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之永燕传奇-你是一支射向我芳心的箭

永琪和小燕子,是我心中一个最美的梦!
写一篇文,也是为了诠释我心中的这对情侣!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06-27 18:25:00 +0800 CST  
第一部定名为“金风玉露一相逢”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06-27 20:05:00 +0800 CST  

小燕子随即惊醒,立时摇了摇头,岂知永琪的俊脸竟似梦靥般难以驱离!头摇得越厉害,脑海中永琪的面容却越加的清晰。

她心中大骇:为什么?为什么?他这般负心,这般无情,我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他,心里千百遍的想着他?

小燕子心里想着永琪,当年一桩桩最甜蜜的事,竟又件件涌上心头。永琪陪着她漫步在花海草原,永琪陪着她坐在房顶上仰望星空,永琪陪着她在幽幽谷的河中嬉戏......

她心中明了,深知自己对永琪情根深种,爱之刻骨,痴恋已深,不由苦笑的自语道:“我确实可以离开他,可是我却放不下他呀!”

此念一生,心中顿觉多了几分绝望,前尘渺茫,既然放不下他,走到哪里都是一般,我又该怎么办呢?

她不愿再想,便走到了山上的石亭中,靠着石柱,双目一闭,原意养神,却倦困暗生,迷迷糊糊间,竟自在石亭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小燕子慢慢醒转,睁眼一瞧,猛地看见亭中石凳上坐着一位道人,一身粗布蓝衫,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楚他的脸。

她立时一惊,神智清明,连忙坐起,却有一件道袍在身上滑落。

小燕子起身捡起了道袍,待要相问,只听得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啦?”

虽说是背对着自己说话,声音也低,可是小燕子听在耳中,倒觉得这话是那道长对着自己的耳朵说出来的。

此人内力之强,竟已能将声音凝练。

小燕子不明其故,只“嗯”了一声。

她走到了那道人对面坐下,向他瞧去。只见他修眉飞扬,黑须三尺,面如冠玉,年纪已然不小,却没有半丝皱纹,神色慈祥至极,眼中虽隐隐含着几分愁苦,却气度闲雅,雍容高华。

小燕子眨了眨眼,大生仰慕之情,暗暗纳罕:这人难道是个神仙吗?我现在活着真没什么味道了,他竟是来帮我脱离苦海的吗?

那道人瞧着小燕子,微微一笑,和蔼可亲,道:“孩子,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地里睡着了,夜里吹了冷风,那可要着凉的。要是碰到了坏人,那可也不好啦。”

小燕子一生之中,除了当年的静慧师太、改邪归正的皇后、容嬷嬷主仆以外,再无第四人这般慈祥相待,这道人单论年纪,足可做她的父亲了,乾隆虽然爱怜她,可是君王说话行事总不离七分威势,此时听了这几句温暖至极的话,便如同见到她从未一见的亲生爹爹一般,近一月来,她心底种种委屈、痛楚,她咬着牙忍着,这时却再也无法克制,“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那道人柔声安慰:“乖孩子,别哭,别哭!”

小燕子抽抽噎噎的,过了一阵,这才止歇。

小燕子问道:“伯伯,这道袍是你的吗?”

道人点了点头,笑道:“我早前路过这里,看见你这个人靠在亭子里睡着了,怕你着凉,就解了道袍盖在你身上。”

小燕子把道袍递还,道:“谢谢伯伯!”

那道人从布囊中取出了干粮,又从水壶里取了清水,笑道:“孩子,你刚醒,一定饿了,来,先吃点东西。”

小燕子已心知,眼前此人绝不是奸恶之徒,接过了干粮,吃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凄惨遭遇,再也无法下咽,又坐在石凳上发起呆了。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06-29 12:54:00 +0800 CST  
第一章 悲喜重重(五)
且当此时,回头去看景阳宫中,在小燕子卧房里就寝的永琪已悠悠醒转,却尚不起身,他心头笼罩着一层疑云,正潜心苦思。

他虽心伤小燕子的离去,可是永琪多历事故,才智也高,又岂是徒自伤心的寻常男子?

于小燕子的误会他已明了,想方设法哄她回来自然不在话下,而对知画,永琪思及昨夜她的一番招惹,思前想后,不禁对她大生戒备之意。

其实以永琪那等精明的人,岂会长期糊涂,被知画蒙蔽?

一个月前,永琪便对知画的野心及其机心有所察觉,只是却碰上了她小产,因而永琪愧疚之余,便不再追究,更对知画多生几分关怀。然而在昨夜,永琪却猛然觉醒,深觉到她外表柔弱,内里却实在厉害!他更回想起一月前种种情景,两相凑合,顿时豁然而通!

自不必说,永琪昨晚在小燕子房里和衣就寝,将这段日子以来与小燕子还有知画三人之间的问题,完完全全的想了一遍,更发觉自己受老佛爷和知画之欺时日已久!

自打知画进了景阳宫,表面上她处于被动,实际上因她之故,自己和小燕子的矛盾日益严重,还有绵亿的事,自己更是跳进了她的陷阱之中而不自知!知画一个人谅来还没有那么大的气力,自然老佛爷是脱不了干系的,种种事由,必定是她默许的!

时至今日,方才醒悟,实在晚了!

一夜思索,晨醒又想了一遍,永琪除了料不到小产那一节阴毒至极的苦肉计之外,于老佛爷、知画的种种设计,已一一想的明白,思及小燕子,更觉愧疚至深!

他事后思及,那日知画生产,自己对小燕子的言辞,更是追悔莫及!小燕子的品性单纯、善良,又岂会是那种满腹心机、不择手段之人?她的天真、活泼正是永琪深深着迷、痴恋之处,只怪他当时心神大乱,这才失了分寸,口不择言,斥责了她几句,现在想来他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现在以己之心忖度,已这般痛心疾首,那小燕子当时又该是如何伤心呢?永琪简直无法想象,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生自己的气呢!

永琪将左臂放在后脑靠着,又深深思量:昨夜小燕子定然是去了学士府陪伴紫薇,这样也好,绵亿封了世子,知画封了王妃,这些事压抑了她这么久,我又这么糊涂,现在才察觉,也难怪她跟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这是这小妮子吵起架来也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竟然说要找别的男人去生她的孩子,怎能不教他发狂?现下倒不急着接她回来,省的她在景阳宫难受。

只是这一切既然是老佛爷、知画的计策,封世子封妃就决不能当真,我又岂能委屈了小燕子?

小妮子这回想来是真的生我的气了,道个歉认个错什么的,那是自然;要罚我一回打我一顿,我也认了,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消气呢?

永琪深知小燕子发起脾气来,可是谁都不认,尤其不给他面子,自己对她低声下气些倒没什么,只是他是阿哥之尊,却不好教旁人见了,讨个没趣还被灰头土脸的赶回来,那可就没意思了。

再者,紫薇的情况也教人担心,实在需要个人在她身边陪着,也罢,看来也只好过些天再去学士府了。

小燕子的离开,在个人心里都有他不同的想法。

永琪自不必说,心情郁闷之极,对知画,他已是不屑一顾;连绵亿也没有心思去瞧了。

这几天早出晚归打发过来,只是晚上实在难捱,原来自云南回来,他和小燕子才难得亲热了几次,后来绵亿出世后,小燕子便心神恍惚了,一个月来便总冷着永琪,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小燕子的身子了!多番顾虑,却只好强忍相思。

乾隆心里总怜惜这个义女,他自然体惜小燕子的心情,便叫她在学士府待上几天好了,这一切本是权宜之计,以后再多加补偿便是了!

知画自然希望她越晚回来越好,太后也懒得管小燕子的事,便由着她罢了。

三天之后,晴儿特地抽出了空,找了永琪,把他拉到了御花园假山那边,要和他谈一谈。

原来晴儿早已耳闻景阳宫的事,知道永琪小燕子两人必定闹了极深的矛盾,心里虽急,却只是总抽不开身,今天方才有机会。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08-15 18:43:00 +0800 CST  

闲话不多说,晴儿开门见山道:“永琪,都过了三天了,你还不去学士府把小燕子接回来吗?”

永琪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这回她是真的生我的气了!知画小产那天,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我在等她消了气再去。”

晴儿想起那天的情景,也不禁为小燕子抱不平了,道:“永琪,这次我也不帮你了,你实在太过分,连我都要生你的气了!小燕子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不安慰,反而还说她的不是,你居然还站在知画那边,你以为知画这个人就像表面上那么柔弱吗?我告诉你,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你被她骗了!”

