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重剑无锋(师徒)

着一袭金边仙鹤补服,持七寸象笏,立于朝堂。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7 21:29:00 +0800 CST  
这篇之前发过,没有写完。但还是有些舍不得,想继续写下去,所以修文重发,请多指教。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7 21:31:00 +0800 CST  
第一章

阴沉的天飘着若有若无的细雨,密密织出薄雾,地上的青石板光滑明亮。一辆马车缓缓走着,停在了城门前。

我叫汴安。

这是随国都汴梁姓的。小时候家里穷,我娘生了我后,就说了一句话:“这孩子姓汴吧,这是他的命,他迟早得回去的。”

今日就是我初到汴梁的日子,我走出马车,看着这座巍峨又古老的城出神。百尺高的城门上赫然钉着麟麟门钉,辅首上的椒图威严庄重,是锈迹也掩不住的庄严。

不出一刻时,便见远远有人迎上来。远看是婀娜媚骨,近看...却是个公公。一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手架拂尘,真是一水儿的标致。

公公掸了下拂尘,道:“大人,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这一路上耳根也不清净,但翻来覆去不过就是什么连中三元,前途光明云云,早就是听腻的话再听就是倒胃口了。可眼前这位,说得是旁若无人,口水与雨水齐飞。

“大人可是开国第一才子,瞧瞧这连中三元,谁能有这种本事!未及弱冠有如此成就,古往今来也找不出第二人...”
“再看大人这相貌,玉树临风,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你说这全天下的好儿女见了大人,可不要生生被勾了魂去...”

好儿女...儿女...儿!儿个姥姥!

言罢,又是一掸拂尘,眼神一扫,道:“大人若是不介意,小人愿与大人交个朋友,大人有什么想不通理不明的,尽可以找小人,小人...便在这背后看着大人的英姿...”

若说这话的是个女子,但凡有半点姿色,我都搂在怀里了。虽说这搔首弄眉,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乍现,可这长相也真是跳戏。都说少女怀春,可不是公公也怀春吧。一转身,一错步,就要倒在我怀中,我越走越快,几近要飞起来,全然不顾身后那位不住地叫着慢点慢点。

养居殿的影子在阴雨中愈发明朗,飞翘的上檐若隐若现。皇上召见我进宫,我猜不过也就是些赐官赐府的事情罢了。

果不其然,随意赏了个吏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小官便打发了。也罢,授了官职便好,总归有机遇的。

自小,我便看着母亲出神地望着窗外,她曾对我说要回到汴梁,要入仕,要辅佐朝政,我不愿她为我劳心伤神,凡她所说,我都尽力去做,至此也算是不违母命。

我本以为生活算是安定下来了,挂了个虚职,终日游游晃晃。哪想皇上每日叫我入宫,打着商议国事的名头,找我下棋。一连几日,喝茶下棋赏花观鸟。到了第五日,仍是像往常那般派人宣我入宫,只是到了养居殿的门口,便拦住,遣人传话只道是国事繁忙,稍等片刻。我便在宫里每日看着桃花盛开,桃花飘落,桃花随水而逝。日子倒也轻松,只是朝间市井越传越风魔。有道是我不甘屈居小职,说情说礼来了;有道是我触怒皇上,每日惩戒;更有甚者传出我试图勾引皇上近身太监。

偏偏这百姓就喜欢这种事情,吃饱喝足拎上藤椅,找个榕树下一坐,现在也不拉扯东家西家长长短短了,开始讲我勾引太监的事,那叫一个脸红心跳,可偏偏百姓就爱听。连临街卖豆腐家的八哥都学会了:“中三元,耍风流,耍风流,勾太监!”

对此,我只能说上一句八字不合,时运不济做解释。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每每回想起这事,就万分委屈。直到委屈化作怒火奔涌出来,我做了决定——老爷不受这狗姥姥的气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我跑了。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7 21:31:00 +0800 CST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7 21:40:00 +0800 CST  
第三章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闪进屋内,险些绊倒在门槛,红着脸喘着粗气,道:“老爷,不好了,庄子被封了!”

“哦?被封了。”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那感情好啊!”

