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暮霭沉沉楚天阔(耽美,渣,慎入)

第二十章

对于柳寻,晋王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八大胡同里赎出来的清倌,长得也是明媚伶俐的,便顺理成章地收进房里伺候。
立他做侧君倒是意料之外,除了柳寻有了身孕,大概更多的,当时,不过是想看看西苑里那个一向不为所动的人,到底会是什么反应吧。
--------------------------------------------------
隆冬之际,池中荷花早已凋败,池面也结了一层薄冰,显出几分苍凉来。
晋王披了大氅,只带上朝安,沿着池上回廊往前走着,藕香榭便在眼前了。
柳寻这几日里身上愈发难受,心里头愈发烦躁。
朝安上前,正欲推门进去,就听见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什么劳什子的东西你个贱婢就敢拿来给我吃?存心要毒死我是不是?!”
接着就是打骂声,晋王静默站在外头,皱了眉,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是柳寻的侍女云鹃,她显然是被打得狠了,哭着求饶。
“这是..是王妃赏下来的....特地给您补身子的......”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柳寻心中怒火更盛,狠踹了云鹃一脚,
“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冷哼一声,
“也不知道那贱人安的什么心,你给我听好了,往后那贱人送来的,统统给我倒池子里..”
他还未说完,晋王已经沉不住气,抬脚踹门进去了。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柳寻还一手狠狠扯着云鹃的头发,云鹃发髻散乱,两颊红肿,满脸泪水跪伏在地。而桌子一边,青花瓷碗摔碎在地上成了碎片,地上滩着的正是之前暮离差人送来的鹿肉羹。
------------------------------------------------------------------
晋王突然到来,柳寻已是呆住,又见晋王面色阴沉,怕是自己之前说的都被听去了。再一低头,看见自己还一手揪着云鹃长发,触电一般赶紧松开,忙趴跪在地上低头请安。
“奴婢请王爷安。”
晋王却是不发一语,径直绕过了他,至堂上正座坐定,朝安执着拂尘侍立一边。
他侧身斜倚坐着,右手抚着大指儿上戴着的红玉扳指,目光落在柳寻脊背上,柳寻只感觉如芒在背的发怵。
良久,柳寻才听上方传来,
“你,再把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柳寻心中恐惧,别的不说,只以下犯上这一点,就坏了晋王府的规矩,是要拖出去狠打的。
“王爷饶命....”
柳寻磕着头,额头都红肿起来,因为害怕,声音里已是哭腔,
“奴婢一时糊涂,冲撞了王妃...”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
他心知晋王手段,绝不会因为他腹中的骨肉网开一面,此时恐惧欲死,只一味磕着头。
“朝安。”
晋王被堂下的哭闹声吵得眉头深深皱起。
“奴才在。”
“把柳侧君带下去,按规矩办吧。”
朝安也有些惊讶,但是看主子脸色实在不像是会改变心意的,恐怕是动了怒了。
当下再不敢多言一句,拂尘一摆,行礼道,
“是。”
让外头的两个小太监进来,将仍旧哭闹不休的柳寻一左一右叉出去了。
晋王看了一眼这一地的狼藉,此时也再不想在此多待一刻,起身离去了。
------------------------------------------
这边,柳寻被一路叉到司刑处的小屋里。
开始的时候还挣扎哭闹不休,后来便知看不见王爷了闹了也是没用,反倒安静下来。
下人们其实是不敢为难柳寻的,毕竟人家侧妃的身份还在那里摆着,再者,就算除了这层身份,人家肚子里还留着王爷的血脉呢。
只是王爷下令要按规矩来,那肯定是不能违背的。
--------------------------------------------------
司刑处里这会子只剩下一个中年太监在那里一手支撑着脑袋偷懒打着瞌睡。
“有喘气的没有。”
朝安进了屋子唤道。
那中年太监一个激灵撑不住脑袋,差点磕了下巴。
赶忙出去了。
“朝公公您吉祥。”
那太监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作揖请安。
朝安淡淡地应了,拂尘往后一甩,
“柳侧君坏了规矩,王爷吩咐按府规来。”
又把人叫到一边详细吩咐了一遍。
那中年太监忙忙称是,心中却不由讶异,
这柳侧君进府至今一向都是得宠得紧,怎么如今有了身子,反而....
悄悄的打量了眼柳寻,之间他双眼都是红肿的,显然是因为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太监也不敢再看,将人请进了里头挂了蓝布帘子的小屋里。
又返出去喊人进来。
-----------------------------------------------------------
里头的小屋黑洞洞的,不过方丈来宽,窗子上蒙了黑布,不见一丝阳光漏进来。
只在左右两边点了油灯,不至于看不见罢了。
边上倒是摆了一个火盆,烧得正旺。屋子中间柱子旁,摆着一张宽大的春凳,三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刑具,看起来可能是多年来浸染太多鲜血,都有些发黑了。
柳寻哪里见过这样的光景,当下就害怕极了,低声哭了起来。
刚好那中年太监带了人回来,是两个着黑服的太监,看起来矮胖结实。
朝安从衣筒里掏出一个玉瓶来,倒出一颗红色的丸药塞进柳寻嘴里让他服下,是宫里保胎的丹药。
--------------------------------------------------
“柳侧君,请吧。”
朝安冲着柳寻行礼请道。
还未等柳寻反应过来,那两个太监得了眼色,上前一左一右将柳寻拖拽到春凳旁,因为柳寻大着肚子,无法趴着受刑,就左右两边按着他肩头,让他跪在地上,上身趴在春凳上,一人蹲在春凳另一边按住他肩头,使他无法动弹。
那行刑的太监从墙上取了一条小羊软鞭,搁桶里浸了水提过来。
鞭子是用来打奴才的,按理说是不能用在主子身上的,柳寻是侧君,今儿个却不知怎么,
偏生被罚了鞭子。
那太监一把扯下柳寻的亵裤,
露出柳寻日渐浑圆的tun部来。柳寻趴在凳面上低声抽泣。
那提鞭子的太监不再多言,抡圆了胳膊,
“嗖啪!”
鞭子甩在地面上,发出口哨一般的声音。
柳寻自进府极为得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当下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发不出声来,下身失了禁,淅沥沥地有尿液滴出。
“啪!”
第一鞭唰地准确无误抽在那两团rou丘上。当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指来高的檩子。
“啊!”
柳寻怎么耐得住疼,他之前可能压根没料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他挣扎得厉害,tun部乱扭动不成规矩,行刑太监停了下来,直接一脚踩住他小腿,叫他没法子躲开。
提起鞭子来又是一下。
“啪!”
“啊....公公饶命...公公饶了我...”
他脸上五官都痛得扭成一团,涕泪齐下,狼狈至极。
当下求祖宗告奶奶的话都出来了。
“朝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啊!...求您放了我....求求您...啊...”
鞭子刮在肉上卷起一层油皮,立即有血珠子被鞭子带着甩起。
刑房里只有柳寻的求饶声,哭喊声,其余三人不发一言,眼观眼鼻观鼻只顾着完成王爷的命令。
朝安心中摇头,这柳主子这幅模样....要是被外人知道怕真是丢尽了晋王府的脸....
----------------------------------------------------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喝令,
“住手!”
却是王妃掀了蓝布帘子进来了。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6: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王妃万福。”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向王妃请安。
暮离一进来就看见柳寻趴跪在地上,tun上已落了几鞭子,恐怕再达便要见红了。
他心里轻叹了口气,回头向尾随的小太监吩咐道,
“将柳侧君扶回去吧,好生照顾。”
那小太监应了就要上前搬弄柳寻。
“且慢。”
却是朝安的拂尘挡了去路。
暮离看向朝安,朝安倒是不急,朝王妃恭敬作揖,
“禀王妃,王爷有命,柳侧君坏了府规,要按规矩处置。”
暮离看了一眼柳寻,沉声道,
“柳侧君犯了府规自然要罚,念其为王爷孕育血脉,我自会禀明王爷,待柳侧君生产之后自会另行处置。”
更何况自己的肚子里也有一个...
暮离抚上披风下日渐隆起的小腹。
------------------------------------------
朝安自然知道轻重。其实这样一来于自家王爷也是好事,否则若是柳侧君因此有了什么闪失,怕传出去对王府终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从一开始并不是十分赞同王爷的决定的。
“是。”
朝安收起拂尘,站立一边,再无二话。
那小太监这才继续上前,将已经瘫在那里的柳寻扶了回去。
刑房阴暗污秽,也非福地,暮离见柳寻已被妥善安置,便不再多留,转身往门外去了。
------------------------------
王妃大德,救下了柳侧君,之后此事在王府里流传一时,上下皆称颂王妃贤良。只有那柳侧君,只觉得自己受了如此大辱,心中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对王妃愈发的只剩下满腔恨意和嫉妒。
只是那柳侧君此后就被禁足在藕香榭,没地方撒心中嫉恨,一时倒也无法出来作乱。
-------------------------------
暮离回了西苑,解了披风,手上都冻得有些僵了。
“回来了。”
暮离没想到屋里有人,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嗯。”
晋王靠在炕上翻着书,对他招了招手,
“过来。”
暮离走过去坐了。
晋王把暮离的手拉过来,只感觉冰得紧,就拿了暖炉捂着,将他的手整个包在自己手心里。
“你今儿个去刑房了?”
暮离点了点头,不敢去看晋王的脸色。
晋王感觉暮离的手有些被捂暖了,倒了一碗热茶给暮离。
“以后在屋里好好待着,莫要再关心这些事情了。”
暮离接过来含了一口,这才感觉身子逐渐暖和起来了。
“本来没想管...”
他的手指摩挲着茶碗。
“柳侧君还怀着呢,日子大了,怕过不了多久就该生了吧...”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轻,不过晋王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阿离。”
晋王心下叹气,他握着暮离仍旧有些微凉的手掌。
暮离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往后的日子,会有更多的人为本王生下孩子。”
他注视着这双澄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皇上有意立本王为皇太弟,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晋王看见暮离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法隐藏的失望和痛色,他觉得有些残忍,也许他不应该告诉暮离这些,如果不告诉他,一直瞒着他,或许就不会让他难受了。
但是楚暮离是晋王妃,他必须知道,也必须承受这些。这是嫁进晋王府的宿命,从花轿抬进晋王府大门的那时起,这一切就注定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让人难耐的沉默。
“暮离明白。”
很久很久,才听见暮离轻轻地回答,犹如一个多么无力和无可奈何的叹息。
暮离抬头望着晋王,他的脸上之前被冻得发白,现在恢复了一点颜色,他挤出一丝温柔的笑。看在晋王眼中,却只觉得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6: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当今圣上年少登基,励精图治,如今河海清晏,中外乐康。唯有一点,那便是圣上血脉伶仃,如今早过了弱冠,即将而立之年,至今膝下却只有永寿宫梁贵君所出的两位公主。国无储君,根基难稳,朝中大臣屡屡上奏恳请皇上选秀女充盈后宫,奈何皇帝是节俭惯了的性子,以近年来军饷所需浩大为由,竟是一一拒绝了。
之后,朝野上下遍传皇上欲立胞弟晋王为皇太弟的消息。
-----------------------------------------------------

