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专宠(古风 父子)
他们三个站起来就挺引人注意的,那边老五的母妃和老七的寄养母亲自然看到了。二人相视,笑了笑。如果做不了储君,那和景泓搞好关系自然是很好的。只是对于她们,皇上一日储君未立,她们不必站队站得太早。
“你们三个这是哪里去?”永彻对于景泓的交际能力还是赞许的,但是这是要干什么去?大半夜的。
“回父皇,我们去小解。”老七最是童稚。
永彻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三兄弟商量好了一起小解?”
大家一阵哄笑。
“父皇,我们去外面看星辰,脂粉乐舞我们不喜欢。”景泓知道永彻也是不耐烦莺歌燕舞的,讨了个巧儿。
永彻知道景泓的小伎俩,不过没把刚组在一起的三人打散。
“那去吧,早些回来。”
“谢父皇。”仨高高兴兴往外跑。
永彻一个眼神示意,那朗跟了出去。
“在哪儿?在哪儿?”景泓跑得挺快。
“好像在那边!”老七也撒丫子跑。
“慢一点儿啊。”老五跟在后面。
“哎呦!”那朗跟出门就见仨小祖宗玩儿命跑,赶紧叫侍卫跟上。
“到底在哪儿啊?”老五跑得直喘。
“到了,到了。看见那座未点灯的宫殿了吗?”
“看看周围有没有侍卫。”景泓左右打量。
“小主子们,慢些跑!慢些跑啊!”那朗带人跟在后面,远远喊着。
“那朗怎么跟来了?不管了,我们快走!”景泓拉着俩朝那座探险地奔去。
三个人看着紧闭的宫门,一只烛火都不着,这在今晚几乎白夜如昼的大内真的很神秘。
“里面不会有人吧?”
“我们进去吧,有人就问问他问什么不点灯。”老七推开门。
一开门,里面黑格隆冬什么都看不到。三个人摸索着往里走。
“那总管,人不见了!”侍卫实在是跟不住三个小鬼。
“找啊!跟丢了皇上要了咱们的脑袋!”
老五折腾了半天,终于点着了一盏灯。
“多亏我随身带了火石。”
“找着什么啦?”
“这宫里怎么什么都没有?真简陋啊。”
“那总管,您瞅瞅,那先二皇子的废殿怎么点了灯?”
“哎呦!快走!怎么跑那里边儿去啦?”
“什么都没有?那这殿干什么用的?”景泓坐在桌案边。
“我们快回去吧,什么都没有。万一父皇问起怎么办?”
“好吧,走吧。七弟啊,你以后问问清楚……”
“在这呢!在这呢!”打头的一个侍卫大喊。
进来一群人,把宫殿照了个透亮。
“小祖宗啊,您们怎么进这里面来了?!”那朗跑的喘不上气。
“那总管,你怎么来了?我们就是来看看,现在就走。”景泓赶紧拉起兄弟俩往外走。
“快走!”那朗让侍卫熄了灯往外走。
“那总管,刚才那是什么殿?”
“七皇子,您就别问了!一会儿回去您三位就说是误闯,不然皇上得急!”
永彻看这三个和那朗出去这么长时间就知道有事儿,心里有点急,又让御前侍卫裕德也跟了去。
“那总管。”裕德半路遇上一行人回来。
“裕侍卫,找着了,咱们回去吧。”
在合欢殿前,那朗把景泓拉到一边,一边给景泓整着衣服,一边良言交代:“祖宗,一会儿进去了先别说是去了哪儿,晚上回了宫你再说。还有千万别说是你想去,是误闯,明白吗?别犯皇上忌讳!”
“好的。”景泓赶紧点头。
“皇上,三位皇子回来了。”那朗先行禀告。
永彻看着三个儿子蔫头进来,心中有些薄怒。
“哪儿去了?”
“小解……”老七低着脑袋。
景泓为难的咬着嘴唇,看着老五摇摇头。
即使是犯错,景泓也不想骗永彻。
这一切都被永彻看在眼里,“回你们的位子上去!”
心中很是生气。
宴会散了,一行人又移步外殿平台,燃爆竹。
王爷们已经下了场。照例每年每位皇子都可燃一挂鞭,几个花子,老七像忘记了刚才的事一样冲过去燃鞭。
景泓也想去,余光瞟着永彻,前两年都是永彻抱着他燃的。
永彻心里生气,不动声色,也注意者景泓的反应。
“六哥,你快来!”老七叫唤着。
景泓大胆地看了看永彻的脸,没反应。
咬咬牙,“算了,七弟,你燃吧,我不燃了。”
景泓看着哥哥弟弟,就连三姐今年都可以燃鞭,心里还是不舒服的。毕竟一年就一次!皱着眉头自己别扭着。
看着八叔和启泰一起燃鞭,景泓心里痒痒的。
可是刚才那朗说那是父皇的忌讳,万一一会儿回去父皇生气了自己也没燃鞭,也许父皇就不生气了呢。
永彻本来心里只是生气景泓跟着俩弟兄半夜里乱跑,不顾安全,结果看景泓这么乖觉,心里开始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急又担心。
好容易一切流程都走完,永彻看着各位王爷都坐上车辇回府,众位妃嫔皇子公主和自己问安之后都告退了。
永彻回头,就见景泓扶着自己座椅边儿,睡着了。
实在是不早了,永彻没难为他,抱起来上了回宫的车辇。
到了暖阁殿前,永彻叫醒了睡的已经迷迷糊糊的小崽儿。
“泓儿,你起来。”永彻摇着景泓。
“困了……”景泓扭了扭。
“起来,刚才的事朕还没问清楚呢。”
景泓一下子头脑清明,睁开了眼。
“醒了就好!”永彻把景泓放下去,自己大步回殿。
站在殿门口,永彻回头看着景泓一步一步走进来。
那朗裕德等一众人被永彻拍在了门板后面。
“泓儿,你给朕跪下。”永彻回了身,看着儿子。
“是。”景泓乖乖跪下。
永彻很少在除了祭祖等必要时候强迫景泓下跪,毕竟景泓未来要当储君,做皇帝,他不希望未来君主的膝盖太软,脊梁不直。他自己都很少要景泓下跪,更遑论别人。
“朕问你,刚才哪儿去了?”
“孩儿真的不知道那是哪里,那总管不告诉我们。”
永彻见景泓不像是说谎话,继续问,“谁教你去的?”
“七弟,七弟说是四哥说的,很神秘的地方,今日也不点灯。”
永彻一听不点灯,心里就锁定了几个地点。
“看见什么了?”
“宫里什么都没有,很简陋。我们正要走,那总管就带人来了。”
“朕问你,为什么要去?”
