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水落石出
叶璨睡了下来，很是安稳，叶继琛一心想查出把消息送给儿子的人，这两天已经要把帮会翻一个个了，搞得帮会上下人心惶惶。
鬼面日日陪着叶璨，比以前温柔了许多。看着叶璨消瘦的脸孔，鬼面也心疼，舍不得每日断他的麻药。雷声大雨点小地训了几句，立刻恨不得抱在怀中哄慰。自从证实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就再也不纠结之前的事情了，他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地对叶璨好，照顾叶璨。
叶继琛看到鬼面突然这样上心，也是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叶璨脸上越加灿烂的笑容，叶继琛也乐得多个人来爱自己的儿子。
他总会在叶璨睡着时候偷偷加大麻药的计量，并且温柔地给叶璨按摩身后的伤处。毕竟臀腿处有一根重要的韧带，若是积血过多以后行走都不方便，这也是一桩麻烦。
而叶璨却对此并不知情，一来是在叶璨醒着按确实有点尴尬，二来确实会很痛。叶继琛这一次毫不留手，梨木棍子实打实地罚了三十多。小弟们揣测着意思却多少有些好心办坏事。虽然没有致残，撕了皮肤还不好缝合，又把淤血都压在了皮下，这种伤本来就不好恢复。叶继琛又被气得疯了，就算是见了血也想继续。估计叶继琛也是事出有因，被这种“亡命徒”的气势吓得不轻，怕叶璨将来再做出点什么没影的事情来。
轻轻褪下叶璨的裤子，狰狞的伤处已经有些要收口的趋势，叶继琛恨不得一天给他擦好几遍伤处，还看一遍伤心一遍，全没有当时咬了牙就是想狠打的气势。
鬼面的手指按上叶璨的伤处，替他疏散淤血，斟酌着力气让他舒服一点。手指下的硬块被一点点揉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叶璨破皮的伤口，好的地方已经消肿泛黄，正是愈合的样子。
“2074，你在这也很悠闲嘛！”一个冷峻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推门进来，他看着床上的叶璨，连续按了三四次止疼泵，加大麻醉的计量：“这就是叶继琛的崽子？”黑衣人搬过叶璨的面颊，仔仔细细端详，叶璨的睫毛细细密密的，像小扇子一样在下眼睑处挡出了一个新月形的阴影。挺直的鼻梁和没有血色的薄唇完全让他显得一半孩子气一半成熟。
不熟悉的味道让他躲闪了两下，但是毕竟止疼药也含有麻醉安神的成分，叶璨不舒服地挪了挪地方却依旧没有醒来。
鬼面立正，之前的江湖匪气一扫而空。他看着对方端详叶璨的身体，玩弄地看着叶璨的伤处，鬼面觉得没来由的烦心，但多年来的习惯却让他不能拒绝：“是的，长官。”
“看样子你们混得还不错呀。那你把他交给我，就算是你完成了任务好了。”说着黑衣人就开始拆叶璨身上各种监护器的管子，想把昏睡的人直接带走。
“长官，这孩子一生都清清白白，从来没做过不好的事情。而且他还做掉了许多我们不能出面做掉的人物。”鬼面落了面具，多年不见阳光而苍白失血的脸颊，一张国字脸上，有着再平凡不过的五官，没有一处十分突出。他这种人才会被选做卧底，因为他扔进人群中立刻会被淹没不见吧？
鬼面一向驯服，此时此刻却十分焦急，因为他想起那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审讯方法，一瞬之间，鬼面脑海中浮现了叶璨被用手铐吊在屋顶，细长的身子被拉得更长，他脚尖点地，身上一层一层尽是伤痕。想到这里，鬼面伸手拦住了那人：“他还是个孩子，就算他老子做了再多不该做的事，也跟他没有关系。他还伤着，你不要动他的仪器。”
“这就舍不得了？”黑衣人看着叶璨，又回头看看鬼面：“这就叛变了？带走他叶继琛就仿佛是被捏了七寸的毒蛇，再也做不成什么坏事。”叶璨一身伤痕在上衣的掩映下若隐若现，黑衣人扒拉了一下叶璨的上衣，“啧啧”了两声：“叶继琛够狠啊，连自己的崽子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您不能带他走。”鬼面挡在前面，一手已经摸到了给叶璨削水果的折叠刀。
“怎么？决心黑到底了？”黑衣人嘲讽的笑了。

