吴邪自己不觉得，然而旁观者都能看清，他无处不在。他看着吴邪渐渐柔和下来的眼神，他甚至不能想象吴邪也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他的视线穿过自己落在身后，久久凝视着，好像已经透过这一片虚空，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却再也触摸不到的那个人。
吴邪似乎是有些醉了，目光里渐渐氤氲起一层微醺的迷离，他口中还喃喃着什么，身体却渐渐向一边倾斜过去，最后整个人都倒在了桌子上。
黎簇长长叹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寻思一会儿，进屋抱了一床毯子，轻轻披在吴邪身上。
手触到吴邪的一瞬，吴邪微微颤抖了一下，在睡梦中呓语般，轻轻叫了一声：“小哥……”
黎簇被这一声里含着的哀痛震了一下，没再敢动弹，正犹豫往门口退去，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窗外楼下的某一点上，然后瞳孔瞬间睁大——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楼下路灯阴影里站着的那个人——
是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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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他在生命尽头，想的也不过是再叫一声那个人的名字而已。】
黎簇在思想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罢退向下奔去，下楼梯时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楼下已经打盹的苏万和胖子吓了一跳，解雨臣张开嘴刚要问情况，黎簇已经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从屋子里出来没穿外套，街上的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他的颈子里，黎簇顾不得浑身都在哆嗦，焦急地往四周看去。然而路灯下面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黎簇冲过去，目之所及，道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人群和车辆，却是再也没见那个人。
他呆立在原地，直到解雨臣追出来，他才惊觉，然后打了个喷嚏，这才觉得自己要冻僵了。
“没，嘿嘿，没什么，就是出来看月亮，嘿嘿~”黎簇挠着头说，解雨臣白他一眼，那眼神分明说着“抽风了吧你”的意味，但是黎簇只是傻笑，再不说话。
许是看错了吧。他想。径直走进去门里去了。
屋里的黑暗再度笼罩自己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感到过如此的失落。
解雨臣向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万就被胖子提溜着出去跑生意，美其名曰让他观摩学习，实际上看上苏万脑子机灵能帮他跑跑腿算算账，也有带个小鬼散散心的意思。
黎簇在前厅里等着王盟回来，没事干就胡乱翻着桌上的拓本看，又拿着王盟的那个老掉牙的台式机打了一会儿游戏，心里不由得想这他妈这么个破地方，王盟天天被扣着工资是怎么坚持那么多年的？果然老板身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一会儿听见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黎簇站起身，就见王盟走进来，看到黎簇也没说话，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黎簇给他让开位置，他也就在老地方坐下了。
“……盟哥……”黎簇一张嘴半天没想出来怎么称呼王盟，叫王老板或者直呼姓名好像也都不对劲，就这么叫了
出来，自己见他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还是在沙漠里，以为他跟吴老板是一伙儿绑架犯。王盟也没计较这称呼，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给黎簇和自己都倒了杯茶，就翻起桌上的账本看。
黎簇就有点迷糊，他觉得好像王盟也变了不少，印象里他好像没这么闷声不响的，在吴邪面前还有点马仔的殷勤样儿，虽然对他不手软，可是感觉上也不难相处，现在这样子是怎么了？
不知道如何搭话，他的目光在铺子里扫了一个来回，说：“盟哥儿，是不是该跟吴老板说说，让他修修这铺子，改善一下员工的工作条件啊？这感觉跟十年没修葺过一样，墙都开始掉渣了。”
王盟终于看向他，然后眼神变得有点复杂，他点了根烟说：“你懂什么啊，这是老板不让修，要是老板愿意修，这儿早就跟新月饭店一个等级了。”
“不让修？”黎簇问，“为什么啊？你跟老板有仇，他故意虐待你啊？你可以投诉啊？或者你可以辞职啊？”他当然只是说说，要是王盟真的辞职，他可能还会挽留一下，毕竟他也不想吴邪身边又少一个可信任的人。
“这话让老板听到，你就等着死吧。”王盟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黎簇哎哟一声向后退了几步，王盟的眼神突然有点悲戚，声音也变得低了些，“之前……我被老板开除过一次。”
“他把你开了！？你干嘛了？”黎簇惊讶了。
“我送他到墨脱之后。”王盟说。
“墨脱……”黎簇立刻就闭了嘴，他一下就明白了是什么事，心里那种酸涩又回来了。
“老板让我别跟了，把车和钱都给我，就自己下车跟着一个小喇嘛走了，他穿着那件喇嘛的袍子，光着头，雪下得很大……”王盟在椅子上坐下来，两眼无神地喃喃着，黎簇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在后视镜里面看着他的影子一点点变小，最后后视镜里只剩下雪，什么都没有了。我……我突然有种预感，我觉得我再也见不到老板了……”
“我就往回开车，一边开车一边哭，有几次我都踩了刹车，有好多次想要倒回去找老板的冲动，可是……”
王盟抬起头看着黎簇，他的表情很绝望，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痛苦和懊悔，“可是我那么胆小，我……我怕，我不知道老板要去面对什么人，但是我在那个地方感觉到的恐惧，就好像死神在你身边如影随形……我真的是没有勇气……”
“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王盟闭上眼睛皱着眉，大口喘着气，身躯有些颤抖，似乎只是简单地回想，当时的场景都是一场噩梦。
“我要是知道……老板会遇上那样的事……我肯定……我肯定死也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王盟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手心里，哽咽起来。
原来这些年来，王盟一直活在对吴邪的自责之中啊，回来守铺子，可能也是自我赎罪的一种方式吧。“这不怪你，这本来就是吴邪自己的安排。”黎簇安慰他说，“吴邪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是你真的回去，也不会改变他的主意”。
“可是……老板他真的差一点就死了啊！！！”王盟的抽泣已经变成压抑的嚎哭，看来真的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要不是今天自己说起来，他可能还是会一个人扛下去。“我一想到，老板那样掉下悬崖，一个人躺在雪地里，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染红地面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我就……我……”
黎簇想说什么，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在心底暗骂一声，自己的眼圈却也慢慢红了。
吴邪留下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陷入眼中昏迷，脖子里流出的血已经将他和雪地冻在一起，他们甚至用了刀砍，才把人带走。当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还能活下来，医生是以解剖尸体的心情去查看他的伤势的。
但是他还是挺过来了，与其相信他是有了神的庇佑，黎簇更觉得，那只不过是吴邪本身的执念，这执念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在生命最后的关头，也舍不得闭上眼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黎簇看到了张海客拍回来的现场的照片。
雪地上用血乱七八糟画着些痕迹，每一道都极重，因此呈现深紫色。看得出写的人是克服着怎样的痛苦，用尽全身的力气。然而组成的还是一个看起来毫无规律的图案而已。张家人一度以为是什么计划的关键要素，星盘或者古墓密码之类，还研究了很久，但毫无头绪。
然而黎簇却懂了，但是他对谁也没说。他们都想得太复杂了，也根本不会相信。
那歪歪扭扭的痕迹，正好十七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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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少？从这节之后就一直爆字数爆字数爆到我心焦。。。。
这几节比较矫情，不过后面即使虐的时候也能蛇精起来了，又笑又虐的沙海风？我能写出一点点就满足了
莫心急，我相信你们后面肯定不会期待两个人相见的戏份的
啊我只是自己写的比较抑郁而已你们不要脑洞大开好吗。。。。。。。。。。。。。。。。。
还是比较正常的剧情。。。。。。。。。。Well, 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ok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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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他等了十年，等来的只不过他一句“不能相见”。】
黎簇从西泠印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帮王盟收拾了一天铺子，腰酸背痛的。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整理清点了一下拓本和古物，又把那张躺椅修了修，黎簇觉着肯定是胖子坐坏的。但是铺子里的基本陈设还是不变，甚至黎簇想要移动一下某个货架，以便更好的采光，王盟都说不许。
“老板说了，这里十年前是什么样，十年后就还得是什么样子，以后也不能变。”
“不然，怕张小哥不认得回家的路。”
天有点飘小雨。黎簇不由得跟着心情烦躁起来，吴邪也真是，一路追着十八相送最后被人打晕，被人忽悠了十年还想着替他扫清以后的路，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上云顶天宫人家却闭门不见，到现在还要守着铺子，难道还指望人家自己回来不成？吴老大这难道是上辈子欠张起灵太多，这辈子专门来还债的！？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算了，男神的世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他揉揉有点发胀的脑袋，抬头的时候正好有雨滴落在眼睛里，雨好像下大了一些，只可惜自己没带伞，衣服也没有帽子，要是像前面那人一样有个连帽衫的帽子挡挡雨也好啊，可惜
……
诶，等等！？连帽衫！？
他触电般定睛向前看去，那身形，那背影，那在蒙蒙烟雨中淡漠疏离的气质……不会错的，在幻境里看过那么多次，吴邪留给他的直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会错的，那就是张起灵！
他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与此同时张起灵也加快了步伐，黎簇不得不推开拥挤的人群，奔跑起来，期间撞掉了好多人的雨伞，背后一片尖叫和咒骂，可是他管不了了，他在雨中全速跑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前面那人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掉，一定要拦住他，至少……至少问清楚，他为什么不回到吴邪那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多年的锻炼让黎簇的体力大大提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没有被他甩掉，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口，张起灵终于停了下来，背对着他。
黎簇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他生怕他又一转眼就不见，冲着那背影大叫了一声：“张起灵！”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古潭般摄魂的黑眸在他身上扫过的一刹那，黎簇竟有种自己就是只粽子的感觉，然而他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转开了。
“你认识我？”他开口，声线清冷低沉，听不出一丝感情。
“我……”黎簇的舌头顿时就打了结，汗都要下来了，没见过真人就是不一样，这他妈才是真男神啊！这脸这声音这气场……天哪我好像知道吴老大那么执着的原因了！
等等，自己好像直呼了张男神的大名来着！不会被他秒了吧！他战战兢兢瞟了一眼张起灵，对方却没有流露出动手的意思，只是静静站着，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你……认识吴邪吧，那个啥，我是他徒弟。”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顺便也提醒一下他吴邪这个名字，如果他没失忆的话，怎样都应该有反应才对，自己就可以顺势套话……
“我见过你。”张起灵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说。
“哈？啊咧咧……那个，是吗……”黎簇吓了一跳，这是怎样，被男神认出来了耶，我需不需要原地欢呼一圈然
后上去要个签名合影啥的……
“诶诶，等等，卧槽，张起灵，你先别走！！！！”不知道是不是不耐烦，张起灵看黎簇半天没动静，转身又想走，黎簇一看就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个河东狮吼。
张起灵果然站住，看向他的目光冷冷的，“还有什么事吗？”
卧槽，自己又叫他全名了。黎簇咽咽口水，这下死定了，不过就是死也得帮吴老大问清楚，以后过节至少还可以求他烧个纸什么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吴邪？”黎簇终于问了出来。
张起灵很久没有回答，黎簇看着自己的脚尖，暗道卧槽，他该不会失忆了吧？要是来一句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该怎么回答？
他忍不住抬头朝张起灵看过去，他没想到张起灵的神色竟有了一瞬间的动容，眼神几乎可以称之为恍惚，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黎簇能感觉到，慢慢地，一种哀伤的气质从他整个人身上慢慢散发了出来，很快就将这一片的雨都染得有了些悲恸的气息。
“我现在，还不能去见他。”张起灵没有抬头，只是慢慢地说。
“为什么？”黎簇大喊起来，心里突然就被酸涩和气愤填满了，“你知不知道吴邪等了你十年——”
这时候突然一辆车从拐角开了出来，耀眼的车灯晃花了黎簇的眼睛，他慌忙抬手去挡眼睛，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轮胎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他半身。
等到那辆车开过去，张起灵已经不在原地，只有冰冷的雨，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里，越下越大。
=====================================TBC============================================
还是比较正常的剧情。。。。。。。。。。Well, 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okay.
==================================================================================
009.