“因为,听七弟说的很吸引人。”
永彻叹了口气,“那朗,你进来。”
那朗进来,见景泓跪在地上,马上也跪倒请罪:“皇上,是奴才没有看护好六皇子,六皇子年幼,不知去的是哪里。请皇上降罪,奴才甘愿受罚。”
“先别急,告诉朕,他去了哪里。”
“回皇上,是……先二皇子的废殿。”
永彻听了,心里放松下来,原是那里,背过身去看着墙上的弓弩。
“那你给六皇子讲讲,那里为什么不掌灯。”
“皇上,奴才该死!”那朗万分紧张。
“不妨,给他讲讲,不然他心里有个结打不开。”
“六皇子,那殿里,住的原是皇上的二弟。先二皇子为了夺嫡,企图谋逆篡位,被斩于城门上。死后,皇上不许他的废殿掌灯。”
那朗冷汗涟涟,当初夺嫡之争,和永彻竞争最激烈的就是二皇子,最后也死于永彻剑下。这么多年,没人敢在永彻面前提二皇子。
“听见了?”永彻转回头来,语气里不像是生气,目光很平和。
“听见了。”景泓从小,永彻没少给他讲自古以来的夺位争宠极尽歹毒凶险之事,只是这次近在身边,景泓一时有些愣神儿。
永彻看他呆呆的,便不理儿子,坐下说道:“那朗,今日之事,怪不得你,是他自己胡闹。但以后要加警醒,不防他哪日又这样疯。”
“是,奴才谨记在心!”那朗连连叩头。
“打些洗脚水来吧,朕也乏了。”
那朗打量永彻,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赶紧出去打水。
“你站起来。”
景泓站起来,看着永彻。
永彻没言语。
那朗伺候永彻洗完脚,永彻看看景泓,“你不洗?”
“哦。”景泓脱了衣服,也洗了脚。
“你上塌来,朕有些话对你说。”
景泓爬上床,爷儿俩面对面盘腿坐了。
“今日之事,父皇不多追究,因为你刚与兄弟相处。
“但是父皇要告诫你两点:一,与人相处切忌人云亦云,任人摆布。凡是经自己的脑子去想,自己觉得可行才去做,不可被别人当枪使;二,这宫里,有些东西是是见不得光的,龌龊的,你不要因一时的好奇或被别人怂恿而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有些事,到了你该知道时,父皇自会告诉你。”
“恩,孩儿明白了。”
“你与老五老七相处可还好?”
“恩,父皇,明日我能和他们一起玩吗?”
“记得父皇刚才讲的就是了。”
“好。”
“躺下,不早了,睡吧。”永彻为儿子盖好锦被,那朗熄了灯放下帷帐出去了。
“父皇,还有一事……”
“讲吧,你不问出来是睡不着的。”
“父皇……讨厌二皇叔吗?”
“朕恨他。”
景泓第一次听永彻说恨,他还不明白很恨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朕恨他。不是因为他和朕抢江山,而是因为他的谋反,令朕的父皇太过愤怒,猝然吐血,病情迅速恶化。如果不是他,父皇就能多和朕在一起一段时间,看到朕的弱冠之礼了。”
“……皇爷爷?”
“对,你未谋面的皇爷爷,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永彻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好像是很平静的样子。
过了一会,景泓直觉永彻没有睡。
伸手摸上永彻的脸,竟是一片湿意。
永彻抓住景泓的手,把儿子抱进怀里。
景泓万万想不到永彻竟然也会哭,没说话。
“泓儿,父皇一定尽父皇最大的努力陪着你,父皇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第二天一早,实在是昨晚睡得太晚,今晚还有一个与朝臣共进的晚宴永彻想要景泓参加。于是,就没有叫醒他,叫他睡饱了一天才能扛下来。
景泓半晌午才醒,醒了,见父皇居然不在,没拉自己去早朝,爬起来穿好衣裳就往老七哪儿跑。
一气儿跑到景兴的西二所,景泓身后跟着的侍卫宫人觉得皇上要是一天不管小主子,他们今儿就得全折进去。
“我的祖宗啊,您慢着点儿!您倒是慢着点儿啊!”小诺已经习惯了追着景泓跑,可是每次照样提心吊胆。
“老七,我来了!你在哪儿呢?”大喊着冲了进去。
“是六皇子来了。”柳妃迎在门口。
老七和老四一母,他们的生母已经殇了,现寄养在无嗣的柳妃那里。柳妃自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昨晚听说景泓今日约了景兴,早早就跑来蹲守,尽了多年来一次的母亲的义务。
“柳妃娘娘。”景泓不善和女人打交道,只站好叫了声。
“是来找景兴玩的吧?那你们去玩吧,我就先回宫了。兴儿,我先回宫了,你与六皇子要友爱。”
“母妃慢走。”
“你怎么才来?”
“我起迟了,还不是昨晚折腾到那么晚!”
“那快走吧,先去钓鱼吗?”
“先叫五哥去。”
俩人又一阵风似的去了东五所,叫出了景昭。
“这么冷得天,你们真的要钓鱼啊?”老五也是刚从被窝里出来。
“那可不?你居然比我还懒!”
“小诺,你能不能叫人把御花园里锦鳞池凿开三个洞?我们要钓鱼。”
“钓鱼?主子们哪,你们饶了奴才吧!这么冷得天怎么能在外边儿朔风地里那么长时间?要惹风寒的!咱回宫吧,六皇子可以和两位皇子一起玩皇上赏的那些玩具啊。”
“你真麻烦!”景泓皱着眉头。
“你们听我说……”拉着哥俩说悄悄话。
然后仨跑进御花园,一人捡了一块怪石园的石头就往锦鳞池里扔。
跟在后边的奴才们彻底没辙,只好取鱼竿的取鱼竿,穿鱼饵的穿鱼饵。
天那个冷,三人就站在锦鳞池边吹着风,耳朵冻得通红,把着鱼竿吸溜着鼻涕。
可算平时典园司没少养鱼苗,三人还真就钓上来七八条。
可把三人高兴坏了,捧着红鲤高兴的不得了。
“咱吃了吗?”老七抹着脸上的水。
“你太残忍了!”老五控诉,“咱把它们养起来吧。”
于是一群奴才又前仰后合的找琉璃瓶。
“七只怎么分啊?”
“再掉两只吧。一人三只。”
于是三人又开始奋斗。
一人捧着一个琉璃瓶,三条鱼,打着喷嚏。
“今儿有点儿冷啊。”景泓吸吸鼻子。
“那我们爬树吧?爬树出汗!”
下了朝,永彻摘了帽子,“起来了?”
“回皇上,六皇子刚就起来了,先去了七皇子那儿,又找了五皇子,现在在御花园呢。”那朗赶紧接话。
“御花园?这么冷的天儿干什么去了?”永彻皱皱眉。
“好象是……钓鱼。”那朗试探。
“钓鱼?胡闹!”永彻拿回帽子,又戴上,“去御花园!”
