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苍梧(短篇,父子)

此乃大叔回忆录~~
厚脸皮地求顶求留言= =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4 21:40:00 +0800 CST  

梧州官舍距官衙不过三里路,其间青石板上的青苔昭示着郡城的潮湿。官舍共三座,最北的那座现住同知林与玠及其妻儿。官舍并不华贵,两根黑柱支起黑漆绰楔门,柱旁的粉墙黛瓦已被浸染上了沧桑的青黄。内有屋四间,屋顶一律为悬山式,雨虽停了,檐角上悬着欲落还休的水珠总让人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林与玠换下七品曲领官服【1】后,总会留意广袖上是否沾染上了污迹。今日亦不例外,在凝眸端详了许久,确实寻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后,林与玠方将官服交与夫人李氏。李氏接过官服,有些恍惚。高高卷起的竹帘,半开的木格子窗,窗边摆着黑漆白面书桌,以及她手上捧着的官服,均与前朝无异。一时间她觉得,这仍是大宋的江山。
“明儿我得陪达鲁花赤【2】踏青。”林与玠道。
李氏听到“达鲁花赤”这一不伦不类令人不明所意的官名后,立即回了神。应了声,便径直走到柜前,拉开雕花格子柜门,将官服放了进去。
时大德四年二月,宋幼主赵昺已沉海二十三年。

翌日,下了马,达鲁花赤便在州官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山脚。如此众星拱月之势在旁人看来兴许会油然生出其乐融融之感,但事实上达鲁花赤心中很不自在。自小在马背上挥鞭拉缰,在草原上摔跤打滚的他,仅仅在这潮湿狭窄闷得心慌的地方任职三个月就有铮铮铁骨被锈成破铜烂铁之感。这里的人穿得拖泥带水,房子里尽挂着些鬼画符,连吃顿饭都有那么多规矩!他鄙夷地扫视了左右搜肠刮肚大献殷勤的蛮子,像赶苍蝇似的皱着粗眉挥了挥手,叫他们滚远点。
州官们当下会意,赶忙退到了达鲁花赤的后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达鲁花赤见蛮子散退,只留了一个在旁边点头哈腰带路,顿时觉得轻松自在。山间春风拂面, 轻柔得让他满脸痒痒,蛮子们方才吃了闭门羹,半天都不敢说一句话,空留了流水鸟鸣叠成一片。此时他只想长啸一声,好把这种微妙发泄于天地。但蒙古汉子的豪放最终卡在了喉中,迂回徘徊了一阵,又回了肚里。他悻悻地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而行。
跟在后面的州官们相互使着眼色,希望有人能缓和缓和这沉默无语的僵局,但他们也各自在心里暗示自己,一定不能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达子。于是,他们个个都缄口不语,腹诽着这难熬的踏青以及达子的难伺候。
幸而,这诡谲的氛围终是被打破了。一片花瓣落在了达鲁花赤的发巾上,打了个旋,滑落而下,这回却是被他伸手抓了个正着。
犹如猛虎般细嗅蔷薇,达鲁花赤停了脚步,缓缓张开抓着花瓣的右手。随即,他微微一怔。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树的火红,艳若草原边的晚霞。月牙似的花瓣,翻飞翘起。轻风掠过,轻抖着,振翅欲飞,却终是稳稳立在了枝桠上,依旧翘着迷人的火红。方才那片花瓣,兴许是虫鸟使的坏。
达鲁花赤不曾见过这南国的花,却是着了迷地望着,目不转睛。那一片红,似乎将他点燃了,梧州的湿冷竟也化在了红里,全没了踪影。他站在那儿,仰着脖子,不肯将视线移开,粗犷的脸上现出的却是痴傻。
州官们见他一反常态,都面面相觑着。知州试探地唤了声,“大人。”
达鲁花赤这才回了神,一双豹子眼却没了先前的暴戾,他的手松开了,那片花瓣直直落到地上。他问道:“那是什么花?”
那是什么花?
林与玠只觉得心中如波涛般翻涌着。他一直跟在后面,冷冷地盯着身上穿着锦袍,腰间束着革带,却戴着蒙古头巾的达鲁花赤。每每看到他笨拙地甩着袖子,心中就泛起一阵厌恶与恶心。真是狗学人样!但随即,他又觉得这个词是莫大的嘲讽,因为那些州官们正摇着尾巴,巴结着所谓的“狗”。然而,不屑与鄙夷,最终都化成了无奈——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大可拒官归隐,忠于故国,但他终是无法这样做。岁月已将他曾经的执拗磨成鹅卵,偶尔擦出的火花,再也无法重燃潮湿的火把。
而现在,他心里噌噌冒着的,却不仅仅是火花了。
(未完)
【1】《宋书·舆服》记载,“其制,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幞头,乌皮靴……宋时中兴,仍元丰之制,四品以上紫,六品以上绯,九品以上绿。”元初仍是用宋朝的官服。
【2】元朝官名,一州最高执政官。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4 21:44:00 +0800 CST  
咳。。所以呢。。我会告诉乃我正在装13么?@秋初晞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4 23:41:00 +0800 CST  
噗!!传说中的伦理学啊。。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4 23:47:00 +0800 CST  
@叶子1991: 谢谢支持!本来还以为这样写会没人看。。
@在黎明的边缘:小林子,好久不见!扑倒~~ 学问啥的还太遥远,这篇人物都是我杜撰的= =


