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文】识于微时,别于经年

写的超累啊,原本是早就码好了的一章,一要更文就变成了处女座,又要不停的修改修改....
我觉得燕洵和楚乔都是有两面乃至多面性的人,一开始还没有那么多冲突的时候,在他们的世界里,彼此都是天塌下来也不可妥协与交换的人
可是后来慢慢的,总要开始面对现实
燕洵有他为了江山和天下必行的杀戮,楚乔也有她大同信仰的坚持,有她的道义
这些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也都是不可妥协的
两个人虽然仍十分看重对方,却不得不做一些或多或少伤害到对方的行为,可不管是过程中,还是最后分开了,他们还是在为对方,妥协自己的宏图霸业或者信仰。
楚乔不该是平凡平淡的,她该巾帼英雄,该是王的女人

可若不是燕北的巾帼英雄,不是燕洵的女人,她还要投身哪里?
所以她甘于平凡,最后也习惯与享受平稳幸福的日子 这是她的妥协(当然她最后也多少理解了燕洵的选择,明白大同需要过程,在那个时代不可能一蹴而就
可理解了 不代表她能苟同 这是她与燕洵本质上的不同
因此她会离开 这是她的坚持(虽然我设计的情节是燕洵明白楚乔真正想要的 不忍她生活在压抑的皇宫内 所以他更故意制造假象让她离开 但就算当时楚乔知道真相后不忍心离开 将来也会后悔的 也难以真正的快乐
而燕洵,他再爱楚乔,也不会为了她抛弃一切与她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啊隐居啊之类的
这是他的坚持
可在一些重大关键的时刻 他还是会顾念到楚乔想要的 比如和平和人情 比如楚乔其实很喜欢缳缳 种种 甚至会为此做一些损害江山大业的决定
这是他的妥协
人都是会变的啊
他们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 也没有那么坏
楚乔没有那么圣母大义 燕洵没有那么无情,也没有那么不理性
出于这些考虑,才会有这篇文里两个人的形象吧
可能和大家想要的,还有小说和剧集塑造的有些出入
才说了这一大堆的 :)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7 18:25:00 +0800 CST  
统一回复 结局没有在一起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8 14:34:00 +0800 CST  

Chapter 11 以情为注
坐上马车,跟着浩荡的吐谷浑队伍出了大燕皇城城门的那一刻,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境。
“缳郡主,有句话,阿精是冒死讲了,其实陛下早就部署好了,只等慕容可汗一来燕北,便…..”
阿精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波澜。她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想起那日筵席上几员燕北大将拔剑而出的场景,直到此时,手心里仍微微渗出冷汗。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也早有防备和打算,来赴这一场不得不来的鸿门宴。她何尝不清楚,一旦燕洵决定动手,便注定了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只是无论哪一方兵败,都是她难以承受的后果。
那么到时,在燕北与吐谷浑之间,在哥哥与夫君之间,她又该如何抉择?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难道就不怕….”
“因为信任,因为燕北,同样也是郡主的故土。你们明日就要离开,陛下既然迟迟没有动作,看来便是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为什么?”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她不会想不到这次燕洵此次行动之后一系列连带的利益,
不管是扣住慕容可汗,将他作为人质与傀儡,借此控制吐谷浑项党一族的羽翼,还是直接取其项上人头,趁吐谷浑内部无主大乱之时,带精兵杀入其腹地,虽有风险,但此举不论从何考虑,都是一桩胜算很大,利大于弊的买卖。
“这次放你们回去,就意味着除非政权易主,否则燕北与吐谷浑便是真真正正的友邦。想必郡主也知道,吐谷浑占领的西部土地是多大一块肥肉,竟甘心就这么放掉,陛下没有透露丝毫,此番,我也是猜不懂他的心意”
阿精摇着头,不知怎的,隐约想到当年长安脚下,也是这样唾手可得的皇城,想到千百将领跪地劝阻,都没能动摇半分年轻世子回程的脚步。
当年自己与一众将领都只觉得,世子是儿女情长,而现如今,那个让他儿女情长的人早已离开多年,这样突然的改变决策,难道只是顾念与缳郡主的兄妹之情?
可若是顾念这个,一早也不会有鸿门宴这一出了。
阿精更觉得摸不透了。
……
马车内,紧蹙的眉心缓缓放松了下来,仿佛看见了儿时那个与兄弟姐妹们嬉闹,天真无忧的小小儿郎,仿佛看见了多年前一个夜里,月光洒在年轻世子冷峻削瘦的脸上,只剩的那一双眼睛,盛满了不同于冷冽神情的温柔和疼惜,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立于秀丽山之巅,俯视着彼时满目苍夷的燕北土地。
彼时,她看见那女子眺望远方,眼睛里有点点星火,燃烧着对燕北的信仰与追求,而哥哥就站在身后,眼里,却只有眼前的人。
而彼时年少,怎么都不会想到,后来哥哥的眼里,也渐渐装进了江山与天下,而当年那个满腔抱负的女子,却因不忍与他为敌,放弃了戎马疆场,选择了烟火布衣。
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懂过月光下的他们。
对他来说,宏图霸业,是哪怕没有她,也必须要往下走的道路,而对她来说,离开他,她便再没有什么非要费心谋划,厮杀战场不可的理由,而那些理想和志向,若跟随着曾最信任的人都无法实现,她又还能有什么信心去效忠他人?
