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 寻常 （古风父子）
【4】
几日后，清晨，通向皇宫的街头。
马蹄声自城门口阵阵而来，斥候兵手握一卷战报，快马飞奔向宫中。
“紧急军情，闪开，闪开。”
“陈国率兵来犯，西四郡郡守被杀，凉州失守。陈国率兵来犯，西四郡郡守被杀.......”
一声声肃杀的通告声响彻街头，给本来繁华平和的京城带来一丝血光之意，让人惊诧肃然。
昭阳殿。
“陛下，边城紧急军情，陈国扣留我方使臣，率兵来犯，如今，西四郡已落入敌手，郡守刘湘被杀，凉州几乎被屠城啊！”小兵浑身泥土血渍，几经周折从战场奔至京城求援。如今伏在天子脚下，顾不得许多了，禀告声都带来悲伤慌乱。
“什么！”牧泞骤然起身，旁边侍立的人纷纷低头，惧天子威严。
“刘湘被杀，凉州....被屠了！”牧泞气氛之中带了些惶恐，凉州，那是边关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几万的百姓，居然被屠杀了！
大总管夏亦看情形不对，忙出声建议。“陛下，是否召靖边王立刻入宫？”
“没错，你去传话，让阿瀛进宫。”牧泞稍稍平定了下，吩咐夏亦。“哦，对了，将丞相和国舅也召进宫来。”
“是”夏亦领命，匆匆而去。
牧泞让侍卫先带小兵下去疗伤休息，自己盯着那卷战报，沉思良久。
靖边王府。
婧元正拿着勺子追着云萧喂饭，牧灜看儿子爬来爬去不安生，直接拎起来按到怀里。小小的萧儿憋着嘴反抗，牧灜一眼瞪回去，反抗无效。
“王爷，出大事了，王爷....”
王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声音都带来几丝惶恐。婧元和牧灜抬头看去，具是一惊。
“出什么事儿了？”牧灜想着这几天的战报，就隐约觉得不好。
“王爷，陈国犯边，已攻下凉州，还....还...”管家看着婧元瞬间苍白的脸色，不敢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一次说清楚！”牧灜已是焦急万分。管家也不敢再做耽搁。
“西四郡郡守刘湘被杀，凉州被...被屠城了。上万人啊！”
啪嗒！婧元手中饭碗应声而落。
“王妃！王妃！”牧灜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堂中下人们呼唤声四起。回过头只见妻子脸色极差，整个人完全失力倒在侍女怀中，虽然未彻底昏厥，已然状况不佳。
“婧儿，婧儿...”牧灜晃着妻子的手，婧元却无半分回应。让他心慌。“快请太医，快去！”
牧灜急忙将妻子抱去房中，让乳母照看好云萧，边走边让人去请太医。
管家跟过去，他刚刚情急，差点把宫中的吩咐忘了。如今硬着头皮，只能对慌乱中的牧灜说道“王爷，刚刚宫里来人，说皇上传您过去呢。”
牧灜低头看向爱妻，一直等着太医到了，嘱咐了太医细心照料，方换了衣服进宫。
昭阳殿，已然充满了冰冷肃杀的气氛。
先到的丞相孟几道和国舅莫然已经就情况分析了几遍，如今只等牧灜到来，再让圣上定夺。
牧泞端坐上位，已许久未动过姿势了。上万人被杀，凉州失守，失去这咽喉之地，京城可谓是门户大开，再者屠城的消息传来，必定会群臣激愤，民怨沸腾，内外不安。还有.....还有....婧元！
牧泞左等右等，才听到门外太监禀报。“陛下，靖边王到了。”
“让他进来！”牧泞缓了口气，看了眼同样等得焦急的丞相和莫然，直起身坐端正了些。
“臣弟参见皇兄。”牧灜行过礼，和丞相和莫然致意。“因故来迟，皇兄恕罪。”
“可是婧元....”牧泞担忧地望向弟弟。
果然牧灜眉头紧蹙，牵挂之情溢于言表。
“她刚刚听到了凉州的消息，晕过去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哎！”
莫然本急得满肚子话要说，一听情况，又不敢催促进言了。
倒是丞相孟几道阅历丰富，冷静地劝慰牧灜。“王妃听闻母国消息，自然伤心忧惧，望王爷镇定，方能稳住大局。”言下之意，是让牧灜尽快冷静下来，处理好这件事。
牧灜稍稍平复了下心绪，开始听莫然和丞相分析情势。几个时辰过去，最终四人决定立刻出兵，征讨陈国，收复落入敌手的凉州及边城各地。
“只是这带兵的人选不好定，若是执意让王爷领兵，王妃她....”莫然看向牧灜，语气有些犹豫和不确定，逼着靖边王领兵攻打其王妃的母国，这怎么说都是件不符情理的事。且不说王妃是否会因此对丈夫生怨，牧灜本身与陈国皇室就有姻亲之缘，恐怕会被人指有亲故之嫌，也可能让边关失去家人的百姓难以接受。
牧灜为难不已。让他带兵，去收复失地也罢。可眼下情形，怕是要直接将敌军打回陈国去，自己带兵攻打爱妻曾经的家园，去敌对爱妻原本的亲人，这让婧元如何能接受。可是，凉国之战，被屠的是几万人大梁子民的性命啊！
更何况，没有人再比他更熟悉边城，更能有制胜的把握了。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牧灜纠结不已。一边是家，一边是国，如何抉择。
“阿瀛，先国后家，陈国先行不义之事，我朝方回击收复失地。大是大非，婧元良善明理，会明白你的。”牧泞的声音终是让牧灜换回了些理智。
“是，臣弟领旨。臣弟即刻准备，明日出征。”
听到靖边王的保证，其余三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牧灜表面沉稳，心中却很是难过。
几日后，清晨，通向皇宫的街头。
马蹄声自城门口阵阵而来，斥候兵手握一卷战报，快马飞奔向宫中。
“紧急军情，闪开，闪开。”
“陈国率兵来犯，西四郡郡守被杀，凉州失守。陈国率兵来犯，西四郡郡守被杀.......”
一声声肃杀的通告声响彻街头，给本来繁华平和的京城带来一丝血光之意，让人惊诧肃然。
昭阳殿。
“陛下，边城紧急军情，陈国扣留我方使臣，率兵来犯，如今，西四郡已落入敌手，郡守刘湘被杀，凉州几乎被屠城啊！”小兵浑身泥土血渍，几经周折从战场奔至京城求援。如今伏在天子脚下，顾不得许多了，禀告声都带来悲伤慌乱。
“什么！”牧泞骤然起身，旁边侍立的人纷纷低头，惧天子威严。
“刘湘被杀，凉州....被屠了！”牧泞气氛之中带了些惶恐，凉州，那是边关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几万的百姓，居然被屠杀了！
大总管夏亦看情形不对，忙出声建议。“陛下，是否召靖边王立刻入宫？”
“没错，你去传话，让阿瀛进宫。”牧泞稍稍平定了下，吩咐夏亦。“哦，对了，将丞相和国舅也召进宫来。”
“是”夏亦领命，匆匆而去。
牧泞让侍卫先带小兵下去疗伤休息，自己盯着那卷战报，沉思良久。
靖边王府。
婧元正拿着勺子追着云萧喂饭，牧灜看儿子爬来爬去不安生，直接拎起来按到怀里。小小的萧儿憋着嘴反抗，牧灜一眼瞪回去，反抗无效。
“王爷，出大事了，王爷....”