永琪奇道:“你也看出来了?”

晴儿只当他不知,才要细说,不由一愣,道:“你知道?”

永琪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我都堕入她彀中,都被她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老佛爷安排的!知画她小小年纪,手段倒也真是厉害!这两人种种计策,我已全盘了然知晓。”

晴儿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知画的机关可说步步算得精准,没想到终究叫你看出了破绽,发觉了她的阴谋。”

永琪冷笑道:“她便生厉害,我又不是傻子,能给她一直糊弄下去?百密终有一疏,她以为我永远发现不了?”

晴儿凝视了永琪一会儿,才叹道:“希望这个时候你明白过来,不会太迟了。”

永琪道:“晴儿,这话什么意思?”

晴儿道:“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景阳宫里发生的事?”

永琪脸色一黯,道:“尔康没了,回来之后,事情又多......”

晴儿性子虽说温顺,也忍不住斥道:“小燕子一心一意想着你,受了委屈也忍着不跟你说,你这么精明的人却一点没看出来,你那么忽视她,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了,她这回是真的被你伤到心了。”

永琪心里猛地一惊,道:“委屈?小燕子受了什么委屈?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啊!晴儿,你快跟我说说。”

晴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和尔康去云南之后,知画总有意地向小燕子说很多你对她欣赏的话,说你们一起研究诗词书画,你侬我侬,还有她还说成亲当晚你们就圆了房,说她怀孕之后,你对她多么关心,多么怜爱,想尽了办法挑拨小燕子和你的感情,你却一直浑而不觉!你也很了解小燕子的,她是多么单纯多么可爱,她听到了那些话,当时都傻了,你可以想象小燕子的心情吗?你知道她那些天是怎么过的吗?知画生产时,你的话刚好验证了知画的话,你让小燕子怎么想?那时候你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知画,你把小燕子置于何处?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可是你哪里为她想过了?这样的你又凭什么说你爱她?”

永琪听了这些,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大惊失色,心底更是又一阵大悔,自己发觉真相之后立时就该想到,以知画的手段,趁自己不在,当然是要见缝插针的,她有老佛爷撑腰,小燕子还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欺负?!知画这般伪善险恶的人,对他心里最在乎的人竟耍尽了手段,永琪更不由对她添了十二分的怨恨!

晴儿最后那一问更是酣畅淋漓,痛快之极,永琪不禁语塞!

他顿时猛然惊觉,他竟然忽略小燕子到这种地步!小燕子,心里念着她的名字,永琪的心好像被针扎一般疼!

晴儿见永琪不语,她仔细瞧着永琪的神色,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永琪,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永琪回过神来,疾呼道:“天大冤枉!我对小燕子的情始终不渝,我从来没有移半分的心思到别人身上!晴儿,你怎么这么问?是不是小燕子对你说了什么?”

一提及小燕子,永琪的语气更不禁急切起来。

晴儿摇了摇头,道:“小燕子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不过我想她一定也这么想。因为连我这个局外人也这么想。”

永琪忙道:“绝没有的事!我没有变心!我可以发誓!”

晴儿忍不住一顿足,道:“你发誓有什么用啊?现在小燕子已经被你伤透了心!以前,你一心一意眼里只有小燕子,可是自从绵亿出世后,你对小燕子的关怀一分一分的少了,反而对知画的关怀就一分一分的多了,连我都看在眼里,小燕子就更不用说了!”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08-15 18:43:00 +0800 CST  

她简直要被永琪气的呕血了,更加为小燕子可怜!

永琪不禁默然无语,到底知画生下了他的孩子,绵亿是他的亲生骨血啊,他实在也不能当他们不存在啊!

晴儿舒了舒气,平静下来,道:“永琪,现在对小燕子,你打算怎么办?”

永琪道:“我打算再过一两天就去学士府接她回来。”

晴儿道:“都已经三天了,你还不去?你担心小燕子还没有消气?”

其实永琪何尝不想立刻飞身去学士府,他第二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只是诸多顾忌,这才捱下了这些天。

永琪苦笑道:“我这次可错大了!说实在的,对小燕子,我根本拿不准!”

晴儿叹道:“是啊,所以你其实是不敢去见她。你怕小燕子这次要彻底跟你分手?”

永琪茫然道:“晴儿,你说她会吗?”

晴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得看你这次把她伤到什么地步。”

永琪不由蓦地里心惊,心道: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

他自知此次两人生的嫌隙极深,实在非同小可,一想到此,永琪手心里也不觉冒汗了。

晴儿又道:“永琪,你现在也看清楚知画的真正面目了,对她,你又打算怎么办?”

其实这些天最让永琪烦心的便是这个最难的问题。

永琪道:“我这些天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对老佛爷、知画的阴谋,我们也只是心里有数了,可是她们究竟没有走错一步棋,我暂时都拿她们没有办法。封妃封世子的事自然不能当真,可是目下却还不是拨乱反正的时机。况且,那天,确实是我推到了知画,害得她早产,又如何能立时对她下手呢?”

晴儿对此事早有疑问,这会儿便一并跟永琪提了,道:“永琪,我看此事还说不准。你确定,真的是你推到了知画吗?”

永琪一惊,道:“此话怎讲?”

晴儿续道:“那天我清楚的记得,杜太医在老佛爷临走前对她说了放心两个字,所以那天知画根本就有惊无险,如果真的是你用力猛了,知画能这样平安吗?”

当日晴儿也是由此才对小产生出了疑窦。

永琪只觉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你是说,小产也是知画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永琪有点难以置信。他天性纯良,绝想不到世上竟有可以拿亲生骨肉做戏的母亲!又如何能料得到知画如此为恶?!

晴儿摇了摇头,道:“永琪,你清醒一点吧。你不敢相信吗?知画外表这样柔弱可欺,谁又能想到她心地如此险恶?再者,宫里是个大戏台,什么都可以作假的,我认为小产那次,也是知画在算计你。”

永琪点了点头,道:“这些事,只要问过了杜太医,自然就会真相大白了。如果真是知画的诡计,景阳宫里可容不得这样毒辣的人!”

晴儿估量了一下时辰,道:“我得回去了。趁你去学士府之前,可以先把这些事都弄清楚。别的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不快点解决这些,小燕子跟你恐怕就真的成问题了。”

晴儿走了几步,又回身道:“永琪,希望上天眷顾你跟小燕子!如果你们这次不能再挽回了,那我对这个残忍的人生,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期盼什么。”

说完,晴儿便转身回去了。

永琪闻言不语,凝思半晌后,便大步流星去了太医院。

其实永琪若能早几日想明白这些关窍,又何至于会痛失所爱?偏偏天道不测,世事难以言说,一切岂能尽如人意?世间的悲欢离合,福祸荣辱,往往便在几分毫厘之间!

只是差得这几日,在永琪小燕子两人而说,再见时便似恍如隔世了!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08-15 18:43:00 +0800 CST  
第二章 玉人何处 (一)
永琪心思缜密,比他人又多几分沉稳,于杜太医求证前,对当日小产的情境又回想了一遍。那日,知画死死扯着自己的衣物希望自己留下,他出手卸开知画,当时他用力不大,拿捏得很到位,决不至于叫知画摔倒!一念于此,更感疑云重重。

他得了晴儿这下点拨后,心中虽有几分难以置信,可是对知画那一招苦肉计,永琪却已拿得八分准了。

毕竟宫里的把戏他自小便司空见惯了,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人永琪也见的多了,只是料不到那知画外表柔弱、楚楚可怜,内里竟狠辣险恶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自太医院出来,永琪便整个人心神恍惚了!

原来杜太医奉太后懿旨要守口如瓶,一开始矢口否认,永琪一再盘问,他总是三缄其口。

后来永琪大怒,拔剑向他颈上一横,喝道:“你害怕老佛爷,难道就不害怕本王了?老佛爷杀得了你,本王便杀不了你吗?”

他气势慑人,吓得杜太医磕头如捣蒜,连连告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永琪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眼下杜太医只有据实以告了。

永琪听他慢慢述说当日小产的情状,拨开云雾之时,便觉头顶上便似轰隆一响,惊雷一炸!

其实一个人心里最在乎什么人,便于一言一行间也能流露出来的。

每当遭逢变故、意外横生,那心里最先想到的,便就是自己真正心尖的人儿!