【他等了十年，等来的只不过他一句“不能相见”。】
黎簇从西泠印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帮王盟收拾了一天铺子，腰酸背痛的。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整理清点了一下拓本和古物，又把那张躺椅修了修，黎簇觉着肯定是胖子坐坏的。但是铺子里的基本陈设还是不变，甚至黎簇想要移动一下某个货架，以便更好的采光，王盟都说不许。
“老板说了，这里十年前是什么样，十年后就还得是什么样子，以后也不能变。”
“不然，怕张小哥不认得回家的路。”
天有点飘小雨。黎簇不由得跟着心情烦躁起来，吴邪也真是，一路追着十八相送最后被人打晕，被人忽悠了十年还想着替他扫清以后的路，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上云顶天宫人家却闭门不见，到现在还要守着铺子，难道还指望人家自己回来不成？吴老大这难道是上辈子欠张起灵太多，这辈子专门来还债的！？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算了，男神的世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他揉揉有点发胀的脑袋，抬头的时候正好有雨滴落在眼睛里，雨好像下大了一些，只可惜自己没带伞，衣服也没有帽子，要是像前面那人一样有个连帽衫的帽子挡挡雨也好啊，可惜
……
诶，等等！？连帽衫！？
他触电般定睛向前看去，那身形，那背影，那在蒙蒙烟雨中淡漠疏离的气质……不会错的，在幻境里看过那么多次，吴邪留给他的直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会错的，那就是张起灵！
他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与此同时张起灵也加快了步伐，黎簇不得不推开拥挤的人群，奔跑起来，期间撞掉了好多人的雨伞，背后一片尖叫和咒骂，可是他管不了了，他在雨中全速跑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前面那人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掉，一定要拦住他，至少……至少问清楚，他为什么不回到吴邪那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多年的锻炼让黎簇的体力大大提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没有被他甩掉，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口，张起灵终于停了下来，背对着他。
黎簇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他生怕他又一转眼就不见，冲着那背影大叫了一声：“张起灵！”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古潭般摄魂的黑眸在他身上扫过的一刹那，黎簇竟有种自己就是只粽子的感觉，然而他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转开了。
“你认识我？”他开口，声线清冷低沉，听不出一丝感情。
“我……”黎簇的舌头顿时就打了结，汗都要下来了，没见过真人就是不一样，这他妈才是真男神啊！这脸这声音这气场……天哪我好像知道吴老大那么执着的原因了！
等等，自己好像直呼了张男神的大名来着！不会被他秒了吧！他战战兢兢瞟了一眼张起灵，对方却没有流露出动手的意思，只是静静站着，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你……认识吴邪吧，那个啥，我是他徒弟。”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顺便也提醒一下他吴邪这个名字，如果他没失忆的话，怎样都应该有反应才对，自己就可以顺势套话……
“我见过你。”张起灵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说。
“哈？啊咧咧……那个，是吗……”黎簇吓了一跳，这是怎样，被男神认出来了耶，我需不需要原地欢呼一圈然
后上去要个签名合影啥的……
“诶诶，等等，卧槽，张起灵，你先别走！！！！”不知道是不是不耐烦，张起灵看黎簇半天没动静，转身又想走，黎簇一看就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个河东狮吼。
张起灵果然站住，看向他的目光冷冷的，“还有什么事吗？”
卧槽，自己又叫他全名了。黎簇咽咽口水，这下死定了，不过就是死也得帮吴老大问清楚，以后过节至少还可以求他烧个纸什么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吴邪？”黎簇终于问了出来。
张起灵很久没有回答，黎簇看着自己的脚尖，暗道卧槽，他该不会失忆了吧？要是来一句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该怎么回答？
他忍不住抬头朝张起灵看过去，他没想到张起灵的神色竟有了一瞬间的动容，眼神几乎可以称之为恍惚，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黎簇能感觉到，慢慢地，一种哀伤的气质从他整个人身上慢慢散发了出来，很快就将这一片的雨都染得有了些悲恸的气息。
“我现在，还不能去见他。”张起灵没有抬头，只是慢慢地说。
“为什么？”黎簇大喊起来，心里突然就被酸涩和气愤填满了，“你知不知道吴邪等了你十年——”
这时候突然一辆车从拐角开了出来，耀眼的车灯晃花了黎簇的眼睛，他慌忙抬手去挡眼睛，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轮胎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他半身。
等到那辆车开过去，张起灵已经不在原地，只有冰冷的雨，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里，越下越大。
=====================================TBC============================================
010.
【也许墨镜下面的那双眼会有着世界上最清澈的光。】
“鸭梨，跟我去见见师傅吧。”
黎簇一路从杭州直飞到北京，几度辗转，问路无数，最后坐着人力车才一步三晃地找到苏万说的那家眼镜铺子。招牌上就画了一副墨镜，连字都没写一个，如果不是旧的发黑发黄，这非主流的造型说不定还很抢眼。走进去是几个玻璃柜子，居然还真像模像样地摆着几排眼镜，但是最多的还是墨镜，黑压压一片，而且是黑眼镜同款。
穿过前厅从后门出去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地方很破旧，却意外地很干净，桌上地上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苏万这徒弟当得还真尽职。
黑瞎子背对着他坐在一张躺椅里，穿的还是那套万年不变的黑夹克。听到动静，他嘿嘿笑出声：“我猜这次来的是小鸭梨~~”
“黑爷。”他应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去。黑瞎子冲他扬扬下巴，“茶就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自己倒吧，我就不代劳了~”
“谢谢，不用了。”黎簇回答，越是看着黑瞎子还是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想要流泪的冲动就越是强烈。“黑爷，你……”他又叫了一声，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容易来一次，就别提那些不好的事情。”黑瞎子摆摆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躺下来，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一片一片的阴影。
黎簇于是住了嘴，也找个凳子搬过来坐下陪他一起晒太阳，“黑爷最近过得好吗？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我叫吴老大给你送过来。”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邪的意思？”黑瞎子听了这话，笑容有些玩味地问他。
“都有，吴老大也是这么想的。”黎簇说。
“吴邪这么说？那这徒弟倒是也没白收。”黑瞎子大笑几声，似乎很开心。说来奇怪，黎簇之前跟他相处的时候，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微笑的定时炸弹，比吴蛇精病还难捉摸，而且这个人远比吴邪危险，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别人的，怎么随性怎么来，常常他一笑黎簇大太阳底下都能毛骨悚然，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撒上孜然剥成黎式烤串。
但是想归想，在沙漠里把水和干粮让给黎簇的是他，在地底被虫子咬穿还把抗生素给苏万的还是他，在吴邪的计划最后牺牲最大的局外人，还是他。
或许这个长着一张通缉犯的脸，挂着一幅流氓的笑，穿着一身乞丐的装扮，聪明起来像痞子，认真起来像疯子，开挂起来像杀手头子，作死起来像日本鬼子，玩闹起来却像孩子的人，墨镜下面的那双眼会有着世界上最清澈的光。
就像现在，他就那样安详地躺着，晒着太阳，不知谁家的花猫懒懒地卧在他脚边，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却再不是那种神鬼莫测的不安全感。黎簇能感觉到，他只不过是发自内心的为他的来访感到很高兴而已。
到这个时候，所有的枪林弹雨中穿梭的那个身影仿佛都像梦一样虚幻起来，所有的腥风血雨都被远远隔绝在这个小院之外，而唯一真实的是在他面前懒洋洋晒太阳的这个人，笑的脱出尘世，云淡风轻。
“我不喜欢在医院呆着，这儿挺好。”黑瞎子感觉到他的沉默，侧过头开口说。
“黑爷喜欢就好。”黎簇说。
黑瞎子似乎是诧异地顿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你真的是鸭梨？出门忘记吃药了？还是说吴邪让你这样说话的？哈哈哈……”
黎簇只好跟着尴尬地笑，他很想像以前一样和他插科打诨，或者说自己从前一见到黑瞎子就忍不住跟他撕逼斗嘴，然而现在他看着墨镜底下未拆的绷带，却什么话都卡在喉咙口，压得胸口很闷很闷。
他意识到，自己从长白山上下来之后，心境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黑瞎子站起来，慢慢往眼镜铺里走，黎簇忙站起来去扶他，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接着黑瞎子从背后轻巧地一扫他的腿窝，黎簇竟然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急忙撑住才没再给黑瞎子磕几个响头。
“卧槽……黑爷你坑小朋友啊！”黎簇还是忍不住大叫。
“反应能力还是很差，连我这个瞎子都打不过,吴邪那时候可比你强多了，唉~到底不是我的徒弟。”黑瞎子笑得花枝乱颤，然后从他身边迈进门槛，回头说：“可惜我现在教不了你了。”
黎簇默默爬起身，心里想果然不应该同情这种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食物链是不可逆的。
“你不用担心，我早就适应了黑暗，有没有视力，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TBC==============================================
这两节都是关于黑瞎子。
不知道你们对他印象如何，但是这跟后面的瓶邪部分会有一点联系，所以也会写。
其实随着情节进展你们会发现我试图写每个人，不过笔墨轻重 有所差别。
这两节也许是比较欢脱的蛇精病风，但是我写的时候特别特别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觉得呢？
【也许墨镜下面的那双眼会有着世界上最清澈的光。】
“鸭梨，跟我去见见师傅吧。”
黎簇一路从杭州直飞到北京，几度辗转，问路无数，最后坐着人力车才一步三晃地找到苏万说的那家眼镜铺子。招牌上就画了一副墨镜，连字都没写一个，如果不是旧的发黑发黄，这非主流的造型说不定还很抢眼。走进去是几个玻璃柜子，居然还真像模像样地摆着几排眼镜，但是最多的还是墨镜，黑压压一片，而且是黑眼镜同款。
穿过前厅从后门出去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地方很破旧，却意外地很干净，桌上地上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苏万这徒弟当得还真尽职。
黑瞎子背对着他坐在一张躺椅里，穿的还是那套万年不变的黑夹克。听到动静，他嘿嘿笑出声：“我猜这次来的是小鸭梨~~”
“黑爷。”他应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去。黑瞎子冲他扬扬下巴，“茶就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自己倒吧，我就不代劳了~”
“谢谢，不用了。”黎簇回答，越是看着黑瞎子还是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想要流泪的冲动就越是强烈。“黑爷，你……”他又叫了一声，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容易来一次，就别提那些不好的事情。”黑瞎子摆摆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躺下来，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一片一片的阴影。
黎簇于是住了嘴，也找个凳子搬过来坐下陪他一起晒太阳，“黑爷最近过得好吗？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我叫吴老大给你送过来。”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邪的意思？”黑瞎子听了这话，笑容有些玩味地问他。
“都有，吴老大也是这么想的。”黎簇说。
“吴邪这么说？那这徒弟倒是也没白收。”黑瞎子大笑几声，似乎很开心。说来奇怪，黎簇之前跟他相处的时候，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微笑的定时炸弹，比吴蛇精病还难捉摸，而且这个人远比吴邪危险，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别人的，怎么随性怎么来，常常他一笑黎簇大太阳底下都能毛骨悚然，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撒上孜然剥成黎式烤串。
但是想归想，在沙漠里把水和干粮让给黎簇的是他，在地底被虫子咬穿还把抗生素给苏万的还是他，在吴邪的计划最后牺牲最大的局外人，还是他。
或许这个长着一张通缉犯的脸，挂着一幅流氓的笑，穿着一身乞丐的装扮，聪明起来像痞子，认真起来像疯子，开挂起来像杀手头子，作死起来像日本鬼子，玩闹起来却像孩子的人，墨镜下面的那双眼会有着世界上最清澈的光。
就像现在，他就那样安详地躺着，晒着太阳，不知谁家的花猫懒懒地卧在他脚边，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却再不是那种神鬼莫测的不安全感。黎簇能感觉到，他只不过是发自内心的为他的来访感到很高兴而已。
到这个时候，所有的枪林弹雨中穿梭的那个身影仿佛都像梦一样虚幻起来，所有的腥风血雨都被远远隔绝在这个小院之外，而唯一真实的是在他面前懒洋洋晒太阳的这个人，笑的脱出尘世，云淡风轻。
“我不喜欢在医院呆着，这儿挺好。”黑瞎子感觉到他的沉默，侧过头开口说。
“黑爷喜欢就好。”黎簇说。
黑瞎子似乎是诧异地顿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你真的是鸭梨？出门忘记吃药了？还是说吴邪让你这样说话的？哈哈哈……”
黎簇只好跟着尴尬地笑，他很想像以前一样和他插科打诨，或者说自己从前一见到黑瞎子就忍不住跟他撕逼斗嘴，然而现在他看着墨镜底下未拆的绷带，却什么话都卡在喉咙口，压得胸口很闷很闷。
他意识到，自己从长白山上下来之后，心境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黑瞎子站起来，慢慢往眼镜铺里走，黎簇忙站起来去扶他，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接着黑瞎子从背后轻巧地一扫他的腿窝，黎簇竟然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急忙撑住才没再给黑瞎子磕几个响头。
“卧槽……黑爷你坑小朋友啊！”黎簇还是忍不住大叫。
“反应能力还是很差，连我这个瞎子都打不过,吴邪那时候可比你强多了，唉~到底不是我的徒弟。”黑瞎子笑得花枝乱颤，然后从他身边迈进门槛，回头说：“可惜我现在教不了你了。”
黎簇默默爬起身，心里想果然不应该同情这种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食物链是不可逆的。
“你不用担心，我早就适应了黑暗，有没有视力，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TBC==============================================
这两节都是关于黑瞎子。
不知道你们对他印象如何，但是这跟后面的瓶邪部分会有一点联系，所以也会写。
其实随着情节进展你们会发现我试图写每个人，不过笔墨轻重 有所差别。
这两节也许是比较欢脱的蛇精病风，但是我写的时候特别特别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觉得呢？
012.
