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老老实实地过了几天日子，就涎着脸对着顾子惜道：“惜儿，你看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咱什么时候去看宝贝？”
顾子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也不去！”
“哎，咱不是说好了吗？缓几天就去嘛！”阿牛理直气壮地道。
顾子惜怒目而视，阿牛毫不客气地反瞪回来，终于还是顾子惜败下阵来，认命道：“走，走，这就走，我上辈子欠你的！”
“好惜儿，就知道你最好了，其实咱们就去看看有什么啊，你就不好奇？……”
“世子！”顾子惜让王府的一个管事带他们去仓库看一下，都走了一半，阿牛突然停了下来，喊了顾子惜一声。
顾子惜眉头一皱，还是反身回来，问：“怎么了，要去的是你，现在磨磨蹭蹭的又是你？”
阿牛扯他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惜儿，仓库那边没什么好东西，我都去看过了，你看……”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楼道：“我都打听好了，你爹的大部分宝贝都在那里面放着呢，咱上那去看看呗！”
“你……你真是好大的能耐！”顾子惜咬牙切齿，赌气道：“那里面没有爹爹的批准不能进！”
“王爷不是说过你什么时候都能进吗，你就带我进去看一回呗！”阿牛讨好道。
“不行！”顾子惜拒绝的斩钉截铁。
“惜儿，你看钱财都是身外物，看一眼又不会少”
“不行！”
“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忍不住自己偷跑进去，被抓住会被打死的！”
“不作会死啊，打死你算了！”顾子惜口里恨恨地道，可还是无何奈何地领着他向小楼走去。
“哇，这里好漂亮啊！你看，你看那边块玉，那个词叫什么，对，晶莹剔透啊！”
“还有，还有，那个瓶子！”阿牛走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拿下来一个瓶子想仔细看。
“喂，别乱动啊”顾子惜急忙拦道，可惜阿牛已经拿到手里了。
“你快放回去，小心摔了！”顾子惜不敢下手抢，于是高声提醒道。
“我小心着呢，摔了我可赔不起”阿牛把瓶子往顾子惜手里一塞，嘟囔道：“给你看看，多好看！”
“行了行了，你快点，咱快出去！”顾子惜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瓶，也不禁多看了几眼，确实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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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嚷嚷什么呢？”顾卓谦回家后再一次找儿子，于是到了这里，听他们在里面叽叽喳喳的，携着一丝笑意迈步进入。
“啪”岂知顾子惜听到他的声音，吓得手一抖，顾卓谦最心爱的鎏金花瓶就瞬间便为了碎片。
顾卓谦的笑容凝在了脸上，那是他好不容易从皇兄手里求来的，就这么碎了，他不禁也有些肉疼。
“爹爹”顾子惜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想跪倒赔罪。
在他跪在地上的一瞬间，顾卓谦一把捞起他来，轻喝道：“怎么就知道跪，地上全是碎片没看见吗？膝盖还想不想要了！”
“爹爹，惜儿不是……不是故意的，我……”顾子惜不敢抬头，小小的脸上全是惊恐。
顾卓谦眉头紧皱，吩咐阿牛道：“你把这收拾一下！”
又抱起顾子惜，贴在他耳边说道：“惜儿，看样子咱们要好好谈谈了！”

一路上顾子惜几次忐忑不安地望向顾卓谦，顾卓谦都一言不发。径直把顾子惜带到他的卧房，将他放在床上。
不等顾子惜开口说话，顾卓谦自己亦坐上了床，将顾子惜揽在身边，皱着眉头道：“惜儿，你很怕爹爹吗？”
顾子惜不知道顾卓谦为什么会这么问，只知道慌乱地摇摇头。
“惜儿，爹爹知道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爹爹，当以前的伤害没有发生不可能，但是爹爹在努力，爹爹希望成为凡事都能让你依靠的人，你可以相信爹爹吗？”
顾卓谦其实也是初为人父，很多事情也在摸索中。
“嗯，惜儿，知道，爹爹对惜儿很好，惜儿很满足！”顾子惜听得鼻子一酸，忍了忍才将眼泪咽回去。
“那你告诉爹爹，这次和上次你在树上看见爹爹的时候，在害怕什么？”顾卓谦心中一叹，接着问道，有些问题他们不能回避，他总觉得父子间也合该没有什么要隐瞒的。
“因为惜儿当时候不乖，怕爹爹看见惜儿淘气就不喜欢惜儿了！”爹爹的味道总是有着魅惑人心的功效，鬼使神差，顾子惜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顾卓谦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顾子惜乖巧懂事惹人怜爱，他心底仍有浅浅的不安，他很心疼，心疼儿子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也有些自责，自责自己不能让他有安全感，于是他暖暖地笑，似乎想将温暖揉进顾子惜的心底。
“傻孩子，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爹爹小时候比你淘气多了！”
见顾子惜的脸色终于出现笑容，顾卓谦正色道：“惜儿，爹爹爱你，在爹爹面前，你不需要费力伪装，不管你是乖巧还是淘气，爹爹都爱你！”
“爹爹”顾子惜声音一哽，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
“别哭了，爹爹又没欺负你！”顾卓谦开玩笑道。
“嗯”顾子惜一边抹眼泪，一边乖乖地点头。
“惜儿，你还小，你不可能凡事都做得完美，教导你也同样是爹爹的责任，你如果做错了事，爹爹会纠正你，这也是爹爹爱你的表现，如果只是表面的顺着你，这样做，爹爹觉得也不是称职的父亲，你说是吗？”
顾卓谦索性把话说个明白，其实他也早发现了顾子惜的异样，可他同样之前他也有些不敢开口，他也害怕，他怕儿子不接受他，产生隔阂，他更怕儿子当初的苦难一幕幕展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心生生撕裂。
“嗯”顾子惜飞快地点头，脸上红红地小声道：“被爹爹教训，惜儿也喜欢！”
“噗哈哈”顾卓谦被他可爱的小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半晌，才轻咳道：“那你自己说爹爹该不该罚你？”

PS：楼主如果停在这里才叫卡拍，再次感慨，亲妈拍一次真是不容易

“啊？”顾子惜眨眨眼睛，糯糯道：“惜儿请爹爹责罚！”
顾卓谦向他招招手，道：“趴到爹爹腿上来！”
虽然之前也受过不少罚，可是像这样还是头一遭，顾子惜很不好意思，可又不能不听爹爹的话，于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顾卓谦伸手将他拽过来，他怕再等下去，他自己都不舍得拍了。
贴上爹爹身子的那一刻，顾子惜的感觉有些微妙，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心中反而有种期待。
可惜这种好感没有维持多久，背后猛地一凉，顾子惜下意识地用手一挡，口中有些哀求道：“爹爹！不要了吧！”
顾卓谦倒不是为了惩罚他，只是怕自己的手上没数，打重了他，才褪了他的裤子，这时，只用手一拨道：“把手拿开！”
“啪”一声脆响，顾子惜身子一震，却并没有感觉地到多少痛意，但听顾卓谦问道：“说，为什么罚你啊！”
“因为惜儿淘气打碎了爹爹的花瓶！”
“啪啪啪”连续几下拍了下去，顾子惜只觉得屁股酥酥麻麻，他的心底第一反应却是爹爹的巴掌真是不怎么疼呢。
“你怎么想的？爹爹怎么会为了一个瓶子打你！我看这个想法就该打！”顾卓谦话说完，又补了几巴掌。
其实顾子惜也知道顾卓谦不是为了这个打他，但是他就是想再听顾卓谦亲口说一遍，这时听了爹爹的话，嘴角不自觉就翘了翘。
顾卓谦好笑地望着他，心说自己的巴掌也太没有震慑力，儿子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想什么呢，你该不会忘了自己在受罚吧！”顾卓谦手上加了两分的力气，又拍了下去。
“爹爹，疼！”顾子惜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喊道。
“知道疼还不回话！”顾卓谦觉得这场惩罚很失败，都快赶上陪儿子过家家了。
“惜儿不该不爱护自己的身体！”顾子惜咬咬嘴唇道。
“还有呢？”顾卓谦狠了狠心，巴掌接连地印上了顾子惜的臀部。
“惜儿应该相信爹爹的，不该小心翼翼，让自己活得很累”疼痛终于袭来，顾子惜一边觉得屁股胀痛的令他无法思考，一边又有些恍惚，原来父亲的打是这样的，虽然疼，心底却满是温馨，他再也不想隐瞒：“惜儿不会再患得患失了，爹爹，惜儿也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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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顾子惜一大早就醒来，却迟迟不肯起床，想着昨天爹爹一本正经地说：惜儿，爹爹会努力，让你不再不安，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阿牛走进来开玩笑道：“还在傻乐呢，王爷早朝之前要我等你醒来就给你上药，麻烦世子爷配合一下行不？”
“不用啦，睡一觉红印都褪得差不多了，上什么药啊！”顾子惜不以为意道。
“这话你自己跟王爷说去！”阿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不会不告诉他啊！”
“我不敢！”
“你……你竟还有不敢的事情！”
“你敢吗？你敢到王爷面前说自己不用上药吗？”
“呃……我也不敢！”
“那不得了！”

