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长歌短,长生长

本机一定会吸取教训,完整的,完结它
依旧是暧昧友情向•︶•到底是谁打的标签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08 23:31:00 +0800 CST  
【初章】

我讨厌长歌。

他救过我,我承认,十年前落桑的那场大雪,千里冰封,他背我走了一百里,生生冻坏一只左手,从此五指俱无知觉,我长生没齿难忘。

落桑是当年李穆丞相的一块封地,我爹原是他身边最得力的谋士。移宫换羽,王权更替,前朝旧臣奚数受到缴杀,其亲属党羽被株连,我爹临死前把八岁的我托付给十岁的长歌,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长歌据说是我爹的故人之子,寄养于我家多年,我爹多次想让我们以兄弟相称,均以失败告终,以后也就闭口不提。

我被长歌带到川修,隐姓埋名,在这里结识了出来游历的风云谷少谷主宋笙,还有川修的驻军将领方策,他们两个似乎早有一腿,整天腻歪的不行,一个动如脱兔,一个沉默寡言,居然还能凑到一块儿去。

我也是到了川修才知道,川修正是他的老家。川修有离魂教独占鳌头,正邪难分,而老教主早已辞世,教主之位空缺多年,长歌此番回归,就是为继任而来。

我只能说我爹交友真广。

长歌很少去龙鸣山的教里,他差人在山脚下搭了一个园子,就在园子里过清闲的生活。

何为清闲的生活?

长歌:长生,给我捏捏肩膀。

我:滚。

虽然长歌于我有救命之恩,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借此要挟我,给他端茶倒水捶腰敲腿,听他的训,挨他的揍。但长歌即使废了一只手也很容易擒住我,很多情况下,我都是鼻青脸肿的结局。

“长生,我可没有打过你的脸。”长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环抱着双手一脸贱样地看着我。

真是贱啊。我一边想,一边离开倒苦水的树洞,目不斜视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长歌在身后道:“今天宋笙和方策要来,中午做饭记得少放肉,多放盐,墙根底下那瓶腌白菜,你择两颗,又是一个菜。”

我皱眉道:“那瓶白菜都放了多久了,你每次都拿它来招待别人,好意思吗?”

长歌笑道:“不给他们吃,难道给你吗?这里面就你一个娇滴滴的,吃坏了肚子可如何是好。”

我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吃。”

长歌道:“我唐唐离魂教教主,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什么掉价的腌白菜。”

我竟无言以对,只是对他的道德底线又刷新了一次新的认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08 23:32:00 +0800 CST  
我转身走到屋子里面去了,虽然长歌这么说,但我总不能太磕碜,我在身上围了块长巾,把菜切了搁到盘子里,然后把盘子依次端到灶上。

长歌神出鬼没:“你这样子真像个小媳妇。”

我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长歌道:“我一直跟着你呀。”

我哼了一声,把菜倒进锅里:“你也只会站着说闲话,倒是自己来啊。”

长歌伸出左手,一脸理所应当:“我手坏了,你当然应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我一筷子头敲在长歌手指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根本感觉不到。

我往锅里舀了一勺水,盖上盖子,两手在长巾上擦了擦,道:“你赶紧出去吧,一会熏一脸。”

长歌反而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一条二郎腿:“你近你更黑,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捞起一把扫把去赶他:“你不觉得自己碍手碍脚吗,非要我说出来。”

长歌跳起来:“诶呀长生,你竟敢对我动手了,你是不是皮痒了。”

我最讨厌他说这种话,好像他是我长辈似的,我把他扫出厨房,砰一声关上门。

宋笙和方策过来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把菜上齐了,隔老远就听见宋笙嘹亮的声音:“长生,你今天又煮了什么呀这么香?”

然后一个人影从墙头跃下来,明明院子门开着,宋笙就是不喜欢走大路,看见我,笑嘻嘻的凑过来:“长生,你瘦了哟,是不是长歌又虐待你呀?”

“黑色显瘦。”我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白袖子顿时黑了。

宋笙笑的合不拢嘴,转身向门口招手道:“方策,你快过来,看看长生炖的排骨汤!”

排骨汤就是排骨汤,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宋笙就是那种对世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和喜爱的人,他每天都莫名其妙的高兴。

但方策就不一样了,他的木头脸上很少有什么表情,百八十年才看见他笑一次,过来串门,冲我们最多也是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长歌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站起来,随意一脚,凳子准确无误滑到饭桌旁边:“坐。”

四人东南西北分坐,就像往常一样。

宋笙吃饭从来都不安分,叽叽喳喳:“等我游历完毕,一定要带你们三个去风云谷,那里的花四季常开,就像一片海洋,好看的不得了…………”

长歌泼冷水道:“你已经说了一万遍了。”

宋笙道:“我忍不住嘛!哎对了,我还有一个小弟弟,特别特别的好玩,我走的时候他才出生,浑身软软的,现在都有五岁了吧…………”

长歌道:“你也说过了,可惜你弟弟天生失明,是吧?”

“是啊是啊!”宋笙眼里流露出遗憾,不过很快又雀跃道,“我爹这么厉害,肯定能找到一个神医治好他的!”

长歌也懒得接话了,他把筷子伸进汤里,搅和了半天夹出最大的一块肉放进我碗里:“快吃。”

我道:“哦。”

宋笙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话题:“长歌,你什么时候回教里,带我们去转转呗?”

