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越兰池(古剑,兄弟向)

一楼度娘。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系列拎出来写。
实在是太爱太爱这对兄弟了,就为越兰留个坑吧~
也私心想让更多人看到,吃下这份惨淡经营的安利...

楼主 妾已倾杯  发布于 2016-06-22 02:18:00 +0800 CST  
(一)
但凡是见过世面的人,谈及天墉城总会说:那地方位于昆仑之巅,聚合八荒清气,纵是数九寒天亦不改花树芳菲,草木向荣之象,故朔风吹雪时,常伴有落英缤纷,真可谓是洞天日月,人间仙境。此言一出,听者无不是艳羡称奇,恨不能置身其间。
可照方小少爷的话说,那些大冬天看花的人,都是附庸风雅,那些大冬天开花的树,都是樗栎庸材。他一面挥着笤帚,一面喋喋不休:“天墉城灵力丰沛,怎么不种铁树?没准也能开出花来。大冬天的,出来扫地,扫得什么呢?满地落花。稀罕,真稀罕!”
“闭嘴。”百里屠苏被吵得眉心一紧,抬头又看见他两双手冻得发紫,不禁稍缓语调,“掌教真人罚我清扫,你本不必相陪。若是畏寒,大可离去。”
方兰生别过头,一手叉腰,道:“你以为本少爷想在这儿陪你?我是看大哥不在,替他尽一尽兄长之责罢了…再说天梯这么长,就凭你,扫得完?”
百里屠苏知他好意,默然片刻后道:“承情。”
“可别,我可不指望你这根木头能领情。”方兰生撇撇嘴,俯身将几片难以清扫的花叶捡起,扔进竹筐里,“明明是陵端他们滋事挑衅,你还不许我争辩。”
“争辩何用。”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平淡道,“再不抓紧,便要入夜了。”
方兰生手指僵硬,稍稍一动便疼得厉害,闻言更是生气,猛地一跺脚,恨恨道:“这群小人,我早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有那个掌教真人,我看也是——”
“兰生!”百里屠苏抬眉。
方兰生自知失言,拿手搭了搭嘴唇,抱起身边的竹筐往前打扫去了,好半天又回过身子道:“别,别告诉大哥。”他等了片刻,见百里屠苏并不搭理他,便丢下手中的扫帚,巴巴地跑过去,“我给阿翔买五花肉吃。”
百里屠苏睨他一眼,径自走开了。
“哎,你这死木头!”方兰生气得跳脚,又被冷风呛得咳嗽,折腾半晌也觉无趣,便老老实实地回去干活。只是心中盘算着如何整治陵端等人,一时倒十分入神,待到日暮时已想了个法子,不由得暗自得意,手底下越发利落起来。
是夜,方兰生手里捧着姜汤,行至屠苏房前抬腿一踹,生生地将门踹开,趾高气扬道:“过来喝汤!”
百里屠苏只觉得头疼,皱了皱眉倒不忍拂他好意,遂端起碗一饮而尽。方兰生也难得地没有再吵闹,端着空碗一蹦一跳地走了,回到房里把门一关,从柜子里取出些针线和一方素帕,倒腾起女红之事来。他在家时被几个姐姐折腾惯了,绣工厨艺,俱是精湛。这回还特意挑了个“鸳鸯戏水”的花样来绣,金丝彩线的,缠绵中透出些媚俗气来。
这一夜熬至寅时,第二天便睡到了日上三竿。方兰生醒转后看了眼天色,匆忙起身洗漱,跟屠苏打个照面就跑没影了,再回来时颇有自得之色。
“屠苏呀屠苏,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方兰生负着手行至百里屠苏跟前,侧身蹭了他一下。
方兰生从小便多事,可都是些小打小闹,从未翻起过什么风浪,故百里屠苏听他这样讲时,只当没听见,全然不放在心上。谁想几日后他突然跑进后山,嘴里还念叨着:“屠苏,快出来,好戏开演了!“
百里屠苏心道不好,目光一凛,询问道:“闯下何祸?”