王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声音都带来几丝惶恐。婧元和牧灜抬头看去，具是一惊。
“出什么事儿了？”牧灜想着这几天的战报，就隐约觉得不好。
“王爷，陈国犯边，已攻下凉州，还....还...”管家看着婧元瞬间苍白的脸色，不敢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一次说清楚！”牧灜已是焦急万分。管家也不敢再做耽搁。
“西四郡郡守刘湘被杀，凉州被...被屠城了。上万人啊！”
啪嗒！婧元手中饭碗应声而落。
“王妃！王妃！”牧灜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堂中下人们呼唤声四起。回过头只见妻子脸色极差，整个人完全失力倒在侍女怀中，虽然未彻底昏厥，已然状况不佳。
“婧儿，婧儿...”牧灜晃着妻子的手，婧元却无半分回应。让他心慌。“快请太医，快去！”
牧灜急忙将妻子抱去房中，让乳母照看好云萧，边走边让人去请太医。
管家跟过去，他刚刚情急，差点把宫中的吩咐忘了。如今硬着头皮，只能对慌乱中的牧灜说道“王爷，刚刚宫里来人，说皇上传您过去呢。”
牧灜低头看向爱妻，一直等着太医到了，嘱咐了太医细心照料，方换了衣服进宫。
昭阳殿，已然充满了冰冷肃杀的气氛。
先到的丞相孟几道和国舅莫然已经就情况分析了几遍，如今只等牧灜到来，再让圣上定夺。
牧泞端坐上位，已许久未动过姿势了。上万人被杀，凉州失守，失去这咽喉之地，京城可谓是门户大开，再者屠城的消息传来，必定会群臣激愤，民怨沸腾，内外不安。还有.....还有....婧元！
牧泞左等右等，才听到门外太监禀报。“陛下，靖边王到了。”
“让他进来！”牧泞缓了口气，看了眼同样等得焦急的丞相和莫然，直起身坐端正了些。
“臣弟参见皇兄。”牧灜行过礼，和丞相和莫然致意。“因故来迟，皇兄恕罪。”
“可是婧元....”牧泞担忧地望向弟弟。
果然牧灜眉头紧蹙，牵挂之情溢于言表。
“她刚刚听到了凉州的消息，晕过去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哎！”
莫然本急得满肚子话要说，一听情况，又不敢催促进言了。
倒是丞相孟几道阅历丰富，冷静地劝慰牧灜。“王妃听闻母国消息，自然伤心忧惧，望王爷镇定，方能稳住大局。”言下之意，是让牧灜尽快冷静下来，处理好这件事。
牧灜稍稍平复了下心绪，开始听莫然和丞相分析情势。几个时辰过去，最终四人决定立刻出兵，征讨陈国，收复落入敌手的凉州及边城各地。
“只是这带兵的人选不好定，若是执意让王爷领兵，王妃她....”莫然看向牧灜，语气有些犹豫和不确定，逼着靖边王领兵攻打其王妃的母国，这怎么说都是件不符情理的事。且不说王妃是否会因此对丈夫生怨，牧灜本身与陈国皇室就有姻亲之缘，恐怕会被人指有亲故之嫌，也可能让边关失去家人的百姓难以接受。
牧灜为难不已。让他带兵，去收复失地也罢。可眼下情形，怕是要直接将敌军打回陈国去，自己带兵攻打爱妻曾经的家园，去敌对爱妻原本的亲人，这让婧元如何能接受。可是，凉国之战，被屠的是几万人大梁子民的性命啊！
更何况，没有人再比他更熟悉边城，更能有制胜的把握了。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牧灜纠结不已。一边是家，一边是国，如何抉择。
“阿瀛，先国后家，陈国先行不义之事，我朝方回击收复失地。大是大非，婧元良善明理，会明白你的。”牧泞的声音终是让牧灜换回了些理智。
“是，臣弟领旨。臣弟即刻准备，明日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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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灜表面沉稳，心中却很是难过。
虽然今天楼主累的半死，但是觉得既然开个楼还是满足一下一直支持云儿的亲们好了。
码的文已全部放完，真是空空的了。所以要是这几天有不更文的现象，也是很正常的哟
码的文已全部放完，真是空空的了。所以要是这几天有不更文的现象，也是很正常的哟
【5】
夜晚，夏末的余热已经散去，接近初秋的天凉爽而又静谧。弯月高悬，明亮的光晕却照着人间离别的思绪。
牧灜一袭戎装，站在房外。看着云间的月亮，说不出的感伤。一管长萧，握在手中，却没有吹奏。房间里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却也是他必须辜负的人。
“你要走了...”
牧灜不敢回头，身后轻柔的声音响起，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凉。
“不用顾念我.....去做你应做的事吧！”婧元不过半天光景，已然倍感沧桑。原本照人的面庞，只余苍白。
牧灜回身凝视，心中剧痛。婧元嫁于他已有六年，虽是和亲结缡之交，二人却是结发之情，恩爱不疑。如今儿子萧儿已有一岁多，正是好玩儿的时候，一家人最是幸福美好不过了。可是一朝之变，却要骨肉分离，婧元更是两面为难。
“母国亦是家，我只求你一件事。”婧元抬头注视丈夫，眼中爱意不减，只是多了一些牧灜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有....一丝不舍，一丝放手。
“若是裴殊真的于家国不利，你要灭他，我亦无话可说。只是念在我亦是陈国人的份儿上，饶我父皇和其他兄弟性命，可好......”婧元纤巧的双手抚上戎装，明眸似雪，干净空灵。直至多年后，牧灜都忘不了这一双干净的眸子，好似看淡世间无常，只留善意与宽怀。
“好！”牧灜拥住妻子。皓月长空，可否许我一世长安，让我和你一世相守。
只是二人不知，这一别，就再未相见。
翌日，城门口，晴空万里，云淡风轻。
成千牧灜的亲军列排而立，牧灜单人匹马，银枪戎袍，威严肃穆。
上百幅牧字帅旗随风摆动，城门上百官陪立，圣上亲临。城下百姓聚集，高亢呐喊。
“扬我军威，收复失地，攻下陈国，告慰英灵。”呐喊声延绵数里，牧泞感慨万分。
牧灜朝圣上致礼，银枪直指苍天，下令出征。
至此，大梁展开了与燕陈二国的三年边境之争。
百姓和官员们目送着大军离去。人群中，有顶礼膜拜靖边王的，也有闲话家长里短的。不经意间，便有人提及那刚刚离去的靖边王。
“哎，你们知道吗？靖边王妃也是陈国人。”一人小声说着，即忍不住探讨，又怕招致祸患。
“靖边王妃是陈国公主，京城谁人不知，也不知上面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让靖边王出征，就不怕......”另一人附和道，语末，还顿了顿吊人胃口般。旁人听了，都围过来询问。“不怕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撇了一眼，瞧四周无官府的人，便又继续说道“靖边王妃与王爷恩爱有加，就不会吹枕边风，让王爷放过那些陈国人...再说，陈国杀我凉州上万百姓，这陈国公主居然还安稳地当着我大梁的王妃，岂不笑话！”一语即出，不知激起了多少爱国百姓的激愤之情。
这样的风言风语自然没有这么快吹进牧泞的耳边。牧泞直看到大军悉数离去，方转身回宫。
靖边王府中，婧元怀抱云萧，坐在庭院的凉亭中。
她没有去送行，她不敢，不敢去面对挚爱之人举兵攻打自己的家乡，不敢去看那失去亲人的大梁百姓。凉州上万人的鲜血让她心痛，仿佛一块巨石堵在了心口。分明没有做什么，却好似背上了最深的罪孽。
陈国，八百年朝堂，五千里山河，终究是要亡了吗？
看向怀中幼子。萧儿是那么天真烂漫，懵懂可爱，难道要让儿子也无端受牵连，和她一起被人指点吗？
“咳咳....”凉风忽地吹过，婧元低咳几声。
“萧儿，起秋风了....”