“六哥,你踩左边那根枝儿。五哥,右边右边!”老七作为资深人士,正在作指导。
“老六,咱上来了,下的去吗?”老五有些胖。
“你都上来了,还下不去?”景泓奋力向上爬着。
“主子!您快点下来吧!皇上到了下朝的点儿了!”小诺已经要哭了。
“不急,我今儿要爬到那个杈儿那么高。”
“皇上,您别急,六皇子穿得厚实……”那朗劝慰着。
永彻瞪一眼,那朗马上闭嘴。
进了御花园,就见暖阁的一个宫人往外跑。
“站住!”永彻叫住那人。
“皇上!皇上,您去看看吧,六皇子和五皇子都在树上呢!”那宫人跟看见救星似的,他本就是准备去通告那朗救急的。
“带路!”永彻已经彻底急眼,疾步往里走。
“主子,主子,您小心着点儿!”小诺在树下干急眼没办法。
两棵树下侍卫都围了一圈儿,万一有个闪失他们全不要脑袋也赔不起。
“老六,我想下去了。”老五手酸,快把不住树干了。
“那你先下去,等我一会儿。”景泓还雄心壮志要征服这棵树。
一行人绕过梅林,来到槐园,永彻站住了。
“哎呦我的妈呀!” 那朗一见这架势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颤着。
永彻抬手,“都别说话,别吓着他们。你们几个也过去。”招呼身后的侍卫。
“我下不去了!”老五惊恐。
“你就踩刚才上来的那根枝儿。”
“五哥,下边一点儿!”
“我害怕!”老五哭了。
“你别哭啊,别往下看,照原路下去。”
“那么高能接住不能?”永彻问裕德。
“回皇上,可以的。”
“接五皇子。”永彻往树下走。
“五哥,往下一点儿,就一点儿了!”老七看着老五着急。
“别喊了。景昭,是朕,朕叫你跳,就闭上眼往下跳。”
“父皇!”老五嚎啕大哭。
“接好了他!”侍卫们在树下手臂互相搭住准备接。
“跳吧!”老五抖着不敢撒手。
“跳啊!”永彻急了。
“五哥,你手边有条蛇!”景泓大喊一声。
景昭被一吓,一下子尖叫着掉了下去,底下的侍卫稳稳接住了景昭。
“有事没有?”永彻凑上去。
“哇……”景昭除了哭再无别的反应。
永彻摸了摸骨头,没事。
“送回他院子里去,传太医,教他母妃也去。”
“是。”几个侍卫抬着景昭走了。
永彻抬头看着树上的景泓。
“父皇,孩儿自己能下去。”景泓不等永彻发火,赶紧自己往下探。
侍卫们围在站在树下准备接。
“哎呀!”景泓脚下一滑,赶紧抓住树干。袍子角挂在树杈上。
景泓比景昭爬得高得多,永彻在底下看着着急,又不敢催他,只得咬着牙哄,“泓儿,别逞强,跳下来吧,下次再自己下来。”
“不用,孩儿自己能行。”景泓够袍子角儿。
“六哥,左边一点儿。”老七倒是全然感受不到永彻的担心。
永彻看着景泓咬牙切齿,还得柔声细语,“你慢一点儿,不急。”
景泓哪能不急,往下窜。
“六哥,你爬得挺好,下次我们还一起爬!”老七就是那种可以无视身边强大低气压的人。
“景兴,给朕闭嘴。”永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告。
“恩?”
“闭嘴!”永彻气得头疼。
景泓万般小心,终于是爬到了最低一个枝桠上。
“歇会儿,不急。”永彻看景泓安然下来了,至少松了一大口气。
“父皇,孩儿没有任人摆布,孩儿是自己想爬的。也没有看不该看的东西,刚才只钓了鱼。”景泓坐在树杈上开始了脱罪行动。
“朕知道,你先下来再说。”永彻气得眼前直冒金星。
“孩儿觉得树虽然有点高,可是孩儿自己可以下来。”景泓急啊,永彻是不可能不生气的,基于他这么多年对永彻的了解。
“父皇,孩儿知错了。”景泓苦苦哀求。
“你先下来。”永彻深呼吸,不让自己怒吼。
“父皇~~”景泓快急哭了。
小诺等一众宫人擦干眼泪,觉得永彻就是世界上对付景泓的杀手锏。
“朕再说一遍,你赶紧下来!坐在那儿成什么样子?!”永彻终于忍不住,还是吼了。
“父皇……”景泓深切悔恨,他不想下去了。
“你到底下不下来?!”
“……”下去你不打我吗?景泓泪眼朦胧。
“好,你不下来是吧?朕现在不准你下来,你就在上面坐着!你敢下来!”永彻眼睛都红了。
“六哥,你下来啊。”景兴彻底看不懂了。
“景兴,闭嘴!给朕滚回你院子里去!”
永彻看见旁边的景兴兴高采烈的样子就闹心,拿过他怀里的三个琉璃瓶,摔在地上。
景兴显然还没看见过永彻发怒的样子,疑惑震惊的眼神看着永彻。
“滚!”永彻有点失控,指着槐园口。
“小主子,咱们走吧……”那朗赶紧拉过景兴,温言劝着。
永彻指着景泓,“朕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下来。好,今儿咱就耗着!拿把椅子来!”
永彻坐在椅子上,缓神儿,让自己冷静。
景泓见永彻对景兴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敢下去了。坐在树上哭。
“小主子,您就下来吧……”那朗劝。
“你闭嘴!不用你教!”永彻喊。
“父皇,那九条鱼……送回去,好不好?”
永彻看着脚下蹦达着就要奄奄一息的红鲤,叹口气,“扔回去。”
“是。”几个宫人捡起鱼,往锦鲤池送。
“父皇,孩儿想下来了……”景泓擦干眼泪,决定做个勇敢的孩子。
“待着。”永彻不干了。
“皇上……”那朗急。
“景泓,朕今日对你很失望,你不必解释了。这一月回承乾宫去住,静心思过。没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你也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永彻后怕,强烈的后怕,他从不觉自己怯懦,可是这次自己吓得腿软也是真切的。
他不是生气,而是害怕,这个时候景泓如果在他身边,他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处事过激。
“父皇!孩儿知错了!”景泓一听,赶紧往树下滑。
“走。”永彻留了侍卫,带着宫人疾步离开。
“不要,父皇!别走!”景泓大哭。
“主子,您小心脚下!”
小诺一声惊呼,景泓脚下一滑,摔进了侍卫们的怀里。
“主子!主子!”小诺大喊。
永彻停住脚步,紧紧攥着拳。
“皇上,回去看看吧!万一六皇子有个好歹!”
“传太医。”永彻又抬脚离开。
“父皇!父皇!”景泓站起身,跑着追永彻。
永彻快步走开,出了御花园,坐步辇回暖阁去。
“父皇!别走,别丢下我……”景泓难过得一塌糊涂,他后悔为什么刚才不下来,为什么没听父皇的话赶快爬下来……
“六皇子,臣来迟了。”太医急急忙忙赶来。
“不要!”景泓推开御医,继续追。
“主子!主子!”小诺等一众人也追上来。
“六皇子,皇上请您回乘乾宫。”两个侍卫挡住了景泓。
“你们让开!让开……”景泓心里难受,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哭着。
“回去了吗?”
“皇上,六皇子自两岁起戾妃之祸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您,您教训教训就得了,千万别伤了六皇子的心!”