如今查证属实,当日自己却因此误解小燕子,便好似,不知道何时在心口被划出的一道伤,待到发觉,才倍觉剧痛!

他一心一意只想到小燕子,至于其他,便什么都想不到了!他误会小燕子了!他真的误会小燕子了!

杜太医见永琪脸色有异,立时不敢再说。

永琪虽最重儿女情长,但于大事也拿捏的准,心知此刻绝不能乱,心念微转,立时便有决断,转头对他说道:“你继续说,本王听着呢。”

永琪听他说完,一想到知画为人如此,不禁为之心冷,他决意饶不得她,只是为了要她心服口服,因而永琪对杜太医严加审问,细枝末节也没半分放过!永琪于心头几处疑难不解也一并问了,更将出征时,杜太医几番为知画请脉的事都一齐问了。

起初永琪更还有几分疑心,道:“杜太医,刚才你所说的,可都句句属实了?倘若还有不实,本王现下纵然不知,以后也总会知道的!”

永琪只恐他隐隐为知画回护,或者还有其他更险恶的勾当。

杜太医道:“王爷明察!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永琪冷冷道:“本王会明察的!那你先发个毒誓,不然本王信不得你!”

杜太医只有照办。

临行前,永琪嘱咐道:“杜太医,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对外吐露。”

永琪顿了顿,又道:“他日,老佛爷若要杀你,本王总有办法保你;若是本王要杀你,那是谁也救你不得!”

那杜太医望着永琪远去的背影,实实的擦了一把冷汗,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位荣王爷的手段,他更加知道,那荣王妃很快便要倒了!

永琪离开后,便开始思索如何才能立时哄回小燕子。

他沉吟半晌,自知必定要先解决了知画这桩麻烦,眼下虽然废不得她,却定要她收了那些邪心邪想,教她不敢作怪方可。

永琪知道,此次自己对小燕子的不信任,带给她的伤害是难以想象的,就算她真的肯跟自己回宫,这次的事也总是她心里的死结,至于能不能重修旧好,那却是想都不敢想了。

眼下最重要的总要先把小燕子带回宫里,教她待在自己身边,无论是痛还是伤,都只有来日方长的磨着她原谅了。而教小燕子自愿回宫,最好便是以切实的行动在她和知画之间明确表态!

念及知画,永琪只觉怒火中烧,这女人伤害小燕子,暗算自己,今天他非要先挫挫她的气焰才行!

事急从速,永琪便大步流星往景阳宫回去!他只想着这些事最好越快解决越好,因为永琪内心深处总有一股不祥的预兆,一道最令他恐惧的心念!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7 15:33:00 +0800 CST  

知画站在前门,等着永琪回来,一见永琪踏进宫门,忙迎了上去,挽住永琪的手臂,笑道:“永琪,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原来知画今天大显身手,趁着小燕子不在,自己近水楼台,她特地亲手做了一些糕点,想讨好永琪。她自是尽心尽力的,因为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永琪神情漠然,并不回应她,他轻描淡写的撇开了知画的手,只大步往前走。

知画也不灰心,疾步向前,挡在永琪前面,忙不迭笑道:“永琪,你刚从外面回来,一定饿了,我亲手给你做了糕点,你用点吧。”

永琪心中更生反感,不过他倒也很想看看知画的这番殷勤了,便也对她虚以委蛇起来。

他随口答道:“好啊。”

知画心里一阵欣喜,却没有注意永琪眼中的神色。

其实她应该注意的。那是一种冷漠,更还有一种强烈的戒备。只怪她得意忘形,强敌一去,障碍也除了,日常的用心就都放松了。

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是这种态度,那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的,至于爱,那更是无从说起了!

知画给永琪斟了一杯茶,忙回房把绵亿抱了出来,笑吟吟道:“永琪,你也来抱一抱绵亿吧,你看,他正在笑呢!他睡得那么熟,可是,他却在笑!”

永琪心不在焉的看了绵亿一眼,究竟是父子天伦,他心里一跳,父爱油然而生。他忍不住接过了孩子,仔细的凝视着。

看着看着,不禁可惜他不是自己和小燕子的骨肉。

知画柔声笑道:“永琪,你看,他多像你!说也奇怪,绵亿也有几分像皇阿玛!无怪乎孩子总是受大人重视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永琪,你总算交差了。”

永琪一听到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立时怒上心头,几乎要发作了,便是这个罪名,让小燕子受了那么多苦!

这女人更是由此设下陷阱,侵占了小燕子的地位!

永琪左手紧握着拳头,眼里简直要冒出怒火,不过一瞬,便平息下来,眼神却成一片黯然!

但是,是谁给了知画机会呢?是他啊!是这个口口声声说,可以抛弃江山,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小燕子的他!

他立时烦躁起来,心烦意乱,便把孩子往前一送,道:“抱下去吧。让他好好睡!”

桂嬷嬷抱着孩子退下了。

知画又笑道:“永琪,刚才你喝的这茶,是我海宁家里带过来的,你觉得这茶叶怎么样?”

永琪淡淡道:“太浓了,我喜欢淡一些的味道。这茶不合我的口味。”

知画忙道:“哎呀,我不知道这事!真是该死!永琪,我以后再不用这茶了。”

她往桌上一碟糕点一取,又接着道:“永琪,你尝尝这酥做的怎么样?”

永琪接过了,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太甜了!”

知画忙道:“定是珍儿磨酥的时候放了太多糖!回头定要好好罚她才行!”

永琪道:“你不是说,这些糕点是你亲手做的吗?”

知画道:“确实是我亲手做的,珍儿翠儿给我打下手。”

永琪语气丝毫不变,冷然道:“我以为都是你一个人亲力亲为的。原来是别人帮着做的。”

知画忙道:“永琪,我第一次亲手做这些,难免要手忙脚乱的。下回,我自然会全部亲力亲为,不用下手!永琪,不如你再尝尝别的......”

永琪冷笑几声,打断了她。

知画一怔。

永琪道:“先别忙活,我倒想知道,若是别个糕点我再挑出错来,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借口呢?”

知画柔声细语道:“永琪,这是我费了一番心血做的,我第一回是做的不好,希望你多担待!”

永琪心有深思的看了知画一眼,看着她不卑不亢的神情,永琪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她柔美的外表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人深不可测。

他其实对刚才的茶酥都没有仔细品尝,却都故意挑她的错,知画便一一回护,任凭他态度冷淡,她竟都不以为意,这般的忍性连自己都自愧不如,转眼迎向知画的目光,忍不住长叹一声,低声赞道:“了不起!”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7 15:33:00 +0800 CST  

知画似是没有听清楚,道:“永琪,你说什么?”

永琪站起身来,眼光一冷,似是尖刀般凌厉,一字一顿,落地有声:“了不起!你实在是个厉害角色啊!”

知画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只觉一阵阴冷,当真吓了一跳,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永琪,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永琪冷笑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知画颤声道:“永琪,你到底想说什么?”

永琪只冷冷的看着知画,也不说话,知画被他瞧着全身不舒坦,心头便觉千斤重压一般,她渐渐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一会儿,永琪才移开了目光,只喝了口茶润润喉。

其实永琪向来是至善至纯的人,他虽然精明,却不愿用这份心思去算计别人;可是今天对上了知画这等厉害、极精计算的对手,永琪也不由要计较心计,多番施压,迂回试探。

知画不敢造次,站在一旁,手里绞着手帕默不作声。

永琪突然沉声道:“你的一番筹谋,种种手段,你真以为能瞒得了我一辈子?你以为我这么傻吗?”

知画一惊,忙道:“哪里有什么筹谋?我又哪里使手段了?永琪,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永琪不急不慢,缓缓道:“当初老佛爷要把你嫁进景阳宫,那本就正中你的下怀,可是你却还装得勉为其难,委曲求全,那是存心要我们所有人觉得对你不起,这样一来,也为你日后的手段伏下了多少便利!”

知画脸色一变,才要辩解,便叫永琪打断:“你不用急着辩解,你不妨听我讲完。”

永琪顿了顿,又续道:“你一进了景阳宫,心里便盘算着嫡福晋的位置,小燕子至今无所出,这便是你最好的契机。你利用所有人对你的负疚心理,骗我给你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以后,这嫡福晋的位置在你就名正言顺了。你便是这样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

知画立时辩道:“永琪,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啊!我知道,你心里只想姐姐做这个荣王妃的位置,可是这个册封是老佛爷和皇阿玛给的,我也没有办法啊!”