长歌懒洋洋道:“离魂教不入外人。”

宋笙不满道:“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外人啊?我的风云谷都对你们开放了。”

长歌道:“去过了再来说话吧。”

宋笙嚷嚷道:“我也想早点回去啊,可是我们那有规定,每一代风云谷子弟外出游历时间不得少于五年,我要是提早回去,爹会打死我的,他可凶了。”宋笙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长歌道:“你这性格,就是历练十年,回去一样被打死。

宋笙道:“才不会,我爹以前可疼我了。”

我觉得长歌似乎还有话说,但他好像也觉得这种斗嘴有些无趣,就没有继续,把筷子伸进汤里,又开始搅和。

我皱眉:“好好的汤,别折腾。”

长歌道:“别说话,我给你找肉。”

我道:“我自己会夹。”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09 22:06:00 +0800 CST  
长歌道:“你不会。”

我道:“你把肉都夹完了,宋笙和方策吃什么?”

长歌端起汤盆晃了晃:“汤啊,这么大一盆,够下三碗饭了。”

我记得长歌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抠的时候,三个人差一点就干起来,现在都已经习惯了,长歌人品差,不和他计较。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09 22:06:00 +0800 CST  
宋笙虎口夺食,从长歌筷子头上抢下一块肉来,按到方策碗里,再想去捞第二块的时候,长歌迅速挡住了他,两个人用筷子在盆上激烈地交锋几个回合后,宋笙以失败告终,被溅了一脸汤水。

方策默默把一块帕子搁到宋笙面前,继续吃饭。

宋笙笑逐颜开:“还是方策最好了,长生也好,就长歌不是东西。”

长歌一脸坦荡,他的脸皮已经修炼得堪比城墙。

宋笙突然想到什么,才绽开的笑脸又变得忧心忡忡,他转向方策:“方策,我听说衡州的蛮人攻到西南来了,川修首当其冲,用不了一个月这里就是战场了。”

方策道:“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宋笙道:“我关心的是你呀。老实说,你能不能守住啊?”

方策轻点了一下头:“不必担心。”

我道:“方策十五岁率兵出战,至今未有败绩,几个兵书都没有读过的胡虏,也值得你为他瞎操心。”

宋笙笑道:“长生说的对,论打仗,世上恐怕没有人是方策的对手。”

我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宋笙这话,让我又一次想起了我英年早逝的父亲。当年我爹在李穆丞相门下,有多少人明里暗里说过,莫先生之才,无人可比肩。方策擅长战术,我爹擅长心术,李穆丞相有我爹忠心耿耿,实是他的幸运。

但他又是不幸的,恰逢朝堂风云突变,三头六臂折尽肱骨,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妻儿老小包括自己谁都没有保住。

还是我爹下对了一次注,让我在风刀霜剑严相逼时活了下来。可惜他入阵太深,抽身已晚。

长生从此不姓莫,再入落桑是路人。

其实有的时候我确实会想回落桑去看看,我对它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场要命的,令人绝望的大雪。爹临走前除了长歌,什么东西都没有留给我,八年了,我何以寄情,何以再回忆爹的音容笑貌,我真怕再过几个八年,我就彻底忘却他老人家了。

但是我唯一提起的一次却招来长歌一顿数落,他把我摁倒在床上,细长的柳枝把我衣衫都抽破了,裸露的伤痕火辣辣的疼,他说:“长生,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忘了落桑。”从此我再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长歌打人狠则狠矣,事后态度却格外诚恳,我躺在床上生气不想理他,长歌会转来转去的找事做,把我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比一般人都要灵活,擦过的桌椅,一丝灰尘都留不下来。

我吃着吃着眼神就没了焦距,长歌肯定是第一个发现,他往我肩上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菜都凉了。”

我低下头,抿了一口骨头汤,果然已经没了温度。

宋笙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方策有公事,离开的早一些。宋笙走的时候还在长吁短叹,抱怨长歌,被长歌一脚蹬出了院门。

我和往常一样收拾碗筷,进屋洗碗。

出来时候看见月光下站着一个红衣青年,我认得他,是离魂教的左护法。第一次知道他和右护法离水的时候,我是要回避的,但是长歌拉住了我,硬要我留在原地,以后我也就无所谓了。

“啪!”还没听到他们说话,长歌先扇了离火一巴掌。

人家家务事,我也管不着。我自顾走到院子的竹竿边上,把手里湿哒哒的抹布晾上去。

离火单膝跪下:“教主,请您回教主持大局。”

长歌漫不经心道:“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你们何用?”

离火道:“荣叔为教中元老,劳苦功高,实不敢轻易…………”

“反贼就是反贼,前面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踏错,一样是贼。”长歌声音还是懒洋洋的,接着淡笑了一声,“也罢,我就回一趟教里,长生也好久没有上山玩了,我们龙鸣山,可不比风云谷差。”

我道:“我不去,你自己去。”

长歌抬眼看我,道:“怎么,上次你不是还玩的挺开心?”

我道:“你今天不是说,外人不得入山吗?”

长歌笑道:“你是内人。”

我道:“呸。”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10 22:24:00 +0800 CST  
“你把剩下的给晾了。”长歌冲离火摆了下手,拉过我往屋里面走,我道:“你干什么?”