（猜猜璨儿会不会被带走）

“不，自然不会，只是这孩子也算是无辜之人，何况他身世悲苦，一生无人疼爱，如今更是一身伤口，你现在带他走只会徒增许多麻烦，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叶继琛是只想和你同归于尽的。”鬼面低声说，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叶继琛只有这么一个崽子，或多或少也有点投鼠忌器！”黑衣人不搭话头，继续解叶璨身上的装置：“看他的样子也是见过风浪的，也不至于被轻易地玩残了。”
“是么？”黑衣人突然听到耳边有一个极冷的声音传过来。那人的声音虽然清冷，却仍旧十分好听。黑衣人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本应该睡熟的叶璨。
黑衣人正想拔枪，却被叶璨按住了手臂，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混乱，准备强硬反抗，可是还没动手就觉得天旋地转，被人头上脚下的压跪在床边。
叶璨不顾及自己没穿裤子，直接骑在了黑衣人身上，黑衣人被拧住双手，自然也没办法反抗，他满脸不可置信，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叶璨：“你不是应该睡着？怎么会……”
“止疼泵里面不过是些阵痛凝神的东西，而不是安眠药。”叶璨用体重压制住黑衣人，他武功本是高绝，此刻更加轻松：“你按再多次也是没用。”
鬼面也是愣住了：原来自己替他按摩的时候他一直都醒着！可是为了获得那么一点点自己的怜悯和宠爱，他竟然忍着那样剧烈的疼痛。
鬼面心里觉得酸酸的。

“漂亮！”叶继琛的声音也从门口传来，他拍着巴掌从门口缓步进来，手底下的小弟早就有眼色的压制住了黑衣人。
叶璨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叶继琛脱下外衣替叶璨挡住了隐晦之处，从床上拿过叶璨的裤子，叶继琛亲自蹲下给叶璨穿衣服，他温柔的说了一句：“来，伸腿。”
黑衣人见他如此宝贝自己的儿子，也觉得惊掉了下巴：这人竟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龙头！而且这人竟然这样偏宠自己的儿子，当着众人的面也愿意蹲下身子给儿子穿衣服，简直……对这个所谓的儿子宠到了骨子里啊！
看来组织对于叶继琛的估计不差，叶璨果真是叶继琛的软肋，不可触及的禁区！叶继琛一辈子漂泊，这个儿子却被瞒得密不透风，所以可见……
叶继琛替儿子提好裤子，温柔地给他穿上，眼中神情无比专注。
“爸爸，儿子自己穿也是一般。”叶璨的脸红了个通透，可是看着爸爸无比专注的神情，叶璨心中也是暖洋洋的。
“爸总是幻想着你小时候的样子，想着若是真的能带着璨儿长大，那是最好的……”叶继琛的语气十分温柔，表情更加专注，他看着叶璨身上被刑杖撕出来的伤，心中更加难过，低声问了一句：“儿子，可还疼着？”
叶璨白了他一眼：“您去试试看。”
叶继琛看着儿子这样毫无拘束和防备，心中也是无比开心，他摸摸叶璨的头：“等下去做个检查，别伤了什么地方。”
黑衣人被压到这对父子跟前，强迫跪下，叶继琛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又想要做什么？”
黑衣人低下头，忽然抬头看了看鬼面：“你们可曾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么？”
鬼面自知自己的身份抖落出来，只怕是从此以后黑道白道都不能够见容，从此之后也是再无法被叶继琛父子接纳，那些感情，那些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温暖和感动，都会付之东流。
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黑是白，更加分不清自己的心里更加偏向什么方位。
“他？”叶继琛玩味地哼了一声：“我只知道你想把我的宝贝从我身边带走，想用我的宝贝来威胁我，其他的事情，你觉得你说了，我就会相信了么？”
“这次任务失败我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黑衣人笑了，笑声分外张狂：“所以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看看我胸口的口袋里有什么。”
一个小弟去他胸口摸索，掏出两本警官证。那小弟不敢多看，把它们递给叶继琛。
叶继琛翻了翻，一张正是属于面前的黑衣人，而另一张，则是属于鬼面。
“我一生至少坦坦荡荡，不像某些人，一辈子见不得阳光，更没有信仰。”