方兰生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一个旋身坐到石桌上,摆摆手道:“哎,是福不是祸。”他蜷起身子,双手撑着下颔,“外面可热闹了,你到底去不去?”
百里屠苏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免有些忧心,生怕他惹下祸端。可一番话在心里转了又转,竟不知如何表达,脱口便是:“届时犯错,我必不替你求情。”
方兰生气得一噎,跳下桌道:“好心没好报。我没闯祸,也不稀罕你求情。”言毕,便一个人跑出去了,百里屠苏又何尝不气他孩子心性,闷闷地杵了片刻,终是敌不过担心,也追了出去。
正殿外围着一圈天墉城弟子,方兰生就站在最外边踮着脚向里望,百里屠苏走过去,原想一把拽过拖回临天阁,谁料反被他缠住挣脱不得。
“屠苏快看,你二师兄的红颜知己找上门来了。”方兰生附在他耳边偷笑。他这才望向内殿,只见一青衣女子半靠在芙蕖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陵端则跪在地上,又是叩首又是向掌教真人陈情:“师父明鉴,弟子真的不认识这位姑娘啊。”
那女子闻言又是一震,素白的指尖颤抖着抬起:“你…若不是你前几日说要替我赎身,明媒正娶,我又怎会自讨没趣,寻到这里?”
陵端抬头凶狠道:“你休要在此胡说,有本事就拿出凭证!”
青衣女子狠狠绞着手帕,默默垂泪,片刻方道:“是…是我错认了,我…回去便是。”
陵端忙起身拦阻:“怎么?姑娘诬陷了人,还想一走了之?”
青衣女子一抬头,又落下两行泪来:“陵郎,你…你当真无情。好…好…”她一转身,向着函素真人微微一福,啜泣道,“那日他求亲之后,我便将贴身手帕赠与他,上面…绣着一双鸳鸯,。”
陵端显然松了口气,施施然抱拳道:“师父可派人去弟子房里搜查,也可谴人搜身,弟子问心无愧。”函素真人自是颔首,不一会儿便有弟子回报,皆称确无此物。
那女子踉跄着向后退一步,抖如筛糠,面色惨白。倒是身侧的芙蕖若有所思,犹疑着开口:“手帕…?可是彩线绣的鸳鸯,还有一朵并蒂莲?”
青衣女子面露喜色:“正是…这位妹妹见过?”
芙蕖低头思量一转,终是向函素真人道:“曾在山里的溪流中见过,当时并未留意,现在…多半是被水冲走了。”其实那日是兰生来寻她,手里攥着块湿漉漉的手帕,展开是一对鸳鸯,一朵并蒂莲花。他说是附近溪流里捡的,还问这手帕是不是她的,是不是送给陵越大师兄的礼物。她被逼急了,还口不择言地回了句,才不会送手帕,我送的是剑穗。
这下陵端急了,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辩白着,连话都讲不清。函素真人自是气恼至极,几欲将他逐出天墉城,却听那青衣女子柔声道了句:“真人息怒。”她撑起身子再施一礼,“其实细细想来,陵郎从未对我做出轻薄之事,所谓婚约,亦不过口头一诺,是我较真了。如今陵郎无意…我此番寻来,便已教他难堪,若再因我受如此重责,怕是连我自己…也要日夜难安。”
她缓缓屈膝跪倒,俯身而拜:“我零落风尘,他拜入仙门,本是殊途,经此一遭,算是彻底窥破了。本是儿女私事,竟被我…还望真人勿要重责。”
函素真人示意芙蕖扶她起来,缓声道:“姑娘切莫自责,究其根源,终是我这徒儿不肖。不过既然姑娘替他求情,我小惩大诫便是。”他对跪在下方的陵端一拂袖,“陵端行为有失,罚面壁三月,抄经书百卷。”
陵端才唤了声“师父”,便被一声厉喝打断:“还不知错?!”