“让朕静静吧。”
“皇上……”
“不必说了。”
“六皇子,您并无大碍,您不要过于难过伤心,进些午膳吧。”太医站在榻边。
景泓流着眼泪,“你下去吧,我不饿。”
“六皇子,不进午膳可是对身子极不好的……”
“我不想吃,你下去吧好不好?”景泓可怜巴巴地看着太医。
“可……是,臣告退。”
“主子,您不用膳,好歹喝些水吧!”小诺不过十六,跟景泓一直都比较亲近。现在好容易景泓不胡闹了,他自是要好好说说景泓。
景泓哭的抽抽嗒嗒,做起身喝水。
“主子,不是奴才说您!您说您为什么要爬树?爬树也就算了,皇上叫您您为什么不下来?现在好了吧!”全为刚才他的担心而说重话。
景泓一听,难过又涌了上来,“父皇……不要我了……”
小诺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一见景泓哭成这样,心里也难受,赶紧搂住景泓。
“不会的,皇上一直与您在一起,是比任何一位皇子都亲近的。只是今日太过生气,让主子自己住一段。”
“那……还回去吗?”
“自是回去的!您没听皇上说只有一月,只要这一月六皇子乖乖的用膳,看书,就寝,不再胡闹,皇上一定就不生气了,就会来接您的。”
“真的吗?”
“真的!”
“那……来看……我吗?”
“来的!皇上担心六皇子的。”
“什么时候?”
“……主子乖乖的,皇上消了气就来。”
“真的?”
“是,主子,用膳吗?”
“恩。”
“主子,您再进一些吧。”
“不了,撤下去吧。”永彻看着景泓位子上的碗碟,心里不舒服。
“把这些也撤下去。”
景泓好容易睡着了,小诺看着景泓哭得红肿的眼睛,叹口气。
“彩云,追月,小雨,你们都过来。”集合了宫人们到外面。
“现在主子自己一人,没有皇上管束,不能惯着他。还有如果主子问起皇上,都说皇上不生气了就会来。”
“是。”
“别的宫里递进来的东西,先让我瞧瞧。”
由于景泓一直和永彻住在一起,没有自己的主事公公,还是半个孩童的小诺必须承担起这个职责。
“那朗,泓儿那儿没有主事的,你派人处理饮食起居等一切事务,不要教其他任何人插手,确保万无一失。”
“是。”那朗压力超大,之前一样严加防护,不也出了投毒案,这叫他怎样防才能万无一失呢?
“裕德,这几日你去承乾宫吧,帮朕看着他,有任何异动,马上告诉朕。”
“是。”
“皇上,到了与群臣晚宴的时间了。”
“走吧。”
与群臣晚宴虽不是亲人相聚,可是许多忠直贤良之臣永彻是希望多多与之相处的,也希望未来君主能多与贤士相处,毕竟 古语有云,“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永彻深知如果阻塞言路,刚愎自用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在晚宴这样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下,大臣们微酌两盏,畅所欲言,他但也像以前的诸子聚众论道一般悠闲自得。
酒过半酣,永彻多喝了几杯,此刻有些晕。
“皇上,六皇子今日怎未与您一道?”一位鬓发具白,精神矍铄的大臣出班。
“白太傅,泓儿身体有些不适。”
这位太傅正是永彻登极之后五年之间的师傅,永彻对他极为尊敬。
“前日六皇子问老朽的问题老朽还想面陈呢,不想如此不巧。”
“哦,那便改日您有空再叫泓儿请教。”
“皇上,下月是您的寿辰,您向来简素,不好大操大办,但是三十寿辰是该大办。还请皇上教下人着手准备吧。”右丞谏言。
“朕的意思,寿辰是小事,不必铺张,还是从简吧。”
“皇上,这几年我大乾征战各方,八方来朝,正值繁荣盛世。皇上的寿辰大办不仅可以扬我大乾国威,更显我大乾的国力强盛,百姓安乐。皇上也可借此机会大赦天下,恩施远夷,有助于皇上开疆拓土,一统华夏。”
“那好吧,你们看着办吧。但记住切不可超过先皇旧制。”
“是。”
“今日就不再提政事了,众爱卿有什么坊间趣事,不妨也说与朕听听。”
“皇上,您慢些。”永彻喝的有点多,摇摇晃晃被那朗扶回暖阁。
“生辰……朕都三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皇上,您龙体康健,一定能万岁千秋。”
“胡说!那还是人吗?”永彻是真醉了。
“皇上,您小心脚下。”
“泓儿呢?今儿怎么不说话烦朕?”前后找着。
“皇上,六皇子在承乾宫呢。”
“在哪儿干什么?这么晚了也不回宫!”
“皇上,要不奴才去把六皇子叫回来吧!”那朗趁永彻醉了,想赶紧把这事儿摆平。
“不用,朕去!朕去看他又有什么幺蛾子!”永彻打着摆子。
“诶!起驾承乾宫!”那朗一心的欢喜。
“主子,您快些休息吧!真的不早了,皇上今日不会来了。”小诺苦口婆心。
“我觉得父皇今日一定会来的!他还生我的气呢,总是要来的吧?”
“主子,那您至少先躺下,若是皇上来了奴才马上叫您!”
“躺下就睡着了,我不能睡着。”
“主子,您就休息吧!皇上若是来了,见主子宫里点着灯,这么晚还不睡又要生气,就不会进来了。”
“是吗?那赶紧把灯熄了吧!”
“主子您躺好。”小诺伺候景泓脱了衣裳,躺好。
“奴才熄灯了。”
“皇上,到了。”那朗轻声唤着。
永彻睁开眼,揉着太阳穴,“这是哪儿?”他刚睡着了,此刻头疼不已。
“承乾宫,皇上,六皇子在里面呢!”
“他……怎么跑这儿了?”永彻还不太清醒,下了步辇。
“皇上。”裕德跪下请安。
“你怎么在这儿……”永彻看着裕德皱了皱眉头。
“哦,朕想起来了!”永彻在冷冽的空气中打了个寒噤,头脑清明了些。
“那朗,你胆子倒是不小!”
“皇上,您就别和六皇子闹别扭了!六皇子思念您,您也不放心六皇子独居,您就见见六皇子吧!”那朗跪下劝道。
“你说的轻巧,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可朝令夕改?若是朕今日如此,不仅泓儿不会受教,以后也无法令天下信服!”
“皇上……”
“你不必说了!那朗,你今日逾矩,擅作决断,罚俸半年。朕也警告你们,在这一月中,朕若要来,自会来。若再有人企图蒙骗朕,朕绝不会轻饶!”
“奴才领罚。”那朗实在无法了。
“回暖阁!”永彻怒气冲冲上了步辇。
他不能让感情左右他的行为,也不能让身边人影响他做出判断。如果他做不到,今后还会有令他无法使别人信服的事。
永彻看着承乾宫里一下子熄掉的灯火,叹口气。
泓儿,早些睡吧。
一别已有十日。
永彻下了朝,批折子。
“皇上,八王爷来了。”
“老八?快让他进来!”