【谁又能够轻易笑着说出‘这辈子够长。’】
黑瞎子在黑乎乎一团的铺子里从柜子里面拿了一包烟给自己点上，动作行云流水，反而是黎簇在完全的黑暗里跌跌撞撞还差点绊了几下。
“其实眼睛有时候反而是累赘，不用视力的时候你会发现其他的人体机能竟然可以发挥到这个地步，而有了视力就有了依赖，从最大化利用资源的角度来说会造成浪费……”黑瞎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黄瓜，在袖口擦擦就“嘎嘣”一声脆响，清香的瓜味儿飘了满屋子。
“要来一口吗？”黑瞎子把咬了一口的黄瓜对着黎簇的鼻子，黎簇向后退了几步，“不……不用了！”尼玛这只不过是请我吃根黄瓜，但是这台词和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想多了……
“自己种的，绝对纯天然无污染。”黑瞎子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把黄瓜拿回去又是“嘎嘣”一下，“后院有，自己去摘吧。”
黎簇抬头看看天，被太阳烤了一上午，倒真有些渴了，于是他就到后院去了——顺便也想看看黑瞎子种的黄瓜怎么样。
黎簇在后院的水管上哗哗地洗着刚摘的黄瓜，黑瞎子却已经从前边绕过来了，这会儿正笑眯眯地靠着门框望着他。黎簇便也停了动作回望过去。
“有变化？”黑瞎子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冲他抬了抬下巴。
“没有。”黎簇实话实说，因为墨镜的缘故他并不能直视黑瞎子的眼睛，因此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在那鹰一样的视线之内的，被压迫性地盯着，每一个小动作都被他收之眼底。
尽管他很清楚，那只不过是错觉。
黎簇再没说什么，默默地啃完了一整根黄瓜。
“如何？”黑瞎子突然问。
“什么？”黎簇被吓了一跳。
“当然是问你我的黄瓜味儿如何？”
“呃……挺、挺好的……你能不能不这么问！？”黎簇看着黑眼镜笑得越来越玩味的脸，炸了毛。
“自己脑洞太大。”黑瞎子摇头晃脑，随即得意地说：“我就说啊，纯天然无污染。”
“没想到黑爷退休后的生活就是种黄瓜，还种的不错。”黎簇看着长得茂盛的黄瓜藤，“多久浇一次水？”
“每天……”黑瞎子说，黎簇刚要来一句“哇塞这么勤劳”，他接着笑起来：“……我都会在这里撒一泡尿。”
“……”黎簇盯着手里的黄瓜把儿突然觉得嘴里酸的难受。
前门“咔嚓”一声响，两个人都回身往屋里走，黑瞎子勾起嘴角：“苏万回来了。”
苏万手里竟然提着几条鱼和一大篮子菜，一进屋就大声嚷嚷：“鸭梨快来帮我沉死了——！”
黎簇跑几步过去接过来，“师傅！”苏万向屋里扫了一圈，愣了一下，“花儿爷没来？他不是昨天就到北京了吗？”
“花儿爷说要来？”这回是黎簇愣住了。
黑瞎子在原地顿了几秒，但是立刻就毫不在意的笑起来，“花儿爷前儿个刚照顾完小三爷，回去盘口肯定一大堆事儿，哪顾得上啊~”他拎起一条围裙，“喏，帮我围上，黑爷给你们露一手。”
苏万没说话，默默过来做了，黎簇看着他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有点肿，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很自觉地去水管子上剖鱼，苏万就在一旁洗菜切菜，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手上忙忙碌碌，倒是意外很和谐。
“等会儿！师傅那是糖不是盐——”眼看着爆炒青椒就要变成糖炒青椒，苏万眼明手快一把拦住了黑瞎子。
“哦？拿错了拿错了，还是你来帮我递吧。”黑瞎子一愣，很自然地把调料罐放回去，继续挥动锅铲，苏万点点头站在他身边，牙齿却紧紧咬着嘴唇。
黎簇说不上话来，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去边上沉默地摆好了碗筷——说实话他很诧异黑瞎子这样的人居然厨具俱全。但是想想他连黄瓜都种，好像道上传的神乎其神的黑瞎子做得一手好菜是居家好男人这样的事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菜端上了桌，一盘青椒，一盆辣子鱼，还有个凉拌的小菜，简简单单，却香气四溢。黎簇饿了一早上，不由得狼吞虎咽，时不时还不忘表达一下对黑瞎子厨艺的赞美。
“你们没接到哑巴张？”黑瞎子突然问。
黎簇和苏万的筷子同时停下，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又想起来黑瞎子看不见，于是低低地说了一声，
“嗯。”
“这可真是……”黑瞎子咬着筷子，撇了撇嘴，“死了？还是不愿意跟你们出来？”
“我们打不开那个门。”黎簇说。他又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梦魇般的黑暗包裹了他，原本温馨的小院瞬间变得冰窟一样，连阳光照到身上都只觉得刺眼。“门……怎么样都打不开……张起灵……没有出来……”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低下去听不到。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有鸟从屋檐上飞起来，扑棱棱一路向着蓝天而去，风带起几片叶子。
“……操，他张大爷在想什么呢？有人八抬大轿接着他都不走，这是嫌吴小佛爷嫁妆不够？还是另寻了新欢？”黑瞎子倒是没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大喇喇地开着玩笑，看着黎簇低着头的样子，语气放软了一点，
“吴邪还好吗？”
“……”
没有回答，黑瞎子叹口气，“他这辈子，也就搭在那么一个人身上了。不过要我说，哑巴他也值得他那么做。”
“黑爷……“苏万想要趁机问清楚一些事情，黑瞎子却摆了摆手。
“他们的事，旁人也不好说三道四。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不过，我可能不管不了，黎簇苏万你们两个要多担待着点儿了。”
“师傅……你正经起来好不习惯……“
“男人偶尔矫情一下叫做展现魅力。“
一顿饭过后，黎簇帮着收拾了碗筷，就赶着回去搭夜航回杭州，如今他也算是吴家盘口的二把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黑瞎子和苏万送他到门口，夜晚的风微微有点冷，黎簇向着领子里缩了缩，把手揣在衣兜里，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过来看。
有句话在嘴边徘徊很久，还是问出了口，只是连答案都害怕听见。
“黑爷，你到底还能活多久？”
黑瞎子靠在门框上，依旧披着那件黑色的夹克，屋里的光从他背后打出来，他的脸在黑暗里看不清颜色，只有嘴角叼着的那根烟明明灭灭闪着腥红的光。
“谁知道呢。”
“不过瞎子这辈子，也够长了。”
笑容张扬，放荡不羁，一如当年。
======================================TBC========================================
虽然柒柒是黑花/花黑党，但是本文我没想写黑花。止于暧昧？或者连暧昧都没有，自己理解吧，如果你们觉得有，那就有，没有，那就不过路人。仅此而已。也许后面有些情节你觉得我在写黑花？可能对黑花/花黑党会虐吧，但是不萌这对的关注点会不一样的，我想写的仅仅是发生了什么而已，我还是希望你们关注点在剧情。
下次出现类似情节我就不做声明了，注意。
还有因为柒柒是互攻党而且本声明发在瓶邪/邪瓶两个吧所以只好这么写，不是有意逆cp，抱歉。
【谁又能够轻易笑着说出‘这辈子够长。’】
黑瞎子在黑乎乎一团的铺子里从柜子里面拿了一包烟给自己点上，动作行云流水，反而是黎簇在完全的黑暗里跌跌撞撞还差点绊了几下。
“其实眼睛有时候反而是累赘，不用视力的时候你会发现其他的人体机能竟然可以发挥到这个地步，而有了视力就有了依赖，从最大化利用资源的角度来说会造成浪费……”黑瞎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黄瓜，在袖口擦擦就“嘎嘣”一声脆响，清香的瓜味儿飘了满屋子。
“要来一口吗？”黑瞎子把咬了一口的黄瓜对着黎簇的鼻子，黎簇向后退了几步，“不……不用了！”尼玛这只不过是请我吃根黄瓜，但是这台词和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想多了……
“自己种的，绝对纯天然无污染。”黑瞎子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把黄瓜拿回去又是“嘎嘣”一下，“后院有，自己去摘吧。”
黎簇抬头看看天，被太阳烤了一上午，倒真有些渴了，于是他就到后院去了——顺便也想看看黑瞎子种的黄瓜怎么样。
黎簇在后院的水管上哗哗地洗着刚摘的黄瓜，黑瞎子却已经从前边绕过来了，这会儿正笑眯眯地靠着门框望着他。黎簇便也停了动作回望过去。
“有变化？”黑瞎子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冲他抬了抬下巴。
“没有。”黎簇实话实说，因为墨镜的缘故他并不能直视黑瞎子的眼睛，因此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在那鹰一样的视线之内的，被压迫性地盯着，每一个小动作都被他收之眼底。
尽管他很清楚，那只不过是错觉。
黎簇再没说什么，默默地啃完了一整根黄瓜。
“如何？”黑瞎子突然问。
“什么？”黎簇被吓了一跳。
“当然是问你我的黄瓜味儿如何？”
“呃……挺、挺好的……你能不能不这么问！？”黎簇看着黑眼镜笑得越来越玩味的脸，炸了毛。
“自己脑洞太大。”黑瞎子摇头晃脑，随即得意地说：“我就说啊，纯天然无污染。”
“没想到黑爷退休后的生活就是种黄瓜，还种的不错。”黎簇看着长得茂盛的黄瓜藤，“多久浇一次水？”
“每天……”黑瞎子说，黎簇刚要来一句“哇塞这么勤劳”，他接着笑起来：“……我都会在这里撒一泡尿。”
“……”黎簇盯着手里的黄瓜把儿突然觉得嘴里酸的难受。
前门“咔嚓”一声响，两个人都回身往屋里走，黑瞎子勾起嘴角：“苏万回来了。”
苏万手里竟然提着几条鱼和一大篮子菜，一进屋就大声嚷嚷：“鸭梨快来帮我沉死了——！”
黎簇跑几步过去接过来，“师傅！”苏万向屋里扫了一圈，愣了一下，“花儿爷没来？他不是昨天就到北京了吗？”
“花儿爷说要来？”这回是黎簇愣住了。
黑瞎子在原地顿了几秒，但是立刻就毫不在意的笑起来，“花儿爷前儿个刚照顾完小三爷，回去盘口肯定一大堆事儿，哪顾得上啊~”他拎起一条围裙，“喏，帮我围上，黑爷给你们露一手。”
苏万没说话，默默过来做了，黎簇看着他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有点肿，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很自觉地去水管子上剖鱼，苏万就在一旁洗菜切菜，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手上忙忙碌碌，倒是意外很和谐。
“等会儿！师傅那是糖不是盐——”眼看着爆炒青椒就要变成糖炒青椒，苏万眼明手快一把拦住了黑瞎子。
“哦？拿错了拿错了，还是你来帮我递吧。”黑瞎子一愣，很自然地把调料罐放回去，继续挥动锅铲，苏万点点头站在他身边，牙齿却紧紧咬着嘴唇。
黎簇说不上话来，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去边上沉默地摆好了碗筷——说实话他很诧异黑瞎子这样的人居然厨具俱全。但是想想他连黄瓜都种，好像道上传的神乎其神的黑瞎子做得一手好菜是居家好男人这样的事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菜端上了桌，一盘青椒，一盆辣子鱼，还有个凉拌的小菜，简简单单，却香气四溢。黎簇饿了一早上，不由得狼吞虎咽，时不时还不忘表达一下对黑瞎子厨艺的赞美。
“你们没接到哑巴张？”黑瞎子突然问。
黎簇和苏万的筷子同时停下，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又想起来黑瞎子看不见，于是低低地说了一声，
“嗯。”
“这可真是……”黑瞎子咬着筷子，撇了撇嘴，“死了？还是不愿意跟你们出来？”
“我们打不开那个门。”黎簇说。他又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梦魇般的黑暗包裹了他，原本温馨的小院瞬间变得冰窟一样，连阳光照到身上都只觉得刺眼。“门……怎么样都打不开……张起灵……没有出来……”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低下去听不到。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有鸟从屋檐上飞起来，扑棱棱一路向着蓝天而去，风带起几片叶子。
“……操，他张大爷在想什么呢？有人八抬大轿接着他都不走，这是嫌吴小佛爷嫁妆不够？还是另寻了新欢？”黑瞎子倒是没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大喇喇地开着玩笑，看着黎簇低着头的样子，语气放软了一点，
“吴邪还好吗？”
“……”
没有回答，黑瞎子叹口气，“他这辈子，也就搭在那么一个人身上了。不过要我说，哑巴他也值得他那么做。”
“黑爷……“苏万想要趁机问清楚一些事情，黑瞎子却摆了摆手。
“他们的事，旁人也不好说三道四。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不过，我可能不管不了，黎簇苏万你们两个要多担待着点儿了。”
“师傅……你正经起来好不习惯……“
“男人偶尔矫情一下叫做展现魅力。“
一顿饭过后，黎簇帮着收拾了碗筷，就赶着回去搭夜航回杭州，如今他也算是吴家盘口的二把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黑瞎子和苏万送他到门口，夜晚的风微微有点冷，黎簇向着领子里缩了缩，把手揣在衣兜里，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过来看。