“知…弟子知错。”陵端无法,只得重重叩首道,“弟子定当诚心悔过。”

楼主 妾已倾杯  发布于 2016-06-22 02:20:00 +0800 CST  
(二)
“是你做的?”等回到临天阁,百里屠苏重重合上了门,语气不善。
“对啊,本少爷精心策划,是不是天衣无缝呀。”方兰生毫不在意地应承下,又伸手去戳他的眉心,“别整天皱着个眉,我和青姐说好的,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只是想让他也体会体会被人冤枉的滋味罢了。”
“那位姑娘,唤作‘青姐’?”百里屠苏侧身一避,冷着脸问。
方兰生“啪”地一声拍在他肩上,置气道:“我陪你受冤枉,陪你受罚,冻得手都肿了,又一晚上没睡赶了那条鸳鸯手帕。前几天还摸黑下山,寻青姐帮忙。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现在这样算什么?问罪吗?”他越说越委屈,眼眶便红了,“你能忍,大哥能忍,我…就我多管闲事!”
百里屠苏一时无言,半晌才缓缓抬手,按在方兰生肩上:“今日之事,多谢。”他微微一顿,“不过待师兄回来问起,我定如实相告。”
方兰生一听也急了,攥着百里屠苏的袖管狠狠一拽:“你…你,不许告诉他!”
百里屠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平淡道:“若你真无愧怍之心,又何妨向师兄道出实情。”
“好…好…”方兰生咬牙切齿地转过身,“木头脸,算你狠。我今天就回琴川。”说罢,当真收拾起行李来。
百里屠苏既不阻拦,也不劝解,只退出房外,还顺手带上了门。方兰生本是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向门,使劲一推,果然——他心凉了半截,不禁软声求道:“屠苏…百里少侠?你把封印解开,我…我不会逃的,我会跟大哥讲实话的。”
百里屠苏的声音自门后传来,依旧是毫无波澜:“不过是最寻常的封印,以你之力,可自行解开。只是两日之内,师兄必归。你若有心反省,便在此静思己过,若是无心,大可一走了之。”
方兰生腕上的佛光明灭不定,他确实心有愧怍,可并未觉得自己有错。陵端为人,心胸极其狭隘,又自视甚高,寻常的道理一句也听不进去,还仗着二师兄的身份横行霸道,处处与屠苏作对。对付这样的人,还有比以恶制恶更好的法子吗?念及此处,他敛去灵力,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喘着气道:“木头脸,我说了没做错,就是没做错!好,我也不走了,就呆在这里等大哥回来…等他回来评评理!”
百里屠苏闻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只按时送去饭菜。
次日傍晚,陵越便回来了。先去见了掌教真人,又向芙蕖询问了师门近况,听闻陵端之事后也暗自吃惊,沉吟片刻后道:“那屠苏和兰生,可有受罚?”
芙蕖晃晃脑袋:“除了被陵端他们诬陷,扫了一次天梯…其他的,就没有了。”她伸手摇了摇陵越的胳膊,嫣然道,“大师兄这么多天没回来,肯定很想他们俩,我不耽搁你了,可你明天一定要来找我啊!”
陵越微微皱眉,到底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回到临天阁,就见屠苏迎出来,眉间似有忧色。
“师兄。”百里屠苏斟酌着开口,“兰生…被我关在房里,已逾一日。”
陵越心中“咯噔”一下,问道:“所为何事?”他清楚这个师弟的性子,平时极迁就兰生,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拘束了他。
百里屠苏犹豫片刻,终是道:“这件事…还是让兰生自己告诉师兄吧。”
陵越点点头,三两步行至兰生房前,一挥手撤去封印,径自推门而入。方兰生本是四仰八叉地横在床上,见他进来忙一个挺身坐起,又偷偷望了眼他身后的屠苏,低声唤道:“哥。”
陵越见他这样,生气之余又有些心疼,因而只挨着他坐下,语调平和道:“既已闭门一日,想是反省过了,错在何处?”
方兰生最善察言观色,此刻见哥哥面色尚缓,便壮着胆子靠过去,跪起来替他捶肩:“大哥…我只是想替屠苏出口恶气,你…你不是认真同我生气吧?”
“帮屠苏出气…”陵越皱眉,思忖一瞬后腾起一个念头,不禁加重了语气,“你做了什么?”