“世子，陈府的筎小姐来了，要见您呢，您起了吗？”年伯在门外提醒道。
“好，马上！”顾子惜抬头看了一眼，已日上三竿，脸上一红，急忙答道。
“哎，惜儿，什么人啊!”阿牛见顾子惜一脸慎重地往上套着繁琐的华服，好奇道。
“太后的侄女，皇后的堂妹！”顾子惜简简单单道。
“啊，背景好强大，她来干什么？”阿牛继续问道。
“我哪知道！快走！等会儿少说话！”顾子惜眉头一皱道，许是多年的锤炼，他敏感地很，上次进宫，这个筎小姐就恰好在皇祖母的宫中，恰好正在献舞，还恰好给爹爹和自己都准备了礼物，是恰好觉得谦王府缺个女主人吧！
“筎姑姑，早”即使心中有些讨厌他，顾子惜也知面上的功夫要作全，按着辈分，他应该喊陈筎一声表姑。
“惜儿，乖！”陈筎的脸上更是恰到好处地笑容，：“几天不见，就想死姑姑了，早饭还没吃呢吧，姑姑给你带的点心，来，尝尝！”
“谢谢姑姑！”
两人也算相谈尽欢，但两人的眼神都时不时地飘向窗外，都眼巴巴地望着顾卓谦回来……

可惜日近午时，顾卓谦也没有回来，顾子惜似是颇为尴尬：“筎姑姑，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本来应该留您吃饭的，可是惜儿刚回来不久，很多事都不懂，怕会招待不周呢！”
“怎么会，不用客气的，要不姑姑去厨房给惜儿做点东西吃吧，姑姑的厨艺也是不错的呢！”陈筎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小姐，这番硬来王府，是打听到了今天顾卓谦会早回府，所以才豁出去了，现在见不到顾卓谦怎么行，于是咬咬牙，不甘心地讨好道。
“这可使不得，父王回来要怪惜儿不懂规矩的，姑姑若是疼惜儿，就体谅惜儿一下吧！”顾子惜正色道。
“哦，那姑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陈筎无可奈何只好怏怏而去。
眼看陈筎的马车驶出了巷子，顾卓谦才从暗处转出身来，对着一边的侍从道：“传下话去，下次她再来，不准开门！”

一连几天，顾卓谦都忙到很晚，当他踏入家门，远远望着那小小的身影，眉头才舒展了开来。
“惜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爹爹，惜儿，有话跟你说！”顾子惜的神情却是很凝重，嘴角扯了又扯，也没有将笑容逼出来。
“嗯？怎么了？”顾卓谦心里有些惭愧，这两天忙得狠了，对惜儿的关心也少了。
“爹爹，你能娶筎姑姑吗？”顾子惜忍了又忍，才将眼泪吞了回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能！”顾卓谦坚定的回答，同时扬眉道：“惜儿，谁教你这么问爹爹的？”
“没有谁！”顾子惜望着爹爹的眸子，下意识就想躲，可是他不能，低下头让眼泪流回心底，扬起头，他甜甜地笑：“惜儿喜欢筎姑姑，爹爹把他娶回来给惜儿当娘亲好不好？”
“你胡说什么？”顾卓谦凝眉斥道：“你的娘亲只有一个！谁都不能替代！”
爹爹是生气了吗，顾子惜心中狠狠一痛，是呢，爹爹是爱娘亲的，自己这么说他肯定是不高兴了。
“惜儿，爹爹不会再娶任何人，你告诉爹爹，发生什么事了？”顾卓谦软了语气轻声哄道。
一阵尴尬地静谧，顾卓谦猛然转头问道：“世子今天都见了什么人？”
“王爷，世子去了皇宫，见了太后！”安叔瞧着气氛极其不好的父子俩，急忙回话道。
顾卓谦脸上有一丝的了然：“惜儿，是母后说要爹爹娶陈筎的是吗？”
“不是！”顾子惜急急反驳道：“皇祖母只是问惜儿喜不喜欢筎姑姑，是惜儿自己说要筎姑姑当惜儿的娘亲的！”
“惜儿，为什么要说谎？你说过要相信爹爹的，爹爹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你别管这些事好吗？”
顾卓谦是相信顾子惜有苦衷的，但是这样三番两次的说让他娶陈筎，心底也有了些怒意。
“爹爹”顾子惜却是铁了心的要坚持到底，咬咬牙跪了下去，道：“如果爹爹不答应，惜儿就长跪不起！”
“你别后悔！”顾卓谦的怒意终于忍无可忍，拂袖离去。
当顾卓谦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时，顾子惜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爹爹，对不起，惜儿也不想呢，可是惜儿有什么办法，惜儿不能让您为了惜儿违背了皇祖母的旨意，即使您可以拒绝太后，又怎么能伤了娘亲的心呢！