有句话在嘴边徘徊很久，还是问出了口，只是连答案都害怕听见。
“黑爷，你到底还能活多久？”
黑瞎子靠在门框上，依旧披着那件黑色的夹克，屋里的光从他背后打出来，他的脸在黑暗里看不清颜色，只有嘴角叼着的那根烟明明灭灭闪着腥红的光。
“谁知道呢。”
“不过瞎子这辈子，也够长了。”
笑容张扬，放荡不羁，一如当年。
======================================TBC========================================
虽然柒柒是黑花/花黑党，但是本文我没想写黑花。止于暧昧？或者连暧昧都没有，自己理解吧，如果你们觉得有，那就有，没有，那就不过路人。仅此而已。也许后面有些情节你觉得我在写黑花？可能对黑花/花黑党会虐吧，但是不萌这对的关注点会不一样的，我想写的仅仅是发生了什么而已，我还是希望你们关注点在剧情。
下次出现类似情节我就不做声明了，注意。
还有因为柒柒是互攻党而且本声明发在瓶邪/邪瓶两个吧所以只好这么写，不是有意逆cp，抱歉。
013.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嗯，我知道了，谢谢。”黎簇捧着电话，装着一副好学生的口吻笑眯眯地回答着，“那，下次再聊吧？”
“要挂了吗？”电话里的语气听上去有点遗憾，“也好，你们年轻人都很忙，不像我，这些年，真的怪寂寞的……有时间再打电话给我吧，小黎~”
“好的好的，再见！”黎簇语速很快地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擦了擦额头的汗，该死的，老子还真玩不来装社会好青年的戏，早知道就让苏万帮我打了，但是每次苏万在的时候都占线，真是倒霉。他又看了一眼发黄的信纸上那个电话号码，就随手把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在盘口呆了一天忙得晕头转向，好容易等到皮包回来帮他换换班，他出门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居然抬头已然是西泠印社的门口。
他苦笑，本想着去便利店吃顿卤煮就回去睡的，怎么脚就自己走到这儿来了，一定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放不下吴老板。他转身想要离开，但是脚迈出一步，却又走不动了。
算了，解老板和胖老板都回去了，去看看吴老板也好。
感觉我跟他儿子似的，但是我对自个儿的爹貌似也没这么上心，难不成我这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黎簇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掏出备用钥匙准备开铁门，却发现门根本没有上锁，于是他收起钥匙叹口气，慢悠悠地蹭了进去。
进屋依旧漆黑一片，只有靠窗的地方有皎白的月光透进来。黎簇正要开灯，多年练就的直觉却突然让他心里划过一丝危机感，他立刻屏息停手，果然，就听到黑暗中有另一个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有贼！？
黎簇吃了一惊，但是只是一秒之内就冷静下来，默默退到门口，从门后面抄起了一根钢管。
这贼倒是够胆，居然偷到吴小佛爷家门口了，不说吴男神一个大白狗腿就可以秒了他，自己这条小看门狗……呸呸呸小跟班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这下让你尝尝你黎大爷的厉害！
根据呼吸声判断方位，根据平日记忆判断战斗路线，黎簇猫着腰一步一步挪过去，在靠近那人两步之遥的时候暗喝一声，挥臂起棍，“刷“地以一个刁钻犀利的角度劈了下去——
却劈了个空。什么也没有打着，反而是铁棍巨大的惯性带的他自己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躲……躲开了？这不科学啊？
黎簇诧异地起身，正纳闷难道这年头贼都是修炼过凌波微步的，一回头却完全呆在原地，手里的铁棍叮咚一声滚落在地上。
月光之下，一个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只一眼他就知道了那是谁。尽管光线很暗，但是清冷月色之下那种疏离淡漠的气质，和那双古潭般波澜不惊的眸子，却是他忘不掉的。
莫名想起梁湾说的话，有些人，不能见，见一眼，误一生。
这样的夜色下，这句话突兀地回荡在耳边，竟隐隐如同某种诅咒，却带着绝望般的痴迷，是穷尽最后的力气也舍不得放手的依恋。
吴邪大概是今生今世都逃不出一个名叫张起灵的劫，然而他连半个后悔也没说过。
“张……张起灵！？你——！“
黎簇几乎是以一个打滚从地上直直地跳起来的，扑上去一把就要揪人领子，张起灵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他再度扑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眼前这位的身手差距，于是悻悻然垂下了手，但是眼睛依旧一丝不离，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掉——
“你来——”他很想问你来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吴老板应该在楼上，不知道是不是睡下了，我去帮你叫他？”
张起灵却避开了视线，慢慢垂下了眼帘：“不必了。”
“哦……”黎簇摸摸鼻子，腹诽道你怎么忘了这两人关系，于是道：“那……你自己上去看看他？”
张起灵没有回答，听到这句话却回过头来一直盯着他，墨色的眸子里有黎簇看不懂的情绪，却不再是冰冷淡漠。
黎簇被他盯得背后发毛，心说我背后不是有粽子吧，但是张起灵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开始在屋里走动。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从铺子这头走到那头，目光一寸一寸细致打量着每一样东西，黎簇一边想着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丫都不带开灯的，一边跟在后面颇有点马仔兮兮地说着：“张……那个……呃……张爷，你看这铺子是不是很眼熟啊？十年前是什么样，十年后的今天还是什么样，这可是吴老板亲自安排的，一点都不准变，说要让你看了能找到回家的路，就算失忆了不记得了，也能回来……”
他只顾吧啦吧啦说着，却没注意到张起灵听完这句话，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身子也微微一缩，一瞬间竟然有点佝偻，但也只是几秒钟，等黎簇的视线回复到他身上，看到的依旧是他冷漠如山的背影。
“吴邪……他过得好吗？”张起灵终于开口，短短几个字不知停顿了多少下，就算是正说到兴头上的黎簇，也不能说没有听出那几个字里面蕴含的情感，和说那几个字需要付出怎样的挣扎。那是饱含着悲伤，自责，惶恐的一句话，也是掺杂着小心翼翼和期待的一句话，以及跨越十载春秋的撕心裂肺的想念，和积蕴十年光阴，却未曾出口的爱恋。
只是张起灵有这样强烈的情感表露他还是头一次见，太过惊讶让黎簇直接愣在原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口，却让张起灵直接误会了，脸色瞬间寒如冰霜：“吴邪怎么了？”
“没没没没怎么他好着呢！”黎簇一个激灵差点嚎起来，眼神里的杀气能实体化他也是第一次见，不是夸张，张起灵再来一眼刀，他真心觉得自己今天会交代在这。但是这句澄清并没有让张起灵脸色好转，于是黎簇只得深吸一口气，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吴老板受过一些伤，不过现在都好了，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但是他挺过来了，所以现在没什么事。”
张起灵听完，没说什么话，只是慢慢把眼神移开了，黎簇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手脚都僵硬了，活动一会儿才发现他说完之后，张起灵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黎簇有点看不下去，想着不管怎样人好歹回来了，就活跃气氛一样笑着说：“都过去了，嘿嘿，接下来有您陪着他好好过，我想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吴老板可是一直在等您呢。不过张爷，既然回来还是上去看看吴老板吧，如果你怕吓着他，那先缓缓，跟我去胖爷那儿凑合一晚也行。”
“……”
死一样的沉默。黎簇有点尴尬，他想上前去拉拉张起灵的衣角，手刚抬起来一半，却见张起灵缓缓摇了摇头。
黎簇心神一震，强行压下自己越来越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强装笑颜说：“什么，您说不去胖爷那儿，那铺子里也有地方，我给您拿毯子去……”
张起灵低低出声：“不用。”
“什么？那听您安排，您说怎么着……”黎簇还是不让自己多想。
“什么都不用，”张起灵说着，步履沉重地朝着门外走去，“我不能呆在这里。”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黎簇终于有点崩溃，有些话积在胸口堵得难受，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不怕死地在张起灵身后说了出来：“张爷，其实我真心觉得，吴老板过得好不好那些都是小事，你不回来见他，才是伤他最深的一刀。”
张起灵一下子站住了，背影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两个人竟然都痴情至此，而恨天不遂愿。
“对不起……不要告诉吴邪……我来过这里。”
黎簇气得几步冲上去挡在门口，强忍着心里翻滚而来的酸涩和愤怒，声音都有些发颤：“吴老板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是个小毛孩什么都不懂，可是张爷，”他看着张起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懂什么叫情深不寿。即使你这样会害死他，你也无所谓吗？你还是要走吗？”
张起灵如遭雷击般蓦然抬起头，眼里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悲恸再不掩饰，滚滚而来，一刹那间月光骤暗，狂风大作，似乎万物失色，天哭地恸。
黎簇心里狠狠一揪，知道面前这个鬼神不惧的男人，却是被自己这一句话，一刀伤进了骨子里。
对峙许久，黎簇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张起灵却不说一句话再度迈步，难以抑制的悲愤终于冲昏了头脑，黎簇终于吼了起来：“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这时候，楼上传来一些动静，一个熟悉的男音从上面传了过来：“是黎簇？你在干嘛？”接着就是一个长长的呵欠，和喀拉喀拉踢着拖鞋下楼梯的声音。
竟是吴邪。
======================================TBC========================================
这一章狂爆字数啊！！！试图分成两节但是那样就不连贯了orz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所谓宿命。
做好准备迎接两个人的见面吧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嗯，我知道了，谢谢。”黎簇捧着电话，装着一副好学生的口吻笑眯眯地回答着，“那，下次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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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再见！”黎簇语速很快地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擦了擦额头的汗，该死的，老子还真玩不来装社会好青年的戏，早知道就让苏万帮我打了，但是每次苏万在的时候都占线，真是倒霉。他又看了一眼发黄的信纸上那个电话号码，就随手把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在盘口呆了一天忙得晕头转向，好容易等到皮包回来帮他换换班，他出门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居然抬头已然是西泠印社的门口。
他苦笑，本想着去便利店吃顿卤煮就回去睡的，怎么脚就自己走到这儿来了，一定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放不下吴老板。他转身想要离开，但是脚迈出一步，却又走不动了。
算了，解老板和胖老板都回去了，去看看吴老板也好。
感觉我跟他儿子似的，但是我对自个儿的爹貌似也没这么上心，难不成我这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黎簇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掏出备用钥匙准备开铁门，却发现门根本没有上锁，于是他收起钥匙叹口气，慢悠悠地蹭了进去。
进屋依旧漆黑一片，只有靠窗的地方有皎白的月光透进来。黎簇正要开灯，多年练就的直觉却突然让他心里划过一丝危机感，他立刻屏息停手，果然，就听到黑暗中有另一个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有贼！？
黎簇吃了一惊，但是只是一秒之内就冷静下来，默默退到门口，从门后面抄起了一根钢管。