长歌道:“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早就出发。”

我道:“我没什么可收拾的。”

长歌道:“那就帮我收拾吧,带三盒桂花糕,一袋糖球,正好上次去城里买了剩下的。”

我斜他一眼:“那不是…………”

“那不是你喜欢吃的吗?”长歌戳了我肩膀一下,“让你带着就带着。”

我收回目光笔直走到房间里面去了,糕点和糖球在床头柜里面完好无损地躺着,我拿出来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会,装进包裹里。

接着又拎了几件干净的衣服一并扎好,这就算收拾完了,反正长歌教里基本上什么都不缺。

龙鸣山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可以想象有多么陡峭。我微薄的武功在这座山面前可以忽略不计,也只有长歌来去自如,不把它放在眼里。

记得我第一次去离魂教的时候,好几次险些从山腰上栽下来,还崴了一只脚,被长歌取笑半天。

后来龙鸣山的山峰上就多了一架天桥,天桥恍在云端,四条铁索千块钢板铺就,一直延伸到对面的包子山上。包子山无比平坦,从包子山上再走天桥到离魂教就成了一条捷径。

不过长歌实在坏,走天桥他也不让人愉快。我是小心谨慎,他是闲庭信步,有时候会跃上扶手,在独根铁链上晃悠,也不管下面是万丈深渊。他一晃链子我就停在原地,长歌在前面勾手:“来啊长生。”

我一直不动,他笑一会就自己下来了,手在链子上一按,整座桥都会奇迹般很快平静下来,他道:“我还真能让你掉下去吗?你就不敢走了。”

我当然敢走,但我就是不能让他太得意,得意忘形。

又是一个奔波的早晨。

离火作晚没有回山,就当做护送长歌了。由于教中事务比较紧急,这一次没有走天桥,长歌给我渡了几次真气,我就轻轻松松上山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12 22:20:00 +0800 CST  
离魂教隐藏在层层苍翠的林木和云雾当中,拨开路口的灌木,一条奇妙符文铺就的地砖大道直通大殿,两旁教徒沿道肃立,整个大殿呈极暗的青色,虽没有皇宫般辉煌巍峨,但自有一番底蕴沉淀的气派,离魂教本就传承多年,经久不衰。

我和长歌走了没多久,一身蓝衫的离水从殿中走出。

离水的五官轮廓比离火看起来要柔和一些,他身上总带着一股书卷气,但没有人敢因此小瞧他的武功。离水来到我们面前,拱身一揖:“离水恭迎教主,荣叔逆反,已于昨夜受押地牢,请教主随属下前往查看。”

离火微诧:“那么快?”

离水道:“荣叔进入珍宝阁时,不慎被机关所伤,这才轻易制服。”

长歌道:“你把他关在哪一号房?”

离水道:“地字寅号。”

长歌点点头,正要说话,我暗中按住他,道:“你们教主刚刚上山,风尘仆仆,还是先去后殿换身衣服不迟。”

长歌看我一眼,道:“嗯,我和长生先去一趟后殿,你与离火在外面侯着吧。”

离水道:“是。”送我们一路至后殿,然后规规矩矩在在院门口止步。

一入房间,长歌反手关上门,走几步到屋子中央,随手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说说看,为何不让我去地牢。”

水是新沏的,兀自冒着热气,离水向来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我轻抿了口润润嗓子,开口道:“你应该有所察觉了,从你上到山顶开始,一张阴谋的大网就已拉开。”

长歌道:“接着说。”

我道:“第一,也是最大的疑点。珍宝阁是离魂教最后一个壁垒,离水说荣叔进入珍宝阁遇机关,说明其已打通三经九涂,最起码放倒了大殿门口的守卫,但今日一见草木葳蕤,风清日朗,哪有打斗痕迹?即便肃反,谁又能在一夜之间将这么大一件事压的毫无波澜。;第二,离火已经说了荣叔劳苦功高,他不敢动,凭什么地位相同的离水就敢拿下荣叔,私自将他打入死牢?第三,离魂教关押犯人没什么特别的讲究,罪孽再大,也是排着空位来。寅是三号房间,按理没有空位,为什么荣叔会关押在这里?你仔细想一想寅字号房的位置,一条牢路到底,呈丁字展开,寅字就在丁字的交叉口,难道不是埋伏的最佳地点?地下的牢房四面一堵,你是不是插翅难飞?现在过去,等你的就是天罗地网。”

长歌道:“那你还敢喝这里准备的水。”

我道:“水当然不敢做手脚,若是我喝了你没喝,反而打草惊蛇。”

长歌又道:“离水已叛,那离火呢?”

我道:“离火不似作假。离水也不见得背叛了你,他的性格你应该清楚,估计是着了荣叔的道了。”

长歌抱臂道:“然后呢,现在怎么办?”

我皱眉:“你不能自己想想吗?偏要问我。”

长歌笑道:“我喜欢听你讲,你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特别有意思。”

我拿他没撇了,坐下来,没好气道:“我的建议是你现在立刻跟着离水去地牢,死在那里算了。”

长歌道:“我死了可没人对你这么好了,你看临走前还想着你爱吃的桂花糕和糖球。来吃一颗糖球。”

他从包裹里抓了一把出来,拣了一个送到我眼前。

我不看他径直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此事要破,关键就在离水身上。我让他进来,然后你敲晕他。”

长歌把糖球放到自己嘴里,眉眼弯弯:“保证完成任务。”

我走到院子中间,离水和离火二人还在院外侯着,我对离水道:“水护法,里面请。”

离水礼貌地点点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往屋子里面走去,我头也不回,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扑腾”一声,对面的离火双眼瞳孔蓦然一缩,看我一眼:“长生公子,离水他…………”

我道:“不要多问,你跟我来。”

带着惊疑不定的离火回到屋内,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离水,离水双目紧闭,已经昏厥。

我蹲下身,拉开离水的衣襟,果然在靠近锁骨的地方看见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长歌凑近我道:“这是什么?”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13 23:19:00 +0800 CST  
我道:“木偶子母蛊。早年我随爹去刑部大牢,看见过有的犯人有这样的印记。这个黑色圆点乍看并不起眼,但往里半指深处埋伏一条子虫,母虫一定就在荣叔身上。”

长歌道:“如何解除?”