这些年，顾卓谦也算是饱经世事了，可他根本压不住此时的火气，他急需把这口恶气出尽了。
一声低啸，黑色的身影踏着夜色赶来，跪在顾卓谦的身边，顾卓谦恨恨道：“都准备好了吗？”
“主上，刘氏父子的罪证已经收集好了，只是尚未传到大皇子手中！”
“这个先不急，传话给太子，要他明天一早去见风贵妃，就说大漠的卫国有意和亲，请贵妃帮忙将皇上请到她宫里，再给本王报信，本王要和贵妃一起提议陈茹前去！”顾卓谦咬牙切齿，笑得却仍云淡风轻：“王妃有什么好当的，本王就送你一个王后如何！”
玲珑宫，风贵妃含笑送了皇帝和谦王两人离去后，心腹侍女华音凑上前去，皱眉道：“主子，您何必要答应太子，茹小姐的事在咱这定下的，那俩位还不恨透了您！”
风贵妃慵懒地倚在软塌上，漫不经心地道：“皇后早就恨死了我，本宫还就真不差这一回儿！”
她似是颇为开心，忍不住就笑道：“本宫看陈家的好日子也快过到头了，还非跟当年的柳家比，贪心不足，也不看看柳家是什么下场，这次是犯了众怒，活该他们倒霉，这要是三皇子当了皇上，本宫和旷儿没什么活路，其他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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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宫中，陈茹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太后和皇后都在一旁陪着抹眼泪，陈太后用手点指：“好你个顾卓谦啊，阿茹哪点配不上你，你死活不肯娶她也就罢了，还生生地推他去那个寸草都不生的地方，她好歹是你亲表妹啊，你怎么舍得？”
昨天晚上，顾卓谦是趁着顾子惜累的不行的时候硬点了他的睡穴，他才好歹可以休息，他紧赶慢赶，到了下午，皇帝才把旨意发出来，回府的半道上又被太后宫里的人截了回来，他此时又哪有心情应付她们。
“母后息怒，此事卫国虽小，表妹过去也是一国的王后，定不会受委屈的！”顾卓谦躬身道。
“你就是这么敷衍哀家的？”陈太后闻言更怒，叱道：“哪会这么凑巧，哀家前脚要将阿茹嫁给你，后脚卫国就要和亲，这明明是你搞的鬼？”
“儿臣担不起母后此话！求母后给儿臣留条活路！”顾卓谦脸上一正，冷哼道。
“阿谦，母后也是一时失言，如今各国要么战要么和亲，卫国这两年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求和亲，母后不涉朝政不知道，咱们都是清楚的，你别跟母后计较！”皇帝冷眼旁观了这么久，也适时说了一句。
“母后恕罪，儿臣倒是知道母后一直喜欢茹表妹，想她做您的儿媳，只是这么多年了，儿臣早就明确说过，不会娶她，儿臣倒不知，您说的前脚是哪前脚？”
顾卓谦眸子一闪，就逼视上前。
“哀家昨天……”陈太后被儿子犀利的眼光一盯就再也不能说下去，眼看硬的不行，只能哭道：“你们俩个整天看不见人影，皇后要统领后宫，哀家就想时常看见阿茹，你们非要将她从哀家身边夺走吗？”
顾卓谦嘴角溢起一丝嘲笑，再次躬身道：“请母后以大局为重！”
陈太后被儿子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颓然道：“一定要和亲吗？”
“回禀母后，不和亲就要开战，咱们与翼国一战，虽是获胜，也伤了筋骨，这是若是轻启战端，恐怕于国本不利！”
陈太后瞧着两个儿子的神色，不敢继续打仗的话题，转而求其次道：“那也不一定要阿茹去啊！”
“母后，皇室之中并未适龄的女子，举国之中，陈家得享天恩，也该是为国出力的时候！”顾卓谦早就想好了对策，陈太后脸色阴晴不定，终于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就在皇帝离开房间，顾卓谦亦要转身离去时，陈茹猛地一拨手中金钗，对准自己的脖颈，道：“谦表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如果是这样，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顾卓谦缓缓转头，脸上的笑容寒彻入骨：“表妹，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不会娶你，表哥也想你找户好人家嫁了，可是你不该招惹惜儿！”
说这话的时候，顾卓谦有意无意地瞟向座上的陈太后，嘴里仍是像是柔声劝道：“表妹，你现在死了，就是对皇兄的旨意不满，抗旨不尊的罪过大着呢，母后，你该劝劝表妹！”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阿牛担忧地望着一动不动地顾子惜，坚持不懈地劝道：“惜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这是觉得长跪不管用，改绝食了吗？”
顾子惜吸吸鼻子，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饿！你不用担心！”
“你这是何苦呢？跟谁较劲？傻不傻？”阿牛真是看不下去了：“你这样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心疼，才会妥协，但是终归还是伤了爱你的人的心，太后会理解你？还是那个陈小姐会感激你？她要是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整死你，好给她的儿子腾地方，你就傻吧！”
“那样也好！”顾子惜脸上的惨然有些不真实：“没了我，爹爹的亲人就都不会有矛盾，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多好！”
阿牛瞪了他半晌，猛地一拉顾子惜的手，硬扯了他站起来。
顾子惜怎么挣也挣不开，怒道：“你干嘛？”
阿牛冷笑一声：“你不是要牺牲自己，成全大家吗？走，跟我去找王爷，把这些话都说给他听，看他不打死你！”
顾子惜脸上终于有些惧色，可怜兮兮地请求道：“别，阿牛，别告诉爹爹！”
阿牛狠狠将他一甩，道：“你还知道害怕？怕王爷伤心？我看他就是把你惯坏了！”
顾子惜沉默不语，无言以对！
而这时，安叔恰巧迈进门来，轻咳一声打破屋内尴尬的气氛道：“世子，王爷请您过去！”
顾子惜转盼回顾间，尽是复杂的神色，终是出声道：“好！”
本来顾卓谦的气已经在太后宫中出的差不多了，但是当他听到顾子惜一天没吃饭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火气再一次压不住了。
此时坐在书房内等顾子惜的他其实也颇为纠结，主观上来说这次他真的想好好揍顾子惜一顿，之所以还再忍，就是怕把他吓坏了。
“爹爹”顾卓谦想得有些出神，顾子惜见在爹爹身边站了半天，爹爹也没有反应，本能地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惜儿，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顾卓谦终是心疼战胜了愤怒，柔了声音道。
“呃……好！”这样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顾子惜的心头一闷，任顾卓谦牵了他坐在桌边，举了筷子，却是无法下咽！
顾卓谦见他还是不吃，忍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爹爹让人给你做！”
“不用了，爹爹，惜儿不饿！”顾子惜忽然就想哭，他贪恋爹爹的温情，那个他怎么闹也先顾他身体的爹爹。
“惜儿，你在伤心什么？”顾卓谦盯着他看，惜儿，爹爹该如何守护你？
“惜儿没有在伤心，惜儿只是……只是不饿！”承受不住爹爹的目光，要不是爹爹的话不能不答，他情愿自己一声不吭。