小小的云萧茫然抬头，看不清母亲温柔的脸。
夜晚，夏末的余热已经散去，接近初秋的天凉爽而又静谧。弯月高悬，明亮的光晕却照着人间离别的思绪。
牧灜一袭戎装，站在房外。看着云间的月亮，说不出的感伤。一管长萧，握在手中，却没有吹奏。房间里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却也是他必须辜负的人。
“你要走了...”
牧灜不敢回头，身后轻柔的声音响起，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凉。
“不用顾念我.....去做你应做的事吧！”婧元不过半天光景，已然倍感沧桑。原本照人的面庞，只余苍白。
牧灜回身凝视，心中剧痛。婧元嫁于他已有六年，虽是和亲结缡之交，二人却是结发之情，恩爱不疑。如今儿子萧儿已有一岁多，正是好玩儿的时候，一家人最是幸福美好不过了。可是一朝之变，却要骨肉分离，婧元更是两面为难。
“母国亦是家，我只求你一件事。”婧元抬头注视丈夫，眼中爱意不减，只是多了一些牧灜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有....一丝不舍，一丝放手。
“若是裴殊真的于家国不利，你要灭他，我亦无话可说。只是念在我亦是陈国人的份儿上，饶我父皇和其他兄弟性命，可好......”婧元纤巧的双手抚上戎装，明眸似雪，干净空灵。直至多年后，牧灜都忘不了这一双干净的眸子，好似看淡世间无常，只留善意与宽怀。
“好！”牧灜拥住妻子。皓月长空，可否许我一世长安，让我和你一世相守。
只是二人不知，这一别，就再未相见。
翌日，城门口，晴空万里，云淡风轻。
成千牧灜的亲军列排而立，牧灜单人匹马，银枪戎袍，威严肃穆。
上百幅牧字帅旗随风摆动，城门上百官陪立，圣上亲临。城下百姓聚集，高亢呐喊。
“扬我军威，收复失地，攻下陈国，告慰英灵。”呐喊声延绵数里，牧泞感慨万分。
牧灜朝圣上致礼，银枪直指苍天，下令出征。
至此，大梁展开了与燕陈二国的三年边境之争。
百姓和官员们目送着大军离去。人群中，有顶礼膜拜靖边王的，也有闲话家长里短的。不经意间，便有人提及那刚刚离去的靖边王。
“哎，你们知道吗？靖边王妃也是陈国人。”一人小声说着，即忍不住探讨，又怕招致祸患。
“靖边王妃是陈国公主，京城谁人不知，也不知上面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让靖边王出征，就不怕......”另一人附和道，语末，还顿了顿吊人胃口般。旁人听了，都围过来询问。“不怕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撇了一眼，瞧四周无官府的人，便又继续说道“靖边王妃与王爷恩爱有加，就不会吹枕边风，让王爷放过那些陈国人...再说，陈国杀我凉州上万百姓，这陈国公主居然还安稳地当着我大梁的王妃，岂不笑话！”一语即出，不知激起了多少爱国百姓的激愤之情。
这样的风言风语自然没有这么快吹进牧泞的耳边。牧泞直看到大军悉数离去，方转身回宫。
靖边王府中，婧元怀抱云萧，坐在庭院的凉亭中。
她没有去送行，她不敢，不敢去面对挚爱之人举兵攻打自己的家乡，不敢去看那失去亲人的大梁百姓。凉州上万人的鲜血让她心痛，仿佛一块巨石堵在了心口。分明没有做什么，却好似背上了最深的罪孽。
陈国，八百年朝堂，五千里山河，终究是要亡了吗？
看向怀中幼子。萧儿是那么天真烂漫，懵懂可爱，难道要让儿子也无端受牵连，和她一起被人指点吗？
“咳咳....”凉风忽地吹过，婧元低咳几声。
“萧儿，起秋风了....”
小小的云萧茫然抬头，看不清母亲温柔的脸。
【6】
西北边塞。付城。
风卷起砂砾，呜呜地吹，好似生死离别的呼唤。一面面军旗被风吹得翻起，紧紧裹在旗杆上，少了几分凌厉的氛围。
牧灜站在军营中的高台上，遥望北方，那是陈国的方向，是妻子婧元的故乡。大军一行连日奔波十数天，终于到达西北重镇，付城。由于军情紧急，又要从京城长途奔袭，牧灜带的亲兵并不多，好在已阵亡的西四郡郡守曾奉命在付城屯兵，如今粮草齐备，人员充足，兼之士兵看到战火纷飞后流民遍地，寸草不生，心中愤怒的火焰使他们斗志昂扬。如此，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王爷，军队已整合完毕，营帐也安置妥当，各地方军首领已齐聚帅营，等候王爷命令。”牧灜的侍卫统领无翎单膝跪地禀报。
无翎，表面上是牧灜的侍卫统领，其实他真正掌握的倾城军，才是牧灜隐藏最深的力量，只有牧泞知道。倾城军为牧灜首创，实是暗卫组织，人数只有几百却个个武艺精湛。倾城军选拔极为严格，多数都是从战争后的孤儿中选取，再经过多年的历练学习，最优秀者才能成为贴身暗卫，侍奉在牧灜身边。与其说是选拔，倒不如说是成功者踏着失败者的鲜血走到最后。
无翎便是倾城军的第一任领袖。牧灜第一次上战场，便认识了这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孤儿，无翎的家人都在战争中罹难，当时没有人救济，差点就死在了边城。是牧灜看他可怜，又是同龄人，便让他跟随其左右，回京后又命人好生调教，最后，在牧灜成年之时，无翎辅助他一同创立了倾城军，并成为了第一任首领。之后二人在战场上彼此信任，生死相交。
如今奔赴战场，为保牧灜安全而又足够隐秘，无翎便只带了倾城军中最优秀的第一任倾城十二卫贴身保护牧灜。无翎，便同时担当起了副将的职责。
“好，本王立刻就去。”牧灜看一眼落日，转身回帅帐。
“末将等参见靖边王”十几个威严壮硕的将军齐聚营帐，参拜声虎虎生风，令人肃然起敬。
牧灜虽只年过二十五，但常年统兵，此时也只觉得底气十足，免礼后不再多言，对着地图开始布置战术准备收复凉州城。
远在京城之中，婧元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有时抱着云萧走动不过半个时辰，便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牧泞和莫音担忧万分，屡屡派太医诊治，最后也是没有成效。近几日，婧元便是连床也下不得了，刘程开的药效用渐失，只叹说是王妃牵挂忧思过度，心病难医。帝后也是无可奈何。
朝堂上，更是风波不断，让牧泞头疼。民间的流言呈逐浪之势，席卷至朝堂，每每上朝，都有大臣打着反映庶民之言的旗号，提出清理陈国余孽的建议，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废除靖边王妃的封号。牧泞心知婧元纯良，绝不会做出于国不利之事。只是却不能在朝堂上以此分辨，难免会让官员和百姓以为他包庇亲故，视凉州逝去的英灵于不顾。真真是为难至极。
最后，还是国舅莫然知道皇帝心思，站出来道“靖边王如今正在沙场浴血奋战，如果此时处置王妃，恐让靖边王心寒不满，于战事不利，离间君臣兄弟之情，于国不安。且王妃虽为陈国公主，然举止有度，从未失德，生有世子年满周岁，若因母国之故无端株连，不合情理。故请陛下三思而行。”