……
“程远,原来的计划取消,所有驻埋的兵将都不许出动”
“陛下,这…这是为何?!拿下吐谷浑的可汗,吞了西部的领土,便是指日可待之事啊!”
“朕的决定,何时还需向程远大将军汇报原因了?”
城楼高砌,一个紫衫黑袍的男人迎风伫立,远眺着远方车队渐远渐小的影子。
“燕洵,你这妹妹可有趣得很,与我脾气很是相投,不过就是有时孩子气了些”
“哦?孩子气?可我怎么记得,她好像还比你年长两岁”
“……”
阿楚,若是你在这,会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也会要我放过缳缳的吧。
四年前,她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他会为了她,放弃长安,调头增援红川城,挽救整个燕北。
在她离开的第四年,那赌注却如她在他身上施与的魔咒一般没有消失,终究在关键时刻,救了缳缳,救了吐谷浑,更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这次,没有她的性命牵涉其中,赌的,单单只是他对她的情谊,是他对她年复一年却未减半分的看重和惦念。
其实无论他如何做,她可能此生都不会得知结果和原因,可临了,以这份情为注,她还是赢了。
不管他是昔日长安脚下多情的少年,还是今日大燕宫内无情的君王。
……
“我永不会忘了阿楚的回答,她说,'燕北就是我的故乡,我不回到这儿,还能去哪儿' "
"哥哥,我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阿楚选择离开自己的故乡,能让你忘记,纳达的诺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该从何说起呢?
是从最早的时候,她随萧策出了城,不仅没有下手杀他,还为了保他安全使自己身陷险境差点丧命说起,还是从长安起兵那天,他关上城门放弃秀丽军的时候说起;是从她在吊桥旁毅然折返时说起,还是从她固守红川城以***的时候说起……
最后,岁月似乎在一瞬间倒逝至那一年。
那一年,悦贡城的寒风呼啸,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那是燕北老人记忆里,燕北最冷的一个冬天。
是他的白昼与黑夜的分界线。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8 16:35:00 +0800 CST  
Chapter 12 冰湖记忆
尽管已经恢复了意识,仍旧不愿意睁开眼睛,闭着眼,恍惚能看见很多画面,大魏的长安城内,满眼星辰,满嘴笑意的少年,阴冷潮湿的牢狱中,为她呵气取暖的少年,破败简陋的莺歌小院内,与她月下埋酒的少年,燕北高原上,带她去秀丽山上看夕阳西下,去回回山坡看遍野鸢尾花的少年,红川城内,为了她一人弃唾手可得的大魏皇宫折返燕北的少年……
而似乎只要一睁眼,所有画面都会如镜花水月般化为泡影,剩下的,只有狼狈不堪的记忆,在冰冷中蔓延,透过王者漠然的眼神,映射出女子的绝望,最后,一切都定格在悦贡城的冰湖面上:
他命弓箭手对准湖面中心的男子,包括她。
那一刻,她仿佛又看见了昔日在大魏牢狱中穿过圆状小洞,握住她的手笃定许诺的少年,"阿楚,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不会再让冰冷的箭指着你,相信我吧"
“阿楚,相信我吧…..
楚乔不觉眨了眨眼,定神之际,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人漠然无情的模样与昔日少年的脸相重合。
正想缓缓提起手里的剑,手中平日里挥持自如的浔鞘剑如今却重如千钧。
浔鞘剑,看到剑身上刻着的这三字,心不由得一痛。
……
还记得她总用着以前宇文玥给的残虹剑,从长安城一路用到燕北,有一日燕洵平白无故突然拿了一把极为精良的宝剑给她。
"这是干什么?"她不解问道
"给你的新的宝剑" 一边说还不忘斜眼看了一眼置于案几上的残虹剑,"你那把用了太多年了,破损相当严重,怕不够好使,刀枪无眼,还是该换把好的"
取出宝剑,剑面上赫然刻着三字。
"浔鞘剑?"楚乔呵的一笑,"这名字有趣,什么来头?"