“爹爹,那是什么花?”稚嫩的童声响起。
眼前着绿衣的男子闻声回了头,顺着那粉嫩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刹那间映了满眼的火红。
“刺桐。”男子的声音很柔,语气中的宠溺不知是对爱子的,还是对那花儿的。
对于这个只有四岁的小鬼而言,“刺桐”二字仍是费解的。但他是个执拗的小鬼,总喜欢靠自己想出个水落石出。他皱着眉,脸上现出了不属于垂髫小儿的沉思表情。
“玠儿。”男子见他人小鬼大的样子,早已忍俊不禁。
“你可是在想,它为何叫刺桐吧?”男子道。
看到小鬼迎上惊讶的眼神,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吟道:“尽护绕城家,炎风盛际花。漫天何所似,汉帜杂云霞。【3】”末了,叹了一声,广袖一挥,继续朝前走去。林与玠望着父亲绿色的背影,紧跟了上去。他更加不解,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而当他真正明白时,一切早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他再长大一点时,他才知道父亲口中的城,就是伴随着他生长的泉州,是他的根,亦是人们口中的“刺桐城”。而那花,开满了子城古道,真像那飘摇着汉帜的云霞。又像将翔的鸟儿,像弯弯的象牙。
当他入塾念书时,先生提及刺桐时是一种宋人少有的昂扬和自豪。但他感觉到,那喑哑声音中的暗含的隐隐约约的无奈。只是当时他还太小,并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再后来,他明白了,明白了那些士子该背负的东西。可他终究没成为像父亲,像先生那样的士子。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要明白那折磨着内心的东西!而火红的刺桐化成了他这辈子无法摆脱的刺痛。

“回大人的话,那叫‘苍梧’。”知州趁机朝达鲁花赤那里靠近了点,一脸仰人鼻息的谄媚。
达鲁花赤恍然大悟,他记得这州叫梧州,这县叫苍梧。可他不知道,这个叫做“苍梧”的县曾是南越苍梧王的封地。他更不知道,这苍梧花还有个特殊的名字——刺桐【4】。
苍梧,刺桐。
林与玠自是知道这两个词指的是同一物。半年前他初到梧州时也为这个县的名字所震惊,可他不曾在城中寻得那火红的花,除了官舍书房上挂的一幅画上有它们的印记。当他看到画那熟悉的火红以及左上角陌生的“苍梧图”三个字时,便将那画收了起来。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替代他心中的刺桐,尽管那是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苍梧。
(未完)
【3】宋代陈宓的《刺桐花》
【4】《异物志》记载:“苍梧即刺桐,岭南多此物,因以名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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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很没道德的说,要把拍放在最后= =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5 21:47:00 +0800 CST  
得瑟的说,开学算个甚!我因为该死的作业爽暴了= =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5 21:51:00 +0800 CST  
@Deiops_Gug:
@在黎明的边缘: 娃纸,俺羡慕shi你了,要是俺现在还是初中该多好。。
@秋初晞:跟俺比作业多少乃绝对不行= =
@闲寻闲:历史书上说,陆秀夫抱着他跳海了。不过他死不死都不重要了,元灭宋已是大势所趋。。
@ttzcd:我比较喜欢汉朝至宋朝的历史。。从元开始总有一种压抑感。特别是明清。不过相比清朝,蒙古人虽是征服了汉人的土地,但用的大部分还是汉人的文化。清朝直接剃发易服,弄得现在外国人以为中国的传统服装就是满清时的旗袍= =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6 17:44:00 +0800 CST  