“你闹够了没？”顾卓谦忍无可忍，低声喝道。
“爹爹，惜儿，惜儿……没闹！”顾卓谦低沉的声音有着别样的磁性，但是顾子惜此时却来不及欣赏，爹爹生气的样子，似乎很恐怖……所以他的话听起来就特别的心虚。
“惜儿，爹爹再告诉你最后一遍，陈筎，爹爹不会娶，这一辈子爹爹不会再娶任何人，爹爹有能力保护你，也有能力保护自己！”虽然顾卓谦在官场上也不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是自己儿子始终没有办法向自己吐露心扉，他实在是忍不了，几乎咬牙切齿道：“在这个世上，你是爹爹最重要的人，任谁都不能欺负，你需要做的事跟爹爹并肩前行，而不是委曲求全，知道吗？”
“爹爹……”顾子惜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爹爹，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回话！”顾卓谦却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表现，狠狠喝道。
“知道了！”顾子惜被他吼得泪水都咽了回去，抽抽搭搭道。
“那你能做得到吗？”顾卓谦逼近他，继续问道。
“惜儿会尽量的！”顾子惜被爹爹的气势所迫，脑袋一缩，喏喏道。
“嗯？尽量？”顾卓谦眼睛里全是危险的气息，一根藤条不知何时握在了他的手中：“所以之前你做的错事就是你在不尽量的时候？”
“惜儿愚钝，请爹爹明示！”顾子惜紧咬嘴唇，闭上了眼睛！
“顾子惜，你找揍！”顾卓谦觉得自己被气炸了，自己好话说尽，谁知道平时听话的小人儿偏执起来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顾子惜尚未反应完爹爹这句话的含义，就被顾卓谦顺手摁在桌边，身后一凉，藤条夹杂着丝丝风声就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啪啪啪”一连三下，顾卓谦抽得又急又狠，顾子惜的臀上顿时出现了三条突兀的红杠子。
“啊！”一声闷哼，顾子惜趁着顾卓谦停歇的时候大口喘气，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惜儿，你知道爹爹想要你说的是什么，爹爹不想伤了你！”顾卓谦也很无奈，心疼是有的，但是他却不能放任顾子惜总想着委屈自己。
“惜儿不明白爹爹说什么！”顾子惜心中苦笑，原来爹爹动真格的时候打人这么疼，但他虽然疼得厉害，仍是不肯松口，他痴心的想着，只要自己捱过这顿打，爹爹就会消气，就会成全了自己的心意。
顾卓谦怒极反笑：“好！你有种！”
他不再说话，只是抬手将藤条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
“爹爹！”不过十下，顾子惜的脸上就疼的泛白，冷汗淋淋。
“肯说了吗？”顾卓谦的脸上一松，他比任何人都想早点结束这场惩罚。
“惜儿没有什么可说的！”顾子惜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感觉地到顾卓谦手中的藤条再一次扬起，顾子惜却浑身一颤，不再犹豫，急急道：“爹爹，能换个位置吗？”
惩罚不是目的 ，顾卓谦只是想逼顾子惜开口，不再独自一人承受那些痛楚，所以这十下他落在了相同的位置，此时那条泛着淡紫的肿痕，狰狞落在顾卓谦的眼中，他的心满满地俱是心疼 ，儿子竟是那般隐忍，他知道自己的力度，可是顾子惜咬紧牙关，都不曾喊出声。他的心疼的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他只能无奈妥协……
“惜儿，爹爹知道你是怕爹爹跟母后闹的不愉快才要爹爹娶陈茹的，爹爹已经说服母后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爹爹，你还是答应皇祖母吧，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爹爹，总是好的，惜儿也不希望爹爹孤独终老！”
一阵沉默，久到顾卓谦已经想算顾子惜默认了，顾子惜却突然开口。
顾卓谦眼中的心疼浓得再也化不去，他觉得自己很失败，颓然道：“对不起，惜儿，爹爹做不到，爹爹设计将陈茹逼去和亲，以后再也没人敢跟爹爹提亲了，爹爹并不是你眼中温和无害的儒者，爹爹处事狠辣决绝，即使你不喜欢，爹爹也无法改变！”
“爹爹让人进来给你上药！”顾卓谦觉得他无法再面对儿子，只能抽身而去。
“爹爹，别走！”不知为什么，顾子惜觉得这样的爹爹特别令自己心酸，他似乎在一瞬间忽然想通了，自己竟然将爹爹逼到了这个份上：“爹爹，惜儿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惜儿再也不会委屈自己，让爹爹伤心！”
只这一句，便如春日乍暖的阳光映到顾卓谦的心底，他伸手将顾子惜揽入怀中，轻笑道：“算你识相，你今天不肯吃饭的错，爹爹便暂且记着，看你以后的表现再说！”

PS:心情不好，虐提前了……


顾承研来看顾子惜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此时的顾子惜正由阿牛陪着无聊的往池塘中撒着鱼食，阳光有些刺眼，顾承研想着那个可能，心中就是狠狠的痛，眼前孩子的眸子永远都是那般清澈温暖，那般惹人怜惜。
不像自己，他将柔情尘封，心中有的只有权谋，他告诉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下去，他的眸子已经不会再有波澜，可是，惜儿，你呢，那十年，我相信你比我的经历更加凄惨，是什么让你一直保持纯真，而以后呢，当你不得不重新面对黑暗的人生，你又会如何抉择，顾承研突然就有些害怕上前，如此美景，似是一副完美的图画，他不忍心打破，他只能默默叹息，惜儿，纵然，我们不再是骨肉至亲，我也永远会记得曾经你亲切的唤着我“太子哥哥”的美好。
“太子哥哥！”一声欢快的叫声，打断了顾承研的遐思，顾子惜扑了过来，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却眸中一暗，低低地道：“太子哥哥，对不起！”
“嗯？”顾承研一愣，思绪被拉回现实，只瞬间，他明白了顾子惜的意思，原以为不会有温度的眸子渲染了颜色，斟酌半天，才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想得真多，给哥哥来当军师怎么样？”
“太子哥哥怎么有空过来？”顾子惜对着顾承研却不矫情，自己要爹爹娶陈筎虽然对他的太子地位有些威胁，但总归政治的事，他了解的不深，既然顾承研不在乎，他也没有必要说下去。
“皇叔最近比较忙，让我过来陪陪你”顾承研的声音有些发颤，原来自己还是会不忍心。
“哦，那太子哥哥不忙吗？”两人一起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岁月静好，令人留恋。
“我啊，父皇批准我休息！”这话倒不是假话，背后的痛意还是清清楚楚，顾承研任性的放任，他和顾卓谦联手，激得大皇子当朝参奏陈家父子，陈家父子为保性命，只好牺牲陈筎，让她远去和亲，但陈家的权势一夜间不复存在，母家受挫，太后和皇后自然心情好不了哪去，父皇为了安慰那两位的心情，寻了点错就将自己杖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爬不起来，这便是父皇眼中权术的平衡，还真是个中高手！
“哥哥，你怎么了？”顾子惜眼见顾卓谦空洞的眸子，心里就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抚上顾承研皱紧地眉头。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顾承研轻声安慰，复又忍不住问道：“惜儿，若是有一天皇叔不再守护你，你会过得好吗？”
“嗯？”顾子惜有些不明白，后又迟疑道：“会吧，之前惜儿自己一个人不是过得也很好嘛！”
“这样便好！”顾承研觉得自己的功力真是不够，他再次情不自禁道：“若是有那么一天，你便来太子哥哥这边好了，我罩着你！”
“太子哥哥，爹爹两天没有回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子惜却猛然坐起，惶惶道。

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顾子惜，一个人生下来是什么命是早已注定好的，他从不愿去相信，而此时他却深信不疑，他注定被命运抛弃，原不该抱有什么奢望。幸福那般短暂，柔情瞬间远去，他曾惆怅的跟阿牛说他害怕这一切都是美梦，他无法承受，而真有这一天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坚强。
正如今日，他眼睁睁地看着爹爹牵了另一个小孩子的手，走到他面前，神情尴尬，难以开口时，他竟还有心情为这一屋子不知所措的人缓和气氛，他笑颜如旧，还多了几分调皮：“恭喜王爷找到您的亲生儿子，可是王爷仍收留了我可好？我没地方去呢！”
这一日，顾子惜觉得整个王府都在看他卖力的表演，演着自己的坦然，演着自己释怀，演着自己的欢天喜地。他们会怎么想，是在想曾经的他受尽宠爱又如何？如今为了留在王府，还不是卑微的讨好旧日的亲人吗？
其实，他们想的不错呢，怎么办，即使心如刀绞，他也无法割舍对顾卓谦的情义，他不舍得离开他，即使费尽心思，银牙咬碎，他也只要可以望着顾卓谦的背影在心底喊一声“爹爹”
其实阿牛说得很对不是吗？再苦也苦不过之前的日子，他成功了呢，爹爹说只要他愿意，他会一直把自己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依然是王府的少爷，只不过是多了个兄弟而已，他应该高兴的，为什么，为什么，他止不住流下的泪水，止不住阵阵的心痛，顾子惜，连这个名字都留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漏夜寒重，睡不着的又岂止顾子惜一人，顾卓谦徘徊在他的房外，几番鼓起勇气，还是无法冲进去，他知道顾子惜的无辜与绝望，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曾经自己信誓旦旦地要他相信自己可以一直做他的依靠，而如今他又以什么立场前去安慰他？这时再多的言语怕也只是好笑的苍白之言吧？
不是没有怀疑，他原以为这只是别人的圈套，他没有回家，他只想解决了此事才将它作为笑话说给顾子惜听，可丽珠是当年仪儿的贴身婢女，她的说辞无懈可击，滴血验亲更是铁证如山，即使他再不愿，也无力改变。
原以为那方定情的帕子的出现，是仪儿在天有灵，指引他找到自己的儿子，却不想只是带给了顾子惜一场伤害，惜儿，若然时间可以倒流，你怕是宁愿不曾沾染过它，不曾遇到过我吧？