我道:“方法不难,但他却要吃些苦头了。”

长歌了悟,吩咐离火道:“拿刀来。”

离火取来一把镶嵌着七颗宝石的弯月匕首交到长歌手里,长歌手起刀落,只见一道血光迸溅,地上顿时多了一只黑色的蠕虫,在血泊中扭动。

长歌一松手,匕首“叮”一声将蠕虫钉成两截。

离火三下五除撕下衣服上一条衬布,把离水深可见骨的刀伤包扎起来。长歌道:“把他弄醒。”

离火默默扶离水坐起,一掌击在他后背上,离水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从最初的迷离到清明,一下子跪倒在长歌面前:“属下鬼迷心窍,险酿大错,请教主赐…………”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道,“你把地牢的埋伏布控奚数道来,正好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长歌也随意“嗯”了一声,以示附和。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13 23:20:00 +0800 CST  
荣叔像是瓮中的鳖,连同他的属下奚数被堵在地牢之中,长歌对待敌人如图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呆在教中多年的荣叔说就地斩杀就斩杀,血淋淋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长歌眼皮都不抬一下。

回到大殿之中的长歌已经换了一身很镇得住场的青黑色,长长的衣摆在光洁的地砖上拖过,随他一拂袖流淌到雕花的紫檀木椅上,长歌靠坐下来,不用出声,尾随的离水和离火二人已一同在殿中跪下,离水道:“属下自知罪无可赦,还请教主赐离水一死!”

长歌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也是让我开了眼界。既然自己求死,我就成全了你,去刑堂领一百鞭吧。”

离魂教的鞭子与一般的鞭子大不相同,首先它长度就有普通鞭子几倍,两指的径,包裹坚实的兽皮,一鞭子下去,能从肩膀到小腿刮下一层皮来,一百鞭就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也不可能扛过去。

但我并不打算劝说,长歌就是闲的找一下存在感,他对离水有没有杀心用肺想一想都能清楚。

离水眼睫轻垂叩首就要领命,旁边的离火先一步开口道:“教主,此事属下疏忽,亦有过错,离水这一百鞭,当由属下分担。”

长歌道:“嗯,说的有点道理,那就你四他六。”

离火微微一愣,似乎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说辞通通没有派上用场,长歌是一个性情捉摸不定的人,谁晓得他这次这么好说话,离水若是挨六十鞭,纵是大半个月下不了床,性命必须是保住了。

长歌道:“怎么?还不走,留着是想我亲自动手?”

离水和离火对视一眼,双双叩谢告退。

大殿的沉重的门缓缓关上,我在长歌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六十鞭还是打的重了,他身上还有刀伤。”

长歌懒洋洋地用手支着脑袋:“我知道啊,我的人我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事后你替我去看望看望他,就好了。”

我道:“你怎么不亲自去?”

长歌道:“你去不就是我去,他明白的。”

我眉头紧皱。

长歌直起身道:“别不乐意了,走,我带你去后山看云。”

我起身:“不看。”

长歌道:“你去哪儿?”

我道:“监刑。”

离魂教很大,我走的比较慢,来到刑堂的时候离火的四十鞭都已经打完回去了,离水的六十鞭也差不多去了一半。四面八方都是星星点点溅开的血沫,离水半跪在地上,单手撑地,身上的衣服稀碎零落,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离魂教的刑堂很少把人绑缚起来,他原来应该是站着的,受不住才慢慢跪到地上。

“啪!”又一鞭砸落,鞭子绕着离水清瘦的身躯走了一圈,最后离开,卷起一片血雾,离水一声不吭,但是半边侧脸苍白的可怕。

他刀口已经豁烂了血肉,但是施刑人熟视无睹,有一鞭正好甩到那里,离水手关节一软,整个人歪倒下去,但他调整的也很快,没一会又撑了起来。

我在心里默默计数,到了五十,抬手把第五十一下拦下:“好了,就此作罢。”

施刑人犹豫道:“这才五十…………”

我道:“我说够了就是够了。难道你怀疑我假传教主的旨意?”

施刑人向我拱了拱手:“是,长生公子。属下这就安排人送水护法。”

我道:“嗯。”

离水被搀到藤床旁,人一下子就倒了,好在他还没有昏过去。离水声音微哑,但是不失风度:“多谢长生公子。”

我道:“不谢,你们教主拉不下脸,托我来关照你。如今少了十鞭,你就自己关照自己吧。”

离水露出一丝很浅的笑容:“离水明白。”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把离火也考虑了进去。四十鞭还不至于让离火自顾不暇,他必定是离水养伤期间的常客。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14 22:10:00 +0800 CST  
我回到大殿的时候被告知长歌去后山了,我便去后山找他。

长歌负手立在山崖旁的雾霭里,一身衣袍在风中翻飞,听见我的脚步声,长歌转过头,朝我走来。

我站在原地不动,后山的路没有铺,从石头草间蹚过,鞋子一下就被露水浸湿了,我要是再多走几步,浑身都要湿光了。

长歌来到我面前:“怎么样,好看吧?你在这龙鸣山峰,半壁江山都能收入眼底。”

我眺望了一下,那些城池在云隙间若隐若现,好像一副画般,只可惜落桑太远,并不能看到分毫。

长歌忽然把手掌挡在我眼前。

我道:“你干什么?”

长歌道:“你又在想落桑。”他是肯定的语气。

我撇过头:“没有。”

长歌把吹到我脸上一根头发捞到后面,笑道:“我还不了解你,想就是想了,不用狡辩。”

我却笑不出来,每当忆起故地我总是沉思着若有所失,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复杂的情绪。长歌以前在这件事上严肃是有道理的,落桑已成为是非之地,我不该固步自封。

我道:“我们回后殿去吧。”

长歌没有点头,转了个身与我并肩,指着遥远的远方道:“长生,这天下这样广阔,你眼里不该只有落桑,十年了,走出来吧。”

我道:“你哪里看出我被困住了。”

长歌道:“你就是嘴犟固执执念深,好在脑子不笨,知道怎样趋利避害,不会做傻事。但这样心里面总是不快活。知道为什么叫你看云?云心无我,云我无心,云是没有半分俗世杂念的。”

长歌这个人就是千变万化,正经起来是另一个人,混蛋起来又是另一个人。

“好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正好我还有账要和你算。”长歌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道:“离水的十鞭?”