方兰生闻言一惊:“屠…屠苏…没和哥说…”
陵越眉心更紧,再开口时已带了斥责的意味:“自己闯下的祸事,还要别人替你转述?”
方兰生心道不好,翻下床规规矩矩地跪了:“我…兰生不敢。”他支吾着,不禁越想越怕,无论缘由,他构陷陵端不假,其间经过,该…该怎么说?私自下山,寻人帮忙,在屠苏那儿是委屈埋怨,在大哥这里,只是平添罪状。他可以咬咬牙和屠苏死磕,说什么等大哥回来让他评理,可事到临头,他竟连话都说不利索,罔论辩白,“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陵越见他这副模样,倒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他静一静心神,终是收敛火气,平淡道,“且把事情始末交代清楚。”
方兰生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讲明前因后果,最后狠狠心,扑上前一把抱住陵越的小腿,哀声道:“哥,我…我这法子是偏激了些,可到底…有些用处吧?…我知道你光风霁月行事磊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惹你烦心,但至少,至少饶我这次吧,权当是一视同仁!以前陵端等人诬陷屠苏的时候…哥就只是拆穿他们,护着屠苏…有时还劝屠苏忍耐,并未真正降责——“
“兰生!”百里屠苏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打断。陵端是掌教真人的弟子,与师兄虽属同门,可到底是隔了一层,若真要施罚惩戒,怕是会拂了掌教的脸面。更何况每逢事端,对方总是言之凿凿,又常有其他弟子附和,可谓是众口铄金,师兄出面维护,已是诸多不易。可师兄对此行此举,实属深恶痛绝,兰生构陷陵端,本已触犯大忌,若再这般不知轻重地求饶…
“屠苏。”陵越抬眼看了看师弟,平静道,“你先出去。”
百里屠苏张了张嘴,终是应声退下,并轻轻合上门。

楼主 妾已倾杯  发布于 2016-06-22 02:20:00 +0800 CST  
兰生表示:我哥才不会这么打我!
(三)
“哥…”方兰生眼眶一红,已带了哭腔。陵越却一言不发,只抬手示意他松开胳膊。
方兰生纵不情愿,也只能缓缓放手,重新跪正。眼见着哥哥从柜子里请出家法,他几乎连呼吸都滞住了,甚至有一瞬间的视死如归,仿佛到了物我合一,宠辱偕忘的境界,然而这短暂的麻木之后是无尽的后怕,就像传说中,渤海归墟里的黑暗。
陵越手里的戒尺很沉,是它应有的分量。他宠兰生,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偷懒可以,贪玩顶撞也被允许,只是一些最基本的规矩,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遵守,分毫不差、绝无懈怠地遵守。扬了扬手中的家法,他的声音算不上严厉:“方才推诿搪塞,想是还未反省过。一天的时间,算白白浪费了。”
方兰生大气都不敢出,刚想认错,就听大哥道:“规矩早就教过了,跪过来吧。”这下他一颗心彻底凉了,起身把桌子旁的小圆椅搬到哥哥身边,在离墙一拳左右的位置放下。想想待会儿要捱的苦,他怕得头脑空空,一时又胡思乱想。可家法就晾在一旁,他又岂敢磨蹭?伸手将裤子褪至脚踝,屈膝跪在硬木椅上,又自己将衣摆撩至腰间稳稳地提住,露出一段臀腿。
这就是规矩,具体什么名字方兰生叫不上来,但他背地里给起了一个——屈打成招。顾名思义,原本你是不认错的,在这个规矩下走一遭,你就认错了,而且是心悦诚服,痛哭流涕的那种。据说这规矩还是紫胤真人定的,以前用在他哥身上,现在他哥又用在他身上…这可真是…家风优良,世代相传。
正想着,戒尺就落了下来,第一下就极是沉重。
方兰生本是缩着等打,此刻却完全抻开了肩,背绷得笔直。身后不知是什么滋味,疼是从肉里翻出来的,稍有牵扯便是伤筋动骨般地疼。
“收收心。”陵越的声音很淡,“此番罚你,可是不服?”