“惜少爷，实在不好意思，玉少爷，他说……”小厮硬着头皮，咬牙道：“王爷给惜少爷的砚台，他很喜欢，希望惜少爷送给他！”
小厮口中的玉少爷，就是刚刚回府不久的顾墨玉，那个人彬彬有礼的喊着顾子惜哥哥的人。
“既然玉儿喜欢，你便拿给他就是！”顾子惜面上笑道云淡风轻。
“是！”小厮急急忙忙退下，仿佛怕顾子惜会后悔一般。
“惜儿，有意思吗？你不累吗？”屋中只剩下顾子惜与阿牛之时，阿牛忽地扬眉道：“在人前你们表演着兄友弟恭，暗地里你任由他排挤诋毁，这样的日子你要过到什么时候？”
“阿牛，别说的那么严重，好歹在王府中吃穿不愁，遮风避雨，你不是也说要知足吗？”顾子惜似乎漫不经心，顺口答道。
“小六子！”阿牛郑重其事地以旧日称呼他道：“你我也算生死相交，你别整这副嘴脸让我看，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荣华富贵，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你当年宁愿被打死也不肯抛弃的东西，现在在哪？”
“阿牛！”顾子惜见他动了真怒，不由苦笑：“是谁招惹了这么大的火气！”
“你别转移话题！”阿牛颇真是恨铁不成钢：“我早就跟你说过，趁着如今大家都还没撕破脸，你跟王爷要一笔钱，咱们出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你倒好，天天在这忍气吞声，强颜欢笑，你以为王爷还会像以前一样去心疼，去在乎，去打醒你吗？”
顾子惜不得不承认，在阿牛面前，他所有的面具都会溃不成形，他的话字字锥心，生生刺痛了他以为可以麻木的心，他无力反驳，黯了眸子道：“阿牛，对不起，我连累你了，我跟父王要一笔钱，你离开这吧！”
自顾墨玉回来，顾子惜就只称顾卓谦，父王！爹爹，对他是多么奢侈的字眼，他已经失去了喊出口的资格。
“顾子惜，你混蛋！”阿牛狠狠骂了一句：“我跟你十年的交情，就比不过王爷与你几个月的父子之情吗？”
“阿牛，这不一样！”顾子惜不知该如何向自己的好友解释。
“我承认王爷对你很好，但是凡事都不能强求”阿牛明知顾子惜心中不好受，但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让他对王爷的那份依恋死心，才能让顾子惜重生，长久在生死之间挣扎的他们对自己从来就该狠：“没有了那份血缘之情，你与王爷之间的过去种种，就只能是美好的回忆，你们回不去了，你醒醒行不行？”
“阿牛，你的嘴也太毒了点吧！”顾子惜笑得空洞缥缈，身子明明站得笔直，却让人有种他随时会倒下的错觉：“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你是我的对头呢！”
阿牛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望得顾子惜的笑再也撑不下去，望得他只剩惨然：“你就让我留下那一丝幻想好吗？”
没有眼泪，阿牛却可以轻易地感受到顾子惜的痛，痛彻心扉，他别了眼过去，一言不发地离开，惜儿，就算你以后恨我，我也要让你认清这个现实！
天渐渐有了冷意，顾子惜难得中午睡了一个好觉，那感觉仿若初时，被爹爹揽在怀中，甜甜地入眠。
“惜少爷，出事了，阿牛下毒害了玉少爷，王爷让您立马到大厅上去！”
美梦幻灭，一如此时的自己……

当顾子惜走进大厅时，见到的是顾卓谦愠怒的脸庞，阿牛被打的气息游离，他忍不住冲口而出：“父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事怕是要问惜少爷吧？”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丽珠冷笑道：“惜少爷不该先问问我们家少爷有没有事吗？”
顾子惜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茫然地望向顾墨玉，抿抿嘴，却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顾墨玉脸色掩不住的得色，似乎他已经不用再装下去。
“玉儿没事，哥，这个人好狠心，说是你给我的东西，结果幸亏太医来的及时，不然，玉儿就见不到哥哥了！”顾墨玉眨着眼睛，状似无辜道：“哥，你放心好了，玉儿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丽珠适时配合道：“少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够了！”一直没说话的顾卓谦终于开口，他凝眉道：“阿牛，你不是要跟惜儿有话说吗？惜儿来了，你说吧！”
阿牛勉强抬起头，望向顾子惜，那双眸子满是决绝：“惜儿，我没有下毒，我下的只是巴豆，你帮我跟王爷说好吗？”
顾子惜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本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又从那双眸子中发现了什么，他微微闭了眼睛，两行清泪留了下来，来到顾卓谦身边跪倒在他身旁，迎上那双多日不敢再瞧的眸子：“父王，惜儿相信阿牛，父王是否也肯相信惜儿？”
“哥，你可别给他骗了！”顾墨玉脸色的讥讽若隐若现。
“惜儿，这事真不是你们干的？”顾卓谦是相信他们的，但是东西是阿牛给的，并没有经过他人之心，还有人亲眼看到阿牛似乎在往粥里放什么东西，他不得不问。
顾子惜有一瞬间觉得心疼的有些窒息，阿牛说得没错，那些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再也没有永远维护自己的爹爹，阿牛，你的本意只是想让我认清楚这一点是不是？若然你瞒了我给顾墨玉下了巴豆，是否会有人信，我自始至终毫不知情？可惜我们都低估顾墨玉了，他竟然很辣如斯。
“是，阿牛没有下毒，请父王明察！”顾子惜叩了下去，他很想倔强，不去解释，可是他凭什么，他赌不起。
顾子惜没有抬头，所以亦看不见顾卓谦脸上满满的心疼，为什么，即使是顾墨玉被下毒，都抵不过眼前的小孩儿卑微的叩首令自己心疼，他真是魔障了！
“爹爹，既然哥都这么说了，也许真有误会呢？”顾墨玉赶在顾卓谦开口之前说道。
“来人，先把阿牛关入地牢！”顾卓谦回过神，想伸手却生生忍住：“送子惜少爷回房！”
“谢父王！”顾子惜的笑中再没有了温度，阿牛，小六子不能再失去你，你要挺住，等着我们一起去外面逍遥快活！

“哥，你来了？快坐啊！”顾墨玉似是料到顾子惜会来，轻笑道。
“小王爷，这声哥，子惜当不起，自始至终是我不自量力，求你放过阿牛！我不会再在王府呆下去！”顾子惜无可奈何，这头他只能硬低下去。
“爹爹已经让人去查了，他又没做过，你怕什么？”顾墨玉依然笑嘻嘻地道。
“所以你承认这是你陷害他了？”顾子惜扬眉，声音却并不见什么愤怒或者说激动。
“对啊，是我陷害他怎么样？你去告诉爹爹啊，你去告诉别人啊！”顾墨玉撇撇嘴，不在意道。
“你就不怕王爷查出来？“见他这般无所谓的样子，顾子惜心中难言的震惊。
”查出来爹爹能把我怎么样，我是儿子，他总是要护着我啊！“
“那倒是！”泪水再顾子惜的眼中打转，他努力让自己笑出声来，他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但是他止不住会想：
”不管你是乖巧还是淘气，爹爹都爱你！”
“在这个世上，你是爹爹最重要的人，任谁都不能欺负，你需要做的事跟爹爹并肩前行，而不是委曲求全，知道吗？”