这一句话好像激起了小伙计的怒气:“老爷!”

“好了,我知道了,先下去吧。”啧,现在的伙计脾气都这么大,真是惹不起。

我端起身边的琉璃盏,喝下一口酒,身旁的盈盈玉手又将一颗葡萄送入我嘴中。我便是终日厮混在这烟柳巷中,前人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果然不错,难怪我见了就觉得清爽,就更不忍离去了。

庄子被封了,罢了,封了就封了,留着也无用。

“老爷!”门槛又摔进来一位。

“老爷,赵大人出面,庄子无事了。”

我又喝下一口酒,幽幽道:“知道了,下去吧。”

真是,没事就拿耗子的狗还不少,我与这位赵大人本是素无往来的,他无端卖我个人情做什么?

提起这位赵大人,也倒是不得不多说两句了,这位可是个本事通天的人。他本是当朝丞相,位列揆席,自古官商不能兼得,可这位赵大人又是位大商人,京城里的绸缎庄子,有半数都是他赵大人开的。对了,他叫赵宇寰,可真是个猖狂的名字,也不看看老爷我准不准他囊括宇寰!

虽说如此,该有的礼节还是少不得,躲不过上门道谢。

日光夺目,又是一日清晨。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小厮,拖家带口拎了一大堆东西上门道谢。被迎进府后,简直是大惊于眼前之景:

墙上挂着一幅豪放写意的山水,倒颇有些意境;宋代花瓶青瓷摆在角落,还插着几根不染纤尘的白孔雀羽毛;厅堂右侧还立着一个金丝楠木嵌玉扇面屏风,看那玉的成色也是极好的,怕也是要价不菲;屏风的右侧是一盆兰花,看着是精心侍弄过的,这年头哪个官员不养盆兰花,一则是财大气粗,也是为了标榜那自以为如兰花般的君子品格。

不愧为赵大人,真是配得上一句世间败类,也不知道这府邸里有多少是搜刮民脂来的。

再看堂中的花梨木椅子上,端坐一人,其人神态自若,手下拿着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眉眼间隐约露出几分凌厉。听见有人来了,缓缓抬起头,目光明亮,仿佛利剑直指人心。我也不知为什么,只是看见他便莫名紧张,怔在堂中。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缓缓过去,又好像停滞不前,在目光对视时停止。大概是过了许久,终于被一个声音打破:

“你叫汴安?”

我猛然回神,道:“是,在下见过大人。”言罢躬身一作揖,“在下谢过大人前日的恩情,特带薄礼上门,还请大人笑纳。”跟你这府邸比起来,本老爷的全部家当也只能算作是薄礼了。

“收下吧。”赵宇寰吩咐下人后,便继续拨弄手中杯盖,清澈的茶汤上飘着几片茉莉花瓣,不断回旋飘荡。

只有我一人立在这诺大的厅堂中,慌张而不知所措。

“这样,你拜在本堂门下,反正这庄子放在你手上也是个亏损,倒不如交给本堂,你就跟在本堂身边好好学学,总归你也是不亏的。待你出师那一日,再把庄子还给你。”

“你也不急着道谢,明早收拾收拾便搬过来吧。”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前那位便起身离开了。

......

什么!?我答应了什么?老子拜在他门下?哪有爷爷拜孙子为师的道理,还一口一个本堂,老爷我明儿要是来了,就...孤独终老,天天对着小夫妻汪汪叫。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7 22:03:00 +0800 CST  
第四章

翌日清早,我慌慌张张地赶着去青楼报道,不是为别的,躲人罢了。

一大早儿冲进青楼,把老鸨吓得原地打了个转儿,定了定神,才道:

“老...老爷,您这...起得够早的...”

“是啊,一日之际在于晨。”

“......”

“那...我去帮您看看牡丹姑娘,也不知道她梳洗好了没有,或者您琢磨着再挑一位...”

“不用不用,给我找个房间就行,我得先补一觉。”

“诶...好嘞。”

隐隐觉得老鸨看我的眼神有些深沉,但也顾不上想太多,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黑甜,醒来便已是日上三竿了。睡意朦胧间,仿佛看见墙角站了个人,五短身材,又矮又挫。

小个子见我醒了,不紧不慢地道:
“公子,赵大人在府上恭候您多时了。”
“公子,让赵大人久等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
“公子,不如您跟小人一道回府吧。”
“公子...”