（大家早上好）

番外一、美玉无瑕
小小的阿璨轻轻倚靠在大石板后面。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一滴水了，在这丛林中，没有一个人，更不要说有人愿意保护自己这种没人疼爱的杀手了……
师父说过，若是日落之前无法出去，那么就这辈子都不用出去了。凭着阿璨对师父的了解，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师父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师父……”师父一直都是宠爱自己的吧？十七岁的少年一辈子只与一个行为乖戾从来都不以本来面目示人怪物相处。
那人对自己动辄打骂，训练自己的办法更是层出不穷。自己就算走得脱这丛林，也逃不掉那各种程度的训练。
阿璨被他囚禁了十七年，也被迫做了十七年身不由己的事情。
鬼面常说男人不如女子造血能力强，是因为女子每月一次的生理变化男性不曾有过，所以他每月都要按时放掉自己五百毫升鲜血。十五岁以前，师父怜惜自己，还能在放完血给自己半天休息，可是最近两年，师父不仅不让自己休息，反而变本加厉地训练自己。
阿璨被烈日晃得无法睁开眼睛，他好渴也好累，但是偏偏不能睡下也不能休息，如果真的回不去，阿璨咽了咽口水，只怕会被抛弃吧？
只有不能完成任务的人才会被人抛弃。阿璨一辈子都想证明自己，再苦再累都会。他看了看手臂上深深的伤痕，咬了牙勒紧远心端的绷带，这是目前止血最有效的法子。
眼前一阵阵发白，光彩炫目，他已经被饿了两天，其实他常年饮食不规律，断水饿饭是时常都有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地，他也有贫血之症。所以每逢放血之前都要倒吊一宿，所以他精神有些恍惚。
寻着师父留下的蛛丝马迹，在荒无人烟的丛林中寻找着那一点点的人类遗迹。
师父在某处给自己埋了两块压缩饼干，这是今天自己唯一可能吃到的东西了。阿璨不是叶璨，叶璨是有人疼爱的黑道少主，而阿璨不过是个在生死边缘反复挣扎的孩子罢了。
那时候的阿璨肯定想不到一年之后自己会被人放在手心疼爱，会破了一点皮都会有人心疼的关切。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那时候毫无交集。
鬼面站在海边，腥咸的海风吹来潮湿的空气，他手里摆弄着一根刚折的树枝，望着丛林的出口发呆。
每个月就算没犯错也会来上这样一次惩罚，自己总是把他罚的没有任何体力再打上一顿狠的。阿璨总是逆来顺受，从来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这孩子太过乖顺，也惹人心疼，怎可惜是仇家之子，又是如此的天赋异禀，简直是个练武的奇才。于是自己竟然忍不住真的把一身的本领传授给他。
转眼间只见阿璨跌跌撞撞地走出丛林，一身破旧的迷彩服被树枝挂得更加破烂了，他的一张俊脸，也在运动中被刮了几次。
显得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怎么样了？”鬼面拎着树枝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仰面倒在地上的阿璨。阿璨大口喘着粗气，仿佛一条濒死的鱼。
“吃了东西没有？”鬼面围着他转了两圈。脱水，估计这种情况下胃也是会很痛吧？吃了不舒服，不吃更难受。
阿璨良久才又点了点头：“这次找到了。”仍旧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是给你脸了么？”鬼面敲敲他的手腕：“***起来去水里做俯卧撑。”
“师父……”阿璨睁开眼，虽然他嘴唇干裂、更加灰头土脸，可是他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分外让人沉迷。
鬼面心中一颤，有些疼惜这个孩子，可是这种心疼被条件反射的压下去，他冷了声音：
“一百，三分钟以内。”鬼面指了指沙滩边的浅水：“水里做去，能做完从轻发落。”
要知道沙滩俯卧撑最为艰难，后期换气不好就会呛了肺，而且向下的时候闷在水里，简直一刻都不想停顿，可惜他的体力至少消耗了百分之八十，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还不快去？想挨鞭子？”鬼面毫不留情的把树枝甩在阿璨背上、腿上：“快点去！”
叶璨撑着站起身，可惜体力消耗太大，让他不能站稳，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脚一软，扑倒在沙滩上。
“走不了？那就爬吧。”鬼面的声音十分冰冷。