究竟是心里有愧,这最后一句明显底气不足,永琪听在耳中,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在冤枉你了?”

知画顿时默不作声,她自然不敢这样说,到底以夫为天,若是她敢编排永琪的不是,便是有理也成没理了。

永琪又啜了一口茶。

知画小心翼翼道:“永琪,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永琪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知画立时微微一笑,道:“永琪,我想一定是好事者想离间我们,所以才编排了这些,你又正好误听了这些闲言碎语。”

这下子不动声色,却还是隐隐然说成是永琪的不是了。

永琪道:“你一听到编排,马上就追问是谁告诉我的,你就怕别人挑拨,生怕我误会你,是吗?”

知画缓了缓,笑语盈盈道:“当然了,我最怕你误会我了,这难道不对吗?”

永琪点了点头,道:“自然没错。其实我也怕别人误会我的。”

知画道:“那就是了,永琪,外间的闲言碎语作不得真的,你可千万不要轻信。”

永琪摇了摇头,讥嘲道:“怪不得,我常听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的品格便从他的一言一行就能感受到。”

知画一怔,道:“永琪,你说什么?”

永琪厉声道:“我一道出你的阴谋,你听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以为有人向我告你的状。你是以己之心度人,只当旁人都跟你一样,擅长告状、挑拨是非!刚才你说‘册封是老佛爷和皇阿玛给的,我也没有办法啊’,为什么底气不足?说明你心里有鬼!”

知画疾呼道:“没有,没有的事!再说了,永琪,我又何曾挑拨了?”

永琪抓住知画的手抓得死紧,怒道:“你还不承认?”

知画手上吃痛,哀告道:“永琪,难道你要屈打成招吗?”

永琪一脸不屑,便甩开了知画的手。

知画依旧不乱,她顾不得手上,柔声细语,解释道:“永琪,你真的把我想的歪了。哪次你和姐姐吵架,我掺和进来了?我知道我生了绵亿,又当了王妃,姐姐心里不舒服,你心疼姐姐,就去接她回来啊。你总不能这样乱派罪责在我头上啊!”

永琪道:“乱派罪责?难道不是你告诉小燕子,我在新婚之夜,就和你圆房了?”

知画这下倒安心了一点,她终于听出了端倪,她抬起了眼睛,正视永琪道:“是我说的!那天,姐姐忽然谈起这件事,丫头嬷嬷站了一房间,难道我说没有?让人告密到老佛爷那儿去,那条喜帕的事露了,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我当然说有,反正,肚子里都有孩子了,我想也不用在意这个了呀!”

这番话说的从容,永琪倒也无言以辩,只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一处疑点,他凝神沉思着。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7 15:33:00 +0800 CST  

他此番与知画口舌相辩,便是要一挫知画的锐气,要她知道,自己又岂是她能糊弄的了的?二来,也是先要威慑她,待到迎回小燕子,好让知画有些自知,安分一些罢了。

不过饶是这般思量,永琪也已懒得跟知画多作纠缠了。

知画见永琪如此严厉,这等威仪,心里当真有些慌了,嗫嚅道:“永琪,你....?”

永琪道:“有件事,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知画道:“什么事?”

永琪清了清喉咙,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在你,尤为要紧。你是要我在这里问,还是咱们私下里单独说?”

知画神色一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永琪,进我的房间,我们单独说吧。”

这是这些天以来,永琪第一次走进知画的房间,里面收拾的很干净,纤尘不染,更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锦被玉饰,华美之极。

永琪不由得心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准备着迎接我进你的房间?

知画理了理衣襟,请永琪坐了,自己也坐下了,笑道:“永琪,你想问我什么?”

永琪皱了皱眉,冷冷道:“这地方倒不甚好,咱们还是换到别处说吧。”

知画道:“这里不好说,那去哪里?”

永琪心念一动,道:“你跟我来。”

永琪起身,大步流星往小燕子的卧室里去。

知画紧随其后。

知画见是小燕子的房间,脸色一变,便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样。

她进了卧室,环视一番,心道:这地方哪有我那里精致高雅?为什么在你就那么喜欢?对我那屋子你就这般不屑一顾?

永琪道:“这里比你那里岂不是要好多了?”

知画赔笑道:“永琪,这里是你和姐姐的卧室,你那么疼姐姐,当然喜欢这里了。”

这几句话在知画说来,更有几处语病,永琪本想挑眼,讥讽一番,却再也懒得跟她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道:“我的心里有个疑团,盼你为我解疑。我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说实话。”

知画温柔地点了点头,回道:“嗯,好,我一定据实以告,知无不言。”

永琪渡步至窗前,喃喃道:“据实以告,知无不言。”

知画瞧着他,不敢出声,心里直打边鼓。

永琪突然回头,眼里满是冷意,盯着知画的双眼,先是强调了一次:“我有言在先,我要问的事情,不管你的答案多么离谱,多么曲折,你只要跟我说的是实话,只要是实话,我都可以接受;如果你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知画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寒碜,立时心慌意乱了,点头道:“好。”

永琪一步也不肯松懈,他紧盯着知画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你生产那天是我把你撞到桌子上去的,还是你自己去撞桌子的?你是真的死里逃生吗?”

永琪说到死字,咬字声音很重,显然这又是一次强调。同时这也是一层心理暗示。

这正是永琪极擅的攻心之术。倘若当真心里有鬼,那么呼吸会加快,瞳孔会略微放大,心跳会加速,虽说这些现象难以察觉,可是总有迹可循。这便相当于现代的一种简易的测谎法。

知画闻言,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脸色大变,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一个问题,一击即中!

她也不答永琪的话,反而忙不迭的反问道:“永琪,你这是什么话?哪有人拿生孩子这样的大事开玩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含血喷人?我自己去撞桌子?难道我不要命了?也不要孩子了吗?是谁跟你嚼舌根的?他安的什么心?是姐姐吗?她要冤死我吗?……而你,这话你也相信了吗?”

永琪听到知画提到小燕子,心里更是怒不可遏,他也不答言,几个跨步走近,一伸手,扣住了知画的手腕,只继续有力的,坚定的,厉声问道:“你别想扯到小燕子身上,也别想转开话题,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走了一步险棋?你要记住,听清楚,我要一句实话,仅仅是一句实话!”

永琪的声音不觉大了很多,知画更给他惊了一惊,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口中忙喊道:“没有......当然不是真的,永琪,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7 15:35:00 +0800 CST  

言罢,永琪猛的抽开身子,转身便往门外走。

知画被挣开,身子往地上一倒,她却不能放手,忙扑上前抱住永琪的右腿,死死拉住即将离去的永琪,泪流满面道:“永琪,不要这样对我!永琪,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永琪,我求求你,你不要走,我爱你就像你爱姐姐一样,难道爱都有错吗?”

永琪转身,低头凝视她,脸上却有几分嘲弄,冷笑的重复道:“你爱我?你说你爱我?”

知画连连点头,拼命表明心迹,道:“对啊,永琪,我爱你啊!”

永琪心里默念着“我爱你”这三个字,他想起了小燕子,登时灵台清明:“知画待我,哪里有小燕子那般好?”

永琪淡淡道:“陈知画,你知道的,我爱小燕子!我只爱小燕子!小燕子受到伤害,我就会比她更难过!旁人伤她,便如同拿刀子捅我!你明明知道,伤小燕子比伤我更甚,你却还是可以去伤害她,你都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

知画顿时语塞。

永琪更沉声道:“你可知道,你的爱让我恨之入骨!”

世上的真情真爱,真正相恋的男女,总要想着让对方开心快乐。只要对方能开心快乐,便是要自己受极其惨痛的伤苦,同样甘之如饴。

“该当谁来欢喜,谁来心痛?”

这一节上,凡是真正爱怜对方的深情挚爱之人,自易抉择。

话音一落,永琪用力挣开知画的手,提脚便走。

知画喊道:“永琪,永琪!你去哪里?”

永琪想起了一事,停下,转身冷然道:“你最好祈祷小燕子乖乖跟我回来!还有,滚回你自己的屋子,别脏了我和小燕子的地方!”