“大人,请看。”知州见达鲁花赤动了心,赶忙趁热打铁,投其所好。
脾气好了许多的达鲁花赤果真朝他指引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漫山苍梧齐放,完全没了先前的单薄,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震撼。他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产生了共鸣,他甚至幻想一马平川的故里也能开满苍梧。若如此,纵马于青青的草原上,掠过眼前的是火红的花海,该是何等逍遥自在!他感觉到了身体里的血液在翻涌沸腾,似乎被那火红点燃了。
“大人若爱这花,小弟吩咐管园子的种些,可好?”知州见有了进展,便继续巴结,心里的小算盘正哗哗直响。
可惜,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达鲁花赤听了这话,又恢复了先前的鄙夷,眼前点头哈腰的知州在他眼里又矮了半截。他冷冷地吐了极简的两个字,“免了。”若是把如此美的花放到讨厌的城中,岂不糟蹋!
知州赶忙闭上了嘴,担心再多说一句就会乌纱帽不保。他心里着实纳闷,不晓得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这达子。
如此踏青,自是早散。林与玠心中的波涛并未平复多少,他赶着回府,看看他惦念着的东西。

进了门,林与玠一步登上台基,穿过中堂,掀帘进了主房。最先撞入他眼中的自是木格门柜子。他趋步到柜前,拉开格子门。柜中分三层,中间那层上,绿色的曲领广袖公服仍是整整齐齐地折放好,只是一直放在旁边的那卷画不翼而飞。
林与玠只觉得脑中受了雷霆万钧的夹击,轰鸣一片。他还来不及后悔没给柜子上锁,就迈出房门,往夫人的绣房奔去。
当他一无所获从绣房中出来时,他又直奔了书房——其子林葆木读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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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们应该猜到画是谁拿的了吧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6 18:59:00 +0800 CST  
@叶子1991:这几天正和圆锥曲线打得你死我活的。。今天才闲下来。。
@君惜玦:= =乃好意思说我?!乃那篇一晚上更了8000+的在我眼前晃了两个月了就没再更过。。


书房的窗子大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墙上悬挂着前人遗留下来的字画。光阴带走了宣纸的素白,留下点点暗黄浮于其上。书房的最里头摆着一张黑漆藤榻,在潮湿的春日中愈发显得坚硬冰冷。想来没有谁躺在上面还会有闲情逸致欣赏窗外后院的春光。博古架上的古玩已被撤下,摆上了看似无用的书。如今科举已废尚未重设,汗牛充栋而无荐者则是徒劳。然而,林与玠却是更加珍惜这些无用的书,自他搬来这儿,书上就不曾蒙上过灰尘。
窗边的黑漆条桌前,一个八岁童稚正侧着脑袋挥舞着兔毫。他身材矮小,便索性跪在圆木椅上作画。桌上摆着两张宣纸,一张崭新而粗劣,另一张泛了黄却加了画轴,左上角的“苍梧图”三个字苍劲有力,墨焦而豪放纵情,切切实实将画上之物做了个总结。
兴许是跪久了酸麻,他跳下椅子,立在桌前,打量着自己描摹了一半的“苍梧图”。
猝不及防,门开了。
林葆木赶忙一扯压在镇尺下的原图,欲将它扔入桌边放置画卷的竹编圆筒中,谁知他过于仓促慌忙,竟失手打翻了盛着朱墨的瓷盘。瓷盘震荡了几下,终于站稳了,而盘中的朱墨早泼洒出来,在原图上晕开了一大片赤色和星星点点的梅花,格外刺眼。
弄巧成拙,一步错而全盘皆输。
林葆木无所适从,他低着头,不敢抬头望一眼门边的父亲。他觉得脸快烧起来了,八成可与宣纸上的苍梧比个高下了吧。
毋庸置疑,站在门边的林与玠目睹儿子惹出的一系列闹剧。噌噌火花已太过温柔,他只觉得压在心底的火舌腾地一下子窜了上来,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他暴怒,因儿子私翻了他的纱橱,揭开了他的旧疮。也因儿子毁了他珍藏着的苍梧图,挖开了他心底的坟墓。更是因为他这些年来对于儿子的用心良苦全打了水漂,前功尽弃。
各种复杂的感情汇成火舌,将他的理智和冷静吞噬得一干二净。气急败坏,他三两步就迈到书桌前,一把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儿子揪了过来,狠狠地按在桌上,抓起桌上的镇尺高高扬了起来。
一尺厚的檀木镇尺将林与玠的怒火分毫不差地转到了林葆木的臀上。身上的两层薄布怎挡得住这雷霆万钧的盛怒?纵使是心甘情愿地低头认错也无法避免遭受疼痛时的本能。
当镇尺落下毫无掺水的第一记时,林葆木疼得向前一窜。若不是臀上蔓延开来的疼痛向他彰示着可怕的事实,他觉想不到父亲会如此怒不可遏。方才由于惊吓而留在眼眶中的泪水亦被臀上前所未有的烧痛硬赶了出来,伴随着难以遮拦的惊呼突兀地降临在原本清静的书房。
然而暴怒中的人往往不会注意这声音的突兀,一记方罢,下一记照样毫不留情地抽下。镇尺打在布料上发出闷响,平添了几笔诡异——一下接着一下,并无休止。
与林与玠相似,林葆木也是个执拗的小鬼。再加上林与玠这些年的教导,遇事不求人成了他的座右铭。他无法拦住惊叫,却可以控制住认错、求饶与撒娇。他狼狈地朝桌缘挣去,手脚并用,臀上接连不断地疼痛让他觉得,纵使一不小心正脸朝下落地,也比挨镇尺好受得多。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尾随而至的镇尺。
不知打了多少下,林葆木渐觉全身酸麻脱力,因挣扎而散乱了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却顾不得拨开。叫喊的声音已是喑哑可怕。他贴着桌子,听得到自己比更漏快了好几倍的心跳。身下的黑漆桌子已不再冰冷,早染上了他的体温。臀上嵌入肌肤的疼痛仍是没有停止,如同针扎一般。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流血?此时,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恐惧”这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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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更的时候虐大叔。。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2-29 23:26:00 +0800 CST  
@秋初晞:直觉告诉我,乃心虚了!!嗯哼!!
@死透了没有家:陈年老坑被乃发现了。。还有乃的ID。。内涵了