（你们喜欢的训练梗）

“璨儿，你又做噩梦了么？”叶继琛看着一头冷汗的儿子，并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这样害怕，还会这样睡不踏实。
叶继琛伸手揽过自己的儿子，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把他往怀中继续抱了抱，这孩子夜夜都睡不安稳，总是会像刚才一般突然陷入噩梦，并且一直都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总是会道歉也会求饶。叶继琛自然心中大痛，因为他知晓儿子惨烈的过往，而这种惨烈的过往里，自己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更不要说去保护自己的儿子了。
自己对他多半心疼，所以真正狠下心来罚他只有一次：那次是真的怪他轻敌冒进，独自一个人去刺杀自己的对手。
他害怕，怕儿子出什么意外。那一夜他在病房外等了一宿，感觉时间过得慢极了，又快极了，他害怕没有儿子的消息，更害怕得到不好的消息，那种煎熬，尤胜自己失去妻子的一夜。
可是就算是那一次，璨儿身上带着伤，伤口还没恢复，依然是十分干脆利落。儿子做的活儿这样干净，儿子的武功这样高绝，又有什么人能够伤害他呢？
答案只有一个：是他的师父，虽然叶继琛不愿意承认，可是鬼面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儿子最为牵挂的人，儿子绝对不能失去这个脾气古怪的师父。
叶继琛抱住了儿子，将儿子微微侧身，大手在他后背上上下抚摸，给儿子顺气：“你这孩子，怎的还是忘不了那些事情呢？”
叶璨也是一身冷汗，迷蒙的睁开眼，只见叶继琛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叶继琛一手抱着自己顺气，另一只手牢牢地把自己圈在怀中，他的神情那样专注，简直是温柔如水。
“儿子，没事了，以后这种事都有爸在，你不用这样担心了。”叶继琛继续温柔的哄他。
叶璨背着叶继琛坐起来，他身上薄薄的丝绸睡袍有些微微发皱，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老是梦见以前的事情，好像现实越幸福，越是在梦中觉得可怖。都是些任务啊、训练啊，这些事情，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叶璨站起身，认回儿子之后儿子营养充足，身高也是蹭蹭见长，直接窜到了一米八。还记得刚认回儿子的时候儿子每餐饭都是小心翼翼的，吃的也只比小猫多了那么一点点。
起初还是认为儿子是因为过去的饮食习惯而不能多吃，毕竟常年的不规律饮食和限时供应的饭菜，让儿子无法满足最基本的饮食需要，儿子总是半饥半饱，也总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儿子是害羞的，每当自己盯着他的时候他总是不敢夹菜也不敢吃饱，后来自己借故留着他一个人，才看到儿子狼吞虎咽地吃饭。那大口吞咽的样子让他看得心疼，儿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不要说儿子之前颇多辛劳，体力消耗极大。
从那以后叶继琛总是留心观察叶璨的饮食，凡是叶璨喜欢吃的、感兴趣的，他都会一一记下。
叶璨也是发觉每天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第二天一准会出现在自己的菜单上，但是这些事情叶继琛从来都不曾跟他提过一句半句，反而做得心安理得。
“爸，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爱吃什么啊？”记得有一次自己也曾经这样问过。
“总想着给你做点爱吃的，也不想太重复，就看你喜欢什么而定了。可是我儿总是害羞，为父只好仔细看看璨儿喜欢吃些什么了，若是璨儿觉得和自己的胃口，不妨多吃一些。眼下你身上的伤口恢复，正是修复的时候，也该多吃一些补补身子。”叶继琛说的坦然，一字一句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考虑。
毕竟在没有认回叶璨的十七年里，叶继琛每晚都在幻想儿子尚在自己身边的样子，自己该怎么做一个好父亲，他在脑中还原了千遍万遍。
所以自从儿子回家，叶继琛进入角色才能够非常快，他对叶璨全心全意地保护，叶璨反而却不太习惯做叶继琛的儿子，颇多躲闪。
“我去冲个凉。”叶璨展了展自己的睡袍：“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吧？”