此言一出，那些支持废位的声音小了些。其实牧泞心中有数，这些人多是当年先皇在世时支持庶长子牧涟的老臣，因为牧涟庶出身份，且才能着实不如牧泞，最后先皇还是确保牧泞这位嫡长子坐稳了太子的位子。先皇逝世后，牧泞思及兄弟情分，让牧涟安居封地，保他一世荣华，倒也没有诛杀其党羽，有才能者继续受用。
如今这些人，不甘心多年努力功亏一篑，却又无计可施，便往往在这些小事上找牧灜的麻烦。牧泞看着这些不为国家出力，只会窝里横的老臣，一肚子火，只等着牧灜攘外事毕，便来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
只是他们要伤弟妹婧元，牧泞是断断不会容忍的。
“国舅说的在理，王妃既已嫁入我朝，便是大梁的子民，且抚育靖边王世子有功，若无僭越违礼之事，贸然处置，必然难以服众，且会让周边各国议论我朝无宽厚待人之心，以后谁还敢与我朝和亲交好？”牧泞缓缓道来，声音多有安抚之意。
“不过，毕竟陈国先背信弃义，杀我大梁子民，靖边王既是王妃的夫君，如今带兵收复家园，击退陈国，也算是为王妃断了血脉之联，至此，王妃与陈国再无瓜葛，众卿以为如何？”
牧泞的话算是安抚了朝臣之心，但回护之意表达得尤为明显，让众人再无话可说，风浪因此平息不少。
西北边塞。付城。
风卷起砂砾，呜呜地吹，好似生死离别的呼唤。一面面军旗被风吹得翻起，紧紧裹在旗杆上，少了几分凌厉的氛围。
牧灜站在军营中的高台上，遥望北方，那是陈国的方向，是妻子婧元的故乡。大军一行连日奔波十数天，终于到达西北重镇，付城。由于军情紧急，又要从京城长途奔袭，牧灜带的亲兵并不多，好在已阵亡的西四郡郡守曾奉命在付城屯兵，如今粮草齐备，人员充足，兼之士兵看到战火纷飞后流民遍地，寸草不生，心中愤怒的火焰使他们斗志昂扬。如此，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王爷，军队已整合完毕，营帐也安置妥当，各地方军首领已齐聚帅营，等候王爷命令。”牧灜的侍卫统领无翎单膝跪地禀报。
无翎，表面上是牧灜的侍卫统领，其实他真正掌握的倾城军，才是牧灜隐藏最深的力量，只有牧泞知道。倾城军为牧灜首创，实是暗卫组织，人数只有几百却个个武艺精湛。倾城军选拔极为严格，多数都是从战争后的孤儿中选取，再经过多年的历练学习，最优秀者才能成为贴身暗卫，侍奉在牧灜身边。与其说是选拔，倒不如说是成功者踏着失败者的鲜血走到最后。
无翎便是倾城军的第一任领袖。牧灜第一次上战场，便认识了这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孤儿，无翎的家人都在战争中罹难，当时没有人救济，差点就死在了边城。是牧灜看他可怜，又是同龄人，便让他跟随其左右，回京后又命人好生调教，最后，在牧灜成年之时，无翎辅助他一同创立了倾城军，并成为了第一任首领。之后二人在战场上彼此信任，生死相交。
如今奔赴战场，为保牧灜安全而又足够隐秘，无翎便只带了倾城军中最优秀的第一任倾城十二卫贴身保护牧灜。无翎，便同时担当起了副将的职责。
“好，本王立刻就去。”牧灜看一眼落日，转身回帅帐。
“末将等参见靖边王”十几个威严壮硕的将军齐聚营帐，参拜声虎虎生风，令人肃然起敬。
牧灜虽只年过二十五，但常年统兵，此时也只觉得底气十足，免礼后不再多言，对着地图开始布置战术准备收复凉州城。
远在京城之中，婧元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有时抱着云萧走动不过半个时辰，便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牧泞和莫音担忧万分，屡屡派太医诊治，最后也是没有成效。近几日，婧元便是连床也下不得了，刘程开的药效用渐失，只叹说是王妃牵挂忧思过度，心病难医。帝后也是无可奈何。
朝堂上，更是风波不断，让牧泞头疼。民间的流言呈逐浪之势，席卷至朝堂，每每上朝，都有大臣打着反映庶民之言的旗号，提出清理陈国余孽的建议，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废除靖边王妃的封号。牧泞心知婧元纯良，绝不会做出于国不利之事。只是却不能在朝堂上以此分辨，难免会让官员和百姓以为他包庇亲故，视凉州逝去的英灵于不顾。真真是为难至极。
最后，还是国舅莫然知道皇帝心思，站出来道“靖边王如今正在沙场浴血奋战，如果此时处置王妃，恐让靖边王心寒不满，于战事不利，离间君臣兄弟之情，于国不安。且王妃虽为陈国公主，然举止有度，从未失德，生有世子年满周岁，若因母国之故无端株连，不合情理。故请陛下三思而行。”
此言一出，那些支持废位的声音小了些。其实牧泞心中有数，这些人多是当年先皇在世时支持庶长子牧涟的老臣，因为牧涟庶出身份，且才能着实不如牧泞，最后先皇还是确保牧泞这位嫡长子坐稳了太子的位子。先皇逝世后，牧泞思及兄弟情分，让牧涟安居封地，保他一世荣华，倒也没有诛杀其党羽，有才能者继续受用。
如今这些人，不甘心多年努力功亏一篑，却又无计可施，便往往在这些小事上找牧灜的麻烦。牧泞看着这些不为国家出力，只会窝里横的老臣，一肚子火，只等着牧灜攘外事毕，便来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
只是他们要伤弟妹婧元，牧泞是断断不会容忍的。
“国舅说的在理，王妃既已嫁入我朝，便是大梁的子民，且抚育靖边王世子有功，若无僭越违礼之事，贸然处置，必然难以服众，且会让周边各国议论我朝无宽厚待人之心，以后谁还敢与我朝和亲交好？”牧泞缓缓道来，声音多有安抚之意。
“不过，毕竟陈国先背信弃义，杀我大梁子民，靖边王既是王妃的夫君，如今带兵收复家园，击退陈国，也算是为王妃断了血脉之联，至此，王妃与陈国再无瓜葛，众卿以为如何？”
牧泞的话算是安抚了朝臣之心，但回护之意表达得尤为明显，让众人再无话可说，风浪因此平息不少。
【7】
临熙三年春
转眼间，半年光阴已逝，牧灜利用这半年的时间，收复了凉州，西四郡，又会同大将军王杰整肃边城东部，如此，大梁边境已恢复到初时的样貌了。
春天转夏，边城天气已逐渐炎热，黄沙遍地，太阳普照下显得荒芜寂寥。
牧灜在帅帐内看着地形图，沙盘上红红蓝蓝的旗子插了遍地，沧澜江以南是大梁的最北端，经过这半年的战争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由于陈国此次一击不成，兵力已然耗竭，再加之陈国太子裴殊监国，朝政一片混杂，陈国早已不复往昔。
牧灜看着沙盘沉思良久，手中握了一份婧元寄的家书，寥寥几言，却是极尽安抚，让人心暖。
“王爷.....王爷，你找我？”天气炎热，帅帐的帘子卷起来没放下，大将军王杰一脸风沙地就冲了进来，卫兵都还没赶得及通报。一进门，带来一串儿的热气腾腾，就像他的人一般。
“你就不能沉稳些，原是比我还大个两岁，也不怕人笑话。”牧灜没好气地侃了他一眼，这人向来粗糙，万事不拘小节，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却是与常人相般的体格，从外形上看，兵营里的士兵都说他倒像是翩翩公子。牧灜砸砸嘴，就他还翩翩公子....