永琪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知画伏地痛哭。

至此,永琪、小燕子、知画三人的纠葛可说已经尘埃落定。余下的不过永琪几句话、动一下笔便完事了,所差者,最多不过是时间问题。

永琪正是这般想的,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小燕子早已不在北京城中了!

小燕子、永琪离合之事,似乎是天意捉弄,其实也须要归结于两人本身的性格。

小燕子一片赤诚,全心去爱永琪,究竟叫这些尔虞我诈蒙蔽过去。真相虽然终有大白,可是总无奈气运不济。

她本是由情爱所系,这才放弃了她深深向往的一片天空。此刻情场失意,伤心之余,海阔天空,自是她乐观天性所表。

永琪和绵亿究竟父子天性,他关心殊甚,心神大乱之际口不择言,又岂能作真?自然不能尽数归咎于他。

知画若是适可而止,成全永琪小燕子一份情,守着绵亿过日子,永琪又岂会与她反脸?荣王妃之位自然稳稳当当,小燕子和永琪只求厮守一生,更还有什么可求的?

却殊不知知画本性要强,好胜者瞧不破这名利之心,总是贪得无厌,喜多务取!只可说,自取其败!

有人说,永琪不该给知画一个孩子,试想,当初永琪为救箫剑,勉强娶知画,若是娶进门来便任其自生自灭,教知画孤独终老,如此做法,无异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毁了知画一生,这还是那位善良平易的五皇子永琪吗?

有人说,小燕子若深爱永琪,便不该一走了之。永琪聪明,总会还她公道,她虽有委屈,永琪他也自当全心补偿,荣王妃是她的,将来生了孩子,世子之位也逃不开。况且她这一走,可有想过永琪会伤心欲绝吗?试想,她若留下了,如何能解知画与绵亿的心结?与永琪那道无可逾越的坎,又该当如何?郁结难解,却要苦苦煎熬,深宫怨妇的自伤自怜,又岂是天真浪漫的小燕子之做派?

有人说,知画不该争。殊不知,知画天生争强斗狠,心里千万遍想要的又岂能放弃?她不争又该当怎地?难道叫她坐以待毙,守着窗儿生得黑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却又可以怪得谁呢?

世事遇合变幻,穷通成败,虽有关于机缘气运,自有幸与不幸之别。

究根结底,小燕子远遁江湖,永琪心伤不振,知画自酿悲剧,总是由他们个人本身性格而决定。

既无可怨得人者,倒不如怨天,天意安排,命运捉弄!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7 15:35:00 +0800 CST  
第二章 玉人何处 (三)
永琪一出景阳宫,简直想插翅飞向学士府,他和小燕子已经分别了太久,他几乎想立刻便把小燕子接回来。

不过他心里却实在拿不准,沉吟一番,便提脚去了慈宁宫,想找晴儿同行。

小燕子真的在学士府吗?

其实小燕子倒是真的去过学士府的,不过她现下早已不在了,早在几天前就已经不在了。

逍遥子的一番开解,在小燕子听来,其实实在是了悟了。

一个人若是不再执着,胸襟便是自然而然的开阔!

上山之前,小燕子心头念着的是:“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我应该何去何从?”

下山之后,她心头念着的却是:“天下这么大,哪里都是容身之处!杭州不但是爹娘的故里,也是再美丽不过的地方了!再说了,去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一阵开解,竟就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希望与绝望,竟也只是一念之间!

她到底是和紫薇、柳青、柳红等人有一番深刻的情谊,究竟要有个交代才好。

她去了学士府,瞧着紫薇发呆,竟没有去打搅她;只觉紫薇虽然可怜,却也有东儿依靠,福家照料,乾隆关爱,也不必担忧。

而后便去了会宾楼,楼里却忙的很,她留了信,交代了宝丫头,瞧着宝丫头时下也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出落的娇俏可爱,自然欢喜的很。小虎子、小豆子,大杂院的爷爷奶奶都过得充实,小燕子自觉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她在会宾楼账房里多取了些盘缠,便出了北京城!

北京城外野间,小燕子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草木天然的香气填满胸臆,顿觉舒爽百倍。

她倒猛然醒悟,后悔自己早该叫辆马车过来的,若是要徒步去杭州,可不知要何年何月才到了!

经过这一番波折,不禁感叹,自己竟还是这般不懂得思量打算,小燕子想到这里,竟忍不住笑了!

虽说是自嘲的笑容,却也是那么灿烂,因为笑本身便是一件快乐的事!

遭逢一些人生巨变之后,小燕子竟然还是能笑的出来,实在不能不说是她的本事了!

小燕子盘算着走到下一个村镇再去雇一辆马车去杭州。

在此之前,她倒是悠游自在的沿途慢慢走,一路走来,瞧着路上的景色,她不遗余力的去感受这份自由的畅快!

不过小燕子行了多时,竟有些隐隐约约的头晕,又勉力走了一段,到了一片竹林处,她却实在走不动了,只觉头脑混混沌沌的,忽然眼前一黑,她再也支撑不住,已晕倒在路旁。

原来那一夜的风餐露宿,小燕子已染了轻微的风寒。

另外在她的身上,竟另有一样极大的变故,更使她的一生起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个小厮驾车经过,猛然见到晕倒在路旁的小燕子,忙对车里的人喊道:“老爷、夫人,你们快来瞧,这里有个年轻的姑娘晕了!”

这对夫妇是极为慈善的心肠,那主人不假思索,忙道:“快停下,茗竹,你快去看看,那晕倒的姑娘怎么样了?”

夫人撩开了窗布,瞧了瞧外面的情境,对夫君道:“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孤身上路,又在路上晕倒了?”

那茗竹停了车,跳下来,抱起了小燕子,到车厢里给那夫妇瞧。

那夫人见小燕子面貌清秀,立时赞了声:“真是个标致的女儿!”

此时的小燕子已换下了少妇装扮,头髻也不梳了,穿着出阁前的衣服,她又年轻,自是看不出来。

那主人家颇通岐黄之道,把小燕子身子放好了,伸手搭着她的脉,一时沉吟。

夫人抚摸着小燕子俏丽的脸庞,关切道:“老爷,这般标致的姑娘,怎么一个人晕在这荒郊野外?她要不要紧?瞧这孩子多可怜啊!”

那主人半晌才道:“她身子不要紧,只是感了风寒,不过这孩子竟有着身孕!”

夫人一惊,毫不迟疑道:“老爷,咱们好歹要救救她,她有着身孕,万一有什么差池,可是两条性命呀!”

主人当即点头,其实他一见小燕子,也不知怎地,心里便有三分欢喜了,道:“这个自然。咱们就先带上这孩子吧。先拿点水喂她喝了。”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8 18:48:00 +0800 CST  

他又转头对茗竹道:“这姑娘的随身细软也拿来。茗竹,咱们接着上路吧。”

当小燕子悠悠醒转,便见床头坐着一个亲切和蔼,面目祥和的妇人。

那妇人见她苏醒,喜道:“孩子,你醒啦?”随即又朝外头喊道:“老爷,那孩子醒了!”

她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此刻只觉头还是有些晕晕沉沉的,问道:“这位夫人,这是哪里?你是谁呀?我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便要起身。

那妇人忙阻道:“孩子,快别乱动,你现在身子可不大好,得好好躺着,先别急着起来!”

小燕子依言,她此刻却是觉得身子疲乏了很,她想了想前面的事,却又道:“这位好心的夫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在野外赶着路呢!”

此时,另有一位先生端着一碗东西也进来了,小燕子又要起身,被妇人阻了。

小燕子此刻心智已清楚多了,她仔细瞧了瞧眼前两位,那位先生约莫四十五、六的年纪,方士装扮,丰姿隽爽,萧疏轩举,双眼湛然若神;那妇人不过四十出头,年华虽逝,风韵犹存,眼角虽有些许皱纹,保养却很好,谈吐温柔,显然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加之慈眉善目,令人一见便生亲近。

细看了一番,小燕子已不由得大生仰慕之情,脸露微笑,嘴角立时露出两个酒窝来。

她就感觉来说,便只认这两个人绝非坏人。恶人虽能带上善人的面孔,可是恶意却无从掩藏。善人无论做什么,总能流露出一股善意。

人与人的情感交流,实在妙的很!