（番外完）

第二十六章、生死抉择
鬼面宛如木头一样愣在当地，过往将近二十年的岁月一一在他眼前滚过。最开始自己为了大是大非而痛苦，再后来是为了报仇，现在则是为了这个自己养在身边二十年的孩子。总有一天会这样吧？他们的路，一早就写好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黑衣人有些发狂，本以为铁证如山，叶继琛会手逞叛徒，他继续刺激叶继琛：“知道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叛徒，怎么不动手？”
“你，有什么证据？”叶继琛沉声问道。
叶璨见他的父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完全不是平日里随着自己吃喝玩闹的样子，也不禁暗自紧张。
“我出现就是证据，”黑衣人扯起一边的嘴角：“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摸得进你宝贝儿子的病房？”
叶继琛的拳头紧紧攥了两次，紧接着缓缓展开：“你最好没有碰到他，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叶某人就从你身上一百倍地讨回来。”
回忆起叶璨身上两处深深的伤痕，叶继琛连忙回过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儿子身上：“璨儿你冷不冷？”
“没事的，爸爸。”叶璨低下头，轻轻哼了一句：“虽然站久了还是难受。”
叶继琛连忙扶着叶璨坐下，口中说道：“这个是自然，你后背的伤处反反复复挣开那么多次，怎么会舒服呢？”
叶璨歪着头：“却是爸爸的棍子更狠一些，爸爸都答应过璨儿不用那么重的家伙打璨儿的，爸爸失信了。”这样“明目张胆”地撒娇，只怕是第一次。
叶继琛颇觉尴尬，但是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却完全无法顾及，只能哄他：“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提这些。”
“父亲。”叶璨声音有些哀怨。
叶继琛自然知道叶璨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孩子，他太过于冷静自持，所以今天的程度只怕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吧？
所以，就算知道这是为了给自己的师父争取时间和机会，等待鬼面进行选择，叶继琛还是心甘情愿地享受儿子的撒娇。
他笑着拍了拍叶璨的头：“疼就好好养着，以后少干点没有影儿的事情。”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举起了枪，枪口直直的指着鬼面，枪口，毫不摇晃。
鬼面愣了一下，看了看地上自己不知名的同事，又看了看自己这二十年朝夕相对的“兄弟”和“亲人”，明白他们毕竟都是来自于不同世界的人们。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归宿，偏偏自己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没有任何人愿意收留，更没有人愿意体谅。
是时候该做一个选择了，不能像之前一样，在黑帮里浮浮沉沉，却在心中暗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好人，还是个良心未泯的人，还能理直气壮地做人家的“师父”。
鬼面摇了摇头。
叶继琛一手按住了叶璨的肩膀，一手仍然平稳的举着枪：“你最好给我一个能够服众的理由。最好现在做一个决定。”
“他给不了你，”黑衣人的声音悠悠传来：“因为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脚踩两只船还这样心安理得，他是……”
“****嘴！”叶璨率先沉不住气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不也是一样乘人之危想把我带走？”
“呦，好一条护主子的忠犬啊！”黑衣人冷嘲热讽：“喂，叶继琛，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对你宝贝儿子的手段？当年我有幸看过两次，你是不知道啊！啧啧啧，早知道你要来真的应该把当年的录影带拿过来给你看看，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什么叫血肉横飞。”黑衣人青筋暴起：“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八岁的时候，他就曾经放了三条成年的狼狗咬他？你儿子手里只有一把匕首，被狼狗咬得奄奄一息……”
“砰！”叶璨用巧劲儿从叶继琛手下逃出来，他夺了叶继琛的枪，一枪打在黑衣人腹部，整个过程快得吓人：“你伤的是肝，只会慢慢流血而死，而且整个过程你都会无比清醒，这个是目前为止我知道的最残忍的死法，所以，你最好说一点我想听的话，说不定小爷心情好，赏你个快些的死法。”
叶璨说着话渐渐往鬼面身边退，趁着大家都注意黑衣人的时候，叶璨对着鬼面轻声说：“挟持我，这样才能活着出去。”