腊梅含苞的时候,还下着大雪。
晋王侧君柳寻在这时候生下一个女儿。晋王大喜,取名安阳。虽为庶出,却是晋王长女,晋王宠爱非常。
之前被禁足的柳侧君也因此解了足禁,再得晋王恩宠。藕香榭上下皆得赏赐,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朝野上下也难掩对此的失望。因为李氏皇族已许多年没有男性成员诞生了。
-------------------------------------------
之后连下了几场大雪,晋王妃身有寒疾,身上僵冷得难受,虽然晋王早传了御医前来诊治却仍旧效果甚微,这几日时常起不了床。
这日暮离早上起来用了一些清粥小菜,觉得精神尚好,便让红袖为自己更衣,去看出生已经十余天的安阳。
------------------------------------
天上飘了小雪,主仆二人一路步行,待进了藕香榭,四下却只有两个粗使丫鬟在。
暮离心想柳寻怕是一时出去有事了,也就不做他想。解了斗篷,到火炉边烤散了一身寒气,这才往里屋看孩子去了。
雕花大床边放了一张小摇篮。孩子躺在里面,听见声响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暮离。
“呀,小郡主长得真好看。”
红袖赞叹道。
暮离点点头,伸手轻轻摩挲安阳雪白柔嫩的脸蛋,长得隐隐肖似父亲的眉眼。
孩子感觉脸上的触感,就伸出小舌头想要去舔暮离的手指。
暮离心中一软,笑着将孩子包着襁褓,小心抱出了摇篮。
孩子感觉到温暖柔软的怀抱,就开心地笑起来。
“公子,小郡主对您笑呢。”
红袖也在一旁笑着看着孩子。
---------------------------------------
暮离抱着孩子坐在炕上,摸了摸孩子的手脚,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莲长命锁给孩子戴上了。
“公子,这不是夫人留给您的吗?您不传给小世子吗?”
红袖认出这是昔日燕北王府独孤氏留给暮离的。
暮离看着怀里的孩子淡淡一笑,
“母亲生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安阳也算是我的女儿了,当作母亲的孙女,就传给她吧。”
说着,又低头去逗怀里的孩子了。
红袖看着自家公子,心里微叹了口气。
玩了一会,安阳却哭闹起来,红袖说小郡主醒了许久,怕是饿了。
偏偏乳母不在身边,找来外面的丫头一问,说是可以冲了牦牛奶片给孩子喝。
暮离怎么哄安阳还是哭闹,暮离心里有些着急,赶紧让红袖去冲了牦牛奶来。
红袖急急端了来,暮离试了温热,才拿小木勺喂安阳喝,安阳吧咂着小嘴一点点吃了奶。
吃完了奶,抱着孩子拍了小奶嗝,孩子又倦倦地有些想睡。暮离把孩子放回摇篮里,拉好小被子。
想想柳寻似乎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就交待外头的丫鬟照顾好安阳,带着红袖回去了。
藕香榭离西苑并不近,暮离走回西苑已经有些累了。
并不想用午膳,只更了衣,褪了靴子,红袖扶着主子在榻上躺了下来。
------------------------------------------
这一睡就到了近黄昏的时候。
红袖急冲冲地进来,
“公子!公子!”
她急得都要哭了,赶紧叫醒了公子。
暮离醒来,还有些迷糊,看着红袖都红了眼圈,忙问道,
“你怎么了?”
“是小郡主...”
暮离心中一紧,抓住红袖的手。
“安阳怎么了?”
“小郡主高烧不止...说是牦牛奶出了问题...太医还在抢救....”
暮离眼前一黑,一头摔回枕头上。
脑中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红袖的手,
“走!我们去看看安阳.....”
说着就要下床来。
“不必了。”
帘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晋王面沉如水进来了,身后跟着朝安,双手捧着黑黢黢的家法。
“王爷万福。”
暮离下床来,低眉跪在地上请安。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7: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都出去。”
晋王冷冷发话,朝安放下手中的家法,行了礼退下了。
红袖哪里敢留下公子一人,跪下来忙磕头。
“王爷...那碗牦牛奶是我喂小郡主的...真的...不关主子的事...王爷明察....”
晋王一脚踹翻她。
“把她拖出去。回头再处置。”
红袖哭着被人拖走了。
“王爷开恩啊...王爷..主子他身上不好....”
---------------------------------------------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暮离低眉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晋王径直走过他,坐在榻上两腿叉开。
“你有什么要说的?”
晋王盯着眼前这个该死的人。
暮离磕了一个头,开口道,
“暮离知罪,请王爷责罚。”
又是这份淡然的模样,最叫人看了气得牙痒痒。
晋王心头火腾地烧起来,一叠声咬牙连说了几个“好”字,一把抓过暮离掀翻按在榻沿上,扒了裤子,操起一旁的家法,居然不顾暮离的身子,就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檀木板子砸在白嫩的臀上,凹陷下去一道白印,再弹起来就是红肿。
直到整个臀部都被打遍一次,像桃子一样发着粉色,微微肿着。
暮离咬着下唇不愿意呼痛,晋王看他这样一副任他责罚的模样愈发来气,更是下了狠手打暮离。
“啊...”
就这样狠打了十来下,直把暮离打得连连呼痛,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
晋王平静一点下来,看暮离整个臀都红肿起来,也怕把人打坏了,不敢再打下去,气呼呼扔了板子。
晋王把人从榻上拉起来,暮离却又跪在晋王脚边,裤子也没拉上去。
“暮离知罪...”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
晋王几乎又冲动起来要将人拉过来继续打板子,却看见暮离的眼角都有些红肿,怕是刚刚偷偷哭过了,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
只得看着眼前的人无奈道,
“你就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吗?”
暮离原本心中做好了被重罚的准备,此时听见晋王讲了这么一句,不由惊疑地抬头看着晋王。晋王看见暮离疼得有些发白的脸,不忍让他继续跪着,把人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臀部悬空着。
“王爷...”
暮离惊呼。
晋王按下暮离挣扎的身子。暮离自知无法拒绝,也就不动了,老实坐在那里,低着头。
“你明知不安全,为何私自前往?”
“以后不要独自到藕香榭去,真要去,本王自会带着你去。”
“王爷...”
暮离抬头凝视着晋王,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
“您...相信我?”
晋王拍了暮离的臀一记狠的,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暮离疼得皱眉。
“此事,本王自会查清,你不要再挂念了。”
暮离乖乖点了点头。
“好。”
“那...安阳呢?”
其实自他刚刚听见消息时,心里更多的还是想着那个孩子的安危。
“她没事了。”
晋王看了眼暮离,
“你很喜欢安阳?”
暮离松了口气,心中暗念了句佛,听见晋王问他,想起安阳与眼前人肖似的眉眼,还有对自己天真的笑脸,点了点头。
“阿离。”
晋王握住暮离的手,
“安阳毕竟不是我们的孩子,本王也从未多宠爱她,你要是真喜欢她,也等过了这段时间不迟。”
暮离不懂晋王说的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7: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而预料中的祸事来时,却仍是让人措手不及。