燕洵摸摸脑勺,一本正经解释道,"浔是水边之地的意思,古时作战时常会杀至水域附近,此时若有利剑出鞘,立于水边地上,定为一把好剑,传说拿到这样一把剑,哪怕生死关头也能逢凶化吉,是吉兆"
楚乔笑了出来,"还有这样的传说,我怎么不曾听过"
"当然了,你不曾听过的多了,待日后我慢慢讲与你听"
直到后来,楚乔无意中从阿精那儿得知,哪里是有什么传说,浔鞘,洵乔,这剑的名字,取自他和她名字的谐音,是燕洵亲自取的。
那夜,楚乔忙着帮燕洵铺好床褥,他从背后环住她腰,她突然想起浔鞘剑的由来,心里一热,柔声道,“燕洵,剑我用的很顺手"
末了又补上一句"尤其是它的名字…..我很欢喜"
燕洵,儿女情长的话,虽然我不曾说,也不会说,虽然我似乎只擅长舞刀弄枪,而且似乎生来便该如此,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曾想过自己能够有如此完全卸下防备,只剩满腔柔情蜜意,做个小女子的时候,此生能得你如此倾心相待,我实在很欢喜。
这样的话,楚乔是决然不会说出口的,可哪怕在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和感受,对她而言,便已是极大的意外和奢侈了。
燕洵微微一愣,然后又淡淡扯开了嘴角。
"你欢喜我便欢喜"
性子强硬如阿楚,他怎会不知她这句简简单单的"我很欢喜",盛了多满的情意。
这样想着,揽着阿楚细腰的手不禁圈紧了些,胸前感受到的,是从她紧贴着的后背传来的真实的温度,鼻尖也尽是她的气息,阿楚从不涂抹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来打扮自己,身上只有衣服水洗过和曝晒在阳光下的味道,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燕洵觉得这辈子这样就够了,只要有她这样在身边,他便很知足了。
这一刻,他忘了复仇的使命,忘了受过的凌辱和苦难,忘了他要做燕北王,忘了,要放她走。
可每当他闭上眼睛,九幽台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都清晰如昨般在脑海里重现,仇恨与杀戮伴随着那些噩梦侵蚀着他的心,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把他从阿楚那儿得到的仅剩的最后一些温存和善良全都吞噬。
……
下意识识动了动手指,便听见身旁响起小婢女的清脆声音,"呀,姑娘醒了,快,快去禀报陛下"
只又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尽力去回想冰湖前后发生的事情,脑子却一片混沌,只记得她站在受了伤的宇文玥身侧,与他对峙,正想用力提剑,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黑,四肢一软,便昏了过去。
隐约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她仿佛看见他急急跃下马来,像从前一般来到她身边,她仿佛看见那高高在上的王眼里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是心疼,是不忍,还是……什么?
她不明白。
是她看错了吧。
燕洵,难道你还会心疼,还会不忍么?
心绪杂乱之际,脑海中突然又出现另一个名字。
宇文玥。
自己是怎么晕了过去的?他本就受了伤,没了她,燕洵更是定会置他于死地。
心下有些歉疚,宇文玥为了来救自己才会身处险境,命悬一线,而自己在清醒后,竟然第一时间想着的,还是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燕洵啊燕洵,你猜我疑我,说我不上报军情,说我心另有属,你可曾真的知我懂我?
折腾着微微起身,睁眼见着的是贴身婢女采薇。
“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采薇,陛下这一战……可告捷了?"她眉头微蹙,凉薄的唇因紧张而紧紧抿着。
"当然了姑娘,听说宇文将军重伤跌入冰湖了,可陛下面上并无一点喜色,定是紧张姑娘身体,这两日夜夜都亲自在床边守着……"
宇文玥……死了?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8 16:36:00 +0800 CST  
Chapter 13 枉度十年
宇文玥……死了?
为了来救她,被燕洵设计杀死了。
这样鲜明的,不容置喙的事实,尖锐得刺得她心疼,她突然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来,许是还存着一丝幻想,天真地幻想着燕洵兴许还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念着她和他这么多年来还存着的一点情分,放宇文玥一马。
毕竟,他明知道,她痛恨别人的利用,何况那个人是他。
毕竟,他明知道,宇文玥此番若因她而死,他和她这辈子,就完了。
可当她还带着试探的语气小心询问时,婢女毫无遮拦的回答就这样生生地给了她响亮的耳光。
火辣辣的,猝不及防的痛。
"姑娘可要保重好身体,在这宫中谁人不晓,陛下最在意的便是姑娘了,姑娘好,便是第一要紧事,这两日姑娘昏迷着,陛下黑着脸,奴婢们气都不敢大喘"
之后采薇说的什么,楚乔一句都听不下了,听得一字半句,也只觉讽刺,第一要紧事,于他,终究是江山,是仇恨,是那些势在必得的目的。
燕洵,那我又算什么呢?你我这多年来的情意,在你看来,又能抵得过什么呢?