王杰毫不在意，大大咧咧、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摔在了牧灜的虎皮大椅上，丝毫没有应有的上下之分，礼仪规矩。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装什么？有事快说！”
牧灜看到家书的好心情被这个家伙一搅，淡了几分。正了正色，又说道。“最近边城各处已然肃清，敌军主力已退回沧澜江以北，剩下的散兵游勇也已伏诛，现在该作何打算？”
王杰看牧灜认真起来，脸色倒也严肃几分，看向敌我态势鲜明的地形沙盘。
“从战局上看，陈国无力还击，我方已完全控制态势，若是就此而止，也只需派兵留守，你我二人便可回朝销命，不过...”
“不过陈国军力危殆，朝中内乱，倒是我军一举灭陈的好时机啊！”牧灜眼中坚定不移，分明是早有此想。
王杰思索片刻，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陛下是何想法，若是一举攻打陈国，怕是要再耗上个一年半载，而且王妃那.......王爷如何解释？”
牧灜拿起手中的家书，细细展开，上面是在熟悉温暖不过的小字，出自婧元亲笔。
阿瀛，婧元与萧儿安居府中，得母后及皇兄皇嫂照顾，一切安好。
京中虽流言未尽，然到底无甚风浪，阿瀛不必挂怀。
萧儿活泼可爱，聪明许多，已然会叫爹爹了，等你回府，一定惊喜非常。
最近听闻母国情状，婧儿已有心无力，想陈国早已疮痍满目，回天无力。若皇兄与你决定伐陈，婧儿亦无异议，你尽管放手去做。
我情寄你，同心同德，万望保重，平安归来。
牧灜心中坚定，吩咐王杰“你去拟表，告请陛下，就说边境已安，本王赞同挥师北上，讨伐陈国，问陛下的意思。”
“臣领命！”王杰再不废话，转身出了营帐。
牧灜将家书贴身放好，看向沙盘上陈国腹地——泾阳。
临熙三年春
转眼间，半年光阴已逝，牧灜利用这半年的时间，收复了凉州，西四郡，又会同大将军王杰整肃边城东部，如此，大梁边境已恢复到初时的样貌了。
春天转夏，边城天气已逐渐炎热，黄沙遍地，太阳普照下显得荒芜寂寥。
牧灜在帅帐内看着地形图，沙盘上红红蓝蓝的旗子插了遍地，沧澜江以南是大梁的最北端，经过这半年的战争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由于陈国此次一击不成，兵力已然耗竭，再加之陈国太子裴殊监国，朝政一片混杂，陈国早已不复往昔。
牧灜看着沙盘沉思良久，手中握了一份婧元寄的家书，寥寥几言，却是极尽安抚，让人心暖。
“王爷.....王爷，你找我？”天气炎热，帅帐的帘子卷起来没放下，大将军王杰一脸风沙地就冲了进来，卫兵都还没赶得及通报。一进门，带来一串儿的热气腾腾，就像他的人一般。
“你就不能沉稳些，原是比我还大个两岁，也不怕人笑话。”牧灜没好气地侃了他一眼，这人向来粗糙，万事不拘小节，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却是与常人相般的体格，从外形上看，兵营里的士兵都说他倒像是翩翩公子。牧灜砸砸嘴，就他还翩翩公子....
王杰毫不在意，大大咧咧、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摔在了牧灜的虎皮大椅上，丝毫没有应有的上下之分，礼仪规矩。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装什么？有事快说！”
牧灜看到家书的好心情被这个家伙一搅，淡了几分。正了正色，又说道。“最近边城各处已然肃清，敌军主力已退回沧澜江以北，剩下的散兵游勇也已伏诛，现在该作何打算？”
王杰看牧灜认真起来，脸色倒也严肃几分，看向敌我态势鲜明的地形沙盘。
“从战局上看，陈国无力还击，我方已完全控制态势，若是就此而止，也只需派兵留守，你我二人便可回朝销命，不过...”
“不过陈国军力危殆，朝中内乱，倒是我军一举灭陈的好时机啊！”牧灜眼中坚定不移，分明是早有此想。
王杰思索片刻，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陛下是何想法，若是一举攻打陈国，怕是要再耗上个一年半载，而且王妃那.......王爷如何解释？”
牧灜拿起手中的家书，细细展开，上面是在熟悉温暖不过的小字，出自婧元亲笔。
阿瀛，婧元与萧儿安居府中，得母后及皇兄皇嫂照顾，一切安好。
京中虽流言未尽，然到底无甚风浪，阿瀛不必挂怀。
萧儿活泼可爱，聪明许多，已然会叫爹爹了，等你回府，一定惊喜非常。
最近听闻母国情状，婧儿已有心无力，想陈国早已疮痍满目，回天无力。若皇兄与你决定伐陈，婧儿亦无异议，你尽管放手去做。
我情寄你，同心同德，万望保重，平安归来。
牧灜心中坚定，吩咐王杰“你去拟表，告请陛下，就说边境已安，本王赞同挥师北上，讨伐陈国，问陛下的意思。”
“臣领命！”王杰再不废话，转身出了营帐。
牧灜将家书贴身放好，看向沙盘上陈国腹地——泾阳。
【8】
慈宁宫中，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外邦进献的首饰，赞不绝口。首饰来自西域，多以难得的琉璃蓝宝石镶嵌，技艺十分精巧。
“你们看，这簪子做得真不错，不过色彩也太亮丽了些，本宫这年纪是戴不得了。”太后冲着做在下首的皇后莫音和王妃婧元道。“倒是合适你们，你们年轻，怎么戴都好看。”
太后心里高兴，两个儿媳都十分贤惠，妯娌间相处得也好，又都给她生了两个大胖孙子，天天眉开眼笑的。
皇后莫音是牧泞的原配，是世家永平侯的嫡女，被先帝选中，做了牧泞的太子妃。永平侯前些年因病去世，便由莫音的兄长，世子莫然承袭了侯位。年幼时莫然和牧泞牧灜兄弟一起读书习武，感情深厚，牧泞与莫音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就连登基后，牧泞都没纳侧妃。
“母后还未至半百呢，哪里就老了，倒是儿媳们，怕是衬不出宝石的大气呢！”莫音声音甜美，生了太子云笙后更加容颜焕发，别有韵味了。
“母后，你看皇嫂可真会说话，即哄了您高兴，又说得自己这么谦虚。”婧元身子难得好些，这会心情不错，也跟着插嘴打诨，逗得太后更高兴了。“皇嫂是皇后，国色天香，什么样的
宝贝是衬不得的。”
“你们啊，就会哄我高兴。不过看着你们和睦，哀家心里真是感动，想当年这后宫中莺莺燕燕，步步惊心，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如今阿泞就皇后一个，阿瀛也只有婧儿，虽然子嗣少了些，到底一家和乐团圆。”
莫音和婧元知道太后感慨，也知道太后本意还是想她俩再多生几个宝贝孙子的，只是牧泞国事繁忙，牧灜又常年在外，实在是无可奈何。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过王妃。”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疾步而来，面有难色。
“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太后看着掌事嬷嬷情急的样子，生怕是那两个小祖宗出了事儿。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个....太子殿下和世子在外面玩儿，也不知怎的，世子抱着太子殿下就不撒手了，任奴婢们怎么拉劝都不放，太子殿下都急哭了呢....”