这日天色渐晚,小花厅里摆了晚膳,李晋源正陪着暮离用餐,朝安就匆匆从外头赶来。
一见到晋王,就忙作揖,
“王爷,皇上宣您火速进宫面圣。”
晋王给暮离夹了一筷子鸡髓笋,嘱咐红袖环翠好好伺候王妃用膳。
就放下了筷子,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嘱咐管家准备马车。

燕北那边送来了八百里急报,燕北王府终于起兵叛乱。
“皇上已经在上书房等您了。”
“此事可还有人知晓?”
“军机大事,不曾泄漏。燕北城如今已经被封锁了。”
“你火速去我王府,将王妃带回西苑。”
晋王说着,将一块玉牌扔给朝安,
“拿我玉佩调亲兵封锁西苑,任何人不得进出接触王妃。”
“是。”
朝安得令,急忙忙去了。

三日后,朝廷檄文,楚氏一族谋逆,削除一切贵族称号,全族贬为庶人,朝廷将不日出兵平叛。
燕北王府出生的晋王妃,变成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此时更有昔日与燕北王交恶的大臣上奏,晋王妃楚暮离为燕北王二世子,出兵在即,理应杀之以振士气。而更有大臣上奏,晋王妃已身怀李氏血脉,一切应待其诞下麟儿之后,再从长计议。
.............
只有晋王始终沉默,不发一言。

翌日,晋王自请为平燕都督,统率三十万大军,即日启程讨伐燕北。
此举一出,举朝哗然。
然而论才干谋略,朝中再找不出能与晋王抗衡一二的将领了。
晋王此举,实在是最不合适,也是最合适的了。

之后,已身怀六甲的晋王妃被迁居王府一隅兰园,一切从简。十余亲兵驻守园外,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让人不禁怀疑前一段时间短暂的恩宠,犹如镜花水月一般,再看不真切了。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7: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深夜晋王府,兰园一豆烛火飘摇。
月下有人轻推门而入。
暮离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翻着佛经,来人微皱眉,开口有些不赞同,
“怎么还不睡?”
暮离正出神,乍听见有人与他说话,抬眼去看,
“王爷。”
晋王合了经书,扶起暮离,往床边走去。

两人坐在床上,彼此沉默。
暮离看着晋王,面色平静,黑曜石的眼睛如同秋水一般深沉,只听他轻轻开口。
“过了明儿,您就要出征了吧。”
“嗯。”
晋王点了点头,他握住暮离的手,
“本王不在府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是。”
暮离低着眉,一如既往的温顺。
晋王看他穿着素净布衣,仿佛有些清减了,又打量了一下屋子,四下只摆着必需的木床和桌椅,连多一件的摆设也无,只是那中间的火盆仍旧烧得正旺,地火龙也一直通着,想是管家事先打点好了的。
“苦了你了。”
晋王抚着暮离的鬓发,
暮离微微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暮离不苦,暮离明白的。”
晋王把他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再忍忍,等过了这阵子就接你出去。”
暮离安安静静靠在晋王怀里,脸上不见一丝的愉悦和欢欣,只温顺答道,
“好。”
---------------------------------
晋王摸着暮离日渐隆起的腰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身上却始终没长多少肉,
“药喝了吗?”
暮离摇摇头,
“没呢。”
于是晋王就起身去把炉子上温着的那碗药端了过来。
暮离看着晋王的身影,突然就跪到了晋王脚边的地上。
“王爷...”
他抬头望着晋王,黑曜石的眼中是可怜和无助的恳求,
“求求您..”
“求您放过我爹爹...”
他的手指紧抓着晋王的长袍下摆,
“我知道您也有苦衷..”
“可他毕竟是我爹,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求求您..”
...
晋王没有作声。
良久,他才把暮离扶起来,
“你有了身子,不要总是跪着。”
“王爷....”
“把药喝了。”
“王爷。”
暮离推开了递到自己嘴边的药勺。
晋王也不发怒,只是将药碗放到了一边。
他淡淡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他看着暮离,
一字一句对他说,
“你既然嫁予本王,那便是我李家的人,燕北王楚氏一族,应该与你再无什么干系了。”
暮离抬头去看他,竟发现晋王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酷。
他一时无法彻底相信他说了什么,竟有些承受不住,堪堪扶着床柱不至摔了去。
-----------------

“王妃若是再提此事,本王必定严惩不贷。”
“不,王爷...”
暮离悠悠开口,
“我生于燕北,长于燕北,我的一生都与燕北息息相关...”
“够了!”
晋王有些动怒,
这个节骨眼上,这些天他暗中在朝堂上花了多少心思和人力,才保住暮离的性命和他晋王妃的位置,
而如今,这个人倒是坐在这里一心一意地要和燕北扯上关系去送死。
他如何能不生气。
但是他又怕生气起来打坏暮离,
“来人!”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
“伺候你家主子喝药。”

说罢,再不停留一刻,拂袖离去。
“主子,药该凉啦..”
小太监端着药碗催他,
暮离却是一动不动,只凝视着晋王决然离去的身影.....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8: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兵器阁,晋王细细擦拭着自己手中的湛卢宝剑。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降落在兵器阁。
“参见主公。”
“事可办妥?”
“回主公,七日绝已投,请主公放心。”
“很好。”
晋王手中继续一点点擦亮宝剑。
“你回到燕北去继续监视,务必万无一失。”
“是。”
黑影又如烟雾一般散去。

一旁侍立的是晋王多年的心腹,榜眼赵无庸,也就是现在晋王府的赵管家。
“王爷,京城内一切事务都已打点完毕,梁相那边也都已点头。只待王爷凯旋归来。”
“好。”
多年来的大计即将实行,晋王却越发显得淡定。
赵管家最近一段时间见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此时偷看一眼晋王面色,迟疑问道,
“王爷,昔日您答应皇上的事情...该如何办呢”

晋王面若沉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色深沉,
他回想起那日和皇帝的约定,
“待楚暮离诞下世子之日,便是母子分离之时,母死,子留。”
皇帝的话犹在耳畔。
思绪回转,李晋源闭了会眼睛,良久方张开,只听晋王说道,
“本王自有斟酌。”
“王爷!”
管家跪在地上,神色恳切。
“燕北王嫡亲血脉,非我族类,若是不除,只怕到时坏了王爷的大计啊!”
这段时间王爷愈发重视王妃,他看在眼中已是隐隐心惊。
韬光养晦多年,大计实施当前,王爷怎么能犯了儿女私情的糊涂?!
“恳请王爷三思!”
“三思过了,你不必多言。”
晋王微皱了眉,
“退下吧。”
管家恳求无果,只得再想对策,当下只好告退。
“回来。”
赵无庸一回头,
赫然便是寒森的湛卢剑锋对着他,
“本王不在府内期间,你务必照顾好王妃,不得有丝毫差错。”
晋王冷冽的眼光犹如手中利剑一般射向他,
“无庸明白..”
赵管家额头开始冒汗。
“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晋王收了宝剑,站起来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是。”
“无庸告退。”