公子公子个姥姥啊,老爷我今儿要是去了,就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我清了清嗓子,道:“不必麻烦了,素知大人喜好清净,我也不便打扰了,劳烦回禀大人不必费心便是了。”

言罢,我也不再理会小个子,翻了个身子,掖了掖被角,又是一觉。

这一觉睡得十分辛苦,我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梦中我飞檐走壁,宽松的衣襟兜着风呼呼作响,快速流动的风不断拍打着我的发带,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声响下,我渐渐梦醒,才发现,我的确在飞檐走壁,只是趴在了小个子的背上。还别说,小个子的后背意外的宽大,脚下飞檐走壁的功夫上身却安稳如山,这功夫...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怕是练不出的。我没有做声,安静地由他背着,不必问,一定是去丞相府的。

眼前的景物飞速变化,渐渐熟悉,视线边缘的便是丞相府了,那座府邸越来越大,府门上挂的红灯笼也愈发明晰。

小个子把我放在府门,由我自己进去。我一掂量左右也是逃不过的,不如现下说明白也好。

左脚刚刚踩在府中的石板上,耳边便吹过一阵幽风:
“还知道回来了。”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8 09:39:00 +0800 CST  
*全文清水。
*如果有人的话,多说说话嘛~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8 09:43:00 +0800 CST  
我不由心下大惊,远远望去,堂上正坐着一人。只见一身青黑色的云纹衫,眉目倒是不甚清晰,但这凛凛的气场叫人不由心虚。

我想假装没听见,正转身要走,堂上的人道:“来都来了,坐下喝杯茶吧。”

我尴尬地笑笑,道:“大人客气了,小人走错门了,这就走这就走。”

堂上那人轻笑,倏尔站起身来,道:“你啊!”这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明而来的宠溺,让我瞬间头皮发麻,险些给他跪下大喊一声青天大老爷。

霎时,他又变了声色:“我有没有说过叫你今日一早前来?”

“大人说过,我还曾想大人竟如此爱开玩笑呢...”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开个玩笑。”

言罢,动身走向了书桌,从桌面上拿起一块木头,看那木纹好似小叶紫檀,怕是要价不菲,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巴巴送上来的。而此时的我还怔怔站在原地,满脑子想着讨伐贪官污吏,全然不知接下来的命运。

他对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过去,我本以为他要送我礼物,可谁曾想到那木头挟着风,砸在我的手臂上,凛冽的痛打断了我全部想法。过了半刻,我才意识到,我被他打了。脑中除去对他祖宗的亲切问候,还有鸣鼓喊冤上报官府。

我向后退了半步,强装镇定,道:“近来天气闷热,大人怕是上火了,那小人就不打扰了,多用菊花泡水喝会好的。”

“你觉得我过分了是吗?”

我也毫不畏惧,坚定地点了下头,转身便走。走到府门,见那小个子也没拦我,我整整容色,便出府了。心下一想也无处可去,还是去烟柳巷找风流吧,一想起那如水的姑娘倒酒喂食,就不住地啧啧咂嘴。

可毕竟那一板子还是挨了,手臂上隐隐的痛觉不断提醒我,我,被人打了。

我很好奇是怎样的人能如此厚颜无耻,自以为我拜他为师了,又自以为能对我动手了。这是我什么人,我娘都不曾动过手,他算老几?不好意思,老爷不伺候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便是了。我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爷爷奶奶的,想着我的姑娘,一路走去。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8 13:45:00 +0800 CST  
第五章

太阳终归是升起了。

第一缕阳光缓缓照进室内,散发出催命的光芒,说实话,天不要亮才好。

我回到了庄子,还是依旧那样忙碌,也罢,找点事情做吧。

其实到了这里,已经是事情找我了。什么东家要三匹蜀锦西家要两匹妆花缎,连王屠户家的闺女结婚都来找我选被面,什么!那个胳膊比腿粗的姑娘嫁出去了?又糟蹋了一家公子,可惜,可惜。

“选几尺麻布便好了,给这儿添什么乱!”我对着小伙计说。

屠户横眉一撇,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匹缎子适合。”

他怀中的刀锃光瓦亮,我生怕一个不小心,脖子就撞上去了,连他用那双沾满猪油的手拨弄缎子,我都不敢作声,不就是让缎子添点儿油水吗?我忍!