长歌道:“你还知道。当初我有没有传旨可是殿前殿后都听见的,这十鞭你是想替他挨?你这细皮嫩肉的可熬不过去。”

我道:“你想怎样?”

长歌笑道:“一会给我捏捏腿,可以考虑放过你。”

我掉头就走,长歌叫了我一声过来拉我,他不拉还好,一拉一拽我整个人一倾踩漏一块石头,脚崴了。又崴了。

长歌扶额:“刚才还夸你机灵!”

我疼的冷汗直冒,人都站不直了,长歌搀我走了几步,道:“我去叫人来。”

前面不远就有教徒,他上前吩咐几句折回,观察了一下我的脚踝小腿道:“回去我给你捏捏,很快就好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15 23:23:00 +0800 CST  
长歌说到做到,果然给我捏脚。但我其实并不怎么乐意,他明明能掌握分寸,但喜欢捉弄人,故意下手没轻没重,还不如不捏。我坐着长歌蹲着,他的手在我脚踝上一使劲,我只觉一阵剧痛漫过,提腿就往他身上踹去。

长歌一把摁住我:“长生,你要恩将仇报?”

我推他道:“你走吧,我不要你捏了。”

长歌道:“长痛不如短痛,一刻钟就好了。要不得疼三天。”

我欲要起身:“三天就三天。”

长歌把我按回凳子上:“行了坐好。”他的铁砂掌瞬间化作柔软的风,飘渺的云,一股细微的热流在脚下化开,疼痛瞬间减轻许多。

“怎么样?”长歌得意地瞅我一眼。

我轻哼一声,任他继续捏了一会,道:“什么时候下山?”

长歌道:“你闷了?”

我道:“只是有些无所事事。”

长歌道:“我以前没有对你提起过,在龙鸣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恶人牢,里面关着很多有趣的江湖人士,你若是闲的发慌,我可以领你去看上一看。”

我道:“恶人牢,都是恶人?”

长歌笑道:“你能分清什么是善恶吗?对我来说,与我作对的都是恶人。”

我道:“但为何你不杀他们,却反而关起来?”

长歌道:“没有价值的,当然已经死了。我留着这些人,自然是他们身上还有未解之谜。”

我道:“比如?”

长歌道:“你这样好奇,看来是兴致勃勃。今日你先歇一天,明晚我带你去转转。”

我道:“嗯。”

长歌道:“不过,到了牢里你一切都得听我的。若是擅作主张,我可…………”

我站起身,裤管滑落将脚盖住:“不疼了,你去离水那看看吧,当真不闻不问吗。”

长歌也起身:“好啊,一起走。”

我不想和他多说话,就迈开步子往前去了,离水和离火的院子在后殿西,比长歌的寝宫简单一些,但地方一点不小,我走的脚都酸了,才绕过重重回廊到达离水的房间。

才到门口就能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我踩着门槛进去,转过一个屏风,正看见离水靠坐在床上,旁边离火在吹一碗热腾腾的粥。

离火也挨了四十鞭子,但是区区二十鞭确是天壤之别,何况离水本就有伤,因此两人看起来情况也是大不相同。

见到我,离火立刻搁下碗行礼,离水也欠了欠身:“长生公子。”

我道:“不必客气,你们教主…………”

我转头一看,压根没有长歌的影子,他明明到了院子里,怎么不走进来?

离水善解人意地微笑道:“离水明白,教中事务素来繁忙。”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0 22:40:00 +0800 CST  
我道:“你明白什么,你们教主就在门外。”

离水微微一怔,下意识朝外面看去:“可为何不见教主?”

我道:“大约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断了腿。”

离水抿嘴一笑:“也只有长生公子敢这么调侃教主。”

我道:“你们不敢,是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长歌就是一个纸老虎。”

“谁是纸老虎?”长歌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响起,紧接着,一条胳膊按上我的肩膀,“长生,你是不是皮也痒了。”

我上前一步离开他的手:“你刚才去哪儿了?”

长歌视线一转,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离火和离水眼里,却像利刃一般带着锋芒。离水原是靠床而坐,见了长歌顷刻翻身在地上跪落:“见过教主。”

“离水。”离火下意识唤了他一声,紧接着也单膝跪到离水旁边:“教主。”

长歌拖着他的衣摆走到二人面前,转了一圈,又走回来:“起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溜达一圈再下吩咐,大概是想给离水拖个地。

离水起身的时候脚底打滑,在光溜溜的地板上微微一晃,离火赶紧扶住他,离水的手搭上离火,然后慢慢站起来。

我好像忽然感觉到了此中的深意。

长歌手腕一翻,把一个瓷瓶抛给离火:“这是金柳露,对愈合外伤有奇效。三天之后来找我,有新的事情要你们做。”

原来他刚才是去隔壁珍宝阁取金柳露了,难怪晚到一步。

离火道:“是,谢教主。”

从两位护法那儿离开,我问长歌:“你有什么新的事情?”

长歌道:“我让他们去查一个人。”

我道:“谁?”

长歌看我一眼:“就是不知道谁才要查。”

我道:“三天时间短了吧?依我之见离水那伤也就勉强能下地。”

长歌道:“不要小看珍宝阁的东西,下次给你试试金柳露,你就知道效果了。”

我道:“我为什么要试?”

长歌笑道:“你说为什么?”