已近四更的天,外头的夜愈发的漆黑,与深沉。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39: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燕北城外,主帅大营。
众将围绕着燕北城地势图谋划着。
“禀大都督,探子回报,楚氏一族内乱,正是我等进攻的好时机。”
“不可,都督,燕北地势险要,自古以来易守难攻,切不可贸然进攻,还需从长计议啊!”
“张大人,若是如你所说,我等莫非要等到燕北军兵临城下将我军歼灭不成?!”
“老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
“好了!”
帐营内吵得不可开交。
“大战在即,诸位是准备内战不成?”
主帅开了腔,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晋王将众人扫视一遍,心内思忖一番,已有了主意,
“蒙将军,派探子继续前线打探,大战当前,绝不可掉以轻心,楚氏内乱也可能是障眼法。”
“是!”
“诸位,都回岗上去,继续把燕北给本帅围个水泄不通。”
“末将遵命!”
.....
众将退下之后,大营里只剩下晋王一人。
“孤鸿惊鹄。”
两道黑影应声出现。
“参见主公。”
“燕北城虚实难探,楚氏旁支作乱,孤鸿,你今晚入城,务必探查清楚。”
“是。”
孤鸿得令,黑影悄无声息散开。
帐中只余主仆二人。
晋王看了一眼跪在惊鹄,
“京内,如何了?”
“回主公。”
惊鹄的声音很低沉,
“那位身体抱恙,已连续半月不曾上朝。”
“那位指示,务必加紧速度。”
晋王点点头,眼内似乎泛起一丝波动,他凝视着惊鹄,
“府里可安好?”
惊鹄迟疑了一下,据实回报,
“赵管家派出信鸽来信,这几日王妃卧病,药食不进。”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恐坚持不久。”
晋王左手慢慢握成拳,阿离,你在威胁本王吗?用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本王。
怒气一点一点填满晋王的胸膛,
“告诉无庸,若是王妃不进汤药,就是把人绑起来按着,也要给本王一滴不漏地灌进去。”
“是。”
“下去吧。”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0: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长安城,华阳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古制:品级不够的官员不得在华阳街上骑马。)
华阳街正中央,高高的围墙隔天蔽日,围墙内是占地十余里的晋王府。
府内,偏僻的西南隅兰园。
荒芜的院落里,房门紧闭,只传出单调的噼啪责打声。
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前几日,柳侧君带已然康复的小郡主进宫请安。嫡庶有别,太后对之前小郡主中毒之事其实并不十分在意,然而后来不知怎么,太后便知道了王妃药食不进的事情,太后虽不喜暮离,然而他腹中的毕竟是李家嫡出的骨血,哪里容得别人来糟蹋?因此顿时大怒。派了身边老资格的大太监和姑姑,前去晋王府,名为伺候,实为监督,直至出月为止。
太后是出于好意派人来照料,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然而自那两人来了以后,晋王妃就再也没一天好日子过了,连带着他身边的红袖,也被打发到后院,终日做些浣洗衣物的粗活去了。
暮离自燕北出事之后,心情郁结,时常食不下咽。因此常常便遭了责打,身后时常疼痛欲裂般,夜间难以入睡。精神都愈发恍惚起来。
这日,长乐宫里午膳烧了一只熊掌。太后吩咐送去给晋王妃。
面对如此耻辱,暮离自然不从,太后所赐不受是大过,当即就传了板子。
(这里借鉴春秋时期楚国王室熊氏一族,熊氏来自祝融之墟,也叫有熊之墟。当时楚国日益强大威震诸国,然而楚国因属蛮夷又遭中原诸国鄙视,中原诸国心中畏惧楚国又鄙视楚国,一时吃“熊掌”成为诸国消除心中愤懑的一种风尚。
ps:不过楚国有一个国君也非常喜欢吃熊掌,死前还求儿子让自己吃完熊掌再死…就被逼死了…这个暂且不说了。)
【这里设定老楚家来源于楚国熊氏,反正大家就记得,吃熊掌是一种侮辱,是万万不行滴!就可以了】

暮离下裳尽褪,被迫跪在床边脚踏上,左右小太监各执两指宽的细竹板子,轮流击打暮离臀腿。
直把两瓣雪白的臀肉打得俱已变为绯红,这才暂且收了手。
此时刚抽了二十。
刘姑姑再将那犹冒热气的熊掌端来,暮离仍是摇头,咬着牙,一声疼都不愿自唇间泄出。
大太监一个眼神,细竹板子又继续落下来。加了十板子。
臀上红肿起来。暮离皱着眉忍着疼。他不肯流眼泪服软,徐徐开口,
“尔等今日如此折辱我…他日…他日我必数十倍偿还。”
疼得紧了,气息都有些粗重起来。
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恨意,看得人心惊。
于是,竹板子愈发激烈地,噼啪砸下来。
臀肉被打得凹陷下去,又弹起来一道道血棱子。
两柱香时间,统共打了四十板子,整个臀上都已红肿起来,如同发面团一样。暮离这时都已经有些跪不住,整个人向前扑去,被两旁的小太监拉住了。

刘姑姑慌忙眼神提醒大太监,两人都心知再打下去,这晋王妃怀着孩子,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等晋王爷回来,宫里头,太后和陛下首先就不会放过自己。
忙忙停了下来,自然不敢再去拿熊掌说事,只暗地里禀报了太后,晋王妃忤逆,固不受赏,太后只觉颜面受损,心中暗恨不已。但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责罚暮离。