“皇兄万福。”永洛进来行礼。
“还真是你来了?”永彻抬起头,“八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皇兄,臣弟是来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抬进来吧。”进来的却是一驾孩童的玩物。
“皇兄,这是臣弟许给泓儿的木马驹。”
“哦。朕替他先谢你,改日叫他自己谢过八皇叔。”永彻没什么话可说。
“泓儿……不在吗?”永洛诧异。
“他犯了错,朕罚他闭门思过呢。”
“哦,那臣弟来的不是时候。”
“老八,你可是朕的稀客!来,咱们一起用午膳可好?”
送走永洛,永彻看着木马驹发呆。
“有几日了?”
“会皇上,有整十日了。”
“去看看吧。”
景泓的日子开始过得很不好,什么事小诺若是不哄骗一番,是绝不可能去做的。后面几天,小诺好容易打听了皇上下月要大办寿辰,于是让景泓开始准备寿礼,才分去了一些心思。
“小诺,你说父皇今年想要什么?”
“主子,只要是您用心送的礼物,皇上都会喜欢的。”
“那我要好好想想……”
小诺也很矛盾,皇上这回不像是吓唬景泓的,可自己也不好打击景泓,
寿宴在这一个月里,怎么办?能去吗?
“皇上万福。”
“起来。”
这十日,负责景泓饮食起居的主食张公公和裕德他是天天见,说是未与景泓见面,他对景泓的情况还算了解。
“不必通传。”
永彻走进宫门,刚进殿,就被急匆匆跑出来的一个小身子像小秤砣一样撞上,他赶紧伸手拉住,定睛一看,是快要摔倒的景泓。
景泓差点被撞倒,抬起头,一看竟是永彻。愣了一下伸手紧紧抱住永彻的腿。
永彻摸摸景泓的脑袋。
“皇上。”小诺等一众宫人都行礼。
“都起来。”
那朗眼神示意,大家都出去了。
“怎么,见着父皇不会说话了?”永彻看儿子久久不吭声,说道。
“哇……”景泓憋了半天,还是一下子大哭起来。
哭的永彻心里难受,伸手把儿子抱起来。
景泓埋在永彻颈窝里,紧紧搂着永彻的脖子。
“不哭了。”永彻抱紧儿子,儿子身上熟悉的奶香让他恍然。本来还要说教的言辞不知哪里去了。
“父皇……你……这么久……久才来看我……哇……”景泓恨不得把心里的委屈全用哭声表达出来。
“呜呜……我想……想你……”
永彻迟迟不来看景泓也有这样的考虑,一旦他来过,表现不出愤怒和严厉,那么就会让景泓的委屈大过悔恨,这样就白搭了。
“不哭了。”永彻抱着景泓在塌边坐了。
“睡不着……”
“记得父皇为什么罚你吗?”
“呜呜……”
“记不得的话那父皇还是不该来。”
“记得!……我爬树了……还不下来……”
“很危险,知道吗?”
“恩!”景泓大大地点头。
“以后呢?”
“以后不了……再也不了……”
“不什么?”
“不……做危险的事……让父皇……担心……”
“看来罚罚你就变得懂事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父皇还罚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景泓贴着永彻的脸,蹭蹭。
“这是急匆匆跑出去干什么?”
“我想给父皇准备……”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又摇摇头,“没什么!”
“什么?”
“没什么……父皇……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罚你闭门思过,你总要知道自己错了才行。若是今日你还不知错,朕这一月再不来了。”
“那孩儿知错了父皇还走吗?”景泓赶紧问。
“父皇说是一月,就是一月。不过看在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父皇抽空来吧。”永彻逗儿子。
“抽空?父皇每日都有空。”
“……父皇忙嘛。”
“父皇,你的寿辰泓儿可以去吗?”景泓并没有意识到在一月之内,而是觉得自己准备礼物总要先问好才可以。
“恩……”永彻算了算,还真是不好办。
“父皇是要在乾元殿过还是只在暖阁?”
“恩,父皇三十了,今年要大过。”
“大过?”景泓还没有经历过大过这种情况。
“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几日饮食上还好吗?”
“还好,就是父皇不给泓儿夹菜!”景泓毕竟还小,迅速的恢复了撒娇的萌样儿。
“睡觉呢?”
“没有父皇泓儿睡不着!”
“那有没有好好睡?”
“有,泓儿想父皇,哭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句噎了永彻半天。
“你可要记住这次教训,别再有下次。”
“恩!泓儿以后都要乖乖的,再不惹父皇生气了!”
永彻看着儿子挂着泪痕的笑脸,总是觉得儿子瘦了,怎么看怎么脸色不好。
“有好好吃饭吗?”
“父皇问过了,现在应该问有没有调皮。”
“……”
“泓儿没有调皮,泓儿可乖了!”
永彻觉得儿子这不记仇,没心没肺的样儿挺招人心疼的。
景泓抱着永彻联络感情,不知不觉一下午。
用了晚膳,永彻觉得自己得回去了,桌案上的奏章他还得批。浮生偷得了半日闲,现在也该回去干正事了。
“泓儿,父皇该回去了。”
“不嘛~不嘛~父皇不走!和泓儿一起睡吧!”
“乖,父皇还有一大摞奏章要批呢,再玩一会儿就睡吧。小诺,让他泡泡脚再睡。”
“父皇,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拽着永彻的袖子。
“改日,父皇得空就来。对了,你的木马驹你八皇叔送来了。”
“真的吗?”
“真的,乖乖的!”永彻亲了亲儿子,往外走。
“泓儿送父皇!”景泓跳下榻,跻拉着鞋和永彻一起走。
“外面冷,你就别出去了。”永彻捏捏儿子的小脸。
“父皇要早早休息,不要太累!”
“好。”永彻笑着出去了。
凡事不能太乐观,景泓未见到永彻来看他,还觉得自己要乖乖的,一见了永彻,父皇不气了,他就没了怕惧顾忌,本来自己独居没有永彻照料就不比平常,第二天又在院子里玩雪堆雪人折腾了半天,又不肯多喝水,吃很多糕点不吃饭,晚上不睡要等永彻。
永彻第二天见大臣议事没脱开身,准备第三天去。结果一下朝接到的就是景泓高烧的消息。
“怎么回事?!前儿不是还好好的!”永彻气恼。
景泓自幼身子就不好,又经历了邪毒侵体,差点没命,清余毒就是整整一年,一碗一碗的药汁灌下去,看得永彻心疼不已。景泓没有兄弟们强健也是如此,肤色偏白,有些病态。永彻一直很注意调养儿子的身子,不给他生病的机会。
“皇上,太医已经赶去了,您别急。”那朗也急出一身冷汗。
永彻急急忙忙上了步辇,往承乾宫赶去。
“这几日六皇子未随同皇上上朝听政。”刘瑾抿口茶。
“是吗?为什么?”珍妃放下手里的女红,急切地问道。
“已有近半月了。皇上一直说是病了。”
“病了?他自小就病歪歪的,怎么这次病这么久?”