"感觉怎么样了,怎么就坐了起来" 低沉平缓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而后方可见那身着黑袍长褂男子的身影,由远而近,最后定定立在她床畔。
看了眼她的被子,"这么大个人了,还一点都不懂事,天气凉,一会儿该着凉了",伸手抓住被头往上捻了捻,动作亲昵又自然。
吩咐了采薇退下,他在她床沿坐下,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大夫说你是身子虚,又急火攻心,才会昏倒"
见她微微低头没有反应,他起身想要离开,不料刚一转身,袖子却被一股力气拉扯住。
"我饿了"
声音轻柔又倔强,像极一个委屈又执拗的孩子。
燕洵略撇过头,右手的拳头紧了紧,还是压下了想要握住她冰凉小手的冲动,一瞬间,他恨透了这种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的克制,他想把她留下,永永远远的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可终究,却也只是轻叹了口气,"饭菜让人热好了放在桌上,我去给你拿来"
……
“来,先喝口水”
“慢点喝,别呛着了”
“怕你吃不得油腻,吩咐膳房做了几个清淡小炒,都是你素来爱吃的”
她只管张嘴吃他递来的饭菜,不时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燕洵似乎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楚乔,温顺得像一只羔羊般,他在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她不可能如此平静。以往他骗她瞒她,因为一支军队,因为一个程远,她都差点要与他势成水火,而现在,他利用她,击杀了宇文玥,她纵使病着,也绝不可能,还能像现在这般,好好地与他同坐在这床榻上,安静和睦地吃这一顿饭。
他停下手里夹菜的动作,看着她。
“阿楚,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楚乔突然就想起许多年前的莺歌小院中,他也曾这样问她。
“没有,我不必问你也自然会与我说的”
那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那时的她,面对他总有这样坦然自得的底气,可此时无意想起,她却觉得有些可笑了,她不知道燕洵曾做了什么,让从前的自己有那样的自信,对他也有那般深厚的信任。
也许燕洵曾做了很多,可现在都不重要了。
重要吗?她只记得了后来无数次的失望,被猜忌被怀疑被冷落的心痛,她只记得了那些被他为达目的而踩在脚下的尸体,其实,早在长安城内与他一同起兵造反的那一日,她便告诉自己,今后哪怕他要踩过遍野浮尸,她也会并肩陪着他。
可她终究要食言了,她没想过,倘若要她踩过的,是那些故人的尸体,甚至是……宇文玥的尸体,她还能够为了他不管不顾,安心坦然吗?
她更没想到的是,也许他的目的,早就在时间滚滚车轮的碾压下,偏离了她的轨迹。
也许他们一开始想要的结局,就是不同的,却徒枉共度了一段十年的岁月。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8 16:36:00 +0800 CST  
有时间就提前更了~~
11章我考虑再三还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我又重新改了,删了重发
强迫症没办法= =
今晚改好了就发第14章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8 16:38:00 +0800 CST  
Chapter 14 不应此情
“燕洵” 她抬起眼,低声唤他,声音轻柔。
他一声不吭的,只依旧那样定定看着她,想着十年前那个野性张扬的小女孩,想着那个小女孩把十年的年华都给了自己,换来了现在这副模样。
阿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面前你也需要这样收敛起自己的棱角?而你脸上的神色,竟是我是如何也无法看透的了。
当他以为她下一句必提及冰湖一战,提及宇文玥的生死,提及这十年的相随,甚至,是不是会想要……
在那两个他一刻也不愿去想的字眼在脑海里就要呼之欲出前,她软软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我想去看秀丽山的落日了,还有回回山遍地的鸢尾花,你带我去好不好”
他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是惊愕与不解,是一闪而过的欣喜,又是不敢确定的小心翼翼和恐惧,“阿楚……”
“好不好?” 她又问了一次,以让他确认自己刚刚的话。
一秒,两秒,她又看见,他眼里所有的神色都被满是疼惜的妥协替代。
“当然好,你想去我便带你去。”他微笑着,伸手帮她捋好额前凌乱的细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最后停在她眉梢,“不过得等你身子好全了,外面天冷,要是因此又感染了风寒,那就不好了”
楚乔有些恍惚,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燕洵了,熟悉却又陌生。
“我明天就想去” 她不依不挠。
“明天不行”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炯炯的双眼可怜巴巴地巴望着他。
“阿楚,听话….”
十年前,大魏的牢狱中,他要被押解上九幽台时,她也是这般,伸手穿过狱中的铁栏,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衣角不肯让他走,像个耍着赖皮的孩子。
他终是叹了口气,低低笑了起来,“明天就明天吧,我明日让人把前些日子吐谷浑进贡的貂皮斗篷给你拿来,裹紧实了我们再去”
“阿楚,你不讲道理,可每次我却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身体僵了僵,却又装作没听见般,只淡淡弯起眉眼,像是讨要到了心仪的糖果,心满意足地继续埋头吃饭。
燕洵眯了眯双眼,方才脑海中呼之欲出的字眼此刻又逐渐清晰。
离开。
她本该大发脾气,本该探询冰湖一战的结果,比如宇文玥是生是死,本该不理不睬一言不发地将他拒于外门,他甚至想好了,她会不会为了宇文玥的死拔剑刺向自己,他还想过了,若她真这么做,他是不会躲避的,那她这一剑,又忍心刺下几寸深?
他想好了一切她醒来之后的可能,却没料过她会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般,好像宇文玥并没有因她而死于他剑下,好像悦贡城的土地上没有染过鲜血,好像他从不曾欺骗利用她,她也不曾严声厉色地质问他,拿剑要与他相对……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9 14:48:00 +0800 CST  
Chapter 15 海市蜃楼
之后的五天,他们似是回到了当年在莺歌小院的日子般,生活似乎又变得简单许多,那种长期猜忌欺骗而几近被磨光的信任似乎很快又被找了回来。
他们默契地不谈军务,不聊政事,燕洵偶尔看文书时,楚乔也不去扰他,而总是很快的,燕洵一处理完公务,就带她去猎场狩猎,去草场赛马,去山涧戏水,去林间吹箫赏月,向来拿惯了刀剑的她甚至为他下厨做菜,虽然色香味俱是勉强,他一半取笑一半嫌弃,却总多吃了两碗饭。
饭后,他们会挽着手去花园小径间散散步,时间晚了,燕洵说要送她回房休息,楚乔便将头抵在他胸前,赖在他怀中,
“陪我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燕洵,我,我怕黑!”