婧元掩嘴偷笑了一声，知道儿子估计又黏上云笙了。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抱人，晚上睡觉常常抱着牧灜胳膊才能睡得安生。“母后，一起出去看看吧。”
莫音和婧元扶着太后，走到慈宁宫后的花园儿里，老远就看着一群侍卫宫女围成一圈，里面两个小家伙正纠缠不休呢。
今日天气晴朗，春季正浓，花园里的花都层层叠叠的开了，太后就让进宫请安的婧元把云萧也带上，将兄弟俩扔到花园草地上去玩儿，也好让婆媳间说说话。
四岁多的小太子云笙穿着杏黄的小衫，衬着白嫩嫩的小脸，很是招人喜欢。云笙虽然还小，但是牧泞已经开始让师傅带他启蒙读书了，加之又是牧泞唯一的子嗣，云笙在宫里可谓是众星捧月，难免娇气些。云笙很喜欢这个小不点，以往一个人总是孤独，自从小小的萧儿学会走路后，他也能拉着弟弟在花园里玩闹。只是云萧毕竟不到两岁，离了婧元没一会儿就不干了，这么多人只觉得哥哥熟悉，抱着云笙的腿就不撒手，眼泪鼻涕都抹上去，可怜极了。
“哥....哥.....抱抱”小小的萧儿说话还不很顺畅，只知道娘亲不在，天都要塌了。只能黏上哥哥，小手环住比他高不少的太子哥哥.....俗称抱大腿。
“弟弟，你松开些，哥哥带你去找婶婶好不好....”云笙苦着脸，稚嫩的声音哄着小团子。“你不松开，哥哥怎么带你去啊？萧儿.....”云笙用了点劲儿，向上拔了拔腿，还是没甩掉橡皮糖。
“哇哇，娘亲，呜哇哇....”云萧可不干了，娘亲不见了，哥哥也要推开他，小手更是用力抱紧云笙。云笙简直崩溃，日头分明不盛，却是出了一身燥汗。毕竟还是个小娃娃，折腾久了，也有脾气了。
云笙用了吃奶的劲儿去拎弟弟，像拔萝卜头一般，再次失败后，气恼地不行，想他在宫中，除了父皇母后，还有人能不顺着他不成，一下子生起气来，也不说话，就自己掉金豆豆，一脸的委屈。
看着两个小家伙闹，一旁的太监宫女都不敢轻易上去，生怕伤了哪个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只好让安嬷嬷去叫人。
婧元先赶来，人群纷纷散开，只见儿子一脸赖皮像的贴在笙儿身上，真是好笑。
“婶婶，救我，腿都麻了...”小太子看见救兵来了，急出的眼泪又堪堪收住，眼巴巴地望向婧元，等着自己被解救。
婧元刚想去抱儿子，结果云萧很不给面子地继续大哭起来。“呜哇....我要爹爹！”
脸色刚刚舒缓的云笙顿时小嘴又瘪了起来，天啊！皇叔可在宫外啊......
跟上来的太后携着皇后站在人群后头，也不打扰，就笑着看这小太子怎么处理。婧元看着令人头疼的儿子，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眼看事情尴尬起来，就听见一声冷静威严的声音传来。
“朕来！”
这声音对于身陷囹圄的小太子来说，可真真是天籁啦！
“父皇救我，呜哇....” 惊起了一阵乌鸦......
慈宁宫中，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外邦进献的首饰，赞不绝口。首饰来自西域，多以难得的琉璃蓝宝石镶嵌，技艺十分精巧。
“你们看，这簪子做得真不错，不过色彩也太亮丽了些，本宫这年纪是戴不得了。”太后冲着做在下首的皇后莫音和王妃婧元道。“倒是合适你们，你们年轻，怎么戴都好看。”
太后心里高兴，两个儿媳都十分贤惠，妯娌间相处得也好，又都给她生了两个大胖孙子，天天眉开眼笑的。
皇后莫音是牧泞的原配，是世家永平侯的嫡女，被先帝选中，做了牧泞的太子妃。永平侯前些年因病去世，便由莫音的兄长，世子莫然承袭了侯位。年幼时莫然和牧泞牧灜兄弟一起读书习武，感情深厚，牧泞与莫音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就连登基后，牧泞都没纳侧妃。
“母后还未至半百呢，哪里就老了，倒是儿媳们，怕是衬不出宝石的大气呢！”莫音声音甜美，生了太子云笙后更加容颜焕发，别有韵味了。
“母后，你看皇嫂可真会说话，即哄了您高兴，又说得自己这么谦虚。”婧元身子难得好些，这会心情不错，也跟着插嘴打诨，逗得太后更高兴了。“皇嫂是皇后，国色天香，什么样的
宝贝是衬不得的。”
“你们啊，就会哄我高兴。不过看着你们和睦，哀家心里真是感动，想当年这后宫中莺莺燕燕，步步惊心，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如今阿泞就皇后一个，阿瀛也只有婧儿，虽然子嗣少了些，到底一家和乐团圆。”
莫音和婧元知道太后感慨，也知道太后本意还是想她俩再多生几个宝贝孙子的，只是牧泞国事繁忙，牧灜又常年在外，实在是无可奈何。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过王妃。”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疾步而来，面有难色。
“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太后看着掌事嬷嬷情急的样子，生怕是那两个小祖宗出了事儿。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个....太子殿下和世子在外面玩儿，也不知怎的，世子抱着太子殿下就不撒手了，任奴婢们怎么拉劝都不放，太子殿下都急哭了呢....”