我停下脚步,面向他:“长歌,你每次动手之后都向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话怎么…………”

我本来想说“像放屁一样”,但我毕竟流着文人的血,这种不雅的词汇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长歌道:“我也很想兑现诺言,无奈你太淘气了。”他说淘气的时候还挑了一下眉毛,我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我冷冷道:“你简直不要脸。”

长歌道:“为了你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脸算几个钱。”

我竟无言以对。

长歌把不值钱的脸移过来过来:“好了,别整天愁云惨淡的,笑一笑吧长生。”

我推开他:“你离我远一点,我一定笑的合不拢嘴。”

长歌道:“好啊,你合不拢嘴一个我看看。”

我道:“前提是你离我远一点。”

长歌道:“不够远吗?”他伸出手在空中晃了一下,装模作样道,“长生你在哪?在哪呢?”

我甩开袖子继续往前走,身后长歌笑了几声,声音远远传过来:“你先回屋,我去吩咐膳房做些新鲜的桂花糕来。今晚吃了早些歇息,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恶人牢。”

我转头:“不是明天晚上吗?”

长歌道:“我看你多闲半天都要发霉,越发霉越喜欢跟我生气。不送你了,小心路。”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3 23:29:00 +0800 CST  
天光乍破,我和长歌二人开始下山。

千山初醒,朝云出岫,乳白色的云纱在林间飘游,偶尔放出霞光万丈,美不胜收。

恶人牢在约半山腰的地方,十几个教徒在那里巡逻把守,长歌出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料到,个个都很惶恐。

“见过教主!!”

长歌道:“开门。”

“是!”陈旧的大门“吱呀”一声,长歌和我迈步走进去。

原以为里面暗无天日,但一路都是壁灯,灯火通明的,比外面熹微的天色儿还要亮一些。这是一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牢门分作两边,每一扇门里面都只有一个人,或坐或立或打盹。

这些人大多都是武林高手,一点点细小的声音也能将他们唤醒,我和长歌只是走了两步,所有人便齐刷刷地冲到栏杆边上,千百条手臂从两边伸出来,在空中乱舞:“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小弟弟,快到姐姐这边来!”我转头一看,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笑眯眯地向我勾手指,她眉心有一点红色。

“毒手鹤顶红。”我下意识吐出这个称号。

“原来你知道姐姐!”女人又惊又喜,“怎么样,本人是不是比传闻更美?”

传闻美不美我倒不知道,但她的毒术刁钻厉害却是真的,近年一度失去消息,没想到是被长歌逮了起来。

她的两只手十根指甲常年都是黑色,里面藏满了剧毒,被她挠一下,幸福指日可待。

“姐姐好命苦哟。”鹤顶红一边说一边把两个雪白的大胸挤出栏杆,好像胸出来了整个人就解放了似的,“你身边这个天杀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人家就是路过龙鸣山,就被关在了这个小屋里,姐姐每天都以泪洗面,好不寂寞!”

我点点头:“确实够寂寞。”

鹤顶红两眼放光,不顾被挤得变形的胸部,直勾勾盯着我:“小弟弟你愿意帮我对不对,你过来,放姐姐出去,姐姐就以身相许!”

我道:“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鹤顶红急切道:“快说!”

我瞥了一眼他她黑黑的指甲:“你自断双手,我立刻就取钥匙。”

“妈的智障。”鹤顶红一瞬间收起笑容,把卡在栏杆中间的一对拔出来,转身走到里面去了。

“咯咯咯,都这么老的婆娘了,还想着勾引别人,也不掂着自己几斤几两!”对面又响起一声娇笑,银玲般的少女的娇笑,很清脆悦耳。

我看了长歌一眼:“你是只抓女的吗?”

长歌道:“不啊,汉子在前面。”

我这才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一身血一样的红衣,生的确是青葱秀丽,美貌非常。

我想起江湖上很有名的一个人“彼岸花红练”,年纪轻轻却手眼通天,居然也被长歌制服关押在这里。

红练笑道:“小哥哥,那女人使毒,我可不会。你过来开我的门,我就是你的人,这江湖上有多少人想一亲我红练芳泽,这笔买卖很划算。”

我朝长歌摊手:“钥匙给我。”

长歌把钥匙扔进我手里,我拿着钥匙走过去,几百双眼睛都在放光。

红练更是紧紧的盯着锁头,“咯嗒”一声,大锁应声而开,红练赶紧伸手拉门,但是我手腕一转,又给“咔”一声锁上了。

“你耍我?”红练气急败坏。

我把钥匙还给长歌:“这把是阴阳锁,正锁和反锁是不一样的,常用于制造麻痹效果。刚才那种锁法,锁一拽就能开,你是怎么办事的。”

长歌偏头对后面的随从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随从大汗淋漓:“属下也不知…………属下,属下孤陋寡闻,哪里知道…………”

我对长歌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就怪不得别人。以后多看点书,不要整日游手好闲的。”

长歌笑道:“长生说的是。”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4 07:26:00 +0800 CST  
我们继续往前走,长歌说的果然没错,前男后女,我看到的第一个男人是个彪形大汉,浑身上下都是横肉,走路的时候仿佛地板都在晃动。这还是他被封住了武功,若内力释放出来,恐怕山都要塌。

巨斧怪杨斩,虽然那把恐怖的大斧头不在身边,但是有这样个头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小公子。”杨斩被横肉挤得绿豆大小的眼睛瞅着我,声音低沉如滚雷,“对我的身材满意吗?”

我道:“你们用来用去只会这一招吗?”