（这两天看房买房，sorry晚了呀）

番外二、梦想成真
小小的叶璨刚挨完三十荆棘鞭，被鬼面扔在门口反省。叶璨跪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叶璨强撑着不能晕过去。
从小就害怕被赶出门，因为这意味着不再承认，自己没有父亲，更没有人愿意保护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会被人抛弃的。
断水、饿饭，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咕噜噜”，很显然小叶璨的肚子并不认为这样的“正常”十分合理。
再忍一忍，再忍十分钟，师父就要出来了。要知道小孩子耐心本就不长，叶璨这样其实已经是极限了。
“头儿，那小子的爹来了。”有人趴在鬼面耳边说。
“我们走吧，我已经苛责了他十年，现在不能再这样了。”鬼面掐熄了手中熊熊燃烧的香烟：“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璨儿的血已经送了回去，叶继琛想做什么都随他去吧。”

叶继琛带着人一路风驰电掣，远远就看到了在地上跪得七扭八歪的小不点儿。叶继琛下了车就往儿子身边跑。
手底下的人都从后面跟着：“琛哥，小心有诈！”
叶继琛的膝盖砸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小小的叶璨：“儿子，我找了你十年，十年啊！”说着眼泪落下。
唔……这个叔叔的怀抱好温暖啊，这个叔叔的怀抱好热，好暖和……
“儿子，我再也不让你难受了好不好？”叶继琛抱着叶璨，感觉儿子干枯瘦小地仿佛一只小小的猫咪。
“你……”叶璨睁大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是谁呀？”
叶璨回忆起师父说的话：“你要是再练不好我就把你卖给坏人！”
这就是坏人么？为什么他的怀抱好温暖？
叶继琛把手臂托在叶璨屁股下面，把叶璨托了起来，感觉小孩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像只小动物一样拼命往自己怀里钻。
“坏人叔叔，你要把我卖去什么地方做苦工？”叶璨从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依依不舍：“不管去哪能不能先抱我一会儿？”
“乖，哪也不卖，你是我的亲儿子，我的宝贝。”叶继琛煞有介事地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儿子受伤了，这几年没找到你，真的对不起……”
叶璨被人抱起来，轻声哄慰，又被一只温暖的大手顺着脊柱上下抚弄，他笑了，把头往叶继琛怀里再靠了靠。
“璨儿乖，爸爸这就去带你买好吃的，帮璨儿换身衣服。”叶继琛尽职尽责地哄儿子。
听着这样暖心的话语，小叶璨身上的伤仿佛都好了起来。他把头稳稳的靠在叶继琛肩膀上，轻轻笑了：“有爸爸真好。”
叶继琛也是拍拍他的脊背：“能让我看到小时候的璨儿，爸真的感激上帝！”