打完了板子之后,却仍然不许暮离休息。
也不许他着裤,只套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袍子,垂下来堪堪遮住红肿的臀部,松松地系了布带搭在腰间。
此时暮离已怀胎八月,肚腹高隆。太医来请脉,说晋王妃胎位偏上,后庭紧涩,还需时时勤于扩张,多走动锻炼才是。
那刘姑姑唤人拿来一支木制的yang具,不是多好的木头,粗粗打磨过,并不十分光滑,看着足有小儿拳头般尺寸,有些吓人。
刘姑姑从罐子里抠了一大坨猪脂抹上yang具,一手掰开暮离的臀瓣,一手就拿着那木yang具往里头钻。
暮离跪在床上,双手撑着褥子。他白净的脸因为耻辱涨得通红,却是一声不吭地忍耐着。毕竟他也很清楚,若不早日扩张只怕到时候生产不易。
yang具很大,那姑子的手劲又是奇大,暮离只觉得有一个木楔子,一点一点机械地敲进身体深处。
耻辱感一点点变大,逐渐变得难忍,暮离的眼圈悄悄地变红。他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哪怕手腕被咬出血了,也一无所知。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1: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那楚暮离怎么样了?”
长乐宫里,太后正在修剪一盆刚刚贡上来的虞美人。
“回太后的话,那刘姑子说,晋王妃近几日都照常用汤药膳食了。”
太后点了点头,
“今儿个中午吃了什么?”
“尚膳监那边说,晋王妃近日食欲不振,今儿个煨了一品猴头菌老鸡汤,并了几样尚膳监的小菜,一道送过去了。”
暮离被囚兰园以来,一切从简,吃穿用度上唯有吃是不曾被克扣过的。毕竟,他肚子里的极可能会是李家的皇长孙。
……………………………………………………
这时候,外头的女官来报,说是萧妃来了,在外头求见。太后许了,让人引她进来。
萧妃摇着一把羽扇漫步进来,笑着唤道,
“姑妈。”
太后一向宠这个内侄女,见她来了,自然是欢喜的。
两个人坐在炕上亲密扯着家常。
萧妃心思细腻,一眼就瞅出太后脸上有抑郁之色,又一转想晋王府内的事情,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关切道,
“姑妈近日可有烦心之事?”
太后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并不说话,手中转着佛珠。
“姑妈,不知婉儿能否有幸,为姑妈您解忧呢?”
萧妃一副乖巧孝顺的模样。
“罢了,说予婉儿听也解不了哀家的心结。”
太后手中的佛珠停下。
“还不是婉儿你未曾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害老婆子我整日不得安宁。”
萧妃低下了头,其实谁知道,皇上根本不喜欢她,如今她已经独守着景仁宫大半年了,今儿个眼看就要过年了,一整年都没见到皇上超过十次。
太后看她可怜的样子,一来也不忍继续说她,二来她也是早已对此失望透顶。
“好了,不说这个。”
“是,姑妈。”
萧妃勉强笑着。
“婉儿,你说,这眼瞅着我李家的骨血,就要从那燕北余孽的肚子里出来了。哀家可如何能安心哟。”
萧妃心中所料不错,她本就是为此而来,心中早有对策。
她乖顺一笑,
“姑妈,您糊涂了。”
太后不解地看着她,
“哦?婉儿可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您要的是我们李家的皇长孙,他的生身之人是谁又无关紧要。”
“婉儿莫非是要为那楚暮离求情?”
太后的脸一时拉了下来。
萧妃甜美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姑妈。”
“婉儿的意思是,只要那楚暮离肚子里是李家的骨血,那姑妈,您大可以为他换一个名正言顺的母亲啊。”
此言一出,太后恍然大悟。
“还是婉儿你聪明,总算姑妈没白疼你一场。”
萧妃轻摇羽扇,笑得一脸纯真无害。
而也就是这句话,在之后的日子里,竟害得晋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1: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燕北频传捷报。朝廷上下,京城内外人心大振,人人都称颂晋王神勇英明。
而朝中,梁相,老太傅一等重臣更是屡屡上奏,称赞晋王有太祖遗风,纷纷奏请皇上立晋王为皇太弟。
皇帝身体抱恙已久,如今时机逐渐成熟,而老臣们本就是在皇帝示意之下上进的言,龙颜大悦,不日,朝廷下旨,待晋王班师回朝,便告知宗庙神明,正式立皇弟李晋源为皇太弟,日后继承大宝。
…………………………………………………
这天,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然而寒冷的天气无法阻挡京城人们的喜气,胜仗的消息令每个京城人都扬眉吐气,到处都放着鞭炮,扎着大红的绸子准备迎接即将凯旋的大军。
……………………………………………………
晋王府偏僻寒冷的破旧小院,被冷落已久的楚家二世子——如今的晋王妃也在这一天生产,此时他已怀胎九月余。
狭小的屋子里,雪白的帐子内,暮离躺在陈旧的木板床上。三更万籁俱寂时,羊水破了之后,肚子疼得厉害,他起初只是压抑地痛呼着。后来,不知道多少次收缩的阵痛之后,孩子却迟迟不肯下来,力气也快用尽,稳婆就把手压在他的肚子上死命往下推时,慢慢地,他开始声嘶力竭地喊,如同被抛上岸的鱼一样挣扎。
稳婆怕他伤到孩子,只得找来布巾将他四肢都死死绑在床柱上。
暮离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的血色,隐隐透着灰败的不祥。唯有平时淡色的唇早被他咬得血肉模糊,残留一片凄艳的鲜红。
纵使是隆冬,屋子里的人全都汗如雨下,浑身湿透如同从井里捞起来一般。
此时天已大亮,
太医不敢再耽搁,在暮离坚硬如铁的腹部上扎了几处大穴。那稳婆咬咬牙,又一次把粗壮的双手按在暮离的肚子上,使劲往下推压。
暮离的身子就疼得一阵痉挛,身下开始汨汨地流出血水,在木床上细细地蜿蜒。
太医暗叫不好,赶紧去看暮离的面色,只见他虽未昏迷过去,瞳孔却已经开始涣散,太医
稳婆慌了神,撬开暮离紧闭的双唇,把那护心的雪参玉蝉丸和千年老参一起磨成粉冲了,强行从嗓子眼灌下去。
“王爷…王爷…”
暮离恢复了一丝精气,因为失血,他浑身发冷,眼睛半睁着,无意识地一声接一声呢喃着。但眼下屋内显然并没有人关心他说了什么。
孩子仍然没有下来的迹象,稳婆面如纸色,满头冷汗直冒。她试探着和太医商量,
“胡大人,要不然,就…”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切开的动作,这是要剖腹取子了…
“不可!”
太医断然喝止。
虽然这晋王妃是被冷落了,但是先前宫里头可交待过,若晋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要他九族去偿命啊…
太医抬起自个儿的袖子,胡乱抹了把冷汗涔涔的脸。
他赶紧吩咐药童拿来锦盒,取出一颗血红色拇指般大小的丸药,
转头心惊胆颤地看着暮离身下慢慢淌出的血液,咽了口唾沫,
将已经失去大半意识的身子轻翻过去,使暮离侧躺,又让稳婆分开他雪白的臀瓣,露出至今才开了二指,却已经血肉糢糊的后xue。那太医强定心神,颤巍巍地捏着那丸药,塞进暮离翕张的后xue里。暮离此时早已失了气力,竟是一丝反应也无。
太医伸出食指抵着那巨大的丸药,顺着甬道推至身体深处。
半晌,待那太医放置好催产的丸药,确认好了位置,才抽出整只食指来。只见从指尖到底部,整只手指都已变得血红。
催产药溶在肠道里,立时起效。
太医强作镇定吩咐稳婆,
“接着压腹。”
………
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压弯了树枝。
丫头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倒在外头的雪地里。整个破败的院落被大雪覆盖,一丝声响也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不知等待了多久之后,大雪已将小院的木门封住。
“哇…哇…”
才听见婴儿的哭声从产室里传来。
所有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
屋内,晋王妃失血力竭,诞下孩儿之后只听见孩子洪亮的哭声,
还来不及看孩子一眼,就安心陷入了昏迷。
和生下他的人相比,这显然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小世子,他有着无尽充沛的生命,眼下正因为被粗鲁拉到这个陌生的世上而哇哇大哭。
稳婆拿过一边早已准备好的襁褓将孩子仔细裹好。
而外面,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提着一个大锦盒从后门匆匆赶来了。
她放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兜帽,却是太后身边的刘姑姑。
她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俨然是一个昏睡的女娃娃,包着和小世子一模一样的襁褓。
“快快!”
刘姑姑把女娃娃抱出来放在床上,催促道。
稳婆也抱来了小世子,要将孩子放进锦盒里。
初生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应到什么,
“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床上,昏迷中的暮离显然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
稳婆赶紧将小世子放进锦盒。
“小心点!伤了世子一点,拿你九条命抵也不够!”
刘姑姑不满地呵斥。
“是…是…”
那稳婆不敢怠慢,小心将孩子的襁褓被子拉好,将他包得严严实实。
锦盒又重新合上。
刘姑姑拉了兜帽斗篷,遮住自己的脸面,带上装着孩子的锦盒,又一头扎进了茫茫雪海中……
木门粗鲁关上,漏进来一丝冷风,吹到陈旧的木板床上。
木板床上,昏睡着刚刚生产完毕的晋王妃,他的身边,俨然躺着他新生的女儿。
……
太医抱着孩子,面无表情地出来禀报,
“恭喜,是一位小郡主。”
……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2: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敬事房记载,元封八年,腊月十八,萧贤妃抱恙,帝亲去探望,夜宿景仁宫。
未几,萧妃有孕。阖宫大喜。
之后一月余,正月二十二,晋王妃楚氏诞下晋王第二位郡主。
………………………………………………………………………………
长乐宫内,鹤枝镂空金炉里燃着几瓣洁白的龙涎香。
萧太后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孙儿笑得合不拢嘴。
“哀家的小皇孙哟。”
“知不知道皇祖母盼了你好久咯。”
白白胖胖的孩子刚刚吃饱,在太后怀里安睡着。
“太后…皇长孙该先送去外头养着吧?”
萧妃在一旁试探着。
“送什么送,外头是什么腌臢埋汰的地儿,冲着了哀家的皇孙怎么办。”
太后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头也不抬地打发道。
萧妃在一旁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太后瞅了她一眼,
“孩子就陪在长乐宫陪着我老婆子,到时候时机成熟了,再抱到你那儿去。”
等萧妃生产后,孩子长得差不多了,皇帝不常来景仁宫,届时就将真皇孙再换进去。
萧妃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福身道,
“是,姑妈。”
“婉儿告退。”
…………………………………………………………………………………
萧妃入宫五年不曾有喜,家里开始还会催她,后来便连书信都少了。
之后,更是送了自己同宗的族妹进宫,不到半年就封了贵人。
父亲明上说是让她有个伴,在宫中也多个人商量,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萧家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便彻底放弃了自己这颗弃子罢了。
萧妃心里明白,虽然自己如今已被封为贤妃,然而这些恩宠都只是一时风光,在这深宫之中,你只有为李家诞下子嗣,才是真正的算有了依靠。
这么些年来,她自己早已不对陛下抱有任何希望,那夜陛下来景仁宫,她也是因为燃了大量的迷魂散,才令陛下在景仁宫彻头彻尾睡了一宿。
而她肚子里面,自然依旧是空空如也。
而自那夜后,陛下别说来景仁宫了,竟连她求见都不许了。
真真地,做成了有名无实的夫妻。
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真是走投无路了。
萧妃走到长乐宫门外,心里冷笑一声,优雅地扶了扶自己云鬓上的珠花。贴身侍女碧盈上前扶着自家娘娘,一个奴才早已跪在地上恭候,萧妃踩着那奴才的背,头也不回地上了步辇。
“回景仁宫吧。”
“是。”
…………………………………………………………………………
晋王府,众人对刚刚诞生的又一位小郡主显然大失所望,
非但如此,这位小郡主还和晋王妃一样,带着先天不足的毛病,留下了心悸病,
太医之前看了,只是摇了摇头,面色并不好看。
但是,无论旁人如何看待这个孩子,对于暮离来说,或许是个女儿,反而更好。
他甚至有些庆幸这是一个女孩子,也许她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用去继承父亲的王位和其他名号。
如今,兰园里面的仆人实在是太少了。只剩下一个年老的奶娘和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太监。虽然之前因为生产时失血力竭昏迷了几天,至今还未出了月子,但是很多事情,暮离便不得不自己去做。
他知道孩子随他落了心悸的毛病,只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没有照顾好她,愈发的愧疚起来。于是,更是心无旁骛地照料,全身心地呵护着这个虚弱的孩子。
……………………………………………………………………………
孩子因为先天不足,哭声和猫儿一样细细小小的。
奶妈喂她吃奶,却连奶头都含不住,一边却饿得哇哇大哭。
暮离急得几乎掉下眼泪来。
后来只好向厨房讨了一碗羊奶,自己用小木勺子一点一点喂。
孩子眼睛都睁不开,咂巴着小嘴吃进去一些。
暮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慢慢地喂了小半碗,不敢再给孩子多吃就停了下来,暮离把孩子竖抱起来,轻轻拍出了一个小奶嗝。
抱着孩子走了一会,孩子哼哼唧唧地想睡觉了。
暮离让孩子躺在自己臂弯里,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她的脸蛋,
“刚吃完就要睡,小囡真是一头小猪。”
王爷不在府内,孩子的名字一直没有起,暮离想起小时候在燕北府里,因为五岁之前生了大病,算命先生说要当个女儿养方可养活,那个带暮离的老嬷嬷是江南人,那段时间里就“小囡小囡”地叫暮离。
亲昵之中带了一点心疼。
小囡终于慢慢地睡深了,暮离一时不敢把孩子放在床上,抱着她继续走了一会,才将孩子放下,严严实实地压好被子。
暮离这才坐下来,自己扒了几口冷掉的饭菜。时不时回头去看酣睡的孩子。
……………………………………………………………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2: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兰园的生活很苦,暮离精心照顾着小囡。
夜幕降临,兰园里灯火如豆。
小囡哼哼唧唧地要睡不睡,乳母在外头早已鼾声如雷,暮离只好抱着她在狭窄简陋的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小囡终于在暮离怀中沉沉睡去。
暮离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他低头静默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囡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蜡黄和死灰。
她细细小眉毛皱着,似乎梦中也并不安稳。
暮离细长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抚摩着小女儿的脸蛋。
他凝视着女儿的睡脸在出神,他在思考女儿往后的日子。