杨斩“嘿嘿”道:“我看小公子一路走来,都没有为女人的美色所诱惑,看来是同道中人。这离魂教主弱柳扶风的,哪有我龙精虎壮,不如你跟了我,让你一辈子享不尽性福。”

这话说的我很不爱听,什么叫同道中人,谁和他同道中人。我在牢门口站定,回道:“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被那些庸脂俗粉诱惑?因为除却你母亲,其它都不是巫山云。”

杨斩勃然大怒:“住口!”

过了杨斩,紧接着是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中年男子,好在此人没有故技重演,而是抱着栏杆哭诉:“冤枉啊,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一家老小还等着我赚了钱糊口呢!行行好吧大王!小的没有一点歹念啊!”

长歌停下脚步:“他是何人?”

随从赶紧道:“回教主,这人是七天前带来的,属下看他在山下徘徊鬼鬼祟祟,肯定没安好心。”

“冤枉啊!”对方鬼哭狼嚎,“小的只是在踩点哪里做生意赚钱,绝对不是有意冲撞,各路神仙放过我吧!”

我突然道:“他不是商人。”

长歌转头:“哦?”

我道:“他的手,食指、中指指腹和拇指有明显茧痕,这是经常射箭所致。”

对方本能地把抓住栏杆的手缩了回去,一双眼睛微微闪烁起来。

“他的双颊,靠近耳朵的部分有鲜明的颜色分界,是经常戴帽所致。”我注视着对方道,“据我所知,蛮夷将士常年头戴护耳盔帽,多骑兵,善射术,你若不信,可以脱下他裤子一看究竟。常年骑马的人,两股间的皮肤都不如一般人细嫩。”

“你们要干什么!”对方捂着裆部后退几步。

我道:“如果我猜测没错,这应该是蛮夷来的探子,你还是将他送至方策手上,更有用处。”

长歌点点头,挥挥手,就有属下开门把人带了出去。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4 07:27:00 +0800 CST  
我发现一个八阿哥,既然锁一拽就开,为什么还要钥匙没关系,这是一把神奇的锁,一定要钥匙开否则会拽坏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4 07:58:00 +0800 CST  
“行啊长生。”长歌道,“你真是我的吉祥物。”

这话真是违心的不行,我才不信他忘了自己废掉的一只手,扫帚星还差不多。

我略过他这句话,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前面还有很深很长的距离,感觉长歌把半个江湖都扔在了这里,这个黑心教主,传出去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波澜。

前面一间牢房里面并没有手伸出来,大约是闲置的,我刚要迈步越过去,突然一声嘶吼从旁边响起。

原来有人。我偏头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在那里手舞足蹈,别人的武器都已没收,他却握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剑,这把剑柄上隐隐雕这一条浮龙,看起来好生熟悉,我脑中灵光乍现:双龙剑!

就在这时男人又大吼几声,手里的剑挥舞当中,本就斑驳不堪的墙体又爆开道道裂痕,幸亏厚实才一直没有崩塌。

发泄过后,气喘吁吁的男人猛地扭头朝我瞪来,蓬头垢面下一双野兽般的眼,骇然充血。

我目光微沉,抬起一只手按在铁栏杆上:“他居然也在。”

长歌道:“怎么,你和他很熟?”

我道:“十年前那场动乱中,他们曾追杀过我,我躲入猪圈才逃过一劫。”

长歌挑眉:“竟有这事?当初聂家两兄弟竟也为太子效力?”

我冷声道:“江湖与朝堂看似泾渭分明,实则纠缠不清,是俗人,几个躲得过利益二字。”

长歌在身后道:“看来他落到我手里也是天意,你想怎么处置?”

“你想怎么处置?”我反问道,“你迟迟不杀他,难道不是有什么用处?”

长歌道:“是有用处,不过希望不大。只要你开口,我就听你的。”

我皱眉:“你就不能说的明白些。”

才歌上前一步:“你看这墙上。”

我抬眼,这才发现墙里镶嵌了一个不起眼的盒子,表面有一点荧光,像是一个机关。我道:“这是什么?”

长歌道:“聂家的财富和秘密。”

“财富,秘密?”我咀嚼了一遍,突然想到,“会不会和当年的政变有关?”

长歌道:“不知道。这个盒子是聂家祖传之宝,要想打开,必须借助聂家嫡系血脉的双龙之力。听起来有些复杂,但实践起来却很简单,只要聂氏兄弟二人有一个对盒子施展了双龙剑法,它就能打开。”

我道:“你一定要说,只可惜。”

长歌点点头,笑道:“只可惜,弟弟聂青已经被打死,聂红气疯了,只会乱砍乱刺。我把双龙剑、宝盒与聂红关在一起,也许有朝一日他手舞足蹈着就用起了双龙剑法,把盒子开了。”

我盯着那宝盒道:“你为何这么天真。”

长歌道:“天真?也许吧。聂家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就当找个乐子。”

我道:“你有没有试过在聂红面前施展双龙剑法,虽然你不是聂家血脉,但或许可以唤起他的记忆。”

长歌懒洋洋道:“和我交手这么多人,我哪有闲心一一去记他们的剑法。何况过去这么多年,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道:“既然如此,也不必白费心思了,这人留着也是祸害,他欺负过我,你去杀了他吧。”

长歌投我一眼,眼里带笑:“你今天怎么这样干脆,不过你怎样我都喜欢。”

长歌用钥匙把锁打开,正要走进牢房内,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我忽然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

“哥,青儿来救你了。”我这一声突兀而诡异,就连长歌都没反应过来,聂红的眼睛飞快得恍惚了一下,接着他又失控地大吼起来。

我紧紧盯着聂红的眼睛,对于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来说,你长什么样完全不重要,他只认人的眼睛,人的内心。只要我坚定地告诉他我是聂青,那我就是聂青。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4 22:03:00 +0800 CST  
聂红一边吼着,一边泪水簌簌地往下落,嘴里还嘀嘀咕咕,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他的心防正在瓦解,回忆迅速升温,我看准时机,一个大跨步来到聂红身边,指着墙上那一点荧光道:“合璧,杀出去!”