那妇人一见,更是欢喜,道:“孩子,你乖乖的躺着。今天啊,我和我家老爷坐着马车,正往家里赶回去,半路上看见你一个人昏倒在野外,我们可对你放心不下,当然把你带着了,这里是客栈的客房里。”

那先生见小燕子毫不认生,更朝自己笑,显然是对自己夫妇信任,他对小燕子本就是心怀怜悯,现下更喜欢了。

他笑道:“孩子,你染了点风寒,正巧那药煎好了端来给你,你竟就醒了。”

那妇人已端了药碗来,笑道:“孩子,旁的一会再说,来,先把祛寒的药喝了。”

说着便舀了一勺药,吹了吹热气,一勺一勺的喂给小燕子,还时时问道:“会不会烫了?来,慢慢喝。”

这药还未喂完,小燕子的心已是暖烘烘的,煞是感动。

这样的温暖让小燕子想起了逍遥子,眼前这位慈和的妇人便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那关怀的目光,怜惜的神情,让小燕子觉得自己的心里霎时涌入了一阵炽热的暖流。

喝完了汤药,小燕子在妇人的嘱咐下,又躺下了。

那先生才介绍道:“孩子,我名叫秋正衡,祖籍在杭州,是杭州孤山万妙山庄的庄主,这位是我的夫人沈如心。孩子,你现在身子虚,得好好养着身子才好。”

小燕子听到是这两人救了自己,忙要起身拜谢,道:“秋庄主,秋夫人,小燕子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沈如心硬是按着她,让她好好休息。

秋正衡奇道:“小燕子?孩子,你叫小燕子?”

小燕子点了点头。

秋正衡又念了两遍,笑道:“这名儿倒当真别致的紧,一听便忘不了了!”

确实,小燕子这个名字,任何人一听便毕生难忘了。

她天生就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

沈如心也笑了笑,又关切的问道:“对了,孩子,你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路边呢?你丈夫呢?”

小燕子倏地一惊,嗫嚅道:“丈夫?......我没有丈夫!”

秋正衡、沈如心对望一眼,心里都已猜着三四分了。

小燕子虽然这般说,可她想起永琪,心里还是不自觉的伤心,眼眶也隐隐红了。

秋正衡见小燕子这样可怜,不由叹了一口气。

沈如心亲切地关怀道:“孩子,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不过你现在可要好好将养着,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一定不能劳累了,得安心静养才行!”

小燕子闻言,简直惊奇的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有了身孕!

小燕子简直不敢相信,猛的坐起,抓着沈如心的手臂,问道:“夫人,你说什么?你说我怀孕了?真的吗?”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8 18:48:00 +0800 CST  

秋正衡奇道:“好孩子,你竟然还不知道吗?”

沈如心瞧着小燕子削瘦的脸庞,憔悴的容颜,大是怜惜,柔声道:“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像今天,竟然昏倒在野地上,多险啊!若不是遇上我家老爷,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小燕子显然还没有从怀孕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她心里千头万绪,忍不住出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呆呆的出了神。

沈如心瞧了瞧秋正衡,秋正衡给她使了个眼色。

沈如心又安慰道:“孩子,眼下啊,你什么也别多想,先养好身子,来,躺好了,先好好休息吧。别的事,改明儿再说。”

她又给小燕子拉了拉被,便掩了房门,和秋正衡一道退了出去。

后来,沈如心担忧小燕子肚子饿,晚些时候又给她端了一碗米粥,喂她吃了,才放心。

此刻,两人却深知,实在应该给小燕子一个人待会儿,冷静冷静。

此刻的小燕子,也当真是百感交集。

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孩子,我现在终于有了!

我曾经千万次幻想着和永琪生一个玲珑剔透的宝贝孩儿,终于上天满足了我的愿望!

若在以前,我一定是开心的像老鼠,永琪更要开心的炸了呢!

可是眼下,我要怎么办呢?永琪又何曾知道!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我决心斩断和永琪所有的联系时,上天却给我和永琪之间添了这样一层永远斩不断的联系?

上天难道当真喜欢开玩笑吗?

天虽易变,人却不变,有一点更永远不会变!——她爱孩子!

她爱孩子,她便是拼了命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这个孩子一出生,便注定没有父亲!

小燕子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肚子,抚摸着她最心爱的宝贝南儿,心里默念着:“南儿啊南儿,你虽然没有爹爹,可是娘,会很爱很爱你,很疼很疼你的!”

当她想到沈如心说,胎儿已有一月多大了,嘴里喃喃道:“一个多月了......”

她的记忆不由转回了一月多之前。

她又岂会不记得?

一个多月前,永琪带着尔康的遗体从战场回来了!

当她重新见到他的时候,他狂热的亲自己的嘴唇!

那场生死的较量之后,看见挚友的离去,永琪自觉什么都看淡了,只有对小燕子刻骨铭心的爱恋才是自己永远放不下的!

小燕子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和永琪重回到芙蓉暖帐中时,当两个人裸裎相对,永琪眼中那团狂乱的火焰!

永琪对她恣意爱怜,在她的体内纵情驰骋,他热情奔放,如同猛兽一般,将自己逐步吞噬!

永琪没有办法停下,他是多么难得才可以和她聚首啊!他要千百倍珍惜、怜爱她!

他生怕那是梦!

战争的冷酷让他怕了,他怕小燕子也会像青烟一般消失,他只有一遍一遍的要她,用真实来提醒自己!

孩子一定是在那时候有的!

若然之后没有知画的算计,永琪的质疑,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永琪啊永琪......

我和你......

即便走了,却断不了,抛不开,这就是你和我的奇缘吗?

这到底是良缘还是孽缘呢?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8 18:48:00 +0800 CST  

其实他不但心里上想,身体上也一般想念。

他忍不住吟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晴儿道:“小燕子现在在学士府才好,你又为何顾不得?”

永琪恨恨道:“要是你发现在自己宫里住着一条毒蛇,试问还怎么住?她要是不回来,我一个人在景阳宫里,就真的要发疯了。”

晴儿摇了摇头。

马车上,晴儿低头沉思:咱们三姐妹一般的凄凉,真要劝慰,该怎么劝呢?说不准,连我也想在学士府住下了。

永琪也不由向皇天祝祷:千万要叫小燕子消气了,三天已经够我受的了,我宁愿她在我身边,打一下,骂一顿,也好过独守空房。

晴儿沉思半晌,又开口道:“永琪,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自然帮你说话,可是她要是对你心灰意冷了,我也帮不了你的。”

晴儿最是善解人意,她深深知道,伤心这种事,是不会好的。

永琪忙道:“晴儿,我知道小燕子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相信她是我该死,我这次只想好好补偿她。她生起气来,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不过她多少会给你面子的。”

晴儿也不禁无奈,叹道:“她为你做的,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佩服。你对她做的,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愤恨。永琪,我会帮你,不过我会支持她的选择。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永琪不由细数小燕子的委屈,多想一分便多自责一分:她什么都为我做全了,尔康殉国我自然痛心,她帮我照顾学士府所有人;她没有给我生下儿子,她由着我跟别人生了一个,她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儿子,没有册封,她都还是对我一般好!为人妻,做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指摘的?

永琪反观自己,却又做了什么?妾室生了儿子,我竟把她扶正了,最好的贤妻倒成了小妾,这就是我对她的回报呀!小燕子是皇阿玛亲封的郡主,是我以正室之礼娶进来的,却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凭什么这般对待她?

永琪立时猛然惊觉:我对小燕子当真没有半分变心吗?我心里既然只爱她一个,为什么要去关怀别个,跟别人生孩子?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远远避开了旁人。爱新觉罗永琪啊,你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呀!前人以怨报德,你也是这样忘恩负义!

思之及此,永琪不禁汗流浃背,心里默念道:“天啊,这些天里,他到底做了多少混账事?”

晴儿冷眼瞧着,永琪脸上诸般自责懊悔的神色,又见他抱头大恸,埋首于膝,心中为小燕子的不平也大为收敛了。

永琪这样无地自容,那是心中有愧,确实真心真意,晴儿自觉也不好再责备他了。

晴儿心念忽动,朝车外小桂子喊道:“小桂子,动作再快点!快点赶去学士府!”

马车驾得更快,有些颠簸。

永琪道:“晴儿,小桂子赶得很快了。”

晴儿道:“我怕出意外!老实说,如果我是小燕子,我绝不跟你回去。以我的脾性来想,尚且如此,若是小燕子的脾性,她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定,早已出事了!”

永琪心头一颤,立时大惊,的确,小燕子的举动是无人能预料的,永琪也朝车外喊道:“小桂子,快点!”