现如今朝廷好容易拔除了燕北王府这根肉中刺眼中钉,而作为燕北王府出生的晋王妃,对于明天会如何,自己和女儿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说实在的暮离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他以前一个人过的时候,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就算被晋王冷落在西苑也好,被下人怠慢也好,甚至是晋王妃的虚名,他都不曾真的放在心上。
然而,小囡出生以后,他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因为女儿还小,她的路还很长……他必须要为女儿考虑好这些。
哪怕拼上了这条命吧,也要保女儿一生平安。
“小囡。”
他浅浅地笑着,温柔地亲吻女儿的小脸。

浩渺璀璨星空,照亮离人归家路。
三百里之外,凯旋路上的十万雄狮在昭北城外驻军休息。
主帅大营,大都督一身黄金盔甲,仍未安歇。
晋王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书信在看。
几天前,通过京城来的传信,他已经知晓了暮离为自己诞下女儿的消息。虽然似乎整个王朝都心心念念想要一位皇长孙,但是小囡毕竟是他和暮离的第一个孩子,晋王还是很开心的。

然而,此刻他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面色冷冽如寒霜,眸色深沉如漆夜。
良久,方听见晋王淡淡开口,
“拖下去斩了。”
来的太监显然没有想到晋王会杀自己,他甚至还感到有些迷茫,
“王爷,奴才是太后………”
然而没有等他说出来,他只感觉似乎看到一颗圆球,骨碌碌滚到毯子上。
仿佛过了一瞬,他才明白过来,那似乎是他自己的人头……
带了一径的鲜血淋漓。
……
孤鸿抽回手里剑,那太监无头的尸体才赫然倒地。
顷刻,腐化为一滩血水。
大营之中仍旧是静悄悄,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只有晋王握着描金飞凤笺,指关节都已经发白。

暮离,本王相信,你不曾背叛。
等着本王回来。

晋王望着大营外,一轮婵娟正皎洁。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3:00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元封八年。
北方有谋逆。皇弟晋王爷亲率三十万大军平反。
燕北城一役僵持数月,死伤惨重。
然最终还是以晋王所率中央军大胜,燕北城被破。
燕北王楚漠战败后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
这天晚上正是满月,朗月当空皎皎。
荒芜的兰园里一片寂静。
———————————————————
小囡发了烧,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
管家去外头找了大夫来看了,开了药好容易喂下,也说只能是等着,看后半夜能不能退热了。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不满月的孩子发了高烧,有多凶险自是不必多说。
那老乳母粗手粗脚的,抱得小囡不舒服,小囡在她怀里皱着小眉毛,不住扭着身子。
暮离看不下去,放下调药的碗,
“给我吧姆姆。”
把孩子抱过来,轻拍着哄着。
小女儿的脸烧得潮红,暮离拿帕子沾了水擦拭着女儿汗湿的小脸。
“那…主子,老婆子我就先回去了?”
那老婆子掩着哈欠,脸上赔着笑。
暮离此时忙着照顾女儿,只点了点头,说了句,
“去吧。”
那老妈子就退下了。
屋子里四下寂静,只剩暮离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囡。
———————————————————
不知过了多久,小囡终于睡着,暮离给孩子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她。
一个小太监端着药碗进来。
“主子,这是三更的药。”
暮离点点头,端过那黑苦的药汁,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一口饮完,将药碗往漆盘里一放。
低头继续去照顾孩子去了。
过了一会儿,暮离才察觉到那小太监仍旧举着托盘弯腰侍立一旁。
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如何还不退下?”
外头正值侍卫换班。
那小太监却不言语,只将托盘放置在一旁桌上。
抬手之间,只见一张人皮面具撕下。
再抬起头来,却是一张秀丽青春的面庞。
“丹阳?!”
暮离惊呼,却立时收了声,机警地四下探看,确定外头侍卫并无动静,这才压低声音问,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宫去。”
原来这个乔装成送药小太监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皇帝与晋王的胞妹,太后的养女——丹阳公主。
丹阳公主神色凝重急促,拉着暮离坐下。
“离哥哥话不多说,你立即易容成小太监,快快逃出去吧。”
说着就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木刷,药泥,一手拿着那人皮面具就往暮离脸上贴去。
丹阳公主的生母淑妃出身药王谷,岐黄易容之术自然不在话下。

———————————————————

暮离被弄得一头雾水,按下了丹阳公主的手。
“发生什么事情了丹阳?”
丹阳公主看着暮离,知道若是不解释清楚,暮离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她错过暮离的视线,吸了口气,
“母后要赐死你,就等我二哥回来了……”
她今日黄昏去给太后请安,却听见太后与刘姑姑的对话。
她心知不妙,赶紧趁被人发现前离去,惴惴不安等到了深夜,这才匆忙出宫进了王府来。
而晋王,不日即将抵达京都。
“总之你快点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暮离看着丹阳,他缓缓开口道,
“不行,丹阳,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丹阳公主简直吃惊。
暮离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罪要被赐死,如果我现在逃走,那到时候就真的是畏罪潜逃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小囡,
“何况我不能扔下小囡。”
丹阳公主闻言,
“现在还怕什么罪不罪,如果继续留在王府,还不知道母后会降什么罪给你。”
暮离嘴角浮现淡淡的笑,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暮离又转言安慰丹阳,
“母后会降罪,无非是因为我一个楚家子做了晋王妃…”
丹阳公主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她睁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离哥哥你难道要……”
暮离微微颔首,
“不错,等王爷回来,我就会请求王爷,废除我的妃位,准我和小囡去京郊别院疗养……”
“我想,母后那边,就算看在小囡的份上,也会答应此事的…”
丹阳凝视着他,突然意识到此事,暮离恐怕是计划已久的了…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他的同时,不由又感到心酸。
“倒是你啊,快点回去吧,省得母后发现了,就不好了。”
丹阳公主垂眉,黯然收回之前拿出来的易容工具,又将人皮面具重新贴回自己脸上。
一切收拾妥当,临走了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暮离,
“那你一定要记得,万事一定要多多小心啊。”
暮离笑着点头答应了。
她这才端起托盘,弯着腰,低下头,俨然又是刚进来送药的小太监模样,出去了。
———————————————————