燕洵狐疑看着她,随即笑了出来,威名赫赫,斩敌千百的秀丽将军什么都不怕,怕黑?
其实以前在莺歌小院,楚乔病时,燕洵日日夜夜照顾着她,也不是没有过与她同吃同睡的,因彼时自己一心一意要不负她此生,尽管没有丝毫逾界,却也没有刻意恪守男女之防,因为那时他笃定,她总会真的成了他的人,也只会是他的人。
直到后来打定主意放她走,燕洵便有意无意避免着晚上与楚乔在房内单独相处。
可这几天,一切好像都失了控。
楚乔时而拉着他讲许多许多他们少时在长安城的事情,远至逼问初见时他对她的印象,他笑她幼稚,说自己已讲过多遍,她不依,非要他再认真回想一遍;小至她在河边浣洗衣裳,他掀起脚边长褂,拍着胸脯对她说,我们燕北男儿头顶苍穹脚跨骏马,胸怀坦荡,要不你就跟了我吧;时而说起很多在莺歌院的回忆,彼时年少的他们就如别人篓中的蚂蚱,他们是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度日,又是如何击退一波又一波偷袭暗杀恨不能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敌人,在那样煎熬艰难的日子里,他们是如何手牵着手,背靠着背,一起活了下来。他们从不敢酣畅大醉,也从不敢安然熟睡,因为永远都不知道是否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每日只要一睁眼,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们都会心怀感激,感到无比满足和可贵。
每每说累了,他们就会相偎着睡去,燕洵是不舍得闭眼的,他心里很清楚,几天下来,楚乔从不提的,是起兵反魏,回到燕北后的日子。
在连生存都很困难的时候,生活好像就变得很简单,他们的生活只有彼此,只有忍耐和仇恨,只需要想着怎样活下来,一日又一日。
可现在,终于他们再也不用害怕是否得以见到明日太阳的升起,生活却因而变得很复杂,他有他的野心和谋划,她有她的志向和坚持,他要铲除的太多,她要维护的也太多,不得不逼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在对方身上做出选择。
“阿楚,那时我们真好啊,我们都只有力气来保护自己,我无须去伤害别人,你也没有能力奋不顾身去维护别人”
……
右臂被枕在她颈下,柔顺的发丝搭在手臂上,她的脸离得是那样的近,鼻尖扑来的尽是均匀温暖的呼吸和淡淡的发香,近在咫尺的一切都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魅惑,可这样的欲望却转瞬而逝,惨白的现实依旧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他在黑夜里伸出左手纤长的四指,透着窗户外照进的淡淡月光,轻轻在她脸上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最后,落在她凉薄的唇上。
“阿楚啊,你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对吗”
只能用手臂轻轻圈住怀里娇小柔软的身体,生怕弄醒她,却又忍不住圈得紧一些,更紧一些,生怕一松开手,她就不再属于他了。
现在的他们本不该也不可能如此亲密,如胶似漆至像久别的新婚良人,又细水长流如多年的老夫老妻。
就像在玩一个游戏,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结束的游戏,而曲终人散,是游戏必然的结局。
他与她都心知肚明,却无人先去拆穿这一切。
他就像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人,而她,就是他在沙漠中的一方绿洲,即便明知是虚幻缥缈的海市蜃楼,也不舍得放手。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29 15:21:00 +0800 CST  
下面两章是含蓄又心酸的开车了……😅有人要看吗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14:39:00 +0800 CST  
有敏感词汇,只能发截图了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14:59:00 +0800 CST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15:01:00 +0800 CST  
晚上还有一章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16:05:00 +0800 CST  
Chapter 17 两不相欠
燕洵皱了皱眉,看着她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下意识握住她的指尖,略微沙哑的声音有些许无措,"阿楚…"
"燕洵,我过完新年,便年满十九了"
楚乔缓缓开口,声音如平静的深海,望不见波澜,也望不见底。
她终于忘了过去,那段时间错位的记忆。
荆月儿,便是楚乔,楚乔,便是荆月儿,从今往后,再无分别。
慢慢的,她将自己身上的薄衫掀开,从肩上开始褪去,露出白瓷一样的肩,微弓起身子与他的紧贴,轻吻他肩头结痂的刀痕。
他抱住她的腰,动作是这样胡乱而轻柔,从她的唇畔顺着双颊吻到她耳侧,细碎的吻在她耳垂和脖颈落下,有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的大手在她的后背摸索到她腰间,从她腰间宽解开来的衣口滑入,倏地一下,覆上了她滑嫩的胸前,那手下的触感勾起了更多得不到满足的念想,渐渐把凌乱的最后一层衣料褪尽,风吹动帘布,窗外淡淡的月光不时地打进漆黑的房室内,若隐若现的,床榻上娇小美好的身体得以被一览无余。
感觉到身体大片被曝露着的凉意,她睁开眼,他像头冷静而疯狂的狮子一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囊中的猎物。
“阿楚….”他低声呢喃,像是在感叹什么。
在过去十年,除了复仇,这个名字,便是少年唯一的希冀和寄托。
她微微一愣,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双手便在她起伏的双峰上游离摩挲,伴随着急躁贪婪的吻一路往下,像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般,经过她每一寸滑嫩的肌肤,留下轻啃的印记。
没有一丝遮挡的肌肤的碰触和贴合让他的心难得的安定下来,几天下来看似亲密无间实则时刻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着他,哪怕每晚搂着她入睡,闭眼前都总要担心半夜醒来,怀里的人就会凭空消失不见。