我几乎是脚不沾地,如没头苍蝇嗡嗡乱飞...这便是我原本的日子。

许是最近日子喜庆,王家张家李家刘家,统共四个屠户,嫁了四个女儿,怪不得我庄子里的缎子油光水滑的,四双油手来回摸过,上过油了,不一样的。

天色渐昏,我的太阳穴刺得生疼,也该休息了。

远远地,仿佛来了一个人,披着落日的余晖,格外温和明媚。走近了,才看清是个女人,腰仿佛如水蛇般灵活,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身上的缎子还算讲究,配上一把玉柄贵妃扇。她右脚轻轻跨过门槛,踩在地上,仿佛是怕踩坏了地砖那般小心。

右手持着小扇轻掩半边脸,左手随意指了指摊开的布料,吊着轻细的小嗓,道:

“卖布的,给老娘挑个花样瞧瞧。”

四下无声。

“欸!这店怎么回事?就你,没眼色是吗?给我挑个花样!”

我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柜前挑布料。这种人我见多了,好生打法了便是。挑了两样,捏着走到女人面前,道:“您看这几样行吗?”

女人的声音格外尖锐刺耳,生生炸裂了周围的空气:“你们这什么破店?就这!这就来糊弄我了!真当老娘眼瞎!?”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道:“您别动肝火,我再挑便是了。”

转身去了柜前,身旁的小伙计走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他来应付,我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弧度,罢了,谁上都一样,倒不如我亲自来。

精挑细选了两样,装作恭敬谦卑地呈给女人。但闻她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道:“不过如此了!也罢,没读过几本书也就这水平!”

“夫人怕是说差了,在下没别的特长,书倒是读了不少。”

怕是从没有人如此这般和她说过话,刹那间,仿佛一跃而起,细腻的绣花鞋把地都踩得作响,道:“有本事倒是去做个官老爷看看啊,读了三两本书,敢在老娘面前卖弄!”

呵,做官?

一瞬间,我做出了选择。

“夫人莫激动,小人再去挑便是。”
“是,您说的对...”
“诶,您慢走...”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8 16:03:00 +0800 CST  
第六章

我坐在青楼里,看着酒盅里清澈的酒水,看着面前的姑娘摆弄着身姿,尽显媚态,但这一切落在我眼里,只剩下聒噪。我明白,这个地方不适合我,起身,推门,迈出。

走到一家小店门前停住,找了一张干净些的桌子坐下,小二端上一壶酒,一只杯,便不再理会我了,径自去擦那张仿佛永远擦不净的桌子。破旧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我倒了一杯酒,喝下,又倒了一杯酒...

可能是这酒实在劣质,我居然还清醒着。一口咽下,不剩一丝回味,只有满口的辛辣,一阵阵刺激着喉咙。

咔吱一声木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人,青黑色的衫子。呵,怎么又来了。他径直走向我,端起我面前的酒杯喝下,随即便招呼一人扶我起身,回到,他的府中。

那人将我扔在地上,便转身离去。石板下幽幽的凉意传来,我睁着眼睛看着那人,无言,直到眼眶渐渐发涩,一瞬间蓄满了水雾...

“在庄子里听泼妇骂街?”

“你汴大人还真是有肚量,生生忍着了。”

“不过你也只能忍着,没本事而已。”

“罢了罢了,你这种人入不了我的眼...”

“奉劝你一句,该去哪去哪,京城,不是你能待下去的地方。”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

“哇!”我哭了,我再也忍不住了。

“出去哭吧,我听着烦。”他说。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原本我丧失了全部的希望,都是因为你,重燃它,又扑灭它。你说,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三年前的决定,使我丧失了原本的希望,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是我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咽下一口茶水。

过了一阵子,声音冷酷低沉,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的是一辈子而不是当下。”

“我…我…不想再这样了。”

“汴安,话已经说到此,我只问一句,你,想不想回朝堂了?”