然而此时的丹阳公主不知道,太后,是如何也不会看在小囡的份上,而答应什么的………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3:0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初八。晋王班师回朝。
京城万人空巷,夹道欢迎凯旋归来的将士们。
举朝上下亦称颂晋王英武功德。
———————————————
紫阳宫内。
燃着淡淡暖香,昨夜又是一场大雪,是以火炉地龙烧得比以往还要旺些。
厚厚的帘子垂下,传来一阵阵压抑的闷咳。
“皇兄,这样不是法子,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
晋王皱着眉毛看着抱恙卧床多时的皇帝。
皇帝摆了摆手,半天才止住了咳,放下捂在唇边的白帕。
“朕没事…”
皇帝这几个月操劳战事朝局,有时整宿整宿地批奏折,身体底子就有些亏了。
“经此一役,无论民间还是朝堂,你的声望都已水涨船高。”
皇帝眼神清朗,看着晋王,
“眼下后宫萧妃有孕,为防将来,朕准备明年开春立你为皇太弟。”
晋王跪下,
“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望。”
皇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赞许地点了点头。
“如此,那楚家之子,是决计不能再居正妃之位的,你可明白?”
晋王一时不语,良久才在皇帝凝视之下抱拳,
“臣弟明白。”
………
————————————————
与众将士饮罢了宫里的庆功酒席,已是深夜。
晋王回府时,众人站在外头恭迎晋王。
后院的侍君妾室都在,却独独不见暮离。
管家忙禀了,因为王妃被太后禁足在兰园不得擅离,也无从得知王爷回朝的消息。
晋王看天色已晚,料想暮离必然已经睡下,便制止了正准备去叫人的管家。
独自回了松石苑就寝了。
————————————————
第二日清晨,晋王来兰园时,暮离正在喂小囡喝药。
可惜药太苦,小孩子受不住,委屈得哇哇大哭。
暮离忙放下药碗,抱着孩子,手忙脚乱地拍哄着。
所以晋王一进院子,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他皱了皱眉,推开了耳房的门。
————————————————
暮离忙着哄小囡,并未注意到门被推开。
直到那双熟悉的厚底织麒麟锦皂靴出现在眼前,他才诧异地抬起头。
暮离愣了神,忙抱着孩子就要行礼。
“王爷。阿离并不知道王爷今日回来……”
“不必了。”
晋王及时扶住了他。
晋王看暮离虽然精神还好,难掩眼下疲惫之意,怕是多日来带孩子辛苦了,身形也较他出征之前似乎更为单薄了。
“阿离清减了。”
晋王有些心疼,拉着暮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给我看看孩子。”
晋王从暮离手中接过襁褓,抱在怀里。
小囡自出生以来很少被除暮离外的其他人抱过,晋王身上又有些战场上武将的戾气,
怀中的婴儿立时嚎啕大哭起来,小脸都整张涨红。
暮离心疼孩子,忙将孩子抱了回来。
柔声哄着,
“喔喔……小囡乖…”
“不哭…”
“是小囡的父王回来了呀…”
怀里的婴孩回到熟悉的怀抱里,逐渐安静下来。
晋王坐在一边,看着暮离低头专心哄着孩子,微微皱了眉。
不过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表情。
孩子喝了药,慢慢睡去,暮离把小囡抱到床上,细心盖好被子。这才重新回到晋王身边。
他给晋王倒了一杯热茶,心中有疑惑,却不敢开口。
晋王饮了一口茶,看他犹豫的样子,
“我没有杀你的父亲。他已经安全离开,你不要担心。”
暮离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跪下来,
“暮离谢王爷不杀恩德。”
晋王把他拉起来,
“不必如此。皇上本只想收回燕北兵权,并无意要取你父亲性命。”
这时候,朝安来传话,说柳侧君已在前头小花园备好了早膳,来请王爷过去。
晋王应了声“知道了。”
这边拍了拍暮离的手,
“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太过劳累。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离去了。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4: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晋王出了兰园,却并未往小花园去,而是派人去回了柳侧君,独自回松石苑去了。
一路上,小囡的面庞总是浮现在脑海里。
那婴孩面色蜡黄瘦小,五官虽未长开,却仍看得出绝不算长得好的。
自己和暮离的容貌皆为上佳,何况暮离肖似父亲,而燕北王楚漠更曾经是名动京师的翩翩美男子。
双亲若都是绝佳面容,断不可能生出这般五官来……除非…
又联想起之前太后派来的密报。
晋王心中不由起疑。
—————————————
回了松石苑,屏退左右,晋王旋开书柜后面的机关,进了密室。
孤鸿已等候多时。
交待完朝中诸多事宜。晋王略一沉吟,道,
“还有一件事,你替本王先去处理了。”
孤鸿上前,
只见晋王面色仍旧寡淡,
他压低了声音,良久才道,
“你去探查清楚,王妃所诞究竟是否本王血脉。”
孤鸿饶是心中一惊,也很快低下头去。
“是。”
一个抱拳之后,
便如一道黑烟一般消逝得无影无踪。
——————————————————
这晚,睡至半夜,小囡突然哭闹起来,暮离只得起来抱着孩子,却怎么都哄不好。
一直到了下半夜,小囡才又沉沉睡去了。
与此同时,松石苑里,老大夫被深夜抓进王府。
孤鸿拿出了水晶管,将好不容易从小囡脚尖采集到的鲜血倒进了盛着药水的玉碗中。
羊脂白玉如雪,愈发映衬着那滴鲜血猩红。
“王爷…”
那老大夫出声提醒,晋王皱着眉伸出左手。
银针扎破指尖,鲜血滚进白泠泠水中。
三人俱是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滴鲜血会不会汇成最终的结果。
内室里唯有穿堂风吹动烛火,发出的呼呼声。
良久,
那老大夫已是全身战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老朽上有九十老母需要赡养,下有黄口小儿嗷嗷待哺……”
晋王双眼发红,盯着那两滴始终无法相融的鲜血。
他一把打了那玉碗,羊脂白玉打在地上,碎成了雪末,地板也湿了一大片。
孤鸿一掌击昏了那已然吓得神经质一般喋喋不休的大夫拖下去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发亮。
——————————————
“朝安!给本王拿楚暮离过来!”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4:00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

朝安来兰园叫人时,暮离因昨夜被小囡搅得不得好眠,所以还未起身。
他虽好奇晋王为何此时传召他,但容不得他多想,朝安已经倒了一杯清茶,暮离晨起有服药的习惯,之前在西苑晋王与暮离同寝同住,都是朝安伺候的,所以他便知晓了王妃有心疾,须时时服药的事。
朝安从暮离枕边的玉瓶里倒出两颗雪参玉蟾丸,看着暮离服下了。
紧接着朝安带来的几个太监就半请半押地带走了他。
“主子,请吧。”
暮离只匆匆系了大氅便出去了。
————————————————
到了松石苑,转进内室,晋王坐在床边,面色阴骘。
暮离心中一惊,忙跪下行礼。
“暮离给王爷请安。”
结果一炷香过去,晋王仍然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整个过程暮离都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并没有丝毫动摇。
直到麒麟锦皂靴出现在眼前,暮离的下颌被人捏住强迫着抬起。
暮离顺着视线去看,却看见晋王一双眼睛如同森然寒铁,盯着自己,不由诧异心惊,
“王爷…”
他不解,又有些害怕地喃喃道。
“说。”
晋王咬牙,让恨意溢在唇齿间,
“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暮离一双眼睛慢慢瞪大,他一时竟然没有明白晋王在说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去想,此时的晋王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孩子……哪个孩子……
暮离慢慢冷静下来,别开了视线,垂眉看着别处,
“王爷许是昨夜不曾睡好,我让厨房去煮碗百合甜汤来……”
说着就欲起身往外走去。
然而还未等他起身,便被晋王大力一脚踹在腰间。
暮离被踹翻在地,疼得连动都动不了。
晋王一把抓住暮离的长发,迫使他向后仰着额头。
“本王对你不好吗?”
他双眼都有些发红,
“你为何要背叛本王?”
暮离凝视着晋王,眼泪一滴一滴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不………”
“王爷……求您相信………暮离从来不曾背叛………”
他说得如此真挚,晋王差点就以为自己冤枉了他。
可是,白玉碗里那两滴鲜血带来的耻辱仍在,铁证如山,任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分毫的事实。只感觉眼前这人的眼泪都是假的,登时心头火起,向外头唤道,
“取本王马鞭来!”
—————————————————
两个小厮很快取了马鞭过来,就是晋王从燕北战场上带来的绞金鞭。
朝安看见晋王一手握着绞金鞭,心知大大不妙,也顾不得其他了,扑通一声跪下拦在晋王脚边,
“王爷!王爷息怒!王妃是断断受不起重鞭的呀!”
结果晋王正在怒头上,一脚将他踹翻,劈头就是一鞭见血,
朝安惨叫了一声,捂着脸疼得汗如雨下。
——————————————————
暮离满眼是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晋王手握金鞭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绞金鞭甩在空中,像吹着口哨一般,又唰地砸在青石地板上,“啪”地炸开。
下一刻,绞金鞭夹着风声,狠狠抽在了暮离背上。
“啊……”
暮离身上单薄的白绸里衣被抽破,撕卷起背上一层油皮,就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暮离趴在地上,他本能地转过身护住脊背,
却又是“唰”地一声,
绞金鞭劈头直接砸了下来,手背上顿时血肉模糊。
“啊!”
暮离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扭曲的惨叫声。
那一刻他忍不住怀疑,或许晋王是真的想活活抽死他罢………
在下一鞭落下之前,他拼命爬到晋王身边,双手抱着晋王的左脚,
热泪滚滚落在晋王的靴面上。
身上的痛还在其次,暮离最怕的却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他可怜的小囡,她还这么小,却受了不该承受的罪名……
更何况,冤枉孩子的,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撑着仰头凝视晋王,眼泪顺着下巴,一路滑倒脖颈里。
“王爷……王爷……求求您……小囡…小囡她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您可以让太医滴血验亲的……”
他不说还好,晋王一听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一脚踢在他胸口,
“本王的亲生骨肉?滴血验亲?!”
他怒极反笑,只感觉被深深戏弄了,
“王妃可是见过血不相融的亲骨肉?”
暮离闻言已是愣了,
下一鞭,直接抽在他胸口,左肋及腰被撕咬去一条皮肉,鲜血染红了白绸里衣。
…………
——————————————————
十鞭。
李晋源一共抽了暮离整整十鞭。
暮离还未完全昏过去,显然李晋源并不想这样就处死了暮离。
他看了一眼已经无力动弹的暮离,他身上的白绸里衣被鞭子抽成了碎片,染着点点鲜血挂在身上。身上十道狰狞的鞭痕遍布了整个身子,汨汨地流着鲜血,触目惊心。
晋王似乎是感到了疲惫,他随手将绞金鞭扔在一旁。
“朝安。”
朝安一直跪在一旁不敢吭声。
晋王坐在虎皮椅上,一手指着暮离,
“王妃燕北楚氏包藏异心,把他拖下去,交司刑处处置后,迁居下院,严加看管。”
朝安已是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连着他那个野种,一起扔进去吧。”
……………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5:00 +0800 CST  
可能有的亲会觉得晋王很渣,但是我一写完,发现晋王也就是抽了暮离十鞭子,并没有做别的实质性的事情。这是在暴走的前提下了。。。一般人如果发现另一半有了私生子都会暴走的吧……
实际上晋王本可以直接处死暮离,最少也要废了他……可是他都没做,只是下令把暮离关起来。
所以,我最后要表达的是,晋王看起来很凶残,但是还是不忍心真的要了暮离的命。
就酱。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5: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下院,是王府西南角上,用来安置犯错的姬妾与侍君的一方独立小院。
院门口有侍卫日夜把守。
庭中荒芜寂寥长满杂草,四周十来扇小格子门,每个狭小的房间里就幽闭着一位落难的姬妾侍君。平日里他们都只准待在房间内,抄经诵佛,赎罪祈福,相互之间也不许走动。
每隔几日,就会有管事的嬷嬷和司刑处的太监来将所有人聚集到庭中统一训话。
之后,会有人进入房间一一查看,若再犯了一些小错,便要拖到院子里,当着大家的面,褪光了下裳责打臀腿。
所以,一些之前得宠过的姬妾侍君,平日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进入下院之后,往往难以忍受无止无境的绝望与艰苦,许多人不过三五个月,便寻了短见。
好在下院后头就是一片野林子,此时倒是落了个方便。
每七日都有年老的驼尸人,准时来把尸体驼到野林子里埋了。
王府几代下来,如今野林子里到处都是新新旧旧的坟茔。
到了半夜,风刮过林子发出呼啸,胆子小的新来太监就说,时常听见那些死去女人凄厉的哭声。
———————————————————————————
这日早上,两个小太监抬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进来,边上还跟着一个丫头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下院的管事太监刘公公忙赔着笑上去搭把手,
“哟,二位小公公辛苦了。”
将人放到屋里的木板床上,
刘公公偷偷往那人方向一瞅,
只见那人身上盖着厚厚的大红锦被,披散着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真切,只觉得脸色比外头的积雪还要苍白上几分。
刘公公心下好奇,揖了个礼问道,
“敢问二位公公,这是哪位主子呀?”
谁知那为首略为年长的太监一瞪目,喝道,
“问这么多作甚!仔细你自己筋儿疼!”
那刘公公连连告罪称是,恭送两位公公出去了。
小囡躺在暮离身旁,许是哭累了,此时已经又安静地睡去了。
————————————————————————————