“皇上未见有急色,小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哥哥,若是他……那咱们景央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珍妃凑近刘瑾。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不过你倒可以有些动作。”
“什么?”
“皇上。”三位太医给永彻请安。
“怎么样?”永彻坐在榻边,抚上儿子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六皇子是外受风寒,内有燥火,两相激化,高烧起来的。”
“有大碍吗?”永彻看着景泓皱紧的眉头心里着急。
“臣等这就去抓药。但皇上,此番六皇子虽不是急症,可须多多静养。从脉象上来看,六皇子失养多日,是伤了神了。”
“朕知道了,快去熬药吧。”
“皇上,您可来了!您不在奴才们说不住六皇子啊,昨儿在外边儿堆雪人受了寒,夜里就烧起来了。”小诺跪下,希望永彻赶紧把景泓带回去自己教养,他无能为力。
“那怎么不早禀告?!”
“快天亮了,您还要早朝,奴才不敢打搅您。”
“谁让他出去玩雪的?!自己什么身子还胡闹!”永彻怒了。
“那朗,把他抬回暖阁去!”
“是!快!”那朗和几个宫人赶紧抬起床榻。
“算了,外面冷。朕抱他坐步辇吧。”永彻拿被子裹好,抱起景泓回暖阁。
“央儿,你快来!我和你说,景泓最近病了。”
“病了?什么病?”
“什么病不重要,关键是他病了,没有人和你父皇一起上朝了。”
“那也轮不上我吧?”
“你个没志气的东西!他不过是有个狐媚的娘,你可是长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软骨头的!”珍妃一下子气就上来了扬手就要扇景央。
景央捂着脸避开了,“本来就是!父皇又不喜欢我!”
“你!”
“他病了父皇也是喜欢他!我早就知道了!父皇从没抱过我!”景央也很委屈。
珍妃缓了口气坐下,“央儿,你想改变这一切吗?想让你父皇也喜欢你吗?”
“那要怎么办?”
“来,你听我说……”
永彻安置好景泓,坐在榻边生闷气。
“皇上,药熬好了。”
“来。备上些青芸糕吧。”永彻自己喂。
“皇上,六皇子不能用太甜的。”一旁太医劝解。
“那拿个蜜饯吧。泓儿,把嘴张开。”
把景泓扶起来费了半天劲儿才喂下去。
“皇上,您别急,药服下去要有一会才见效。”
“没事,朕不急。你们也去外殿歇会儿吧”永彻摆摆手。
这一夜,永彻一直守在景泓榻前,一夜过去也不见退烧。烧得小脸通红,永彻急得不得了。
太医等跟着一晚上的折腾,擦身子的擦身子,熬药的熬药,半个太医院除了专攻女科的都在。
“怎么就是退不下去热呢?”
“皇上,您别急,六皇子身子太弱……”
“好了,不急,慢慢来。”
到了早朝的时间,永彻满眼的血丝,用热帕子简单敷了敷就去了泰元殿。简单听了听政事永彻就离开了前朝。
今天的永彻,在刘瑾看来就是关心则乱的架势了,脸上憔悴,胡茬满面。昨夜珍妃恰巧派了宫女去太医院要熏香,得知了景泓病重太医院全力救治,告知了刘瑾。
永彻回到暖阁,景泓刚服下药,热退下去些,又睡沉了。
那朗劝永彻抽空休息一会儿,永彻准备小憩一阵,刚躺下。
“皇上,大皇子来了。您见吗?”那朗小声问道。
“什么事?”永彻皱眉。
“正好是大皇子的请安日子,要不奴才佐个由头先叫大皇子回去吧。”
“算了,见吧。”永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景泓的病情,只有自己表现得坦然,后宫前朝才能闭上议论是非的嘴。
“央儿给父皇请安。”
“起来。”永彻喝口茶让自己清醒些。
“父皇,您……身子不爽吗?”景央见永彻的样子基本上与自己母妃与舅舅猜测的无异,便大了胆子。
“没有,昨夜批折子晚了。你近日可还好?”
“回父皇,央儿还好。只是近日听舅舅说,六弟未随父皇听政。孩儿作为长子,竟对六弟的病情不知情,也未早探望,孩儿十分惶恐。孩儿未尽到兄长之责,还请父皇责罚。”
“泓儿还好,你还有这份心就好。”永彻一听“舅舅”,就对景央存了戒备。
“父皇,孩儿应该探视六弟的。”
“不必,他无大碍,还未起来,改日吧。”
“那也好。”景央心中坐实了景泓病重的消息。
“父皇,明日……明日是孩儿的生辰。”景央一副羞涩,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你的生辰是你母妃的难日,明日便与你母妃一起过吧,朕的礼不会少的。”
“孩儿,从小到大未向父皇求过什么,明日,孩儿就十二岁了。民间百姓人家十二岁是要大操大办,过开锁仪式的。”
“这个,皇家一向无此先例……”永彻看着景央。
“孩儿不求父皇为孩儿大过生辰,孩儿只求父皇答应孩儿一个愿望。”
永彻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这次请安,景央是一个人来的,但身后有刘府和珍妃的意思。景央平日里不是这般的言辞,一定是在来之前已经教好了。
“讲吧。”
“孩儿是父皇的长子,本应思虑在众弟兄之前,替父皇分忧在前,但孩儿一直没能担起自己的职责。”
永彻没言语。
“孩儿一直,一直很羡慕六弟,六弟能够临朝听政,每日听取众贤良臣子的言辞,必是大有长进。而孩儿却从未光明正大的进过泰和殿。”
永彻心里转过很多想法,仍未言语。
景央跪下,流下了眼泪,“父皇,孩儿只求明日父皇能让孩儿随父皇一起早朝,孩儿哪怕一生只有一次也知足了!”
永彻看着景央低伏在地上的身子,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和憎恶,又很快恢复平常。
“你有这份心思,父皇非常欣慰。但是……”
“父皇,六弟他日日都可以随父皇早朝,我不过要一日,父皇,就一日,当我借六弟的!”
“这件事,”永彻站起身,“就算了吧,你另想一个父皇可以给你的。”
“父皇……”
“朕不管今日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你又是怀了什么想法来对朕说这样的话,朕全当你今日未来过。你走吧。”
“父皇……”
“那朗,送大皇子出去!”