（七夕快乐，我困啦）

要做一个手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鬼面也是愣了一下，多年两者相安无事，今日让他从两者中决断，似乎也不可能。谁知这样一犹豫，叶璨却率先做了选择。叶继琛看着一地的狼藉，又看着铁了心护着师父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不相干的人全都出去，”叶继琛挥挥手：“今儿看到了什么都把嘴给我管严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们心里都有数，不用我来教。”
小弟们自然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撤得干干净净。霎时间刚刚还很热闹的屋子里就剩下了四个人，不知如何选择的鬼面、一心护着师父的叶璨、百感交集的叶继琛和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叶璨对着父亲跪下：“父亲，儿子都是他抚养长大的，若是没有他儿子早就死了，儿子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是这些年他一直看护儿子，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出事。”
“哎……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叶继琛慢慢接近师徒二人，叶璨却警觉得往后退了两步，叶继琛看着儿子，咬了咬牙：“这事情怎么做都不对，你……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儿子求求父亲。”叶璨再次恭顺地低了头：“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师父，父亲……”
黑衣人狞笑着，却打破了原本安宁温情的平静局面：“就算你反驳又能怎么样呢？急着洗白不过是越描越黑，你这样聪明却还是算不清楚。你会这样被我激怒，哈哈哈……咳咳咳。”黑衣人望着腹部缓缓流血的伤处，却已然什么都不怕了：“可是遇到这个人的事情你却这样夹杂不清，果然是关心则乱，叶继琛那么老谋深算，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叶璨此刻也冷静了下来，不过毕竟一边是养大自己的师父，另一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今日自己做主放了师父，父亲自然首当其冲地骑虎难下，可是若不是这么做， 只怕师父今天没办法脱身，帮派中最恨师父这样的卧底，师父的处境可想而知。
“叶璨。”叶继琛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次。
叶璨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毛骨悚然，自己一口一个“儿子”是在跟叶继琛撒娇，可是只有这一次，叶继琛没有回应。他感觉心脏都被掏空了一块，痛得不能呼吸。
“是不是我和他之间，你一定要选择他？”叶继琛一字一顿，面色也无比深沉。
“不，”叶璨想要否认，却不知从何说起，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出事，就算是今天易地而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爸爸身边，好好保护爸爸的……可是这种理由却被叶璨第一个否决了：分明是为了狡辩，自己身体做得判断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就是条件反射的去保护师父：“璨儿再也不会这样了，可是这一次……这一次璨儿真的不能退让。”
“你……”叶继琛自然被一口气堵在胸口：“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养不熟的狼崽子，我……”叶继琛颓然坐到叶璨床上：你知不知道帮会中最重信用，你虽然是我的儿子可是我也一样不能护你周全。
“对不起。”叶璨跪倒在地，深深磕了一个头，随即拉着鬼面从后门出去。
叶继琛眼中划过一道泪水，也罢，走了也好，以后可以做一个好人，或者，至少可以好好活着，至于身后这些麻烦事，自有我一个人解决。
鬼面也是百感交集，叶璨的力气很大，而且仿佛早就已经可以超过自己，可是他却还是温顺的任自己摆布——他早就拥有了挑战自己的能力，却还是臣服于自己的权威。
带着自己走了差不多十里，叶璨忽然放松了手：“我要回去了，不能让父亲一个人承担这种责难。你走吧，你往日教养我的恩情，今天，我都完完全全地还给了你，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也不要在互相打扰了。”
鬼面看着决绝而去的徒弟，却觉得再也没有立场去改变什么。

叶璨转过身，父亲，璨儿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承担叛帮放走逃犯的罪名呢？这一切都有我一个人承担，你和师父，一定都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推开刑堂的大门，叶璨看到里面一片耀眼的白光，叶继琛跪在正堂中间，上身衣物已然除去。
“我回来了，自己做的事，不需要别人来承担。”说出这句话，只剩无比的坦然。