这贼倒是够胆，居然偷到吴小佛爷家门口了，不说吴男神一个大白狗腿就可以秒了他，自己这条小看门狗……呸呸呸小跟班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这下让你尝尝你黎大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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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一个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只一眼他就知道了那是谁。尽管光线很暗，但是清冷月色之下那种疏离淡漠的气质，和那双古潭般波澜不惊的眸子，却是他忘不掉的。
莫名想起梁湾说的话，有些人，不能见，见一眼，误一生。
这样的夜色下，这句话突兀地回荡在耳边，竟隐隐如同某种诅咒，却带着绝望般的痴迷，是穷尽最后的力气也舍不得放手的依恋。
吴邪大概是今生今世都逃不出一个名叫张起灵的劫，然而他连半个后悔也没说过。
“张……张起灵！？你——！“
黎簇几乎是以一个打滚从地上直直地跳起来的，扑上去一把就要揪人领子，张起灵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他再度扑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眼前这位的身手差距，于是悻悻然垂下了手，但是眼睛依旧一丝不离，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掉——
“你来——”他很想问你来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吴老板应该在楼上，不知道是不是睡下了，我去帮你叫他？”
张起灵却避开了视线，慢慢垂下了眼帘：“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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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没有回答，听到这句话却回过头来一直盯着他，墨色的眸子里有黎簇看不懂的情绪，却不再是冰冷淡漠。
黎簇被他盯得背后发毛，心说我背后不是有粽子吧，但是张起灵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开始在屋里走动。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从铺子这头走到那头，目光一寸一寸细致打量着每一样东西，黎簇一边想着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丫都不带开灯的，一边跟在后面颇有点马仔兮兮地说着：“张……那个……呃……张爷，你看这铺子是不是很眼熟啊？十年前是什么样，十年后的今天还是什么样，这可是吴老板亲自安排的，一点都不准变，说要让你看了能找到回家的路，就算失忆了不记得了，也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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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他过得好吗？”张起灵终于开口，短短几个字不知停顿了多少下，就算是正说到兴头上的黎簇，也不能说没有听出那几个字里面蕴含的情感，和说那几个字需要付出怎样的挣扎。那是饱含着悲伤，自责，惶恐的一句话，也是掺杂着小心翼翼和期待的一句话，以及跨越十载春秋的撕心裂肺的想念，和积蕴十年光阴，却未曾出口的爱恋。
只是张起灵有这样强烈的情感表露他还是头一次见，太过惊讶让黎簇直接愣在原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口，却让张起灵直接误会了，脸色瞬间寒如冰霜：“吴邪怎么了？”
“没没没没怎么他好着呢！”黎簇一个激灵差点嚎起来，眼神里的杀气能实体化他也是第一次见，不是夸张，张起灵再来一眼刀，他真心觉得自己今天会交代在这。但是这句澄清并没有让张起灵脸色好转，于是黎簇只得深吸一口气，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吴老板受过一些伤，不过现在都好了，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但是他挺过来了，所以现在没什么事。”
张起灵听完，没说什么话，只是慢慢把眼神移开了，黎簇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手脚都僵硬了，活动一会儿才发现他说完之后，张起灵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黎簇有点看不下去，想着不管怎样人好歹回来了，就活跃气氛一样笑着说：“都过去了，嘿嘿，接下来有您陪着他好好过，我想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吴老板可是一直在等您呢。不过张爷，既然回来还是上去看看吴老板吧，如果你怕吓着他，那先缓缓，跟我去胖爷那儿凑合一晚也行。”
“……”
死一样的沉默。黎簇有点尴尬，他想上前去拉拉张起灵的衣角，手刚抬起来一半，却见张起灵缓缓摇了摇头。
黎簇心神一震，强行压下自己越来越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强装笑颜说：“什么，您说不去胖爷那儿，那铺子里也有地方，我给您拿毯子去……”
张起灵低低出声：“不用。”
“什么？那听您安排，您说怎么着……”黎簇还是不让自己多想。
“什么都不用，”张起灵说着，步履沉重地朝着门外走去，“我不能呆在这里。”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黎簇终于有点崩溃，有些话积在胸口堵得难受，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不怕死地在张起灵身后说了出来：“张爷，其实我真心觉得，吴老板过得好不好那些都是小事，你不回来见他，才是伤他最深的一刀。”
张起灵一下子站住了，背影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两个人竟然都痴情至此，而恨天不遂愿。
“对不起……不要告诉吴邪……我来过这里。”
黎簇气得几步冲上去挡在门口，强忍着心里翻滚而来的酸涩和愤怒，声音都有些发颤：“吴老板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是个小毛孩什么都不懂，可是张爷，”他看着张起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懂什么叫情深不寿。即使你这样会害死他，你也无所谓吗？你还是要走吗？”
张起灵如遭雷击般蓦然抬起头，眼里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悲恸再不掩饰，滚滚而来，一刹那间月光骤暗，狂风大作，似乎万物失色，天哭地恸。
黎簇心里狠狠一揪，知道面前这个鬼神不惧的男人，却是被自己这一句话，一刀伤进了骨子里。
对峙许久，黎簇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张起灵却不说一句话再度迈步，难以抑制的悲愤终于冲昏了头脑，黎簇终于吼了起来：“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这时候，楼上传来一些动静，一个熟悉的男音从上面传了过来：“是黎簇？你在干嘛？”接着就是一个长长的呵欠，和喀拉喀拉踢着拖鞋下楼梯的声音。
竟是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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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狂爆字数啊！！！试图分成两节但是那样就不连贯了orz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所谓宿命。
做好准备迎接两个人的见面吧
这是给大家的平安夜，圣诞节福利。祝大家平安夜圣诞快乐！顺便也是我群孩子@翼浮修灵的生日贺文，大家也祝她生日快乐吧~~~
2015，静候灵归。
如果你相信在某个平行时空，和我们同时同刻，这一切都在确确实实发生的话——
====================================================================================
“鸭梨，过来帮忙！”苏万踩着板凳，一只胳膊上挂着一袋装饰物，正在一个一个往一棵两人多高的圣诞树上挂。
“先等一下。”黎簇头上顶着一个大小并不合适的圣诞帽，周身围着一组彩灯，一边走一边捣鼓着，当他来到树底下的时候灯终于亮了，于是他整个人红红绿绿地闪烁起来，像一棵活体圣诞树。
霍秀秀给自己围了一条崭新的围裙，在案板上认真地切着一根萝卜，“没想到我还能拿刀对付蔬菜。”她叹口气，“这些年我拿刀都是对付粽子和人的。”旁边的黑瞎子笑了一下，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都过去了。”然后用力颠了一下炒锅，火焰呼啦一下升得老高，在他的墨镜上映出明灭变幻的颜色。
“来来来，看看胖爷的私藏，这可是几十年的老酒，本来打算过年喝的，今儿个人还算齐，又是那什么洋节，就拿出来得了，图个开心。”胖子从前门进来，说话都喷着白气，一阵冷风跟着卷进屋子，杨好跟在后面哼哧哼哧抱着一坛酒走进来，胖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一掀盖子，满屋立刻溢满清醇的酒香，未尝先醉。
“却真是好酒。”解雨臣靠在门框上噼里啪啦打着俄罗斯方块，这会儿抬起了头，“既然这次胖爷请客，那我的那坛百年老窖酒就先存着好了。”“存着吧，等明年咱们人真正齐了，再拿出来喝！”胖子说。
“兔崽子们，进屋开饭啦~”王盟拿着一大堆鞭炮来到院子里，对着黎簇和苏万喊，“快去尝尝你黑爷的手艺，那鱼真是鲜的舌头都要咬下来了。”
满屋人坐定，吴邪举起酒杯，“不多说，这一杯敬各位这十年相助。”
“干！”酒杯碰撞，烟火在这一瞬间升起，照亮了整片夜空。午夜的钟声响起，纯白细小的雪花，温柔地飘落下来，在烟花璀璨的背景之下犹如摇曳的星火。
“还有一年。”
吴邪有些微醉，他看向窗外，烟火落在他清澈的眼底，似满天星河。
“不到一年了，闷油瓶，等我带你回家。”他低喃，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镜头拉远，星光遍洒，瑞雪无声，万家灯火，在这一夜都显得无比祥和。
而某个长白山黑暗的地底，一个青年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动静，他依然保持着沉睡的姿势，手却抬起，轻轻放在心脏的位置。
“吴邪，我听到了。”
=====================================END=========================================
2015，静候灵归。
如果你相信在某个平行时空，和我们同时同刻，这一切都在确确实实发生的话——
====================================================================================
“鸭梨，过来帮忙！”苏万踩着板凳，一只胳膊上挂着一袋装饰物，正在一个一个往一棵两人多高的圣诞树上挂。
“先等一下。”黎簇头上顶着一个大小并不合适的圣诞帽，周身围着一组彩灯，一边走一边捣鼓着，当他来到树底下的时候灯终于亮了，于是他整个人红红绿绿地闪烁起来，像一棵活体圣诞树。
霍秀秀给自己围了一条崭新的围裙，在案板上认真地切着一根萝卜，“没想到我还能拿刀对付蔬菜。”她叹口气，“这些年我拿刀都是对付粽子和人的。”旁边的黑瞎子笑了一下，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都过去了。”然后用力颠了一下炒锅，火焰呼啦一下升得老高，在他的墨镜上映出明灭变幻的颜色。
“来来来，看看胖爷的私藏，这可是几十年的老酒，本来打算过年喝的，今儿个人还算齐，又是那什么洋节，就拿出来得了，图个开心。”胖子从前门进来，说话都喷着白气，一阵冷风跟着卷进屋子，杨好跟在后面哼哧哼哧抱着一坛酒走进来，胖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一掀盖子，满屋立刻溢满清醇的酒香，未尝先醉。
“却真是好酒。”解雨臣靠在门框上噼里啪啦打着俄罗斯方块，这会儿抬起了头，“既然这次胖爷请客，那我的那坛百年老窖酒就先存着好了。”“存着吧，等明年咱们人真正齐了，再拿出来喝！”胖子说。
“兔崽子们，进屋开饭啦~”王盟拿着一大堆鞭炮来到院子里，对着黎簇和苏万喊，“快去尝尝你黑爷的手艺，那鱼真是鲜的舌头都要咬下来了。”
满屋人坐定，吴邪举起酒杯，“不多说，这一杯敬各位这十年相助。”
“干！”酒杯碰撞，烟火在这一瞬间升起，照亮了整片夜空。午夜的钟声响起，纯白细小的雪花，温柔地飘落下来，在烟花璀璨的背景之下犹如摇曳的星火。
“还有一年。”
吴邪有些微醉，他看向窗外，烟火落在他清澈的眼底，似满天星河。
“不到一年了，闷油瓶，等我带你回家。”他低喃，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镜头拉远，星光遍洒，瑞雪无声，万家灯火，在这一夜都显得无比祥和。
而某个长白山黑暗的地底，一个青年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动静，他依然保持着沉睡的姿势，手却抬起，轻轻放在心脏的位置。
“吴邪，我听到了。”
=====================================END=========================================
014.