永琪不再说话,他在想小燕子。

该当如何道歉,如何劝她回宫,如何重修旧好,其实这时当,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他满脑子反正全是小燕子罢了,一颦一笑,一怒一喜......

心里只要念想着她,似乎就能开怀畅乐了。

只道她这次乖一点,只要她回来,什么都好办!

但一想到紫薇,永琪的心又不免沉重起来了。

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学士府中。

学士府寻常人来人往的,此刻门口竟冷冷清清的不见车马。

入得府内,那满院的落叶竟未有人来扫,风儿卷起来,显得萧索之极。

福晋得下人通报,迎了出来,但教她一句话,便让永琪立时懵了。

“小燕子前两天是来过了,后来她就走了,她没有回宫吗?”

永琪乱了方寸,忙不迭道:“小燕子不在这里?她早已经走了?她不是来看紫薇吗?她不是住在你这儿吗?”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8 18:57:00 +0800 CST  

他心中本有一道极不祥的预兆,朦朦胧胧的,此时却大为明亮了。

难道她.....难道她......难道她竟然......

他不敢想,不敢再想下去,永琪慌了,提脚便往紫薇房里去。

“小燕子,你要在这里,你千万要在这里啊!”

晴儿大感不妙,没来得及多想,和福晋一起追去了。

永琪“啪”的一声推门而去,一见紫薇,疾步上前抓住紫薇的手臂问道:“紫薇,你告诉我,小燕子是不是在你这儿?”

正在发呆的紫薇被惊了一跳,愣了愣回过神来,才回答道:“小燕子?小燕子不在这里呀!她不是在宫里吗?”

永琪道:“她没来这里?”

紫薇摇了摇头,道:“没有。”

福晋自然跟紫薇提过的,可是紫薇自尔康死后便心神恍惚了,哪里还有留心?

永琪听出破绽了,回身一见福晋,便道:“福晋,您不是说小燕子来过吗?紫薇却说没有。是不是小燕子不想见我,便让你瞒我?”

他这下子脸色发白,青筋暴起,显然大受刺激。

福晋细心,自然明白过来,道:“前两天,小燕子确实来了,可是她没有去见紫薇,只是在门口瞧了紫薇一会儿,便回去了。我跟紫薇提过的,可是她最近食不知味,什么都不留神,自然没印象。”

福伦也道:“王爷,小燕子确实不在这里。老臣绝不敢欺瞒你啊!”

福晋答言合情合理,福伦恭谨肯定,不由得永琪不信。

可是他却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永琪立时愣了。

晴儿也道:“福大人、福晋,小燕子当真不在这里?”

二老点了点头。

紫薇这时也回神了,惑道:“小燕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

永琪想到了小燕子的做派,她精灵古怪,不能以常理揣度,永琪又质疑道:“紫薇,小燕子来这里,她怎么会不来见你?只在门口瞧了一会儿便走,不是太奇怪了吗?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和她一起骗我?”

紫薇道:“她真的不在这里,我没有骗你。小燕子她不在宫里吗?”

福晋才要附和,晴儿脱口而出道:“难道小燕子离宫出走了?”

她已经意识到事态严重了,她眼下只想到这一件。

晴儿已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紫薇闻言,也意识到出事了,冷静下来,道:“晴儿,你是说小燕子不在宫里,她出宫了。你们以为她来找我了,可是她不在这里啊。小燕子为什么平白无故一个人出来?”

紫薇对近来宫里的事一无所知。

永琪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心念一动,立时掠了出去。

他运起轻功,朝会宾楼去了。

其实他此刻恨不得插翅飞过去的。

晴儿忙道:“紫薇,你不知道,这几天宫里发生了很多事。”

她也没时间解释了,也追了出去。

紫薇一呆,福晋道:“现在不要问情由了,现在小燕子不知去向了,关键是先把小燕子找回来。”

紫薇也立时想到会宾楼,几人都跑了出去。

永琪脑中似乎有一张黑幕,缓缓的笼罩,覆没了他所有的思想,他也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在慢慢的往下沉,渐渐的发冷......

我什么都不要,不要理智,不要分析,什么七七八八的都不要,我只要你!小燕子!

“小燕子,不要像上次那样残忍地对待我,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就仅仅这一次......”

永琪在心中不停的呐喊着,过不多时,他掠进了会宾楼。

晴儿心里几乎可以断定,小燕子不会在会宾楼,她一定是像上次一样出走了。

总是存着最后一丝指望去的。

紫薇虽然不明其中缘由,可是小燕子既然气得离宫他往,那么就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了,既然她没有来学士府,那也不大可能去会宾楼了,赶去那边多半是徒劳。

永琪并没有在会宾楼里找到小燕子。

柳青、柳红都说没有看见小燕子,她并没有来会宾楼。

他们一听到小燕子失踪的消息也是齐感惊诧。

永琪不敢相信,他找遍了会宾楼所有的房间,他终于没有找到小燕子。

永琪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不在学士府,不在会宾楼,那就只会在任何一个地方了。

天大地大,该当往何处寻呢?

他听不到众人在说什么,他满脑子只想着小燕子走了,她失踪了,她真的不要他了......

在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过错,都有机会补偿的。

她也并不是每次都会原谅他。

什么惩罚,什么道歉,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意思?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8 18:57:00 +0800 CST  

晴儿叹了口气,又道:“真要说,是皇宫的错!”

晴儿此刻又想到了老佛爷,不禁摇了摇头。

紫薇道:“小燕子她一直只会安慰我,为我排解,可是我却一点没有去了解她的痛苦!她怎么可以走?她不要我们了吗?我,还有你,柳红,金锁都不要了吗?所有人她都不要了,她怎么忍心?”

紫薇哭倒在晴儿怀里,一个劲的自责,心中万分歉疚,但更多的是心痛,越想心里越痛......

晴儿强忍着泪水,一边安慰着紫薇,道:“紫薇,我相信小燕子一定会平安的,她现在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通了,她自然会回来的,她那么喜欢热闹,一定舍不得离开我们大家!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苦难,是生死相许的!”

安慰,也总是给自己一个希望。

晴儿自己实在也不敢太抱希望了。

她曾经对生命那般的憧憬,最后仍然失望了。

瞧着紫薇苦成了泪人,晴儿又何尝不想哭?

她不觉心道:小燕子啊,你是我们这个大家庭开心的焦点,你怎么走了?你怎么忍心带走我们所有人的快乐呢?

情同姐妹的三个人当真同样凄惨,悲伤彻骨,了无生趣......

箫剑啊箫剑,不知道我们今生还能不能再见?

伤痛像青烟一般从马车中逸出,绵绵密密,天上的云儿不觉靠了拢来,似乎也被感染了。

这个原本的大家庭,早已是满目疮痍,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永琪醒来的时候,是在小燕子的卧室里。

晴儿把他送回来的。

晴儿把他送回小燕子的卧室,她也不知道永琪会安慰些,还是更伤心。

太医看过后,表示无碍,说道荣王爷年富力盛,此刻是急火攻心,才会呕出鲜血,服过药就会好的。

知画从晴儿口中得知,小燕子失踪的事,自然大惊失色。

知画很明白,永琪这次不会放过她。

下午她被永琪所慑,三魂去了两魂半,此刻更绝不敢招惹他。

永琪在小燕子的卧室里,呆呆的望着帐顶,他非常的疲累,简直疲累欲死。

他并没有做什么耗损体力的事,他只是在想小燕子,脑子想的很累,整个儿晕晕沉沉的。

小燕子虽然走了,可是她的风致,她的音容,她的香甜,她的感情,似乎依旧留在枕上,留在衾中,留在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永琪的心里,眼里,脑海里,依旧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永琪猛的有个奇想,小燕子会不会突然回来?

他干脆就躺在床上等。

枕上有一根长发。

是小燕子的头发,柔软,光亮,便如若小燕子一般。

永琪把发丝紧紧缠在手指上,仿佛把他的情丝紧紧缠在了心上。

可是永琪没有等回小燕子。

小燕子没有回来。

黑夜早已浸透了皇宫各处,她还是没有回来。

永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封决绝的信是千真万确的。

上面每一个字都是小燕子亲手写的。

“她确实走了,她不要再见我了,而我是不是真的永远都见不到她?”