“我想!”

三年间,午夜梦回,这是我挥之不去的梦,化作这两个字,被我宣之于口。如释重负,如释重负。

“那便好,早前我曾说过,叫你拜入我门下,事已至此,能成全你的只有我一人,愿意成全你的也只有我一人。”

他这话说得笃定,我也知道,我不得不接受,因为只剩这一个选择了。梦中,身着一袭仙鹤补服,青丝松松绾起,双手持笏,立于群臣之首。我希望那人是我,所以,我不得不接受。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话出口便是平地惊雷,原以为至少也得升起一朵蘑菇云,没想到连朵浪花也没吓唬起来。

我静静地跪着,夜深露重,石板上的露水渐渐打湿膝盖下的布料,传来阴阴寒意。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公子,大人已经回去歇息了,吩咐小的来伺候。您...不如起身吧?”我抬头一看,倒是真没了影子,合着老爷在这儿苦哈哈地跪了半宿,他一点没看见!?娘的,等老爷下次看见这**,非得打爆他的狗头!诶?不对,不行不行,老爷刚拜了师,打爆了头还怎么教?不行不行...那就...

“公子?”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意淫。

我点了点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右手撑着地,勉强挣扎起来,颤颤巍巍踉踉跄跄地挪了两步,才渐渐有了知觉。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多大了?”

“回公子,我...小的叫恕己,今年十六。”

“以后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大的规矩,不用一口一个公子公子的,不如...叫我哥吧,也倒是巧了我正好大你一年。”

“公子...这样怕...要是被大人知道了...”

“诶呀,没事的,叫哥!”

只见他低下头又抬起头,绕了绕手指头,又转转眼珠,眉头一紧,才怯怯地道:“哥....”

我转了个身子,拍了一下他的头,大步向前走去了。只是,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视线的尽头,赵宇寰在窗子后看着我们,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转瞬即逝。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8 21:23:00 +0800 CST  
第七章

翌日清晨,我被一声稚嫩的惊呼吵醒:“公子!大人...大人他在书房等了您半个时辰了,您怎么还睡着!?”

“不急,叫他且候着吧。兴许再过上一个时辰,姥爷就睡醒了呢!”

揉了揉眼睛,翻个身子继续睡了。

“公子!大人他...他还说...手里的戒尺想见见您的...您的...诶呀!再不起,您就遭殃了!”

他话音未落,我从床上一跃而起。

什么?你想说老爷怂!?我跟你讲,老爷这叫条件反射!得,估计上次那一板子得留一辈子阴影了。

我匆匆套上衫子,绾了头发,随意洗漱一下,便冲出房门了。

到了书房门口,不敢贸贸然就敲门。趴在门框上
听了许久,没有半点动静。下意识地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只是...眼前的情景倒把我吓得不轻——他立于书桌前,悬腕走笔,旁边放着一把锃光瓦亮的,戒尺!?

“咳...学生见过师父...”

“哟,老爷起了!小的准备再候一个时辰等您大驾呢。”

“呵...呵呵...师父玩笑了,学生怎敢?”那小子叫恕己吧,传话有必要一字不差吗!?

“哦?老爷不喜欢玩笑?那就改改。”说完一敛戏谑的表情,右手攥起戒尺,一下一下敲在左手上,冷冷地补上一句:“二十,罚你怠慢误事。如何?”我木讷地点了点头,既然事已至此,不过是人为刀俎,一刀子下去,还能由得我这块鱼肉折腾?

这一瞬间,他莞尔一笑,而笑意又荡然无存。我顿时毛骨悚然,这份气场,怕是和刽子手也相差不多了。

他用尺子敲敲桌面,分明是示意我过去,尽管万般不乐意,脚底下还是没停,一步一步...此时内心里早已是浮尸千里,白骨满山。

“呵...呵...”我强装着面上的镇定。大约是这表情太过狰狞,赵宇寰死死盯着我看,一眼不差。

“啪嗒!”赵宇寰把戒尺敲在桌上。

我一个哆嗦,健步冲上去,双手一撑,说不出的狗腿,又眯上眼睛认命地摇了摇头,煎熬地等着身后的疼痛。但是...怎么没有动静?难不成赵小人被老爷的笑容吓死了?我就悄悄回头瞟了一眼...