“玠哥!”从门口传来的叫唤声化成了出鞘利剑,生生劈开了林与玠心中烧得正旺的火球。
“啪”的一声,镇尺在落下重重地一记后,竟从他手中脱落,仿佛平沙落雁般直坠而下,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停了下来。他心中的火球,似乎也随着镇尺一起落地,越渐微弱的火焰燃烧着苍凉和无奈。
待他定了定神,夫人李氏已冲到了桌前,颤抖着双手,想要抚摸抚摸桌上只能抽噎了的小鬼,却又怕弄疼他。如此,只能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玠哥!他还小,你怎能这样打?”李氏回头颤声道,她终究是个母亲,纵使儿子有错,亦舍不得他受重罚。
面对李氏的质问,林与玠却无心思辩解。他的目光扫过桌面——两幅画均弄皱了,笔洗被撞倒了,水淹七军,一片狼藉。
那幅装了画轴的画已被污得辨不出它的本色,唯有左上角的三个字昭示着画的原样。而那幅描摹了一半的画还闪烁着火红的光芒,一笔一划细细描摹出的花瓣飞入他的眼中,在他脑海中划出一片血红。
该来的,终是逃不过。
他一时觉得,画上的火红是刺眼的嘲讽。嚣张地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他的迂腐,以及他已经失去了的执拗。
他一甩衣袖,大步踏出了书房。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听凭自己的本能。

待李氏安顿好儿子,便去了主房。
拨开门帘时,她望见林与玠正在凝视着那件绿色的公服。熟悉的一幕,却令她次次看了都心疼不已。自她十二岁起,便认识林与玠。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她的父亲带着他第一次进家门时的情景。父亲向母亲道,他是忠良之子,是故人之子。她亦难以忘记初见他时,在他英眉里看到的执拗。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的习性喜好和脾气弱点她都心知肚明。出仕元朝,令他愈发抑郁和自责。他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士人的忠贞和胸怀他亦拥有,只是这世道夺取了他眉间的执拗,留下了沧桑和无奈的沟壑,深之入骨。
那件绿色的公服,定与他父亲的一样吧。她如是想。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3-01 23:47:00 +0800 CST  
@情迷千年:
@nixhz:元朝那玩意儿一来没啥萌点,二来历史短,三来了解的人不多。。清朝和元朝相似,不过我觉得明清太沉重了,只敢看不敢写。于是故事就发生在了元朝。
@秋初晞:嗯哼!我这不回来更了么,看乃炸毛的。。
@安然之音:亲,好样的!小西西是公认的炸毛小受!!!
@死透了没有家:好吧,我有罪。。那坑我现在真的填不了。上回写着写着突然发现自己太没见识了,写文的初衷都表达得很隐晦。所以只好先坑着了,快则一年多后再更。。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3-02 21:18:00 +0800 CST  