他知道的,她早就打定主意离他而去,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知道的。
可他有时恨极了自己这样了解她,他宁可承受突然被告知她离开了的痛,也不想被这样的担心害怕折磨。
而此刻,肢体的交缠摩挲间,至少他是真实拥有着她的。
几次徘徊,疼痛感化为眼眶内可感的泪水,终于随着他一个挺身,足以穿透骨髓的痛楚从她体内骤然迸出,就像快要把身体撕裂了般,那兜转着的泪水也瞬时夺眶而出。
痛楚过后,楚乔睁着眼,眼泪却仍止也止不住,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更多别的什么。长久以来,她总习惯了那样冷冷的,强硬的,一言不发的表达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尤其是冰湖过后,宇文玥的死,和燕洵若无其事般亲密的生活,她甚至都快忘了,原来心痛悲哀至极,眼睛里还能流出泪水来发泄。
“阿楚,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是一言一行都不容置喙的燕王,此时却无措得像一个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被发现的孩子。
她没有回答,只抱着他,任他这样低低呢喃,任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
汗水与泪水交织,掺杂着十年的爱恨,弥漫成空气中酸咸苦涩的气味,在黑夜里慢慢散开。
十年,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笃信过的诺言,少年郎嘴角的笑,女孩子澄澈的眼,所有的羁绊,似乎都在今夜被牵出铺开,再被一一斩断。
沉睡前似乎听见他还在耳畔低语,“阿楚啊,你能原谅我吗”
困乏疲累之际,最挂心的,依旧是她是不是在怨恨自己。
一如当年的燕北世子,带着少数精锐驻扎在危险之地,生死攸关之际,挂心的,也只是害怕她带着秀丽军回来了,看不见他在那儿等她,会失望。
那晚,楚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少年给了绝境中的女孩一个信仰,从此,女孩相信了十年。
“我本名叫楚乔,这个名字没有别人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那我叫你阿楚好了”
“阿楚”
“嗯”
“阿楚”
“嗯?”
“阿楚”
“干嘛!”
“阿楚阿楚阿楚……”
“诶你烦不烦啊”
……
“阿楚,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熟悉的声音又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说话人语气认真郑重,不可置疑。
“燕洵,这是我最后一件,能为你做的事”
此后,年岁漫漫,我们两不相欠。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20:27:00 +0800 CST  
今天没有了,一天两更,明天早上或者晚上差不多这个时间会有2更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20:33:00 +0800 CST  
开车文尽量往含蓄了写,在欲望的催化下燕洵依旧是小心珍视的,尤其是两个人是以一种很复杂的心态……这个时候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心结都太多了,也解不开了,而且他们都意识到也许这个晚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彻底的告别式,燕洵并不是那种狂热而楚乔也不是那种很娇羞的……毕竟两个人都是背着很重的心理包袱在开车啊……心疼两秒钟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0 20:38:00 +0800 CST  
Chapter 18 梦醒时分
醒来已是辰时,身侧空无一人,而昨夜,恍若不过黄粱一梦。
“采薇….陛下呢”
“回姑娘,陛下方下了早朝,来看过姑娘一回,见你还没醒,便又走了”
“哦….” 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出了一会儿神,低低轻叹一声,“燕洵,我该走了”
让人打了热水沐浴更衣完毕,便直直往膳房而去。
临别前,她想再为他做这最后一顿饭。
虽然没有名分,但秀丽将军的威望大家自是知道的,十年来,她是如何跟随陛下在长安忍辱蛰伏,又是如何扶持陛下一路杀回燕北,登上皇位,而陛下又是如何看重厚爱她,在这燕北皇宫,成为一时无两的佳话,无人不知晓。众人私下里更是早已奉楚乔为汉室刘氏开国的光武皇后,阴丽华一般。
巾帼英雄之姿,母仪天下之范,不过早晚之事。
谁知刚踏入膳房没多久,掌勺的嬷嬷陈氏便偷偷塞了封信给她。
她不明所以,急忙将信拆了看,原是第四军的副将领李延将军,前日喝了些酒,违了军纪,更出言不逊,与四军统帅袁铨发生了冲撞,这袁铨与程远大将军素来交好,这不今日早朝,就在陛下那儿参了李将军这么一本,将李延调离第四军,派遣去戍守燕门关,皇命恐怕午后便会到李将军府上。
楚乔将信移近炉灶下烧毁殆尽,皱了皱眉,打量了陈嬷嬷一番,低声问道,“这是前朝的军事,你与这李将军家,是何关系?为何为其费心冒险传话?老实说个清楚,不然,我也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原来,李延的夫人乃是陈氏富商家的千金,而这陈氏嬷嬷,正是陈夫人娘家下人,陈氏一家对其恩情颇深。即便有一手好厨艺,陈夫人背地里也使了不少银子,才得以让其进到这宫里膳房成了掌勺主事之人,约摸着就是盼着万一有这一天,得以在宫里有个托,说上句话。
这信,是想让楚乔在燕洵面前替李延一事求个情,第四军乃燕洵亲军,哪怕在近军中一职不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
直到回到房间,楚乔脑中仍盘旋着离开前陈嬷嬷的话:
“老奴知道,楚姑娘虽是见惯了战场生死的人,却心地良善,陈夫人说,现在也就只有姑娘一人说的话,陛下还能听得进去罢”
她没应允,只是涩涩一笑,“嬷嬷与夫人,怕是高看楚乔了”
桌上淡淡的栗子清香飘着,楚乔却只觉得微微有些晕眩,又想起早上膳房里众人对她的态度,心里不禁觉得讽刺和悲凉,她与燕洵早已两相猜忌,拔剑相指,外人却仍以为他们鹣鲽情深,琴瑟和鸣罢?