那些话，言犹在耳，但是爹爹口中的“你”已不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顾墨玉，是呢，即使爹爹知道又怎样呢？
“所以啊，顾子惜，你去跟爹爹承认是你指使阿牛下毒的怎么样？也许我会考虑放过阿牛！”
顾墨玉眨眨眼睛，笑的嚣张。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顾子惜气往上涌，真是欺人太甚。
“别生气啊，你不愿意就算了！”顾墨玉一脸无害，貌似良善道：”相信我确实不如相信爹爹的能力来的实际，用不了多久爹爹就会知道是我故意害你们的，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讥讽道：”谦王爷的世子竟然会是这么狠毒的人啊，如果世人都知道了，谦王爷是该大义灭亲呢还是袒护包容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顾子惜一巴掌就甩向顾墨玉，他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
手轻易地被抓住，顾墨玉将他狠狠地往外一推，道：”别给脸不要脸！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别逼我撕下这层乖顺的伪装！到时候丢人的就是谦王爷！”
“他是你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子？”顾子惜惊恐地睁大眼睛，喃喃道。
“他是我爹不假，可是他欠我的，这十年我在翼国流离失所，都是他的错，他要补偿我！”顾墨玉冷哼道：“以为找回我来，我就会感恩戴德了吗？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吗？顾子惜！”
“求求你，不要这样，爹爹很伤心的，他不是故意的，这些年他一直度日如年，他会对你很好很好，求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这场对峙，顾子惜上来就占尽了劣势，这时更是败得一塌涂地。
“要不要好好对他，得看我高不高兴！”顾墨玉冷笑道：“如果你去跟爹爹担下罪名，并自刎在他面前，我就不再兴风作浪，阿牛也不会死，怎么样？顾子惜，你肯牺牲你自己吗？”
“好！我答应你！”顾子惜惨然一笑：“希望你说话算话！”

“王爷”安叔看顾卓谦以手支额，神色似是颇为疲惫，有些不忍再刺激他，但是又不得不道：“药房的人说阿牛买的是砒霜，不是巴豆！不过……”
顾卓谦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皱眉道：”翼国那边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丽珠说他和墨玉少爷一直躲在黄山里生活，那边人烟罕至，并没有什么人见过他们！“
见顾卓谦兀自低着头不说话，安叔斟酌道：”王爷，您还在怀疑吗？“
”安叔，你相信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吗？“顾卓谦笑得颇为无力：”只有惜儿才能让我打心底心疼，一颦一笑，都让我侧目，自打见他第一眼，我就认定他就是我儿子！“
”可是……“安叔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王爷，惜少爷求见！”小厮在门口通报了一声。
“你让他进来，然后……”顾卓谦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王爷！”安叔颇为震惊道：“您是觉得……”
“我总要试一试！”
“父王，毒是我指使阿牛下得，惜儿辜负父王的栽培，惜儿宁愿一死谢罪！”顾子惜已忘记了自己联系了多少遍，才可以如此顺利的将这句话说完：”求父王看在往日的恩情，留阿牛一命！“
不能抬头，不能有丝毫犹豫，不然惜儿就真的不舍得离开您了呢，爹爹，顾子惜在心底默默地叫了一声，蓦地，将一把匕首狠狠插向心口。
”惜儿，你干什么！“顾卓谦手疾眼快，一把攥向他的手腕，劈手将刀抢了过来。
顾子惜的眸子淬不及防撞上顾卓谦眼中的怜爱，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此时此刻，真真是无语凝噎，他觉得自己好累，好可怜，上天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把手伸过来！”顾卓谦的怒意尚未消去，硬声道。
看见顾卓谦手中的银针，顾子惜下意识的一颤，但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PS： 亲妈已交上总结，亲妈回来了，马上就我再把它圆回来

当两滴血融在一起时，顾卓谦似是在一瞬间脱力，站立不稳，顾子惜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但两人的脸色都有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安叔看着此时无法言语的两人，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王爷，这怎么可能，墨玉少爷那明明也试过好多次，他也并没有造假……”
“惜儿，你老老实实地跟安叔呆着府里，爹爹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顾卓谦不能再等，即使再缜密的计划，总是有会有一个软肋，他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想法。
“安叔，护好惜儿，派心腹看住墨玉和丽珠！等我回来！”
匆匆离开王府，顾卓谦一路直奔皇宫，为了惜儿，为了那个他一直想要的真相，他决定铤而走险。
当日，顾承研曾提醒过他两件事，一个就是太后在积极将陈茹嫁给自己，另一个则是翼国的辰公主被皇帝留在了后宫。
他亲手灭掉了翼国，若说辰公主在忍辱复仇，那么第一个找上怕就是他，可惜她一直安分守己，更是安排了丽珠与自己的相见，讨了皇帝的欢心。
只是对于顾卓谦来说，这也是他一直怀疑顾墨玉的原因，辰竟肯为了他找到亲子，他怎么也不相信她会良善至此。如今既然从丽珠和顾墨玉那边都找不到证据，那就只能从这里试试运气。
辰如今被封贵人，顾卓谦玉面微寒，直直地闯了她的寝宫，辰在宫女一边尖叫声中走出来，尚未摆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已被顾卓谦上前掐住了脖颈。
“王爷！”两边的太监宫女慌忙扑上前去阻拦，顾卓谦把控着火候，留了辰一口气，装作被人拉开，又不甘心地扑上去，众人有了准备，连忙护着辰，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终于响起，顾卓谦冷眼看着辰扑到皇帝怀中哭泣，才跪倒在地道：“请皇兄为臣弟做主，顾墨玉是贵人设计安插在臣弟身边的假子，今日险些害死惜儿，如今已招供，求皇兄严惩主谋！”
皇帝凝眉，虽然有些疑惑顾卓谦的反常举动，扔狠狠地甩开辰，叱道：“狠毒的女人，朕真不该留你！”
辰眸子慌乱，跪在皇帝面前哭道：“臣妾没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谦王会冤枉你？不自量力！”皇帝冷冷道。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曾经的一国公主沦落为阶下囚，她若有勇气早就以身殉国，她不想死：“王爷，没有，顾墨玉真的是你的儿子！”
“贵人是说臣硬逼自己的亲子认罪，这样对臣有什么好处，总不会是为了冤枉贵人你吧？”
顾卓谦硬声道：“臣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
“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是丽珠拿着王兄的信物找到我，让我帮忙，他们说这件事无瑕可击，既可以报亡国之仇，也不会牵连到我，我……”眼看皇帝已经认定了她的罪，辰忽然有些心死，曾经她以为在异国他乡，好歹有个人能护住自己，而如今看，也不过是奢望：“我也是身不由己！”
“来人，把她先压入天牢！”皇帝出声道，眼中没有半丝柔情。