黎簇所有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到了一起，这样的会面让他，还有张起灵都猝不及防，他无法想象吴邪在看到张起灵之后的表情，或者说，他稍微有些害怕，不知道吴老板还能不能受到这么大的情感冲击。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把张起灵藏起来。
吴邪的视线扫过来的那一刹，背景里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世界静的可怕，仅仅剩下吴邪的脚步声。
“啪嗒。”
“啪嗒。”
“啪嗒。”
随着吴邪的脚步，靠着楼梯的墙面底部亮起感应夜灯，一盏，又一盏，幽蓝幽蓝，仿佛通往地狱的灯火。
而那尽头是张起灵。
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手紧紧攒住，身体热起来，耳朵里发出巨大的轰鸣，视野开始摇晃，模糊不清，大量的画面和光影在他眼前，和着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
费洛蒙的残余竟在此刻发作了。
黎簇用一只手狠狠揪住靠近心口的衣服，用力到指甲隔着衣服都掐的手心剧痛。
他不想错过。
他们周围的时间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无限度地慢下来，慢到让黎簇可以看清每一个细节。
他看清了。
“啪嗒。”
年轻的，还带着几分书生文秀气息的他，和背着用布条包裹的龙脊背的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背景充斥着柔软的金色阳光，那样鲜活明媚。那个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次没有回头的擦肩却是一切命运的开始。
“啪嗒。”
明灭变幻的墓室灯火，曲折摇曳的幽深隧道，缠绵流淌的细碎水声，背景一直在变幻，不变的却是他沉稳如山的背影，出鞘的黑古金刀划破空气破出黎明，将一切艰难险恶都挡在他之外。有他的地方就会心安。
“啪嗒。”
篝火燃起来，火星飘散在风里，升到夜空化为星辰，最后都悉数落入那双沉入大海的墨色瞳孔。一直那样注视着自己，偶尔闪过捉摸不定的温柔笑意，都会让他脸红心跳。
“啪嗒。”
视野里他慢慢走远，消失在雪山深处的苍茫之中，他撕心裂肺的呼喊也不过随风而逝，山崩地裂，他捂着脖子滚下悬崖，鲜血在他面前流淌着拼出他名字的笔画，身躯渐渐冰冷，最后铺天盖地的风雪毫不留情地盖下来，掩埋了一切。
回忆在他眼前闪烁，重组，又破碎，光在狭小的楼梯回廊里慢慢扩散，一点一点，张起灵的脸越来越清晰。
张起灵慢慢抬头，这个角度，他仰起的面容如昙花般绽放。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着吴邪，眼中的思念似要化为实体随泪水而出，没有那个时刻，这个强大如神祗的男人更像一个渴望着一个简单拥抱的普通人，却又比一个普通人的久别重逢带了更多的和小心翼翼的殷切。然后他一点点抬起手臂，对着已经到他身前的吴邪，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黎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随着他们的动作慢慢睁大，然后又瞬间僵硬。
——吴邪抬起了脚，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他迈开了那一步——
——然后没有丝毫停留地，再迈出一步——
——他们的身影重叠了一秒，然后，吴邪从张起灵的双臂之间，决绝地穿身而过，好像张起灵只是透明的空气。
——他根本看不到他，也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突然意识到什么，黎簇倒吸一口凉气，大张着的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走，心口冷得刺骨，渐渐被疼痛侵袭。
张起灵依然站在那里，如果说他开始还抱着一丝微茫的希望，那么现在，连那唯一支撑他的祈愿也不复存在，他呆站在那里，如同将朽的人偶，毫无生息。
他眼底的光芒已然一点点熄灭，在这一刻整个世界的灯火都完完全全离他而去，最后只在他脸上定格成一个不可置信却又意料之中的绝望。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张起灵，终于还是彻彻底底被人世抛弃了。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而那无力的双手，却还维持着一个拥抱的姿势，只是再也抱不到就站在他身旁的这个人。
“怎么了，一脸见鬼的表情。”吴邪终于来到黎簇面前，拍拍他的脑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黎簇摇着头说不出话，他的眼神还在看着吴邪身后的张起灵，然而后者却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不再有。
“看什么，我身后有粽子？”吴邪扭头看了一下，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于是语气严肃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黎簇终于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他感到浑身痛得厉害，嘴上却是脱口而出的掩饰：“……我……嗯，我来告诉你，黑爷的手术失败了，所以……”
“……我已经知道了。”吴邪的脸色也暗淡下来，叹了口气，“这都是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好。”黎簇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只能从喉咙间溢出气音。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在吴邪看来却只是对于黑瞎子时日无多的哀痛。
“一醒我就睡不着了，我出去一趟，你也早点回吧。”吴邪说着，从门边拿过大衣披上，又穿好了鞋子，然后点起一根烟，回头看黎簇没有动静，又加了一句，“不然在这睡也行，楼上有地方。自己照顾自己。”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所有的光亮都在此刻消失了，他身边只剩无边无际绝望窒息的黑暗。
黎簇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一点点埋下去，贴上冰凉的地面。他的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吟，起先只是压抑着，后来又越来越大。最后，他终于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我就站在你面前，但我和你之间隔着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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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过这文是be。
015.(蓝庭·番外)
【在另一个世界里你的背影扑朔迷离。】
“关根啊……”
蓝庭叹口气，“怎么说好呢……”
那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呢。
她是个作家，对任何事物有着相当敏锐的观察力，甚至可以从一些细节分析出一个刚刚见面的人的生活习惯，心理状态。
但是关根不一样，她跟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不太一样，像是两人之间，或者说，这个人跟其他的所有人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翳，他的世界，隔绝在他们能见的范围之外，无法触碰，也无法探听。
蓝庭知道的关根，是个出色的摄影师，也写过几本传记似的小说，在一家大的图书出版公司做总监，人很和善，优雅有风度，见识广阔，十分健谈，但是这副儒雅温润的表面下又带着些野性的气息——在他说到荒原，沙漠，雨林的时候，那种眼睛里透出的侵略性的光芒，很有男人味儿，十分迷人——就算自认为已经是知性熟女的蓝庭，也会在那样的目光之下脸红心跳一阵。虽然自己能跟他说上很多话，甚至能够互寄东西，这算是朋友了吧，也许是，但是，敏锐的直觉总是隐隐约约让她觉得——
他好像，并不仅仅是她所看到的那个他。在层层伪装的外表下，他似乎有一颗十分寂寞的心。
蓝庭知道他早年去过很多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奇异冒险——这从他身上的伤疤就能看出来——蓝庭是无意中在男同事的影集里看到的，照片上的关根叼着一根烟赤裸着上身在一个水池边上，似乎正在清洗靴子上的泥——也许是他们的哪一次出游，身边还有不少和他同样装束的男人，都是一身泥污，关根并不是这张照片的焦点，但他就是莫名地吸引人——脸部逆光，稍稍侧着脸，睫毛很长，微垂着，眼神像是漫不经心的望着远处，但是，即使隔着照片，蓝庭也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刻入骨髓的落寞和哀伤。
他在想什么呢？
她知道他喜欢雪山，近乎崇拜地喜欢，他也拍过各种各样的雪山，在他的镜头下，那种苍茫雄浑的自然之美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他的扉页——迄今为止他出版的所有影集的扉页几乎清一色都是雪山，而且，像是同一个地方，在不同的季节，不同时间的拍摄。
她查过那个地方，是长白山的某处，似乎那个角度，可以正好拍到三圣山峰。
那地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有次她好奇问过他，关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脸氤氲在冉冉上升的烟雾里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把扉页的雪山铺开给她看，“你看着这里，有什么感觉？”
她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角度十分独特，从一般摄影的角度来说，如果他要拍的是三圣山，似乎太远了一点，重心不对，而处在焦点的地方却只是一片白雪。那片空白太过突兀，也太过沉寂，她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十分不舒服，像是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晕在心口缠绕成一个化不开的结，她突然有点头疼，就推开了。
“感觉……少了什么。”她说。
关根看着她，她不确定是不是在他眼中看到了赞许，或者，还有一闪而逝的哀痛，太快了，快得让她根本抓不住，像是幻觉。
“是什么？”她问。
关根有没有回答她，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自己到现在还如此挂心，想必是没有得到答案的，她想，关根的心里就跟那片雪山一样，也少了什么东西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些理解这个人了。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她抬头往窗外看去，是她所熟悉的那棵香樟树，在傍晚时节中把西边漫延过来的光筛成大小不一的斑驳剪影，街道上走过几个行人，她认得他们，那是隔壁家的李奶奶，每天这个时候都接她孙子放学回家。她试图跟他们打招呼，但是没有人抬头看她，一切就像是背景一样按部就班，显出一种奇谲的安详。
或许隔得是太远了，她想，然后关上了窗。
每一天都是这样过去的，除了她接到一个少年的电话，这让她想起一些往事之外，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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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前阵子考试耽误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在另一个世界里你的背影扑朔迷离。】
“关根啊……”
蓝庭叹口气，“怎么说好呢……”
那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呢。
她是个作家，对任何事物有着相当敏锐的观察力，甚至可以从一些细节分析出一个刚刚见面的人的生活习惯，心理状态。
但是关根不一样，她跟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不太一样，像是两人之间，或者说，这个人跟其他的所有人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翳，他的世界，隔绝在他们能见的范围之外，无法触碰，也无法探听。
蓝庭知道的关根，是个出色的摄影师，也写过几本传记似的小说，在一家大的图书出版公司做总监，人很和善，优雅有风度，见识广阔，十分健谈，但是这副儒雅温润的表面下又带着些野性的气息——在他说到荒原，沙漠，雨林的时候，那种眼睛里透出的侵略性的光芒，很有男人味儿，十分迷人——就算自认为已经是知性熟女的蓝庭，也会在那样的目光之下脸红心跳一阵。虽然自己能跟他说上很多话，甚至能够互寄东西，这算是朋友了吧，也许是，但是，敏锐的直觉总是隐隐约约让她觉得——
他好像，并不仅仅是她所看到的那个他。在层层伪装的外表下，他似乎有一颗十分寂寞的心。
蓝庭知道他早年去过很多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奇异冒险——这从他身上的伤疤就能看出来——蓝庭是无意中在男同事的影集里看到的，照片上的关根叼着一根烟赤裸着上身在一个水池边上，似乎正在清洗靴子上的泥——也许是他们的哪一次出游，身边还有不少和他同样装束的男人，都是一身泥污，关根并不是这张照片的焦点，但他就是莫名地吸引人——脸部逆光，稍稍侧着脸，睫毛很长，微垂着，眼神像是漫不经心的望着远处，但是，即使隔着照片，蓝庭也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刻入骨髓的落寞和哀伤。
他在想什么呢？
她知道他喜欢雪山，近乎崇拜地喜欢，他也拍过各种各样的雪山，在他的镜头下，那种苍茫雄浑的自然之美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他的扉页——迄今为止他出版的所有影集的扉页几乎清一色都是雪山，而且，像是同一个地方，在不同的季节，不同时间的拍摄。
她查过那个地方，是长白山的某处，似乎那个角度，可以正好拍到三圣山峰。
那地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有次她好奇问过他，关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脸氤氲在冉冉上升的烟雾里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把扉页的雪山铺开给她看，“你看着这里，有什么感觉？”
她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角度十分独特，从一般摄影的角度来说，如果他要拍的是三圣山，似乎太远了一点，重心不对，而处在焦点的地方却只是一片白雪。那片空白太过突兀，也太过沉寂，她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十分不舒服，像是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晕在心口缠绕成一个化不开的结，她突然有点头疼，就推开了。
“感觉……少了什么。”她说。
关根看着她，她不确定是不是在他眼中看到了赞许，或者，还有一闪而逝的哀痛，太快了，快得让她根本抓不住，像是幻觉。
“是什么？”她问。
关根有没有回答她，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自己到现在还如此挂心，想必是没有得到答案的，她想，关根的心里就跟那片雪山一样，也少了什么东西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些理解这个人了。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她抬头往窗外看去，是她所熟悉的那棵香樟树，在傍晚时节中把西边漫延过来的光筛成大小不一的斑驳剪影，街道上走过几个行人，她认得他们，那是隔壁家的李奶奶，每天这个时候都接她孙子放学回家。她试图跟他们打招呼，但是没有人抬头看她，一切就像是背景一样按部就班，显出一种奇谲的安详。
或许隔得是太远了，她想，然后关上了窗。
每一天都是这样过去的，除了她接到一个少年的电话，这让她想起一些往事之外，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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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前阵子考试耽误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016．
【他想要的不过护你一世无忧，哪怕远远看着你幸福，也已经足够。】
“蓝庭在几年前就死了。”
黎簇的耳边只这剩下一个声音在炸响，交叠叫嚣着撞进他的耳膜，重合，震荡，越来越激烈，多个声道混合着如同交响乐般波澜壮阔，直到他的世界被巨大的连绵不断的轰鸣所填满。
来自海峡对岸的电话那一端，一个年轻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还在接着说，“……好像她还是个很有名的作家，不过，谁知道呢？现在也没几个人记得她……对了，你查她干什么？”
“喂？黎先生？你还在听么？喂？……”