两日后,晋王按例进宫给太后请安。
长乐宫内,因太后礼佛多年,故终日燃着天竺檀香。
小花厅里,太后正在细细修剪茶花。
长安城处于北地,眼下天气已是极寒,花草早已衰败凋零,也不知在隆冬岁月里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才得了这极为珍贵的娇醴。
太后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花篮的女子,
只见她体态苗条婀娜,乌发如云盘成堕马髻,无多点缀,只簪了一支白玉簪,身着天青色对襟齐胸襦裙,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出尘脱俗。
太后看见晋王来了,待他请了安,忙招呼他过来。
一手牵起身后女子的柔荑,笑着向晋王介绍,
“这是梁相的小女儿思蓉,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梁思蓉大大方方行了个万福礼,
“晋王殿下安好。”
晋王竟愣了神,只觉得这相府小姐格外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并无人察觉,晋王点头回礼道,
“小姐安好。”
太后看着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手拉着晋王,一手牵着思蓉,
“看我这老婆子,就顾着让你们站着说话了,来来来,咱们到外头去。”
说着又吩咐身边的孙嬷嬷,
“快去取新做的梅花饼来,晋源最爱吃这个了。再让人沏一壶六安瓜片来。”
两人拥着太后,往外间去了。
几人闲话一阵。
——————————————————————
到了午时,太后留了两人用过午膳,吃了茶。
梁思蓉非宫中之人,不可久留,便先行请安告退了。
屋外的丫头看见小姐出来了,忙打了伞,上前扶着小姐。
一路无语。
待两人出了皇宫,坐进马车,丫头看了一眼小姐的脸色,不由诧异,刚刚出来时小姐脸上的笑靥已全然不见,
“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梁思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面容肃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6:00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

梁思蓉走后,长乐宫里便只剩下母子二人。
萧太后收了脸上的笑脸,之前晋王杀了她派去的人,这些天她一直大为恼火。
“那楚氏如何了?”
萧太后没有什么好颜色,开门见山地问对面的李晋源,这些天晋王府加强了防备,她派去的人竟无人探听到楚暮离的近况。
晋王一笑,
“儿子的王妃自然是好生在王府将养着,母后何来此问?”
那日府中处置暮离是在日出时分,之后晋王下令秘不外传,所以几乎所有的人,包括太后,都以为晋王妃因为之前生产时亏损了身子,在西苑内静养。
他这么不疼不痒一回答,太后自然更是恼怒,猛拍几案,
柳眉倒竖,
“荒唐!那楚氏混淆皇室血脉在先,哀家至今不曾赐死他已是仁慈。”
“你如今这般行事,是要包庇那个燕北人,反而置母后的话不顾了吗?”
“哀家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先皇?”
晋王听了,脸上依旧没起什么波澜,反问道,
“母后息怒,母后何出此言,王妃如何混淆我李家血脉了?为何儿臣不知。”
太后显然没料到晋王会如此回复,心中一紧。她一向对这个儿子拿捏不准,上下打量了晋王一眼,思忖了一番才镇定道,
“自然是有人来报。”
晋王心下冷笑,起身行了一礼,
“流言止于智者,望母后三思。”
“至于王妃所生之女,为挫流言,儿臣前日已召太医滴血认亲,确系儿臣亲生骨肉无疑。望母后明察。”
太后心道不妙,晋王如此斩钉截铁断言那女婴的出生,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她若是再召太医重新滴血认亲,只怕落了苛待儿媳之名不算,更易引起儿子的怀疑。
毕竟在这之前她不曾传召太医验证,不可能事先就如此确认暮离不洁的罪名。
反而适得其反……
于是便只好不发一言。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逐渐不安起来,莫不是被晋源察觉了什么……
—————————————————————————
晋王一向知道母亲不喜暮离,只因此桩姻缘是先皇早年赐婚,所以才无可奈何。
不过说到母亲为此真的伤害暮离,他倒是不曾想过的。
他反而安慰母亲,
“流言纷扰,这些本是儿臣家中小事,母后多年礼佛,不想还是叨扰了母后清修。”
太后听他如此说便知他并未怀疑自己,心中反而吁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母后老了,偶尔就听了闲言碎语。随你们去吧。”
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今儿个寿王妃来看哀家,送了几支上好的关外野山参来,你媳妇儿身子不好,赏给他吧。”
晋王揖礼,
“儿臣代暮离谢过母后。”
————
萧太后点点头,显然暂时不想再提暮离的事情。便转移了话题,
“这几日都不曾见过丹阳,这丫头大了,成日在外头野,终日见不到人。
等过了这个年,该找个人家让她收收心了。
哀家前几日和你皇兄拟了几个世家的才俊,你们回头再商量商量。”
晋王道,
“淑太妃薨逝后,丹阳尚在襁褓,之后一直养在母后膝下,情如亲母女。
日后也必然要找长安城里的驸马,好让她长伴母后身边。”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哀家也是这般想的。”
萧太后在宫中三十多载,一共生养了三子一女,前头夭了两个,成活者唯有当今皇帝和晋王,而当年的皇长女夭折时尚在襁褓,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个孩子,她悲痛难抑。
之后淑妃因病去世,丹阳被抱到她宫里时也是相仿年纪,这带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向极为疼爱这个女儿,比之亲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
之后两人又闲话几句,萧太后毕竟上了年纪,面上渐渐显出倦容,起身到里屋午休去了。
晋王告了安退出来,打道回府了。

楼主 淇水流  发布于 2016-03-01 19:46:00 +0800 CST  

楼主:淇水流

字数:179976

发表时间:2016-03-02 03: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1-01 23:47:59 +0800 CST

评论数:4929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