顾卓谦得了准信，先是通知王府中人，又到皇帝那里请罪，才打马赶回去。
“惜儿呢？”顾卓谦现在恨不得马上将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他这些日子受的委屈。
“世子请了大夫，在陪阿牛治伤”终于拨开迷雾，安叔也很高兴。
“哦，那咱们去看看他们”顾卓谦一边走，又一边问道：“丽珠说了吗？”
“是，她在翼国结婚生子，翼国的王子扣了她的家人，逼她来害世子的！”安叔道：“她也觉得对不起王爷和世子，但她说她也是被逼的！”
“那顾墨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血可以和我的血相融？”顾卓谦皱着眉头道。
“据说顾墨玉的血相当特殊，可以跟所有人相融，他是翼国王子的私生子”安叔知道顾卓谦在乎的是什么，道：“丽珠说王妃当年为了王爷与世子今后相见，曾在世子拇指上烙上一个谦字，属下已经在世子那得到验证，不会再有波澜！”
“好，你带人继续顺藤摸瓜查出翼国余孽”顾卓谦匆匆交待几句，伸手推开顾子惜的房门。
顾子惜转头，两人相顾，顾卓谦有些激动，惶惶不知如何开口，他期待着顾子惜像往常一样扑上来，糯糯地喊他爹爹。
可顾子惜却只是撇撇嘴，挑眉道：“你怎么来了？”
这般语气，从来没有过，顾卓谦一愣，才走上去揽住顾子惜道：“惜儿，都是爹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爹爹对不起你！原谅爹爹好不好”
一听这话，顾子惜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一边挣扎着要脱离顾卓谦的怀抱，一边哭道：“不要，我不要原谅你，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顾卓谦被他唬得一愣，扎着手有些尴尬地看着哭闹的顾子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惜儿，你听爹爹解释，爹爹不是没有查过，只是……”
可惜这个时候，讲道理显然并不是好的选择，顾子惜捂了耳朵，哭道：“我不要听，不要听！”
“好好，爹爹不解释了，都是爹爹的错，你怎样才能原谅爹爹，都依你好不好？”顾卓谦无奈，只好再次上前试着抱了顾子惜，哄道。
顾子惜不再推开顾卓谦，却举着小拳头在顾卓谦胸前一阵乱锤道：“顾墨云欺负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肯信我说的话，顾墨云要逼死我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肯抱着我！”
顾卓谦听着难受，任由他发泄，只不停道歉：“惜儿，都过去了，爹爹跟你保证，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再相信你了，说我是你儿子的是你，说不是的也是你，我哪知道哪天你又变卦了，我要离开这！”
“惜儿，你不要吓爹爹好不好？爹爹在这，惜儿的家在这，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不要你管！”
“惜儿，你”
“咳咳咳”两人吵得正欢，装睡很久的阿牛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阿牛，你怎么样？”顾子惜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了，见阿牛面色不错，他一推顾卓谦道：“我要给阿牛上药，你出去！”
顾卓谦一脸苦笑，举手投降，道：“行，惜儿，爹爹先出去让人给你们弄点吃的！”
顾卓谦走后，顾子惜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吵着你休息了！不好意思哈！”
“没事没事，能看王爷这样吃瘪，也是种荣幸”阿牛一脸玩世不恭。
“哎，我说你差不多行了，你要跟王爷闹到什么时候，小心到时候把王爷惹毛了，吃亏的是你！”阿牛又凑过去道。
“切，撺掇我的还不是你，我就是委屈，凭什么我一定要乖啊”顾子惜转着眼珠道。
“行，你有数就行！”阿牛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趁机多争取点好处！”
PS:滴血认亲什么的不靠谱的，这里糊弄过去了，不要深究哈，依然在老家，留言明天回！

顾卓谦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摇头苦笑，想自己之前看着乖巧懂事的惜儿，心中不免怜惜心疼，可如今惜儿闹起脾气，他又是束手无策。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迎面碰上安叔，顾卓谦却浑似没有看见，安叔不由疑惑。
“呵呵，没事，我在想事情！”顾卓谦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儿子生生撵出来了！
“王爷此时不是应该好好陪陪世子吗”安叔倒不是故意刺激顾卓谦，他并不知道父子之间发生的事。
“呵呵，我去厨房看看给惜儿准备的饭菜”顾卓谦再次强笑道。
安叔跟随顾卓谦多年，如此一来，他总归是看出了点苗头，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反倒是顾卓谦忍不住问道：“惜儿知道了顾墨玉的事情以后是什么反应？”
“世子也是希望属下早日将这伙翼国的余孽全部抓获，没有什么特别的”安叔看着顾卓谦欲言又止的神情，强忍笑意道：“世子向来稳重，通情达理，并没有闹情绪！”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顾卓谦也顾不上丢人，索性直言道：“安叔，你也知道我照顾孩子没什么经验，惜儿又一向省心，他……他现在不肯听我解释，还说要离开王府，这该怎么办啊！”
一番话说的顾卓谦面红耳赤，也真是难为他肯放下面子。
“小孩子嘛，受了委屈，跟爹爹撒撒娇，很正常嘛，王爷哄哄世子就行了啊”顾卓谦急的够呛，安叔却觉得这简直不算事，随口说道：“买点世子喜欢的东西，陪他玩玩，小孩子开心了，马上就忘了这茬了。”
顾卓谦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他怎么没想到惜儿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呢。
所以当顾卓谦干劲十足地指挥着下人将两人的饭菜都摆到顾子惜院子时，阿牛轻轻拉了一下顾子惜，小声道：“还等会还跟王爷吵吗？”
“吵你个头，在院子里吵，我不要脸面，我爹也不要？”
“那你就这么算了？”阿牛颇有些不甘心道。
“那也不是！”顾子惜撇撇嘴道。
“参见父王”顾子惜施施然行礼，顿时将顾卓谦的热情浇灭，他先是受不住，将下人全部打发下去，才软语道：“惜儿，你还是唤我爹爹好不好？”
见顾子惜只是沉默不说话，他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比较生涩地诱惑道：“那个，惜儿，你原谅爹爹这次，爹爹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咱们去逛街，买好多好多东西回来，去吃好吃的，嗯，去骑马，去看杂耍，总之，你想干什么爹爹都答应你好不好。”
看着顾卓谦这么卖力的讨好，顾子惜差点笑出声来：“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他心底早把自己当成了大人。
“怎么了，不对吗？”顾卓谦正心里忐忑想着怎么让顾子惜高兴，闻言一愣，你不就是小孩嘛？！

“嗯，也是呢，没错啊！”顾子惜歪着小脑袋，故作深沉地道：“在我离开之前，能留下一些念想也好！”
顾卓谦被噎得一滞，看着顾子惜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惜儿，我……”顾卓谦欲言又止，他想争辩，却又怕再像之前一样跟顾子惜吵起来。
“嗯？”顾子惜抬眸，偷偷望了他一眼，心里合计着，这怕是要到爹爹忍耐的极限了吧，他时刻做好卖乖讨巧的准备。
不过，顾卓谦只柔了眼神，伸手试探性地摸上顾子惜的脸颊，强笑道：“明天爹爹就带你出去好好玩！”
惜儿，爹爹想要弥补你，一辈子，你难道忍心不给爹爹这个机会吗？
“好！”顾子惜的眸子中满是暖意，他可以感觉顾卓谦的爱恋，那份他曾经的小心翼翼，曾经拼了命，不顾一切也要留住的珍视，爹爹同样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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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把东西都放下”“行，放那都行”顾子惜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小厮将采购的东西都放好，又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阿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是不肯呆在床上的，这时满是羡慕道：“惜儿，你不够意思啊，自己跟王爷出去玩，都不带我去！”
“等下次，咱俩出去，有我爹跟着，你哪能玩痛快了！”顾子惜一边将胜利品展示给他看，一边又将一边点心扔给他道：“看看，是你要的吧，还挺会挑，爹爹用了谦王府的名号才插上队！”
“谢谢惜儿！”阿牛欢呼一声，喜滋滋道：“惜儿最好了！”
顾子惜撇撇嘴，不屑理一个吃货的赞美。
“你跟王爷和好了吗？你看前天是骑马，昨天是参观军营，今天是逛街，明天你又有什么花样？王爷可够能忍的！”
“明天还没想好啊！”顾子惜吐吐舌头，又道：“这俩天我爹恨不得把宠上天去，其实本来也不是他的错，你说我是不是过分点了？”
“你还老拿要离开王府刺激他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不提，他也不敢提这话头，可我能看出他还在担心啊，哎呀，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哈哈，你直接说呗，说你开始就是故意耍他的，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王府！”
“哐铛铛”堆好的盒子被推洒了一地，两人转头，赫然看见顾卓谦面沉如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
顾子惜觉得腿有些软，勉强挪到顾卓谦的身边，牵了他的衣角，强笑装糊涂道：“爹爹，您来了，呵呵，快来坐，惜儿做了什么错事让爹爹生这么大的气！”
顾卓谦静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伸手抱起顾子惜，展颜一笑道：“没什么事，惜儿最乖了，爹爹不会生惜儿的气，刚才……嗯，是爹爹手滑了！”
“噢，这样啊，吓了惜儿一跳！”
“惜儿不是很胆大吗？”
“没有呢，惜儿晚上没爹爹陪都睡不好觉”
“还说呢，是你不理爹爹，爹爹才没有去！”
“惜儿哪有不理爹爹，惜儿最爱爹爹了！”
“你个小东西！”
……