“！”回过神的一瞬间，黎簇的手剧烈颤抖着以至于话筒差点掉在地上，他终于颤抖着开口，“……她……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在她自己的公寓，自杀。”
……
接下来的谈话无足轻重，黎簇匆匆地挂断，用双手抱住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
“你怎么看？”半晌，他终于再次抬起头，眼睛已经充血得厉害，看起来有点狰狞。
“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打通这个电话，你早就该意识到不对了。”张起灵淡淡地说，刚才的失态似乎只是幻觉，他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眸子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我要怎么意识到？我他妈在给一个鬼打电话！？正常人都会认为我是脑抽了好吗！！”黎簇烦躁地吼出来，意识到张起灵没有实体之后，他已经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也许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只不过之前没有察觉。”淡漠的唇上下开合，张起灵静静地看着窗外，月光清晰地穿透了他的身子，这个角度他看上去甚至像是半透明的，却意外地有种不染俗尘的美感。
长得好看的人变成鬼都这么美，长得丑的人活着都只能吓人，操蛋的世界。黎簇在心里唾了一口，随即喊了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他娘的每次摊上这种事的都是我！？”他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用脚踢着地上的钢管，“你呢？你他妈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张起灵，别告诉我您老人家已经挂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地府里爬出来的鬼？”
“……”
“呵……”黎簇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有些挫败的笑声，“呵呵呵……到头来，到头来……”
张起灵默默看着他，不再做声。黎簇干着嗓子笑了一会儿也沉默下去，一时间，屋里安静得只剩下浅浅起伏的呼吸声。
只有一个人的。
“你……不会真的死了吧……”黎簇小小声地问，然后又问了一次，却像是自言自语。“原来你也是会死的么……张起灵……？”
“我不知道。”张起灵终于开口，声线很低沉，“我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从哪里？青铜门还是大街上？你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么？你……你之前……来看过吴邪吗……”
“我也是不久前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这么说，你刚死不久？”黎簇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别告诉我是十天之前。”
张起灵抬起眼瞥了他一下，“是。”
“跟青铜门有关？终极！？”黎簇叫了起来，十天之前正是他们在云顶天宫的时候，他们没有打开门，但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说不定你和她不一样……”黎簇思索着喃喃自语，瞳孔都有些失焦，“也许你并没有死……而是青铜门后面的什么起了作用……或者说，你只是灵魂出窍什么的……要是我们再去一次，也许就——”
“我该走了。”在他越来越激动的时刻，张起灵打断了他。
“走？去哪里？……别跟我说你他妈就想一直这样下去!”
“已经结束了。吴邪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他没必要再牵扯进来——”张起灵停顿了一下，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必要再为了我冒险。”
“你——” 黎簇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他突然有点想笑，但是扯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张起灵。虽然你在其他事情上强得跟神一样，但是在感情这码事上——你他娘的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白痴！”
“吴老板要是知道你的情况……会怎么样呢？”黎簇又摊软回了躺椅，他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他觉得极累，疲惫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填满他的每个细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轻佻，还向着张起灵扬了扬下巴。这是一个很挑衅的姿势，但是黎簇已经无所谓了。
当内心已经被绝望滋长的荒草覆盖吞噬，以前桎梏着他的那些琐碎的规则，或者恐惧，成见，权威，就都不再有用了。讽刺的是，人最无所畏惧的时候，却往往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
张起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黎簇还是捕捉到了他身子微微一震的那一刻。眸子里有了轻微的波动，他快步向外走去，同时黎簇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一句什么话，蝉翼般落入耳廓，轻得如同一个幻觉。
“他平安，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的！！到时候别求大爷我帮你！！”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黎簇在门里面歇斯底里的吼声。他闭上了眼睛。
夜如此漫长，寂霭无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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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不过护你一世无忧，哪怕远远看着你幸福，也已经足够。】
“蓝庭在几年前就死了。”
黎簇的耳边只这剩下一个声音在炸响，交叠叫嚣着撞进他的耳膜，重合，震荡，越来越激烈，多个声道混合着如同交响乐般波澜壮阔，直到他的世界被巨大的连绵不断的轰鸣所填满。
来自海峡对岸的电话那一端，一个年轻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还在接着说，“……好像她还是个很有名的作家，不过，谁知道呢？现在也没几个人记得她……对了，你查她干什么？”
“喂？黎先生？你还在听么？喂？……”
“！”回过神的一瞬间，黎簇的手剧烈颤抖着以至于话筒差点掉在地上，他终于颤抖着开口，“……她……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在她自己的公寓，自杀。”
……
接下来的谈话无足轻重，黎簇匆匆地挂断，用双手抱住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
“你怎么看？”半晌，他终于再次抬起头，眼睛已经充血得厉害，看起来有点狰狞。
“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打通这个电话，你早就该意识到不对了。”张起灵淡淡地说，刚才的失态似乎只是幻觉，他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眸子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我要怎么意识到？我他妈在给一个鬼打电话！？正常人都会认为我是脑抽了好吗！！”黎簇烦躁地吼出来，意识到张起灵没有实体之后，他已经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也许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只不过之前没有察觉。”淡漠的唇上下开合，张起灵静静地看着窗外，月光清晰地穿透了他的身子，这个角度他看上去甚至像是半透明的，却意外地有种不染俗尘的美感。
长得好看的人变成鬼都这么美，长得丑的人活着都只能吓人，操蛋的世界。黎簇在心里唾了一口，随即喊了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他娘的每次摊上这种事的都是我！？”他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用脚踢着地上的钢管，“你呢？你他妈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张起灵，别告诉我您老人家已经挂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地府里爬出来的鬼？”
“……”
“呵……”黎簇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有些挫败的笑声，“呵呵呵……到头来，到头来……”
张起灵默默看着他，不再做声。黎簇干着嗓子笑了一会儿也沉默下去，一时间，屋里安静得只剩下浅浅起伏的呼吸声。
只有一个人的。
“你……不会真的死了吧……”黎簇小小声地问，然后又问了一次，却像是自言自语。“原来你也是会死的么……张起灵……？”
“我不知道。”张起灵终于开口，声线很低沉，“我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从哪里？青铜门还是大街上？你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么？你……你之前……来看过吴邪吗……”
“我也是不久前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这么说，你刚死不久？”黎簇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别告诉我是十天之前。”
张起灵抬起眼瞥了他一下，“是。”
“跟青铜门有关？终极！？”黎簇叫了起来，十天之前正是他们在云顶天宫的时候，他们没有打开门，但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说不定你和她不一样……”黎簇思索着喃喃自语，瞳孔都有些失焦，“也许你并没有死……而是青铜门后面的什么起了作用……或者说，你只是灵魂出窍什么的……要是我们再去一次，也许就——”
“我该走了。”在他越来越激动的时刻，张起灵打断了他。
“走？去哪里？……别跟我说你他妈就想一直这样下去!”
“已经结束了。吴邪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他没必要再牵扯进来——”张起灵停顿了一下，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必要再为了我冒险。”
“你——” 黎簇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他突然有点想笑，但是扯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张起灵。虽然你在其他事情上强得跟神一样，但是在感情这码事上——你他娘的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白痴！”
“吴老板要是知道你的情况……会怎么样呢？”黎簇又摊软回了躺椅，他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他觉得极累，疲惫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填满他的每个细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轻佻，还向着张起灵扬了扬下巴。这是一个很挑衅的姿势，但是黎簇已经无所谓了。
当内心已经被绝望滋长的荒草覆盖吞噬，以前桎梏着他的那些琐碎的规则，或者恐惧，成见，权威，就都不再有用了。讽刺的是，人最无所畏惧的时候，却往往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
张起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黎簇还是捕捉到了他身子微微一震的那一刻。眸子里有了轻微的波动，他快步向外走去，同时黎簇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一句什么话，蝉翼般落入耳廓，轻得如同一个幻觉。
“他平安，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的！！到时候别求大爷我帮你！！”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黎簇在门里面歇斯底里的吼声。他闭上了眼睛。
夜如此漫长，寂霭无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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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更新~~爆字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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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在失去他的第十年，在这寂霭无声的黑暗里，他终于放下吴小佛爷的面具，哭出了声。】
凌晨三点的街道还有着一些微冷的雾气，在昏黄的路灯下，一股一股钻进领口，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能够感知到温度。
就像那时候吴邪经过他身边，那样温热的触觉，即使只是一瞬，他的身体却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牢牢记住了那种感觉，而在这样冷寂的空气里，那种对于温暖的回忆便无比强烈地释放出来。他没有意识到他每个细胞都在渴望吴邪，渴望那个再也无法完成的拥抱。
他抬头，几缕黯淡的星辰落入他的眸，如同明珠沉入深海，光亮一闪而逝，尽头是深不可测的漆黑。
他突然觉得很冷。
他终于又成了一个人。而他竟然对此感到一丝不适应，这是不应该的，也让他感到困惑，在张起灵漫长的生命中，一个人的时候占了绝大多数，他应该早就忘记了孤独的感觉，他应该早就学会不再依赖任何人，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而这时候他竟然还是会感到一丝茫然无措。他回想着在青铜门里的那段时候，那不见天日的十年里，他甚至都没有感到此时一样的难过，像是心里有什么生生空了一大块，风呼呼从那空隙里灌进来，让他全身渐渐失去温度。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去解决。习惯性交给时间，他知道它会治愈一切，而他最不缺就是时间。
或者只是因为，他对于承受痛苦早就习惯，千刀万剐于他不过家常便饭，遭人冷眼不过稀松平常，将这世上最苦难的责任不动声色地一肩担起，再残忍地被世人遗忘，似乎就是张起灵这个名字所背负的宿命。而和吴邪截然相反的是，他一向选择逆来顺受。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当他回过神，他看到吴邪就在西湖边上，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是能够感知吴邪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也许是因为他变成这样，又或许以前就有，总之，吴邪在这里，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来了。
既然来了，那还是看一眼罢了。他想。幸好吴邪看不见他。
再看一眼，就离开。
这样的念头一过，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湖边，吴邪就在他身旁，离他那么近。尽管知道吴邪看不到他，他心里还是猛地一跳，随后浑身都温暖起来。
吴邪是他的光。
他看着他，目光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热切。然而吴邪的目光并不在他这里，他一手拿着电话，紧紧皱着眉，脸上阴云密布，大口大口抽着烟。
“死心吧。”吴邪吐了一口烟，狠狠地弹了几下烟灰，掩住嘴咳嗽了几声。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暴怒，嘶嘶啦啦的声音传出来，却听得不是很清楚，依稀知道是个不算年轻的男人。
“抱歉，”吴邪叹口气，“但是，希望你们明白，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说这话时他抬头，眼里说不明的痛楚刺痛了张起灵。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嘶吼着什么，吴邪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很沉默地听着，把玩着手指间的烟蒂，张起灵看得出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念头，但是也没有直接挂掉电话。张起灵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也许是吴邪表现出的不寻常的尊重提醒了他什么，他依稀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吴邪突然轻笑了一声，眸色很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听得不是很清楚，“……您不用拿传宗接代这一套糊弄我了，我没这个意思……再一个，说句不孝的话，我有时候真心觉得我们这样……不如在我这一代就终结最好。”