（据说隔天更新）

第二十七章、百般回护
叶继琛看着“自投罗网”的儿子，嘴角边的肌肉抽动了两次。给自己揽了个“教子不严”的名目，本来也没多大罪过，这件事自己混淆视听地抗一抗，也没多大，可是儿子回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儿子的出现却激化了矛盾，就算自己想要维护，只怕都不能够。反应了一瞬间，他蹭得站起身，回头揪住叶璨的领口，拖着他往内堂走：“你还有脸回来？不是吃里扒外已经滚了么？怎么还回来？”
叶璨被拉着跌跌撞撞地往里面去，心中也是一片冰凉：父亲是真的介意自己违逆了他的意思吧？真的介意自己把师父放在第一位了吧？介意自己不在乎他了吧？也……对自己失望了吧？
也对，自己回来之后只知道给父亲惹麻烦，还总是受伤。其实自己之前也没少受伤，但那时候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娇气。还不是该训练训练，该出任务出任务。怎么到了父亲这里，反而要上药止痛……自己还真的是恃宠而骄啊。
叶继琛抢过牛皮鞭，眼底却划过心疼：“跪下。”两个字依然没什么温度。
父亲真的伤心失望了吧？叶璨跪在地上也心如死灰。
“脱，脱 干净。”叶继琛的鞭子空甩在地上。
叶璨麻木地站起身，按照叶继琛的指示做好，不过是暴露躯体，对于叶璨来说，不过是太正常的折磨。
“啪”，狠狠一鞭子甩在叶璨后背上。熟悉的寒凉涌上心头。
叶继琛见到一鞭子已然见了血，心中十分痛惜，简直也在滴血。他恨不得代替叶璨去疼，恨不得所有的难受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可是这一次必须给他一顿狠的，才足够平息众怒，。不过，打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有自己下手才不会有意外，再者说儿子身上的伤痕未曾闭合，脊椎上的伤已经挣开了两次，也是难办得紧——叶继琛当然知道鞭子的威力。
叶继琛拍了拍口袋，却发现里面有一只小弟塞给自己的迷幻药，这东西主要成分与麻醉药大同小异。虽然伤身，但好歹可以让人没有知觉，叶继琛把药扔在地上，还是冷着脸：“吃了，不许剩下。”
叶璨自然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他大约可以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实际上自己的师父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在自己体力不支的时候来上一针逼供剂，调动自己的感官，让自己更加疼痛。
他仰头喝下，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酸软，再也不能用力，他软软地倒下，感知也在一点一点地退出他的身体。
这绝不是逼供水！反而像是一种麻醉的迷药，父亲这是不希望自己痛苦么？
父亲向着自己靠过来，叶璨连忙闭紧了眼睛。叶继琛低头检查了一番，顺手把叶璨翻过身来。鞭子落下来，声音极响，却大半落在了地上和墙壁上，叶继琛叹了一口气，开始对着自己落鞭子。
然而自己的痛感却仿佛被封闭了一般，就好像手术全麻是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父亲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丝意志，只当自己已经昏睡过去了。可是饶是如此，父亲却仿佛生怕弄疼了自己一般，重鞭一次都舍不得落在自己身上。
约摸过了七八分钟，外面的阿山见已经做得差不多。率先跪下：“琛哥，虽然这件事尚没有定论，可是璨儿毕竟刚刚做掉了我们的仇人，就算是这件事做得不对，也是罚得可以了，再打下去恐怕伤了他的根基，璨儿一身武功十分可贵，那也是花了白花花的银子才得到的啊！”
几个有眼色的长老也纷纷求情，叶继琛这才扔了鞭子推开门，虽然叶继琛留了手，可是依然满地血污，叶璨俯卧地上，可是呼吸还算平稳。
叶继琛低头抱起了叶璨：“这事情没有定论，所以他也不能死了，你们拿个手铐把我俩锁在一起，保证不让他跑了。”
“琛哥这样罚少主，也是没什么来由。”阿山看着叶璨，也是一阵心疼：“多好的孩子，罚过了就算了，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往死里下手！”
“这小兔崽子不管岂非要翻了天去！”叶继琛犹不解恨，却还是换了下重心，让他更舒服一些。

（尽量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