“惜儿，这两天的课业做了吗？”晚饭过后，顾卓谦陪顾子惜回房后，状似无意道。
“嗯！”顾子惜笑得狡黠，答应的痛快，手脚麻利地将做好的课业交到顾卓谦的手上，张张密密麻麻，仔细工整，那手字也越来越像顾卓谦的了。
顾卓谦很是意外，摸摸顾子惜的头由衷地赞扬道：“真不错，疯玩了三天，功课倒是一点没落下。”
顾子惜凑过去，像八爪鱼一样贴在顾卓谦的身上，似是很认真的说道：“那是自然，惜儿不敢玩物丧志！”
“才不会给你正大光明揍我的机会！”末己，他又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被顾卓谦翻转摁在腿上，一巴掌就贴上顾子惜的屁股：“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啊，爹爹，惜儿很乖的，你干嘛打我？”
“很乖？”顾卓谦的眸子全是宠溺，声音含着笑意道：“乖的话就给我好好受着！”
不轻不重地拍了十几下，顾子惜毕竟心虚，也不敢乱动，直到整个屁股都像蒸过一样，顾卓谦才抱起顾子惜，调侃道：“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顾子惜眨眨眼睛，很想说欠下的账太多，数不过来，可惜他不敢，他只好可怜兮兮地道：“惜儿不知道，请爹爹赐教！”
顾卓谦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长者所赐，雷霆雨露，俱不能辞！，所以……”
顾卓谦慵懒了声音：“没有理由，就是想揍你了！”
“咳咳咳”顾子惜差点被呛到：“爹爹，你欺负人！呜呜！”
“好了好了，不闹了，惜儿下次再也不要说离开爹爹的话了好不好”顾卓谦吻上顾子惜的额头：“爹爹会伤心的！”
“嗯，惜儿不会离开爹爹的，做梦都不会！”顾子惜乖乖地躺在顾卓谦的身边，轻声道：“爹爹晚安，梦里见！”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明德者，是上天所赋予人如明镜一般的好品德，但人的气禀时有浑浊，如明镜有时被灰尘掩遮了一般。镜子被灰尘掩遮，便视物不清，人的品德被浊气所侵，便见事不明，前一个明字，是教人用功，只有力学用功，才能达到明德，就如将明镜拭去尘埃一般……”
阿牛望着顾子惜认认真真地站在夫子面前说解今天的课程，心中甚为着急，几次打手势示意顾子惜快点，可惜顾子惜别的可以陪他混闹，在读书上丝毫不敢马虎，于是他也只能干着急。
“咦，这不是阿牛吗，你不进去陪惜儿读书，在外面瞎转悠什么？”猛地一个声音响起，久未出现的顾承研终于现身了。
“参见太子殿下！”阿牛行礼却不见了之前的热情，他算是性情中人，对于顾子惜被顾墨玉欺负的日子，顾承研未曾出现，很是介意。
“起来吧！”顾承研的眸子一暗，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少了几分血色。
“阿牛进去通报！”
“罢了，不必扰了惜儿读书，我在外面等他就行！”顾承研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进了谦王府，自己就会觉得落寞，许是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中，他们的心都是冰的，他就不会觉得什么，可惜儿和皇叔的心是暖的，甚至下人仆从的心也是暖的，自己总有些格格不入，触景伤怀。
“太子哥哥”顾子惜完成了今天的课业，出得书房，却看见顾承研站在门口，明明周围侍从如云，他的身影却是那般孤独冷寂，雍风吹动那一抹朱红，刺目而萧瑟。
“惜儿”顾承研转头，分明有些难以启齿，他曾信誓旦旦地说有那么一天，他会罩着顾子惜，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空有太子的身份却连好友兄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这样的他也难怪阿牛会瞧不上眼吧。
“对不起！”三个字突兀的说出，可他除了这三个字真的无话可说。
“没关系！”顾子惜眨眨眼，攀上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哥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又不是头一回！”两人都是聪明的孩子，顾承研明白顾子惜知道了内情，没有生自己的气，只是顾子惜可以原谅自己，那么自己呢？是否可以原谅这个无能的自己？
本来顾卓谦领了顾墨玉回府的那一天，顾承研是要跟着来谦王府的，可惜皇上不同意，皇帝认为这时顾卓谦的家事，而顾子惜，若然没有那层身份，又有什么用处值得顾承研去维护，这算是顾承研第一次认认真真地顶撞父皇，后果就是一身的鞭伤和不知尽头的禁足，直到顾墨玉的事败，由顾卓谦求情，顾承研才算恢复自由。
本来以为见到顾子惜，自己的心情会好起来，谁知这时越发的苦闷了，顾子惜看着不忍，拿了自己的字给顾承研看，企图缓解他的心情：“太子哥哥，你看这是今天惜儿学得文章呢！”
顾承研心头烦闷，瞟了一眼，随口说道：“这个我六岁的时候就会了！”
“惜儿，对不起！”顾承研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惶惶道歉道。
“太子哥哥，惜儿相信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惜儿说句僭越的话，皇上虽是明君，却并算不上是个好父亲，那太子哥哥呢，是要做好你的太子还是当好一个儿子，其实很多事情你无从选择吧？”<?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顾子惜笑笑：“也许惜儿说得不够清楚，但是惜儿相信太子哥哥懂惜儿的意思！”
“惜儿，谢谢你！”顾承研一愣，脑海中却恍然有一丝清明，若隐若现。
“世子”阿牛见两人说完话，才走上前去，望了顾承研一眼，颇有些不甘地唤了一声。
“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啊！”顾承研心情好了一些，好奇道。
“原本今日世子请了戏班子，要不太子也一起看吧？”阿牛终是忍不住，鼓动道。
“阿牛！”顾子惜狠狠瞪了他一眼，望向顾承研：“怕是不行吧？”
“皇叔不是一向最讨厌戏班子的吵闹吗？”虽说皇宫中也经常会唱戏，可惜他每次都被父皇勒令读书，看不上一眼，这时顾承研怦然心动，调侃道：“哦，我倒忘了，现如今谦王府当家的是子惜少爷！”
“没事，要罚我理由总是有的，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顾承研豪气道。
“好！”见他今日心情一直不好，顾子惜也想让他高兴高兴。
锣鼓一响，戏子们粉墨登场，这方唱罢，那方又起，辗转腾挪，异常热闹，三个小人看得目不转睛，大声鼓掌叫好。
“皇上驾到！”一声唱诺，喧闹瞬间不见，全场鸦雀无声，跪倒一地。
“是谁准你们这般浪费光阴，肆意玩乐？”皇帝咬牙切齿地一声，吓得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他面无表情道：“传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