张起灵如遭电击般地颤抖起来，却见吴邪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但在这夜风映衬里，却渐渐露出几丝苍凉，“……对，我吴邪不孝，随您怎么说。但是，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
然后吴邪灭了手里的烟，深深地，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声音轻的一碰就碎在风里，然而他还是听见了，无比清晰的字眼，发烫的一词一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几乎要把他的耳廓和心一并灼伤：
“没错，我心里有人……而且，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行。”
电话那头很久都都没有声音，隔了一会儿，似乎换了人来接，这次他听出是个女的，比之前更加断断续续，像是啜泣一样说了什么，吴邪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尽可能耐心听着，张起灵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像是等待宣判一般，但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唯能感觉到凉凉的湿润的夜风拂在脸上，和远处城市倒映在水里的，随着水的波纹一群群漫溯而来的光。
吴邪神色突然一变，手指一下子攒紧了手机，甚至让它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眼神变得凶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不许你这么说他！……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是我警告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最后几个字，甚至变成狂躁的怒吼。
电话那边的声音也变得尖利，显然那边的人已经陷入崩溃，吴邪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终于冷笑一声，“很好，”那声音竟让张起灵都觉得毛骨悚然，“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打来了。”然后挂断电话，咔嚓几下干净利落地把手机电池和磁卡拔出来，随手扔进了西湖。
张起灵完全呆住。这样的发展是让他猝不及防的，也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是习惯了躲进被人忽视的角落，习惯了如幽灵般行走于世间而无依无伴，他总认为自己是多余的，就算存在也不会被人感知，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他总是把自己放的太低，觉得似乎离开他，别人就会幸福。正如他的名字是死神的呢喃，他周围总是笼罩着不祥和厄运，自从很多年前他害死那个人之后，他再也闭口不谈同伴……直到吴邪和胖子，他们是撕开乌云的阳光，不容置疑地挤进他的生命，强硬地在上面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他以为这就是全部了，这已经是他足够用来温暖一生的回忆，而他甚至不奢求这份感情的延续。
这个默无声息地守护世界的人，他要的回报总是那么卑微。
然而吴邪放弃了他赌上一生拼搏十年换来的安稳人生，选择了他，在他擅自离开，扔他在艰难险恶里独自扛过十年，却还失约的他。
他才是吴邪的整个世界。这个认知让张起灵的眼眶生平第一次热了起来，难以言说的冲动涌过全身，四肢都开始发麻。在亲耳听过的吴邪的表白之后，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信条产生了动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样一份厚重的感情。
而不同于张起灵这边的热切，吴邪在那一通电话之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如干涸的泉再也无法映出星光。
张起灵跟在跌跌撞撞的他身后又回到了古董铺子，黎簇已经走了，里面漆黑一片，吴邪灯也不开抬脚走进去，那凄惶的背影被黑暗吞没时，张起灵突然在心底瑟缩了一下，没由来觉得一阵慌张。
吴邪上了二楼，面朝下重重跌进床里面，就这样放任自己的身体瘫软在床里，如同一个破碎的木偶娃娃。张起灵一直在边上看着他，却不能够做任何事情。
就这样很久，久到张起灵开始担心吴邪是否会被自己闷死的时候，吴邪终于动了。他慢悠悠翻身起来，踉踉跄跄向着衣柜走去，和张起灵擦肩而过的一瞬，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吴邪布满血丝的双眼。
吴邪在衣柜里面翻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件衣服，呆呆地看着。
张起灵只望过去一眼，就开始觉得窒息——
那是一件带血的连帽衫。很明显是他的。
吴邪竟然一直好好地收着。
而让张起灵更想不到的是，吴邪看了一会儿，突然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服里面，他的双肩急剧起伏，他的指甲死死掐进结了血痂的布料里面，双手颤抖得快要拿不住衣服，仿佛受伤的野兽一样低低地哀吟出声，“小哥……”
张起灵的心口顿时炸开尖锐的疼痛，他不由揪紧了胸口，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急剧跳动，血液一下下冲上头顶，连带着头都跟着疼起来——然后他听到了吴邪喉咙里压抑的哭声。
——在失去他的第十年，在这寂霭无声的黑暗里，他终于放下吴小佛爷的面具，哭出了声。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就在他身边，却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只能这样无力看着他，痛恨着自己，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给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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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在失去他的第十年，在这寂霭无声的黑暗里，他终于放下吴小佛爷的面具，哭出了声。】
凌晨三点的街道还有着一些微冷的雾气，在昏黄的路灯下，一股一股钻进领口，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能够感知到温度。
就像那时候吴邪经过他身边，那样温热的触觉，即使只是一瞬，他的身体却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牢牢记住了那种感觉，而在这样冷寂的空气里，那种对于温暖的回忆便无比强烈地释放出来。他没有意识到他每个细胞都在渴望吴邪，渴望那个再也无法完成的拥抱。
他抬头，几缕黯淡的星辰落入他的眸，如同明珠沉入深海，光亮一闪而逝，尽头是深不可测的漆黑。
他突然觉得很冷。
他终于又成了一个人。而他竟然对此感到一丝不适应，这是不应该的，也让他感到困惑，在张起灵漫长的生命中，一个人的时候占了绝大多数，他应该早就忘记了孤独的感觉，他应该早就学会不再依赖任何人，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而这时候他竟然还是会感到一丝茫然无措。他回想着在青铜门里的那段时候，那不见天日的十年里，他甚至都没有感到此时一样的难过，像是心里有什么生生空了一大块，风呼呼从那空隙里灌进来，让他全身渐渐失去温度。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去解决。习惯性交给时间，他知道它会治愈一切，而他最不缺就是时间。
或者只是因为，他对于承受痛苦早就习惯，千刀万剐于他不过家常便饭，遭人冷眼不过稀松平常，将这世上最苦难的责任不动声色地一肩担起，再残忍地被世人遗忘，似乎就是张起灵这个名字所背负的宿命。而和吴邪截然相反的是，他一向选择逆来顺受。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当他回过神，他看到吴邪就在西湖边上，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是能够感知吴邪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也许是因为他变成这样，又或许以前就有，总之，吴邪在这里，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来了。
既然来了，那还是看一眼罢了。他想。幸好吴邪看不见他。
再看一眼，就离开。
这样的念头一过，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湖边，吴邪就在他身旁，离他那么近。尽管知道吴邪看不到他，他心里还是猛地一跳，随后浑身都温暖起来。
吴邪是他的光。
他看着他，目光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热切。然而吴邪的目光并不在他这里，他一手拿着电话，紧紧皱着眉，脸上阴云密布，大口大口抽着烟。
“死心吧。”吴邪吐了一口烟，狠狠地弹了几下烟灰，掩住嘴咳嗽了几声。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暴怒，嘶嘶啦啦的声音传出来，却听得不是很清楚，依稀知道是个不算年轻的男人。
“抱歉，”吴邪叹口气，“但是，希望你们明白，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说这话时他抬头，眼里说不明的痛楚刺痛了张起灵。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嘶吼着什么，吴邪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很沉默地听着，把玩着手指间的烟蒂，张起灵看得出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念头，但是也没有直接挂掉电话。张起灵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也许是吴邪表现出的不寻常的尊重提醒了他什么，他依稀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吴邪突然轻笑了一声，眸色很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听得不是很清楚，“……您不用拿传宗接代这一套糊弄我了，我没这个意思……再一个，说句不孝的话，我有时候真心觉得我们这样……不如在我这一代就终结最好。”
张起灵如遭电击般地颤抖起来，却见吴邪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但在这夜风映衬里，却渐渐露出几丝苍凉，“……对，我吴邪不孝，随您怎么说。但是，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
然后吴邪灭了手里的烟，深深地，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声音轻的一碰就碎在风里，然而他还是听见了，无比清晰的字眼，发烫的一词一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几乎要把他的耳廓和心一并灼伤：
“没错，我心里有人……而且，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行。”
电话那头很久都都没有声音，隔了一会儿，似乎换了人来接，这次他听出是个女的，比之前更加断断续续，像是啜泣一样说了什么，吴邪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尽可能耐心听着，张起灵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像是等待宣判一般，但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唯能感觉到凉凉的湿润的夜风拂在脸上，和远处城市倒映在水里的，随着水的波纹一群群漫溯而来的光。
吴邪神色突然一变，手指一下子攒紧了手机，甚至让它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眼神变得凶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不许你这么说他！……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是我警告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最后几个字，甚至变成狂躁的怒吼。
电话那边的声音也变得尖利，显然那边的人已经陷入崩溃，吴邪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终于冷笑一声，“很好，”那声音竟让张起灵都觉得毛骨悚然，“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打来了。”然后挂断电话，咔嚓几下干净利落地把手机电池和磁卡拔出来，随手扔进了西湖。
张起灵完全呆住。这样的发展是让他猝不及防的，也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是习惯了躲进被人忽视的角落，习惯了如幽灵般行走于世间而无依无伴，他总认为自己是多余的，就算存在也不会被人感知，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他总是把自己放的太低，觉得似乎离开他，别人就会幸福。正如他的名字是死神的呢喃，他周围总是笼罩着不祥和厄运，自从很多年前他害死那个人之后，他再也闭口不谈同伴……直到吴邪和胖子，他们是撕开乌云的阳光，不容置疑地挤进他的生命，强硬地在上面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他以为这就是全部了，这已经是他足够用来温暖一生的回忆，而他甚至不奢求这份感情的延续。
这个默无声息地守护世界的人，他要的回报总是那么卑微。
然而吴邪放弃了他赌上一生拼搏十年换来的安稳人生，选择了他，在他擅自离开，扔他在艰难险恶里独自扛过十年，却还失约的他。
他才是吴邪的整个世界。这个认知让张起灵的眼眶生平第一次热了起来，难以言说的冲动涌过全身，四肢都开始发麻。在亲耳听过的吴邪的表白之后，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信条产生了动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样一份厚重的感情。
而不同于张起灵这边的热切，吴邪在那一通电话之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如干涸的泉再也无法映出星光。
张起灵跟在跌跌撞撞的他身后又回到了古董铺子，黎簇已经走了，里面漆黑一片，吴邪灯也不开抬脚走进去，那凄惶的背影被黑暗吞没时，张起灵突然在心底瑟缩了一下，没由来觉得一阵慌张。
吴邪上了二楼，面朝下重重跌进床里面，就这样放任自己的身体瘫软在床里，如同一个破碎的木偶娃娃。张起灵一直在边上看着他，却不能够做任何事情。
就这样很久，久到张起灵开始担心吴邪是否会被自己闷死的时候，吴邪终于动了。他慢悠悠翻身起来，踉踉跄跄向着衣柜走去，和张起灵擦肩而过的一瞬，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吴邪布满血丝的双眼。
吴邪在衣柜里面翻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件衣服，呆呆地看着。
张起灵只望过去一眼，就开始觉得窒息——
那是一件带血的连帽衫。很明显是他的。
吴邪竟然一直好好地收着。
而让张起灵更想不到的是，吴邪看了一会儿，突然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服里面，他的双肩急剧起伏，他的指甲死死掐进结了血痂的布料里面，双手颤抖得快要拿不住衣服，仿佛受伤的野兽一样低低地哀吟出声，“小哥……”
张起灵的心口顿时炸开尖锐的疼痛，他不由揪紧了胸口，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急剧跳动，血液一下下冲上头顶，连带着头都跟着疼起来——然后他听到了吴邪喉咙里压抑的哭声。
——在失去他的第十年，在这寂霭无声的黑暗里，他终于放下吴小佛爷的面具，哭出了声。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就在他身边，却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只能这样无力看着他，痛恨着自己，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给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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