婧元掩嘴偷笑了一声，知道儿子估计又黏上云笙了。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抱人，晚上睡觉常常抱着牧灜胳膊才能睡得安生。“母后，一起出去看看吧。”
莫音和婧元扶着太后，走到慈宁宫后的花园儿里，老远就看着一群侍卫宫女围成一圈，里面两个小家伙正纠缠不休呢。
今日天气晴朗，春季正浓，花园里的花都层层叠叠的开了，太后就让进宫请安的婧元把云萧也带上，将兄弟俩扔到花园草地上去玩儿，也好让婆媳间说说话。
四岁多的小太子云笙穿着杏黄的小衫，衬着白嫩嫩的小脸，很是招人喜欢。云笙虽然还小，但是牧泞已经开始让师傅带他启蒙读书了，加之又是牧泞唯一的子嗣，云笙在宫里可谓是众星捧月，难免娇气些。云笙很喜欢这个小不点，以往一个人总是孤独，自从小小的萧儿学会走路后，他也能拉着弟弟在花园里玩闹。只是云萧毕竟不到两岁，离了婧元没一会儿就不干了，这么多人只觉得哥哥熟悉，抱着云笙的腿就不撒手，眼泪鼻涕都抹上去，可怜极了。
“哥....哥.....抱抱”小小的萧儿说话还不很顺畅，只知道娘亲不在，天都要塌了。只能黏上哥哥，小手环住比他高不少的太子哥哥.....俗称抱大腿。
“弟弟，你松开些，哥哥带你去找婶婶好不好....”云笙苦着脸，稚嫩的声音哄着小团子。“你不松开，哥哥怎么带你去啊？萧儿.....”云笙用了点劲儿，向上拔了拔腿，还是没甩掉橡皮糖。
“哇哇，娘亲，呜哇哇....”云萧可不干了，娘亲不见了，哥哥也要推开他，小手更是用力抱紧云笙。云笙简直崩溃，日头分明不盛，却是出了一身燥汗。毕竟还是个小娃娃，折腾久了，也有脾气了。
云笙用了吃奶的劲儿去拎弟弟，像拔萝卜头一般，再次失败后，气恼地不行，想他在宫中，除了父皇母后，还有人能不顺着他不成，一下子生起气来，也不说话，就自己掉金豆豆，一脸的委屈。
看着两个小家伙闹，一旁的太监宫女都不敢轻易上去，生怕伤了哪个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只好让安嬷嬷去叫人。
婧元先赶来，人群纷纷散开，只见儿子一脸赖皮像的贴在笙儿身上，真是好笑。
“婶婶，救我，腿都麻了...”小太子看见救兵来了，急出的眼泪又堪堪收住，眼巴巴地望向婧元，等着自己被解救。
婧元刚想去抱儿子，结果云萧很不给面子地继续大哭起来。“呜哇....我要爹爹！”
脸色刚刚舒缓的云笙顿时小嘴又瘪了起来，天啊！皇叔可在宫外啊......
跟上来的太后携着皇后站在人群后头，也不打扰，就笑着看这小太子怎么处理。婧元看着令人头疼的儿子，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眼看事情尴尬起来，就听见一声冷静威严的声音传来。
“朕来！”
这声音对于身陷囹圄的小太子来说，可真真是天籁啦！
“父皇救我，呜哇....” 惊起了一阵乌鸦......
【9】
牧泞早就看见御花园里的盛况了，听说云萧进宫来，他也急着见见多日没见面的小侄儿了。没想到，儿子和小侄儿来了这么一出，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笙儿，你是哥哥，让你看着弟弟，你就这么不耐烦了？”牧泞假装严肃地责问小太子，不过语气倒是并不生硬。
“没...没不耐烦，父皇，我喜欢弟弟的。”怕父皇生气了，小太子嘟着嘴赶紧解释，刚刚还在掉金豆的小脸上瞬间变成了慌乱，小手急急地去回抱住弟弟。
一脸懵懂的小萧儿很给面子，得到了哥哥的抱抱，顿时又不哭了，奶声奶气地喊“哥哥...”
牧泞心中怜惜这两个宝贝，作为君王，作为父亲，他不能像皇后和太后一样感情外露，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唯一的儿子以及弟弟的孩子。但是为君的路尤为艰辛，云笙虽然还小，但是许多事不得不早做打算，云萧作为云笙最亲的弟弟，以后的路上便是云笙最大的助力，所以两兄弟必须要有能互相信任依靠的情谊。
“萧儿，伯伯抱你好不好，你只喜欢哥哥，不喜欢伯伯吗？”牧泞去抓萧儿的小嫩胳膊，放缓了语气哄他。只是云萧很有脾气，继续当毛毛虫，圈着云笙的腿。
牧泞沉思了会儿，突然伸手，朝小侄儿的咯吱窝那轻轻一挠，效果果然很显著。
“咯咯，哈哈...”萧儿被挠得痒痒，终于顾着傻笑，松开了一双小钳子。云笙蹬了蹬僵硬的腿，终是嗫嚅了一句。
“小坏蛋，哼！”
婧元看着不知世事的儿子，被气氛渲染的笑意浓浓的脸上，隐隐的有了一些苦涩。
孩子，如果娘亲不在，依然会有人疼爱你吧。
一行人笑闹了一阵，都各自散去，牧泞犹豫了许久，还是叫住了准备出宫的婧元。
“弟妹，有件事，应该告诉你。”牧泞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如同看着自己的亲妹妹。
“皇兄不比顾虑，许多事，婧元能想开。”婧元的声音不像莫音那样甜美，沁人心脾。婧元的声音总是淡淡的，稳稳的，好像焦躁的夏天突如其来的一缕凉风，给人清醒的感觉。
“陈国衰落，不是他国强大的原因，而是在朝堂内，君臣间。陋习难改，由骨而发的病症，不能用外力治愈，衰落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牧泞轻叹了口气，婧元生在皇家，从小在风云悸动的宫中长大，眼界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若是没有这些波波折折，或许能够成为牧灜身边最大的助益。只是.....
“婧元，有些事，朕也无法顾及到你，阿瀛和朕已经决定将大军移师北上，攻打陈国。想来，陈国，不久就会易主了。”牧泞的眼里，有无奈和怜惜。
“不过你放心，阿瀛不会亏待你的，朕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至此，你便安安稳稳的在大梁生活吧，不要和陈国那边再联系了，这样对你，总归好些。”
婧元微微低头，称是，行礼告退。临出殿前，脚步蓦然一顿，莲白的衣裙被殿外吹起的风轻轻扇动，翻飞若舞。回头，恳求而又坚定的目光望向前方主位上权力最高的君王，空寂的大殿上回荡着，依旧是一股凉风般的清冷声调。
“婧元有一事，皇兄可否允准？”
影影绰绰间，殿内的声音依稀地听不见。窗外寂寞的阳光照在乏味的灰石地砖上，反射出令人躲闪的光芒。浩瀚的宫中，依旧平静得好像许多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园林间，春季浮动的花香依旧，只是多年后，已不再见那，袅袅婷婷的采花人了。
牧泞早就看见御花园里的盛况了，听说云萧进宫来，他也急着见见多日没见面的小侄儿了。没想到，儿子和小侄儿来了这么一出，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笙儿，你是哥哥，让你看着弟弟，你就这么不耐烦了？”牧泞假装严肃地责问小太子，不过语气倒是并不生硬。
“没...没不耐烦，父皇，我喜欢弟弟的。”怕父皇生气了，小太子嘟着嘴赶紧解释，刚刚还在掉金豆的小脸上瞬间变成了慌乱，小手急急地去回抱住弟弟。
一脸懵懂的小萧儿很给面子，得到了哥哥的抱抱，顿时又不哭了，奶声奶气地喊“哥哥...”