这时,他忽然开口:“汴老爷等不及了?”

“......”

“那我就让老爷过个瘾。”

忽而,手起,伴随着响亮的破空声,仿佛戒尺压缩了空气,应声而来的是...我的嚎叫..

“嗷!”

疼,真疼!这**手里拿的是戒尺吗?这分明是刀!刀啊!

“嗷!”

猝不及防的第二记,身后传来一阵钝痛,我,无法控制地死死扣住了桌子,用身体紧紧抵住桌子,企图能固定住身子。

“啪啪啪!”

这三下又急又快,刚刚被上一记戒尺压缩的臀肉,迅速地,无可奈何地,迎来了下一记的洗礼,好疼,真的好疼。身后火辣辣地发热,大约可能已经肿了吧?

“啪啪啪啪啪!”

又是接连不断的五记。这一次,我嗷地一声跳起来,干脆索性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在臀部与地面亲吻的一瞬间...

“啊!”响彻云霄。

最后只能一边撑着地一边嘶嘶地吸气,咬着牙挣扎起来。无意间,我似乎扫到了赵宇寰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仿佛是看着一只蝼蚁,又仿佛是看着一滩烂肉,是同情,是怜悯,这目光甚至让我厌恶起自己。

我一步一步走回去,站定,摆好姿势。

戒尺毫不留情地落下,密密地落在每一寸皮肤上。等到十记打过后,怕是已经照顾到了全部皮肤。随后的便是成倍增加的疼痛,戒尺每落下一记,身上便出一层薄汗。身后以我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发热,肿胀。

我死死地挺着。不叫,不动。

随着最后一记应声而落,我迅速地转回身子,抬头直直地盯着他看,道:“欠你的,我也还完了。”

赵宇寰的眼神仿佛闪过一丝亮光,不过我也看得不太真切,又随即暗下来。

他幽幽地开口:“你...”

“真的还完了吗?”

“老爷我撑过了二十记,你...你个大尾巴狼别在这装疯卖傻!”

“早前就说过,我罚的是你怠慢误事,至于其他的...

“过来吧,我们慢慢算算...账。”

我脚底下好似钉在地上,本能告诉我一步不能动。他没有看我,只是端详着手中的戒尺,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意,但我十分清楚,这...会出人命...老爷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僵持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怎么?不服气了?”

如果此时我能说真话,我真想大喊一句:老子怕疼!就是怂了!

我佯装镇定地冷冷出口:“我就想知道,学生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引得您如此下手。”

他看了看我,依旧以那样同情的目光穿透我,说实话,我很讨厌这样的目光。道:“罢了,念在这是第一次的份上,我说与你听吧。”

言罢,微微一凛:“这三年间,你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昨日拜师,在我看来是你已经想明白了。但是今日一到,你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如说是变回原来的样子。让我有些怀疑你那所谓的决心。”

“你比我要清楚明白,这条路,一旦走了,就不由你了。凭你这点微弱的决心,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欠我十记二十记的,无所谓还与不还,想清楚了自己做决定就好。”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8 21:33:00 +0800 CST  
第八章

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赵宇寰。不是他不想见我,是我躲着他,朝廷里事务繁多,躲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倒也乐得清闲,只是,身后的疼痛总是叫嚣着,不减半分。

“咚咚!”
“公子!啊不对,哥...?”

“进来吧。”

恕己握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蹦蹦跳跳地进了屋。一看到我,就兴奋地喊着:“我来上药了!”

“恕己,不必了。没事的话就出去玩吧。”

“公子!你看看你...身后!还说伤不重!”

“无事,你这药是哪来的?”

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登时容光焕发,扬了扬眉毛,道:“我料到公子要挨打,一早就备下了,还备了好几瓶呢!公子,你说我是不是料事如神?”