一瞬间似乎得以看透日后的光景,燕洵已为一国之君,纵非他所愿,也必不可能只纳一妻,她身处后宫,必纷争不少,燕洵早就有心在军政上离间她,前朝之事她不便打听,戎马之事她不便参与,很快的,她的存在几乎只剩一个意义,只有指着在那床榻之上的绵绵温情中,燕洵兴许能听得她只字片语。
哪怕明明做好了打算,所设想的必不会落于自己身上,但却也只是这样想想,都不免觉得浑身发凉。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1 09:50:00 +0800 CST  
稍后会有一章,不过有点短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1 21:02:00 +0800 CST  
Chapter 19 栗子泛香
想得入神,连身后的脚步声也未作察觉。
只觉得忽然掉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她却倏地难以克制地抖了抖,稍稍一挣,一个转身,脱离了那人怀抱。
下一秒便换上了和煦的笑靥,将所有的心绪都完好掩藏。
“你来啦” 楚乔笑意盈盈的,拉过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手,“快坐下,看我今日给你做了什么”
燕洵始终没有应声,只由得她安排着,可那怅然入神的背影,那微不可察的发抖,那下意识的挣脱,还有那刻意的笑容,都尽收眼底。
瓷盖被缓缓揭开,精致的白瓷盅里盛着的黄白相间的晶莹,冒着热气,清香扑鼻。
是他最爱的栗子焖饭。
当年在莺歌院里缺衣少食,她就用缝补的衣服送去换来的栗子,剥皮切好了,混在白米饭中,一同焖熟,那栗子的甜香味丝丝溢出,漫在每一米粒间,少时的燕洵一顿能吃下三碗来,楚乔总担忧地斜眼看他,笑说栗子难消化,让他不要吃多了。
落日的余晖照进屋内,彼时的少年坐着,隔着一抹氤氲的热气,一抬头,便可见女孩子的双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喏,快尝尝”
他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人,“阿楚,我还记得你十来岁时那个样子”
他的声音平静温柔如水,共同的记忆,让楚乔觉得整颗心瞬时掉入其中。
她又何尝不是透着腾腾的热气看到了他十几岁的样子。
一顿饭,像极了许多年前那样平淡却亲密的画面,而今两人却各怀心事,吃的很是艰难。
瞧着燕洵用方巾抹了抹嘴,楚乔一番迟疑,终还是开口打探,
“听说,你今日早朝贬了第四军的李延将军去戍守燕门关”
“我辰时前来看你,你还熟睡着,不过两个时辰功夫,早朝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得倒是清楚”
“阿楚,不管你准备说什么,都不要开口,我贬谪他,自有我的理由,你信我吧”
阿楚,你信我吧,相信我吧…..
昔日里少年的声音又排山倒海般而来。
楚乔只觉得疲累不堪,她没有勇气去相信,却也没有力气去猜疑揣测了。
终于站了起来,俯身,在燕洵身侧跪下。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7-31 21:32:00 +0800 CST  
Chapter 20早知今日
“你这是干什么?!”