“父皇,孩儿与六弟同是您的儿子,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景央怎样不管,心里其实也觉得委屈,同样都是儿子,景泓一个人享受了所有他们弟兄的父爱。
“你去问问掌管礼仪典祀的司礼司的主官。出去。”
永彻走向里殿。
“大皇子,您请吧。”那朗在一旁拉着景央。
其实从那朗看来,其他所有的皇子若是真正聪明,就一辈子别怀即位的心思,好好和景泓相处,就像三公主一样,皇上反而会多想着,少不了好处。永彻自己经历过夺嫡的残酷,最见不得皇子野心勃勃对皇位有想法。所以景央的这一招,可以说是十分的不妙。
永彻再无睡意。
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太浓,永彻不耐烦地叫人将鼎中香全撤了出去,然而却还是躺不住,一甩手走出暖阁,站在丹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用这清冽的寒气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
一阵寒风袭来,永彻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双肩,那朗立刻走过来,将一袭绿锦团绣龙狐皮裘披在他的身上。
“皇上,杨淮来了。”
“传。”
“皇上,你别急。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六皇子不过是受了寒,以前不也这样过,你别太担心了。”
杨淮是永彻从小贴身的陪读及侍卫。在十年前永彻登极前为永彻杀了太多人,永彻怕以前的仇人的对他不利,对外此人已经以杀害皇亲之罪斩首,杨淮一直在宫内处于地下状态。
“朕不担心,泓儿每次一病不就是这么个人仰马翻折腾的架势。朕是心里不舒坦。”
“皇上,臣相信大皇子自己并无此意,只是他的母妃和母家有一些想法。你不必为了大皇子的事太过忧虑。”
“朕是觉得寒心,泓儿不过半月未随朕上朝,竟然他们就打起了这样的主意。如果有一日朕无法牵制他们,他们对泓儿不就是肆无忌惮吗?”
“皇上,你现在可以理解先皇的用意了吗?我之前手上沾满的血都是为了你今日能够自由行事而不受牵制。”
“如果朕有一日也要做父皇做过的事,泓儿会理解朕吗?”
“现在太早,皇上不必对其他皇子有什么动作,到了六皇子长大,他心里自会有想法。”
“唉,以后再说吧。”
“皇上若是休息不好,且现行回去休息吧。千头万绪总不用一时捋顺。”
“杨淮,你最近可看着又飘逸了几分。”和杨淮聊聊永彻心里总是能敞亮些。
“那是,我是闲人一个。可皇上也知道‘休去倚危栏,闲愁最苦’啊。”
“滚你的!”永彻被杨淮的酸劲儿气笑了。
永彻回到殿里,景泓还是躺在那里,身边围了一大群太医。
永彻想想,之所以泓儿受个风寒发个热全宫上下闹得人尽皆知,也是自己太过忧虑,事过其实了。即便自己以前是太子时,父皇纵使关心,也没有像自己这样好似泓儿是命根子一样护着。所谓福佑太过反而会伤害泓儿。
“众太医,泓儿的热我看退下去不少,诸位从昨日起操劳,今日必也累了,都回家先歇歇吧。”
“皇上,老臣惶恐。臣等医术不精,未能使六皇子痊愈,让皇上忧虑了这么久,臣等有罪。”太医院领事张瑜跪下道。
“臣等有罪。”众太医都跪下请罪。
“这又是什么话?”永彻扶起张瑜,“泓儿的身子朕清楚,即使是小伤风,他也能折腾个几日。原是朕太急躁了,请诸位回去吧。”
“那老臣留下来,六皇子的情况老臣不放心。”
“好,那张太医留下,诸位先回去吧。那朗。”
那朗得到示意,送几位太医出去,每个人都封了厚厚的赏。
景泓还算争气,下午就醒了。
“父皇……”皱着眉头哑着嗓子小声叫。
永彻在景泓一边批折子,没听清。张瑜又守了一会也叫永彻打发回去了。
“父皇……咳咳……”睁开眼睛四处看。
这回永彻听见了,赶紧放下笔,“你醒了?”
“父皇,我渴。”
永彻倒了杯水,把景泓扶起来喂了。
“父皇,几时了?”
“你可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永彻看着儿子的小脸,又瘦了嘴唇也没有颜色。
“晌午过了吗?”
“你烧了一天两夜了。”
“唔……”景泓转转眼睛,“这是承乾宫吗?”
“急着回去?”
“父皇抱抱。”景泓赶紧转移话题。
永彻把儿子抱起来,脸颊贴在儿子额头上,觉得热确实是退下去了才放下心。
“好扎!”景泓捂着脸躲着永彻的胡茬。
“想吃些什么吗?”
“泓儿嘴里发苦。”景泓皱巴着小脸。
“那一会儿喝碗清淡的粥吧。”
“父皇,孩儿没错过什么吧?你多少岁了?”急切地问道。
永彻笑了,“朕二十九。”
“还好,还好。泓儿准备了寿礼呢……”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瞅永彻。
“准备了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景泓神神叨叨的。
永彻笑着抱着儿子摇了摇,可算醒了。
用了点粥,景泓就又睡了。
永彻也终于松开了紧绷的神经,踏踏实实的也睡了一觉。
永彻醒的时候景泓已经醒了,永彻一睁眼就看见景泓坐在案前翻着折子。
“干什么呢?”
“没什么。泓儿不有好长时间都不曾和父皇去前朝了,看看。”景泓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着折子。
永彻一下子想起了景央,“那朗,给大皇子送一部《四库全书》,就说朕希望他多多读书,将来成为一个知书明理的贤才。”
“是。”
“今儿是大哥的生日吗?”
“是。”
“泓儿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父皇,这是什么字?”捧着本折子往永彻怀里钻。
“鼎,这个字你都不认识?”
“父皇以前没教过!”景泓委屈的看着永彻。
“给朕背背《出师表》,朕看看你可是病了一场把以前父皇教的东西都忘了。”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 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zōu)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景泓一口气背完,抱着茶杯喝完一碗。
“泓儿真棒!”永彻摸着儿子的小发髻。
“父皇,泓儿还会背呢!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会,来多喝点水,别累着了。”景泓嗓子有点哑,永彻怕他又咳嗽起来。
第二天,永彻带着景泓去了前朝。不管刘瑾,珍妃等人作何感想,永彻只想传达一个信息:来跟朕上朝的只能是景泓,你们越是怀了心思抢,朕便对泓儿越好。
接下来,永彻可算是闲了下来,能够不用自己忙的四脚朝天,有时间安心处理政事。景泓没好全他也不敢再让他回去,小东西几句话几嗓子嚎弄得他就无力把儿子送回去了。
景泓以带病之身每天赖在永彻身边,除了早朝,喝药比较难过,其他时候撒着娇打着滚儿,日子过得甜如蜜。
一日永彻要和大臣议事,景泓抓住机会准备礼物。
永彻顺便交代了各国使节来贺以及寿辰庆典相关事宜,回来的有些晚。
进殿就见景泓趴在案上睡着了,点着烛火,永彻还以为儿子温书呢,有几分心疼。
“睡着了?”轻声问小诺。
“回皇上,主子给您准备寿礼呢!刚才顶不住睡着了。”
永彻一听寿礼挺好奇,不知道儿子要给他送个什么,上了榻凑过去看。
仔细一瞧,是一张扇面。前后大约三十个寿字左右,大大小小。景泓脸上沾了些墨汁,披着件袍子,握着笔睡得香。
永彻心里是很温暖的,只要儿子是用心为他准备的寿礼,是什么都不重要。
“皇上,晚膳备好了。”那朗小声说。
“传吧。”
永彻拍拍儿子,“泓儿,起来了。”
景泓揉揉眼睛,声音糯糯软软的往永彻怀里凑,“父皇好久。”
“用晚膳了,乖。”永彻抱儿子下榻。
到了榻边,永彻边穿靴边表扬儿子,“泓儿,最近书法有长进。”
景泓这才清醒了一些,“啊”的一声大叫,吓了永彻一跳。
“你……你看见了?!你看见我的寿礼了?!”瞪大眼睛冲永彻喊。
“你不就就是送给父皇的?父皇看看又有何妨?”永彻为儿子的大惊小怪表示不解。
“谁叫你看得?!谁叫你看得?那是我的礼物谁叫你看得?”景泓红着脸大喊,站在榻边蹦蹦跳跳表示自己的不满。
“别胡闹!”永彻被景泓吵得有些烦。
“你是坏人!你讨厌!你偷看!哇!你偷看……”景泓一屁股坐下开始嚎。
“你胡闹些什么?朕不过看了看,又没把它怎么样!况且你不是早晚都要给朕吗?”