永琪慢慢的起身,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窗边。

他推开了窗子,只见漫天的星斗辉闪着,月华如水般洒下。

他静静的瞧着。

突然,星辉月华一齐涌进了他壮实的胸膛,永琪全身都颤抖起来了。

“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她!”

“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她的!”

他发誓一定要找回她!

可是她在哪里呢?他应该往哪里找呢?

连柳青柳红都不知道小燕子是从哪里来的,现在更没有人知道小燕子去了哪里。

她在天之涯?她在海之角?她在虚无缥缈的云山之间?

也许她根本不是这个尘世的人。

也许她是他的一个梦。

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要去找她!

他一定要找到她!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9 10:17:00 +0800 CST  

再者,乡间山野,本就没有皇室的冷酷无情,世间纯善质朴之人,多出于此;清野山泉,风致也必定是极好的。

秋正衡鉴貌辨色,又道:“小燕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和你腹中胎儿的爹爹有关?”

小燕子全身一震,抬头便撞上了秋正衡的目光,她立时别开眼去。

一念到永琪,小燕子便痛彻心扉,她站起了身来,走到窗边,去看天边的云。

不知不觉的,两颊已多了行泪水,缓缓而下。

沈如心见状,已知道那男子是小燕子心里莫大的心结。

她走近了小燕子身边,把她揽在怀里,见她流泪,更用手帕为她拭泪。

沈如心安慰道:“孩子,你真叫人心疼啊!小燕子,你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们吧,我和我家老爷或许多少能帮到一点。”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小燕子却是不愿再提了。

再说牵扯到皇室,也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只是秋氏夫妇这般诚恳的关怀,她却不好拂逆了好意。

小燕子喝了一口茶,她好生想了一会儿才道:“庄主,夫人,不瞒你们说,我本来在江湖上东飘西荡的,勉强混日子的,有时候几个朋友为了讨生活,还会去卖艺。有一回,我在外头竟然被他所伤,他把我带回那大家里医治。后来他留着我,不放我走。他喜欢我,待我好,我后来就嫁给他了。”

小燕子叹了一口气,又续道:“起初他很关怀我,不过他们家的人嫌弃我不识字太粗俗,不喜欢我;我跟着他识字,却还是做不好学问;过了几年,我也没有给他生下子嗣,倒是别个给他生了一个孩儿,他便也不喜欢我了。我在他家里呆不下去了,便逃了出来。”

小燕子历经变故,她自然是深思后才说得这一番话,条理清晰,不紧不慢,比之以前,实在长进了不少。

至于这番概述的经历,小燕子所说虽然并不完全符实,可是若干细节关窍所在却是真事,她并无意欺瞒秋氏夫妇,这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了。

秋沈两人对感情也是如一的。

沈如心听着眼里都是泪水,她用手帕试了试泪,伸手去抚小燕子的头,温言道:“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秋正衡不禁恚怒,道:“真是个负心薄幸的混账东西!”

小燕子叹道:“庄主,夫人,这些事,我也再不想提了,我既然逃出来了,绝不会回去,我只是想重新开始生活。前尘过往,真想尽数忘了,盼着今生莫要再遇见了他。我真的很感激你们,是你们让我获得重生,再世为人。”

说着便又跪下拜谢秋氏夫妇。

沈如心忙扶住了,又道:“小燕子,你现在怀着身孕,什么事都不方便,我们也不放心的。你心里想好了要去哪里吗?”

小燕子道:“我父母的故里在杭州,他们虽然都不在了,可是我总要在那里落叶归根。我自然要回那里去。”

沈如心道:“那好极了,我们家也是在杭州呀,你便和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秋夫人本对小燕子喜爱至极,现在更生了多少分怜惜,只盼能多照顾这姑娘,却没有顾忌其他。

小燕子心里却不好意思,她与秋沈其实才认识不过几天,如何能受这么大的恩惠?

秋正衡却瞧出了她的为难。

他叹息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想劳烦我们俩,也不愿亏欠我们。你却不知道,我们从不这么想。你好歹太见外了。小燕子,我一见你,就喜欢,只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我和夫人关怀你,自己心里也开心的很呢!”

小燕子听得这般的关爱,简直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说不出话来。

沈如心想了一会儿,忽道:“小燕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干女儿?”

小燕子一怔。

沈如心望了望秋正衡,目光一对,两人的心思一般无异。

秋正衡心里其实很欢喜想有一个女儿,其子去世后,更觉孤单,见着小燕子,竟动了将她收为义女的心思。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09 14:02:00 +0800 CST  
第三章 起承转合 (三)
凡是认识永琪的人,倘若叫他们见到永琪如今的样子,定然要认不出来了。

这三天里,永琪自带一路卫士寻找小燕子,更和傅恒、福伦保持联系。

永琪比常人要多花数倍的心思,他食不下咽、寝不安枕,更少眠不休,整日价的一心一意寻查那位明眸大眼的还珠格格。

永琪找的很苦。

朝阳初升,他或许出现南边的小镇,待到夜幕落临,他已赶去极西的村庄。

非但是官兵扩查的范围,每一个他和小燕子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领略风物景致的所在,他都有去找过。

小燕子曾经出现在幽幽谷的山坡上,有时漫步在木兰围场的林原中,或者在热闹的街市里挑拣,又或在嘈杂的茶馆内畅聊。

你叫永琪如何去找?

“小燕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心中有着千万分的悔恨,撩动着他心底大恸,无数次忘情地呐喊道:小燕子,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说那些话,你快回来,我向你忏悔,我求你快回来!我求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说走就走,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你说过,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的啊!

小燕子走了,那一句“到死不见”,带走了永琪所有的精神、活力。

永琪早已无法分心去料理其他的事,朝廷、皇宫的事情,他已经尽数抛在脑后,因为他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了。

他心里想着念着,都是小燕子,他唯一可以胜任的工作,就是寻找小燕子。

他所有的坚毅,都用在此事上。

这些天下来,永琪瘦了,黑了,也累了,他的脸上早已失去了昔日令敌人胆寒、少女心醉的神采!

永琪没有发现,也不在意这些。

他真正的痛苦,是在内心深处!

他从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深邃的痛苦。

他以前也曾经这样去寻过小燕子,那时的痛苦却绝不如这次刻骨。

只因为当初她是气愤而冲动,此次却是哀莫而绝望!

“世上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

永琪无法解释,更无法想象。

他自忖只有不停的寻找,心有旁骛,才能不念及往后漫长而又孤独的时光。

永琪最终找不下去了,没日没夜,昏天黑地的寻找教他疲累至极、再也无法支持了。

当永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景阳宫时,知画正在大厅里守着。

永琪的眼皮抬了一下,随即便垂下了,他现在谁也不想搭理,更无法搭理,只径自往小燕子的房里走去。

走进这间屋子,无尽的思念又涌将上来了。

屋里的每一件物事,都带着小燕子的气息,充斥着他整个身心。

永琪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他呆坐在屋子里,当外头清冷的夜风吹进来,吹到他的身上,便知道,此刻天已黑了。

永琪实在乏了,倦了,可是他躺在床上,却仍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因为他的心,很乱。

泪水,情难自禁。泪流,个中无奈。

细数当年,几多欢娱,几多忧愁。

相思无意,点滴成河。

永琪的身子往床的内侧挪了挪,他的左肩却磕到了一件冰凉、坚硬的物件。

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雕琢精致,没有一丝杂色。

那是永琪过世的额娘愉妃留给他的。

当年永琪和小燕子的新婚之夜,永琪把这块玉佩给了小燕子。

可是如今呢?玉佩仍旧完在,芳踪竟已全无。

永琪轻轻的抚摸着玉佩,他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碎成碎片!

在永琪来说,这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永琪静静的瞧着玉佩,开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小燕子,我知道我这次一定把你的心伤的很重,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我的心也伤的好重?

——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对别人那么好,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你也一定知道我对你的。其实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你的,半分都不减!

——小燕子,你现在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要等我来找到你,我要好好补偿你。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12 15:11:00 +0800 CST  
我其实不经常QQ聊天的。
粉蝶,通知你一下,你签到的那个帖子我删除了,我另外设了一个签到拜吧的帖子。抱歉!

楼主 欧阳少蘅  发布于 2011-10-15 15:29:00 +0800 CST  

楼主:欧阳少蘅

字数:61748

发表时间:2011-06-28 02: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27 21:39:42 +0800 CST

评论数:6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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