“是啊,下去玩吧!”
恕己,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公子!你疼不疼?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

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他就自顾自地讲起来:

“荣安三年,有位少年考中了状元,他以弱冠之年,年少而名满天下。先皇委以重任,当时是,满朝文武百官上书反对,称其年纪尚小心志不齐,不堪此重担。但先皇力排众议,少年连连推行新政,一时政治廉明,百姓安定,少年也的确身负奇才。”

“朝中一位大臣,看少年太过得意,暗中寻访少年母亲,生生逼得他母亲上吊自尽。而那时先帝早已知晓此事,却并未阻拦。”

“后来的事,也就没有什么了。少年坐上了宰相的位子,再提起当年的事,只用一句打压气焰便揭过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他交代的任务我也完成了!公子,好好休息吧!”

恕己蹦蹦跳跳地走出房门,“嘎吱”他轻轻地合上门,随之,一切趋于宁静。

外面天黑了,现在天黑得很快,日光一不留神就溜走了。只有蝉还在声声地说着,偶尔停一下,仿佛是为了喘口气。

我想我该走了,推开房门,我迈进黑夜。我该去书房,那儿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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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宇寰依然坐在那把红木椅子上,玩弄着茶杯,撩弄着茶叶。看见我来了,抬头看了一眼,便道:“来了?”

“嗯。”

“决定了?”

“嗯。”

“药,上过了吗?”

“没有。”

“算了,没上就没上,反正明日还得继续的。”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19 21:10:00 +0800 CST  
第九章

大半夜不让人好好睡觉,上什么灯呢,把房间弄得这么亮,睡都睡不安稳。我很烦躁,烦躁到想冲出去骂街。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不,是被踹开了。我猛然睁眼,才发现天已经很亮了,原来那只是我在做梦。只见恕己摇摇晃晃地站在床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诈尸。
“公子!”恕己大叫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书房背书了呢!”
“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恕己没有理会我,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赵大人让我转告你,下朝之后要听公子背书,好像有什么《大学》,还有什么来着......算了,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公子都是会背的。”
“什么?”背什么书?我...会?
“公子啊,你再这么睡下去,你迟早死在床上的。人一辈子才活几年,偏你全用来睡觉了,真是可惜啊。”
恕己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是从哪来的,原来看不出这小子这么欠揍,没想到啊。我盯着他看,看着他那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真想上去给他一拳。
“唉...”恕己看着我,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房中凌乱。
这时,“砰!”又一声巨响,不用说,恕己又踹门进来了。
“公子!你再不起来,大人就回来了,你的屁股就保不住咯!”然后他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停都停不下,我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儿去了。
我也不管他,让他自己笑去吧。我坐起身来,简单梳洗一下就推开门出去了。刚那小子说赵宇寰要我背书,我还是去书房看看吧,不知道那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万一把我给卖了可就不好了。
我走进书房,一幅奇异的画面映入眼帘:书桌上放着一把黑漆漆的戒尺,压着一张纸。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嗡的一声在耳边炸开。纸上只有四个字:
“温习四书”
短短四字,几乎要我以头抢地。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深处似乎还残存了一点点“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后面是...是什么来着?
谁能想到老狐狸和我玩这一手,如果说三年前要我背这些,我铁定背得出,倒着也能背下来。可这三年,我连书都不曾看过一眼,更不用提温习功课了,要是现在问我蜀锦云锦织花缎每尺的价格,我可以不假思索地告诉你,可他偏问四书。于是,我在脑中迅速地演示了翻墙出府的路线,才恍然发现墙有点高。

绝望之中,我怔怔地坐在书房。很不巧,房门微动,走进来一个人。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7-27 04:51:00 +0800 CST  
实在很抱歉,距离上次更新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可我还是没有时间...【哭
等我把三次的事处理完了,我就回来更新,如果还有蹲在坑里的人,实在很抱歉!
【对于一个表达欲望及其强烈的人来说,没时间写文也真是折磨

楼主 枕宁一  发布于 2017-08-20 00:09:00 +0800 CST  

楼主:枕宁一

字数:10176

发表时间:2017-07-18 05: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0 22:41:34 +0800 CST

评论数:3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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