“他怎么样?”林与玠一见李氏,放下手中的公服问道。
“睡了。”李氏道,分明的冷淡。
答非所问,但林与玠能够从她带着隐隐怨恨的语气中得知那小子并无大碍。
李氏走到榻前,在林与玠的旁边坐下,缄口不语。
日尽桑榆,照着绿色公服的光正被黑夜蚕食着,直至它消逝净尽。
终于,林与玠长叹了一声,起身将绿色的公服收回纱橱中,决定不再看它。已往之不谏,来者犹可追。而他,又何必追那来者呢?事已至此,早倦了,烦了。为了不让儿子堕入自己杂念的漩涡,他竭尽全力构建着桃源。桃源里只有诗书的浪漫和修为的高尚,而没有亡国的哀怨和凄凉。他自知自己这是在背叛,背叛他曾经的信仰和执拗。但他无怨无悔,纵使自己堕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他亦要为儿子挡住尘世的纷扰。如同当年他的父亲,他的夫子。他们均知道这世道的衰微,但他们表现给晚辈的仍是士子的洒脱与大度。他们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来扶起忠贞道义的大旗。但他们亦是有私心的,而这私心的牵系者便是他们的后代。这仅有的私心,便是他们作为父亲的责任——庇护与爱。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种心情,豪放如苏子,亦只能无能为力空叹息。
今日之事已无法挽回,能做的便只剩下可悲的顺从了。

五日后的公假,晴好。书房的窗儿依旧打开这,盈室的黑漆家具在阳光的照射下愈显滑与亮。
黑漆条桌前,一前一后立着一小一大两个身影。林与玠正牵着儿子林葆木的手,在纸上挥洒着一瓣一瓣的火红,似鹰翱翔,如浪翻腾。其势比火军,欲烧青天。
林与玠明显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小手在微微颤抖,而那颤抖来自于内心的震撼与激动。他笑了,笑得不易察觉。当年,他的父亲亦是如此牵起他的手,挥毫在纸上将刺桐的神韵勾勒得淋漓尽致,他至今不能忘却那种震撼和激动。
然而,当他回过神时,画好的图上已被眼前的小鬼自作主张地写上了“苍梧图”三个字。
“葆木,那不是苍梧,是刺桐。”他耐心地纠正道。
“不,那是苍梧!这里是梧州苍梧县,何来刺桐?”林葆木却执拗地为自己辩解,他尚不知刺桐为何物,却是一脸的笃定无疑。
林与玠苦笑,这小鬼,终究还是和他一样——不知何时,他已继承了自己的脾气。

“父亲,我不走!”那个十五岁少年的眼里闪烁着火光,“陆秀夫为大宋肯置其妻子之命而不顾,父亲为何不肯?玠儿愿同父亲一起当那忠魂!”
咄咄逼人的质问惹恼了身着绿衣的中年男人。劈头盖脸的一巴掌将少年打得趔趄了几步。
“父命自从!连孝都做不到,何以谓忠?”男人喝道。
“父亲若是殉国,玠儿岂能私逃?玠儿若是逃了,何来的孝可言?”少年义正言辞,眉宇间闪烁着执拗的光芒。
男人暴怒,在庭院里寻了扫帚来。杖头便像那雨点般落到了少年的身上,少年不躲不逃,咬牙挺立不动……

“葆木。”林与玠轻轻唤道,并没因儿子顶撞他而施以夏楚。他的语气里带着柔柔的温情,“它的确是刺桐,它有个故事……”
其实,草木本无情。自林与玠晕倒后被送走,被强行拉上马车带出刺桐城时,他便知道了。那是已是二月,子城的刺桐依旧绽放着迷人的火红。它们并不因为这再不是大宋的天下而枯萎。达鲁花赤也好,父亲夫子也罢,他们爱着刺桐,实质上爱着内心深处的梦与热忱。自己亦是如此,一厢情愿。
苍梧花开,漫山遍野。
红似云霞,又有谁会感到无奈与苍凉?
(完)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3-02 23:00:00 +0800 CST  

再写下去恐怕我就又要坑了= =


楼主 谪下红裳  发布于 2012-03-03 19:10:00 +0800 CST  

楼主:谪下红裳

字数:7470

发表时间:2012-02-25 05: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22 13:59:40 +0800 CST

评论数:4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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