方兰生还未将疼痛消化完全,抖着声道:“不…不敢,兰生心——”
第二下戒尺更沉更重,生生将一个“服”字打成了惨叫。
“口不对心。”陵越提起戒尺,照着那道伤打下去,伤痕迅速泛白翻红,洇出瘀斑。
方兰生受不住痛,一头撞在墙上,不过寸许的间距,额头却红了一片。陵越握着戒尺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露分毫:“陵端被你构陷,完全是咎由自取。”他拿戒尺贴在淤伤上,“可是心中所想?”
方兰生刚要回答,一开口却哽咽着哭出来:“…咳…是…哥,我….好疼。”
陵越收回戒尺,平和道:“陵端诬陷屠苏,是无中生有,惹是生非。你构陷陵端,却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心存愧怍时,可曾以此为慰藉?”
方兰生不敢再答,又不敢不答,只啜泣道:“哥轻点打…”戒尺宽大,罩在臀上的印子也是方方正正的,不过三下板子两道伤,就已覆住了半个臀面。
陵越却丝毫不体恤他的乖觉,扬手一下紧贴着第二道伤,连风声都是沉的:“回话。”
方兰生疼得侧起身,左肩抵在墙上抽搐:“是!曾…以此...慰藉…”
陵越轻轻一下拍在他背上:“若是事情败露,后果如何?”
方兰生连忙摆正姿势,提着衣服的手有些酸疼,微微打颤:“我…哥…我,我没想过…“
连着两下,打在臀腿交接的位置。方兰生痛得要躲,膝盖止不住地往前挪,抵着墙了还不消停,使劲挨蹭,骨头磕着硬木,这会儿都不觉得疼了。他缓了片刻,方断断续续道:“我…我会被赶出去…再也不能来天墉城找大哥了,屠…屠苏…可能,被牵连…受罚。”
陵越默然,终是伸手覆住他身后的伤,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本该将实情禀明掌教真人…可说到底,哥也是自私的。”
方兰生鼻尖一酸,眼眶又红了,他知道大哥的性情,此番徇私,怕是难受得紧。正待认错,却听:“三月之期,不过转瞬,若届时陵端去寻那位姑娘,你当如何?”
“我…青姐…”方兰生一时慌神,“是…我得接青姐去琴川。”
陵越轻声叹气,将他按在墙上,手中的戒尺重重地砸向在第一道伤:“做事不计后果,牵累无辜。”家法严苛,戒尺甫一抽离,伤处便泛起零星的血晕,“再者,陵端从前所生事端,皆是无凭无据。若我替屠苏澄清,他亦不可多做纠缠。只这一次,你若落下什么把柄,叫我如何澄清?叫他如何罢休?”
方兰生闻言心惊,本想请罚。可不过是张了张嘴,就好像牵动了身后的伤,疼得直哆嗦,冷汗也滑下来,蛰得眼角生疼。陵越见他全身打颤,到底是心疼弟弟,戒尺一顿便覆在第三道伤上,并不太重:“无论前因如何,你行‘构陷’之事,便是理亏。这一点,你总该领会。”
方兰生被打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噎住般噤默半晌,许久方喘息道:“是,兰生知道错了。”
“起来吧。”陵越举起袖子替他擦了擦汗,却没有去扶他,只是在他泪眼婆娑地站定后,才半揽着圈进怀里,“疼得厉害?”
方兰生点点头,却不敢露出委屈的神色,也不是第一回挨家法了,方才那八下板子,不过是要他知错,然后明明白白地去受惩戒。正所谓屈打成招,招了以后才是论罪量刑,该打打该杀杀…他曾问大哥为什么紫胤真人是“执剑长老”而不是“戒律长老”,可他哥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脸钦佩不说,开口就是“师尊剑术,天下无双”。说来也是命苦,紫胤真人不肯收他,剑法是学不到了,规矩还得守着…
陵越忍了又忍,终是见不得弟弟这副可怜的样子,心软道:“哥扶你去床上歇一会儿。”
方兰生靠在他肩上,小声求道:“那剩下的板子,能不能让我趴着挨?”见哥哥神色一冷,连忙打圆场,“还是不歇了…一趴下就没力气起来。”
陵越不禁失笑,索性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想想还是太宠他了,才惯成现在这个样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方兰生又何尝不知道大哥宠他,故挨蹭着不出声,想着能拖一会儿便是一会儿,直到被揪出耳朵拧了半圈,才“哎哟”一声道:“我...我休息好了!”