起手势,双龙剑法。

我这一辈子才和几个人动过手,寥寥可数。所以长歌忘了,我忘不了。我武功固然拿不出手,但招式记得行云流水,也能糊弄别人。聂家的财富我同样不感兴趣,但是有关我爹被迫害的一切秘密,我都不会放过。

长歌意识到了不妙,但双龙剑法多么的快,等他抬掌拍飞聂红,双龙剑和他的主人一样惨烈地稀碎的时候,我和长歌的剑也被强劲的剑气拍在了墙上,我支着剑滑落下来,一口血吐到地上。

“长生!”长歌回转身查看我。

我抹了把血,微微平复了一下气息道:“盒子开了,快拿下来。”

长歌扬起手,毫不留情就往我脸上来了一下,然后一把将我拎起往外走,语气凉凉:“命都不要,还要什么盒子?”

前一秒春风和煦,后一刻翻脸不认,我已经习惯了,皱眉拉住他:“长歌。”

长歌随手揪过一个随从往牢房里一丢:“你把盒子拿下来,若掉了什么小心脑袋。”

随从连滚带爬:“是。”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4 22:04:00 +0800 CST  
忽然又发现一个八阿哥长歌功夫那么好,杀人为啥要开门呢,可以隔空打死啊。没关系他只是想进去装一圈逼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4 22:08:00 +0800 CST  
有大人提到qq群我以前在丞相那篇文里放过如果有愿意加的欢迎加入揆席,群号码:435890374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5 23:32:00 +0800 CST  
长歌的脾气越大,力气也越大,我被他钳着走到恶人牢外面的时候,胳膊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快步上山,完全不考虑我能不能跟上,我被他拽在手里,感觉自己好像是掉在地上的一个麻袋,被飞驰的马车一路拖行。

“你慢点。”我皱眉。脚被石头撞得很痛。

长歌跟没听到似的,拧着我拐了个弯,没上山了,但还是继续往前走,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在杂草乱石间穿行片刻,耳边开始出现“哗啦啦”的水声,空中湿气也渐渐加重。

很快我看到一道瀑布,不是非常大,但奔得疾,从很高的地方倾泻下来,砸在一块大石上,澎湃咆哮,激揣翻腾,水气蒙蒙。旁边枝干虬曲,藤蔓相互缠绕,将瀑布围合,我在龙鸣山上下多次,倒不知背山一面还有这样的景致。

长歌松开我走过去,伸手把一捆缠在一起的藤蔓拉下来,从里面扯啊扯,扯出一根细细长长的藤条,往水里甩了一下,湿淋淋地拎过来。

我把剑提起来指着他:“你别过来。”

长歌一扬手,藤条“咻”地把剑柄和我的手一起卷住,然后我被一股力量拉的直向长歌扑去。

长歌避开剑锋扣住我,顺势按倒在地下,我还没翻过身来,藤条“啪”一声就抽到了我背后。

我似乎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反手一摸,果然衣服多了一个大口子,手上血珠点点,长歌一如既往的狠。

我一把抓过掉在旁边的剑,长歌的藤条仿佛长眼睛似的追着我的手削过来,一条血痕赫然于手背浮现。但我并没有放手,剑尖刺入前面树干,手腕一扭,借力从地上站起,转而靠到树旁。

我渗血的手微微发抖,将剑拔出的力气已经没有了,我现在脸色肯定很不好看:“你够了没有,打爽了没有?”

“爽?”长歌的尾音上挑半度,“这该是我问你吧,用别人的绝学骗了别人的宝物,是不是前所未有的爽?”

我道:“你觉得用之不武?那你当年抓他做什么?”

长歌靠近我一步,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扶在我身后的树干上,藤条堪堪擦过我的发际:“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就装。”

他扬起手,手里的藤条又往我身上抽,他根本没有章法,打哪是哪,我避开脸,只觉由肩至腿,从上而下,整个人都是火辣辣的,要没有后背那颗树,我八成要倒下去。

“知错了没有?”长歌停手,冲我挑眉毛。

我道:“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事情已经结束了,最重要的不该看看盒子里装了什么吗?”

长歌盯了我很久没有说话,我有一种赤裸裸站在风中的感觉。我以为他还要继续拿藤条抽我,好在没有。但很快,长歌就做了一件更过分的事,他把我拉到瀑布边上,一脚踢了下去。

并道:“你给我好好冷静一下。”

我登时就到瀑布底下去了,浑身上下湿的那叫一个干脆,火辣辣的皮肤被冷水一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湍急的水帘如千万枝银箭直射而下,好像能把人都戳个窟窿。我也动了怒:“你干什么?”

踩着边上的岩石攀上来,衣服头发都在滴滴答答地滴水,我看身上的衣服东一个口子西一个口子,本来也破破烂烂,索性把沉甸甸的外衫脱了下来,扔到地上。虽然是春天,可山风一吹还是凉意纵横,我绕过长歌负痛往回走。

“你走哪里去?” 长歌在后面道。

我不回答,长歌入剑回鞘,脚步渐近:“你还不搭理人,怎么,我打错你了?”

我依然不回答,一方面我的确不想理他,另一方面我脑袋在渐渐发晕,很难勉力分心顾及长歌在说些什么。即使我不听也知道他说什么,长歌这人犯贱,非把人惹火了才恢复正常。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4-28 22:04:00 +0800 CST  

楼主:砚雪笑倾

字数:37866

发表时间:2016-04-09 07: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1 09:46:18 +0800 CST

评论数:85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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