“不!你提前看了就不是惊喜了!!谁叫你看得?!哇~~~~”
“好好,父皇什么都没看见行了吧?父皇什么都没看见,先下来用膳。”
“六皇子,皇上刚才只是粗粗一瞥,您压着大半边儿呢!”小诺也劝。
“你为什么让他看?你明知道那是我的惊喜!你们都好讨厌!!”
“景泓,你差不多得了!”永彻有些动怒。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景泓喘着粗气又爬回案边,一把拿起扇面就撕成了两半。
“你!”永彻气急。
“既然你已经看过,我不送这个了!”景泓发狠得撕着扇面。
永彻气的火气直往上窜,回身上了榻,抓起景泓,“这就是你的孝心?能够随意撕掉的就是你的孝心,你的惊喜?!”
“哇……”景泓大哭。
“如果这就是你的惊喜,朕不要也罢!”永彻甩下景泓,往塌边走。
“这是我的惊喜……你提前看了……就不是了……就不是了……”
“朕要的是你的心意,并不是什么东西!你不明白,朕又能如何?!”
“你为什么要看?!”景泓委屈得不得了。
永彻很生气,“你这是什么脾气!怎么这么冲?!朕都已经说过朕当没看过了你还这样!你撕啊!你不在乎朕也不稀罕!”
“我就撕,就撕!”景泓死命扯着扇面。
永彻二话没说,又返回去抓住景泓翻过身去掀起后袍就抽。
“打死我我也讨厌你……”景泓哑着着嗓子说。
永彻按好儿子,扒下了棉裤亵裤一气儿狠抽。
景泓咬着自己的手逞强不出声,永彻只觉得这孩子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戾,一身的戾气!自己得给他转转性子!
“皇上,皇上,您别打了!六皇子知错了!”那朗小诺在榻边干着急。
“都给朕出去!”永彻又想起景泓作践自己生病,爬树的事儿,旧怒新恨涌上心头。
“好,你还怨上朕了是吧?!朕还有事没和你算呢!你等着!”
永彻松开景泓,几步下了榻,把那朗小诺推在门外。回身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拿起镇纸,怕自己没轻重,放下捡起景泓的靴子,又觉得太重。
景泓见永彻找东西打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子邪火,跑到永彻身边,捡起镇纸就往永彻手里塞。
“父皇要打,泓儿不躲!泓儿没错!”喊完转身趴在榻上。
永彻用沉甸甸的镇纸根本下不了手,可是他不能忍耐景泓这样的挑衅和忤逆。
永彻没办法,只好扬起手。可是他第一次用东西打儿子,这鸡翅木漆得油光发亮打下去他把握不住力道啊。
景泓那边哭的不能自已,心里委屈得不行,比假如永彻不喜欢还要难过。
永彻隔着袍子打了一下,景泓没什么反应。
又使大了点劲儿打,试了半天还是不敢下手。干脆扔了镇纸,掀起袍子还用手。
抽了半天,景泓一颤一颤的,永彻看屁股上一片深红热气腾腾也泻了火。
“你记住,朕收你的寿礼,要的是心意!你要撕,随你!早看晚看对父皇来说都是惊喜,随你理解不理解!”
“那我也要庆典上……第一次给……你看……你看了……就是偷看的……”
“你就钻你的牛角尖儿吧!朕懒的理你!”
“还有五日,我要回……承乾宫自己住!再不要你看见!”景泓哭得直喘。
永彻犹豫了,他身子还没好全,回去了又有不合适怎么办?
“不行,就在这儿!朕答应你,绝不再看。朕对天发誓!”永彻被儿子弄得无法。
“你要是再……偷看呢……”
“朕不稀罕!”
“好!你要是再偷看……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你闹够了吧?!闹够了下来洗脸!看看你的样子!”
景泓爬起来,踩着自己的裤子揉眼睛。
“穿好衣服!”
“唔……”揉揉自己的两团肉,瘪瘪嘴,“疼……”
“活该!”永彻第一次没有怜惜。
永彻推开门,“传膳吧。”
“诶,奴才叫他们再去热热。”那朗去吩咐。
永彻回身,景泓还站在榻边磨蹭,“你爱用不用!”永彻出了里殿。
景泓梳洗了一下,才撅着嘴磨蹭到饭桌上,没坐锦凳,自己站着吃。
永彻吃自己的,懒得理儿子。
景泓吃了两口青菜,眼巴巴看着一道翡翠粉皮。永彻夹了一筷子自己吃,完全无视景泓。
景泓也自己费劲儿去夹,景泓本来就有些够不着,筷子使得又不好,半天也夹不起来。幽怨地看着永彻,平时都是永彻给他夹的。
永彻自己在那儿琢磨儿子今儿是发什么疯,大闹这一通。
景泓撅着嘴,瞪着永彻。永彻回神儿,看见儿子一脸的仇怨,皱起眉头,“你又怎么了?”语气比较不耐烦。
“哼!”景泓扭回头,开始瞪粉皮。
“朕警告你你别阴阳怪气的!”
景泓又瞪永彻一眼,抓起旁边蘸水晶虾饺的香醋一下子全倒进了粉皮的盘子里。
“景泓!”永彻摔了筷子,“你这是干什么?”
“哼!”景泓扔下碟子。
永彻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今天是发的什么疯?!是朕惯坏你了是吧!由的你无理取闹!”
景泓也一放筷子,瞪着眼前的粉皮不说话。
“你……”永彻气得站出来就要踹景泓。景泓躲了,看着永彻喊:“我吃不到,别人也别想吃!”
“你说什么?!”永彻一阵的难以置信。
“哼!你不给我夹。”
“……”永彻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低声问景泓。
“我一直都是这样!”景泓硬气着。
永彻看着景泓半晌,喃喃,“是朕……是朕的错……是朕太过宠着你了……”
景泓撅着嘴看着别处。对于景泓来说,做这种一时义气的事,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头脑一阵发热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他欠缺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一同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你给朕跪下。”永彻面无表情。
景泓跪下。
“你反省反省吧。”永彻颓然的回了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