楼主 妾已倾杯  发布于 2016-06-22 12:27:00 +0800 CST  
圈几个曾经萌过越兰的小伙伴~不知道现在还萌不萌~
@统一绿茶su@念夏001@淳淳的小黑豆
然后再圈两个亲友团...@呐岛屿异世@慕长终就指望你俩给我挽尊了

楼主 妾已倾杯  发布于 2016-06-22 12:35:00 +0800 CST  
既然休息好了,便再没什么温情可言。方兰生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撑好,俯身沉腰,规规矩矩地摆好姿势。陵越提着戒尺走过去,替他将衣摆折在腰间:“这件事,我不会纵容你。二十下板子,长点记性。”
方兰生呼吸一沉,心里木木的,说不出的害怕。他偏过头蹭一蹭胳膊,身上带着的那四道伤,已经很疼了。陵越向来疼他,可家法拎在手里,便不会留情,沿着四道伤自上而下地打过一轮,也不顾弟弟涕泗横流、声泪俱下地求饶,按着腰就开始打第二轮。伤压着伤,板子打在淤肿发硬的皮肉上,“碰碰”直响。
这八下打得极快,方兰生伏在桌上疼得喘不过气,剧烈的喘息夹杂着一两声尖锐的抽泣,他觉得自己就像被车轮碾过的蚯蚓,生生地断成两截,痛得辗转扭曲。
陵越松开手,不轻不重的一板子抽在他大腿外侧:“撑起来。”
方兰生费力地支起身子,身后的伤已经连成一片,偏暗红色,淤肿分明。他疼得手脚都在哆嗦,强提着一口气撑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将这口气放下,就被一板子打得趴回桌上。惨叫卷在喉咙里,这气只能闷进胸腔,生吞硬咽般,连带着脏腑都是疼的。
又是一下抽在大腿外侧。方兰生是真的委屈了,索性趴着不动。陵越看了看他身后的伤,闭一闭眼,拿手背轻轻覆在上面,语调很平和:“哥打得重,你撑不住很正常。可家法是罚你做错事,疼是应该的,这时还赌气使性子,当真不知轻重。”
方兰生被训得两颊发烫,正想撑起来,却听哥哥道:“既如此,便多趴一会儿吧,刚才那九下,算是作废了。”
“哥!”方兰生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出来,一转身扑进陵越怀里,伸手箍住他的腰,“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哥…我求你了…”
陵越只是任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背。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方兰生哭声渐止,知道毫无转圜的余地,便咬咬牙撑在桌边,一点点摆正身子。臀腿处的筋骨被抻开,疼得他头脑昏沉,又断断续续地有几分清明。戒尺再落下来,声音都是沉的,像是击在闷鼓上,震得人心里发慌。
陵越看着他被戒尺打得膝弯一软,瘫在桌上,又见他小心翼翼地支起来挪回原处,稍有动弹便是冷汗眼泪簌簌直落。待数目过半,他身后已有几处伤破了皮,倒没有见血,只是薄薄的一层浮起来,鱼鳞似的脱落了。方兰生双手扣着桌沿,掌心被硌出一道道印子,可实在是太疼了啊,他使劲要起来,身子却沉得直往下坠,不由得出声求道:“哥…哥我就起来了…别…别不作数。”
陵越早就心疼坏了,几乎要伸手去扶,终是克制下来,皱着眉微微别开脸。第十三下戒尺压在破皮的伤处,饶是减了力道,仍是带出几丝血来。方兰生倒不觉得特别疼,照常两眼一黑双膝一软,小腹磕着桌棱闷声一响,也就捱过去了。反倒是他哥,拎着戒尺自责许久,第十四下便打在大腿上。
“哥?”方兰生忍不住弹了弹小腿。
陵越拿捏着力道,一连五下,直直地抽落。印子紧挨着排开,自腿根至膝盖,颜色不深,零星几处透着些暗青色。虽说腿上肉少皮薄,可到底比伤上加伤要好捱得多,方兰生死死咬着牙,一气撑到底。
最后一下,陵越倒没有刻意加重力道,只沉沉地打在臀峰偏下的位置,语调也算不上温和:“勿要再犯。”
“是…是。”方兰生只觉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知是打完了,便身子一软,倒在桌上喘气。
陵越把戒尺放回原处,走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倒不忍心再端什么兄长的架子,只把人捞进怀里,轻轻顺着气:“哥扶你去床上?”