“回陛下,宇文玥潜进燕北,楚乔知情不报在先,悦贡城冰湖一战,又维护敌军,与我燕北军队对立在后,楚乔罪当反叛,罪无可赦,求陛下将楚乔发配至云碧城,静思己过,以儆效尤”
悦贡城,冰湖,宇文玥。
离那一战已过去七日有余,她终于还是提起了,这笔账,她终于要跟自己算了。
指尖在桌上轻敲,像是在思忖着什么,沉默地望着叩首跪地的人,却只能看见她漆黑的脑袋,他忽而有些恼了,带着惆怅和慌乱的。他享受任何人臣服于他脚下的姿态,他也不在意看不见他们佯装虔诚的姿态底下是何表情,是诚惶诚恐的不安,是暗暗盘算的狡黠,是忿忿不平的隐忍,亦或是别的,他统统都不在意,因为他们终究不敢抬起头来以那真面目对着他。
可这个人,任是谁,也不能是他的阿楚。
“喂,你叫什么”
“等我不用仰视你的那天,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他向来习惯了对上她明亮的眼眸,高扬的脸,无论多么弱小都有那凌人的意气,又怎么能忍受她在自己面前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她是阿楚啊,从见到那倔强双眸的第一眼起,他便认定,她生来就是燕北高原放纵肆意的小野猫,自由和无拘,该永远属于她。
燕洵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夜,莺歌院内蚊虫盘旋,闷热的让人无法忍受。记忆中的女孩子神神秘秘的从背后拿出一件晶莹漂亮的冰碗放到他手里,这是大块的冰,雕成盆状的小碗,中间呈着碎冰沫和各色瓜果,凉丝丝的,像是燕北冬天的白雪。
他透过冰碗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当年阿楚只有十岁,很矮很矮,她仰着头看着他,笑眼分明,穿着蓝色的粗布褂小衣,因为一直捧着冰碗,她的手被冻得通红,使劲地握着小拳头,她的眼睛那般明亮,天上的圆月也无法比拟,直直的刺入他的心上,穿过沉沉的乌云,映在他心底,成了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柔软。
当时少年就发誓,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这一生都对这个女孩子好,永远不让别人欺负她,他要让她像公主一样地生活,每一个心愿,每一个念头,都要为她实现。
……
“阿楚,你当真要离开我吗?”
燕洵喃喃开口,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的不甘,仿佛在祈求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就像多年前在长安城内,敏感骄傲的女孩子被口不择言的少年逗得满脸怒色转身就要走,笑嘻嘻的少年质子立马慌了,在背后急急喊到,“你当真生气了吗?我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
谁知女孩子忍着笑回头,得意地扬起小脸,“哈哈,上当了吧,没想到燕世子也有怂了的时候”
明知今日一切都是自己精心布下的结果,此刻却还是希望能看到她笑着回眸,用那一如既往明亮的双眼看着他说,“燕洵,我逗你呢,你怎么这么好骗”
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楚乔自知不配再继续留在陛下身边,还求陛下应允”
他眉头紧蹙,想着她说的“罪当反叛,罪无可赦”,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从小到大,她都像吃定了自己,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她以自己相胁,他挣扎到最后,都只得缴械投降。
他低头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与话语中的决绝截然不同。
阿楚,你就如此肯定,我会让你离开吗?
良久沉默过后,燕洵眸色深了深,兀自站了起来,缓缓走过楚乔身后两步,顿了顿脚步,声音低低响起,
“旨意今日就会下,你收拾一下,明早就可出发,我会派我贴身的精骑护送你,近来朝堂的政务太多,我就不去送你了”
他微微斜过头,见那衣角仍一动不动地拖在地面上。眼前又浮出许多年前初见她之时,她执拗地跪在自己面前,用她明亮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
有很多话顶上喉结又都被一一压下,最后只剩得一句。
“阿楚长大了,不管到了哪儿,都能照顾好自己的”
他的声音沉寂如水,楚乔听不见波澜,辨不出哀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抽空了,像他的语气一般苍白无力,明明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却仍旧强撑着身体笔直跪着。
听着他的长袍拖地,拂过门槛的声音,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声,也不知道这样跪了多久,直到采薇跑来扶起她说,“陛下走远了,姑娘快起来吧,这又是何苦呢?”
……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到了。
不是没想过这一日会是怎样的场景,他该如何面对,才能既显得十分绝情,又能把想要对她说的话都说尽了。他不担心她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心软留下,他的阿楚,是那样黑白分明的人,只是既然要她恨了,便要她只记得自己的狠心与无情,不要她最后临走了还记着几句温情脉脉的话,过往经验告诉他,人对临别前的场景总是尤其的刻骨铭心,比如他毕生难忘父亲送他去长安为质前在红川城外说的那些话,他那时年纪虽小,但在长安城内却无一日不记着那些话,因此他总善于用那天真无害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直到遇见她,他才忽而发现,这长安城内,总还是有一人,在她面前,他是可以由衷的欢喜与生气的。
他只希望过往十年不在她今后的生活留下一丝牵挂,就让她当燕洵这二字只是她一时打盹所做的一场梦,就此在她的人生悄无声息的抹去。
从楚乔房间走出,燕洵便知道,每向前走一步,就离身后那个他挚爱的女孩子远了一些。可他注定是要孤身走向黑夜的人,从此对着的,是一群毕恭毕敬,却难辨真心假意的面孔。
而他的阿楚年方不及二旬,前方该有属于她的春风和煦,繁花似锦,不该陪他终生困在这寒风疾厉的燕北高原,困在这荆棘丛生的大燕宫内。
念头及此,燕洵在嘴角淡出一个弧度,惆怅的步伐执拗又坚定地朝前迈去。
心却有如沉进深海中,一寸一寸的没下去,没有声响,也无人知晓。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8-01 13:25:00 +0800 CST  
楼主生病发烧了今天只有这一更,明天可能也只会有一更……

楼主 丹丹绵羊  发布于 2017-08-01 13:27:00 +0800 CST  

楼主:丹丹绵羊

字数:55856

发表时间:2017-07-24 01: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9-13 01:33:26 +0800 CST

评论数:53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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