方兰生摇摇脑袋:“一步也走不动,腿迈不开。”
陵越在他汗津津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耐心道:“不是哥不肯抱你,这样抱过去,放下的时候又要遭罪。”
“那就一直抱着。”方兰生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反正你是天墉城大弟子,不吃不睡一晚上总没问题。”
“胡闹。”陵越的声音很轻柔,“药不上了?哥不吃不睡,你也不吃不睡?”
“我睡得着。”方兰生立刻闭上眼,做出酣睡的样子。
陵越叹一口气,极小心地抚了抚他红肿的眼皮,声音里带着无奈:“再耍无赖,哥就叫屠苏进来了。”
不提屠苏还好,提到屠苏他就来气,方兰生挣开陵越,蹒跚着走到床边趴下,眼泪又涌了上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陵越连忙跟过去,挨着床沿坐下,替他摆好枕头:“还发脾气?”
方兰生更委屈了,哽咽着别开脸,盯着墙壁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可确实…确实是为了屠苏,他这样…我总是有点难过的。”他一抽气,牵着伤口一疼,便哀哀地叫一声,“其实他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可是除非他把阿翔屁股上的毛拔下来…否则我不是会跟他和好的。”
陵越被他逗笑了,起身开门,百里屠苏就站在门柱旁,一脸无措地望过来:“师兄?阿翔它…”
“去打水。”陵越吩咐一声,自己回房取药。
约是一炷香后,百里屠苏把手巾拧干,小心翼翼地替方兰生擦去冷汗,陵越则轻手轻脚地给他上药。
“木头脸,不许偷看啊。”井水凉丝丝的,擦在皮肤上还挺舒服,方兰生闭着眼嘟囔,“你用力点,不然好痒…啊啊啊,大哥,我是和木头脸说的!”
这回打得重,陵越是真心疼了,忙按住他道歉:“哥不是故意的,这个药粉擦上去,确实会有些痒,故……哥等会儿再轻点,可好?”
“好。”方兰生靠在枕头上,“木头脸,去煮东西,我饿了。”
百里屠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伤,心像是被人捏住般,不由得应承道:“想吃什么?”
方兰生睁开眼上上下下看他一回,“切”了一声:“有什么吃什么呗,想吃肥鸡你能把阿翔煮了啊?”
百里屠苏一怔,道:“我可以下山给你抓。”
方兰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扭过头对陵越说:“大哥,屠苏要私自下山,打他!”
陵越却道:“你若真想吃,就让他去抓一只来,哥给你做粥吃。”
百里屠苏也难得地笑了:“师兄的鸡丝粥做得很好,可这么多年了,也只有鸡丝粥做得好。”
陵越睨他一眼,正要发话,却听方兰生道:“君子远庖厨,大哥才不用学做饭呢,我会就够了。”说完微微一顿,再开口时已转了话锋,“不过十年前就做鸡丝粥了...十年后还是这个...大哥你在做菜这方面,真的不怎么样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融洽。许多年后,方兰生得知了自己的前世,担惊之余曾向屠苏表态,晋磊为复仇迷失心智,除却诛家之恨与文君逝世,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少了陵越这样的大哥。

楼主 妾已倾杯  发布于 2016-06-22 19:40:00 +0800 CST  

楼主:妾已倾杯

字数:9324

发表时间:2016-06-22 10: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2 14:53: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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