牧泞心中怜惜这两个宝贝，作为君王，作为父亲，他不能像皇后和太后一样感情外露，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唯一的儿子以及弟弟的孩子。但是为君的路尤为艰辛，云笙虽然还小，但是许多事不得不早做打算，云萧作为云笙最亲的弟弟，以后的路上便是云笙最大的助力，所以两兄弟必须要有能互相信任依靠的情谊。
“萧儿，伯伯抱你好不好，你只喜欢哥哥，不喜欢伯伯吗？”牧泞去抓萧儿的小嫩胳膊，放缓了语气哄他。只是云萧很有脾气，继续当毛毛虫，圈着云笙的腿。
牧泞沉思了会儿，突然伸手，朝小侄儿的咯吱窝那轻轻一挠，效果果然很显著。
“咯咯，哈哈...”萧儿被挠得痒痒，终于顾着傻笑，松开了一双小钳子。云笙蹬了蹬僵硬的腿，终是嗫嚅了一句。
“小坏蛋，哼！”
婧元看着不知世事的儿子，被气氛渲染的笑意浓浓的脸上，隐隐的有了一些苦涩。
孩子，如果娘亲不在，依然会有人疼爱你吧。
一行人笑闹了一阵，都各自散去，牧泞犹豫了许久，还是叫住了准备出宫的婧元。
“弟妹，有件事，应该告诉你。”牧泞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如同看着自己的亲妹妹。
“皇兄不比顾虑，许多事，婧元能想开。”婧元的声音不像莫音那样甜美，沁人心脾。婧元的声音总是淡淡的，稳稳的，好像焦躁的夏天突如其来的一缕凉风，给人清醒的感觉。
“陈国衰落，不是他国强大的原因，而是在朝堂内，君臣间。陋习难改，由骨而发的病症，不能用外力治愈，衰落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牧泞轻叹了口气，婧元生在皇家，从小在风云悸动的宫中长大，眼界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若是没有这些波波折折，或许能够成为牧灜身边最大的助益。只是.....
“婧元，有些事，朕也无法顾及到你，阿瀛和朕已经决定将大军移师北上，攻打陈国。想来，陈国，不久就会易主了。”牧泞的眼里，有无奈和怜惜。
“不过你放心，阿瀛不会亏待你的，朕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至此，你便安安稳稳的在大梁生活吧，不要和陈国那边再联系了，这样对你，总归好些。”
婧元微微低头，称是，行礼告退。临出殿前，脚步蓦然一顿，莲白的衣裙被殿外吹起的风轻轻扇动，翻飞若舞。回头，恳求而又坚定的目光望向前方主位上权力最高的君王，空寂的大殿上回荡着，依旧是一股凉风般的清冷声调。
“婧元有一事，皇兄可否允准？”
影影绰绰间，殿内的声音依稀地听不见。窗外寂寞的阳光照在乏味的灰石地砖上，反射出令人躲闪的光芒。浩瀚的宫中，依旧平静得好像许多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园林间，春季浮动的花香依旧，只是多年后，已不再见那，袅袅婷婷的采花人了。
【10】
又是半年过去，已然入秋。
一早，王府的下人打开厚重的大门，隔着一条小街外的巷子十分热闹，处处欢声笑语。秋阳普照的早晨好像格外安宁。
牧瀛收复边城，挥师北上，已攻下陈国的腹地泾阳，一路高歌，如今已兵临陈国国都，围而不攻，只待陈国自己递交降书，不日便可返京。王府得知消息后，一片喜气。婧元已有一年没见到夫君了，浓浓的思念让人越发急切。萧儿已有两岁多了，可爱的年纪，给人无限的希望。
“萧儿，娘亲带你出府玩儿好不好？”婧元听着府外喧嚣的气氛，忍不住想带儿子去感受一下早集的热闹。
“娘亲，抱抱….”萧儿知道母亲要带他出去玩儿，兴奋得不得了，伸出手又想让母亲抱抱。
婧元刮了一下儿子的小鼻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萧儿分明会走路了，还总要娘亲抱抱，你要是再长大些，娘亲都要累死了。等你爹爹回来收拾你。”
萧儿似是听懂了，只是依然蹭着母亲的腿。“不要爹爹，要娘亲。”
“好，娘亲抱你！”婧元托起儿子的小屁股，将儿子牢牢圈在怀里。“楚儿，随我出府一趟，我带萧儿去街上逛逛。”
“王妃，可要带几个侍卫跟着吗，外面总是不安全的。”楚儿是婧元从陈国带来的侍女，从小服侍婧元。
“不必，我就随便走走，带了侍卫反而引人注目了。走吧！”
小街上，摊贩一户挨着一户，卖出的东西琳琅满目，各种高超的手艺技巧让人目不暇接。走到一处糖画摊前，云萧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直直得盯着那晶莹剔透的糖画，糖丝散发甜甜的香气，让萧儿的小嘴忍不住吧嗒一声。
“娘…”
“怎么了？”婧元明知故问，逗着儿子。
“我要….”萧儿声音小小的，生怕娘亲不答应，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你亲娘一下，娘亲就….”婧元话还没说完，萧儿就凑过来小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我要小兔子的……”一副得逞的模样。
连身旁跟着的阿香都忍不住笑出声。婧元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这蔫儿淘的宝贝会不会让阿瀛大吃一惊了。
“夫人，你看那….”阿香刚刚掏完钱，回头就看见远处城门旁蹲着好几十人，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忙叫住正在逗儿子吃糖的婧元。由于在外，故而叫了夫人，怕引人注意。
婧元顺着阿香指过去的手看去，眉头轻蹙，抱着萧儿就想过去看看。
“夫人，那些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恐冲撞了夫人和公子，我们还是走吧。”阿香有些不放心，这次出门没带侍卫，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真是担待不起了。
“看上去是难民，应该无碍，城门那边还有把守的侍卫呢，没事。”婧元不顾阿香的担忧，还是走了过去。城门这些人穿着着实不堪，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有些人捧着一口小碗，里面不知是哪里讨来的米汤，情况着实可怜。
婧元有些不忍，低头问一位老伯，老伯一个人靠在墙上，已是强弩之末般颓然。“老伯，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可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那老伯用力地抬眼望了望婧元，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夫人，你发发善心，给老儿一些吃的吧，夫人…”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无力。
婧元忙让阿香拿了钱，去包子摊上去买些个包子来，看着这样的老人家，无端端地就让他想到原先家中的老人，心下十分难受。
“老伯，你们怎么会聚集在此呢，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不回家呢？”
“哎！哪里还有家啊，我们都是从边关逃回来来的难民，年前边城到处都在打仗，家里的房子，土地都给毁了，家里人也都没了..”那老伯忆到了伤心事，眼里的泪不停的打转。
阿香吩咐了摊贩准备了几笼包子，让他们放在城门口的桌上，给难民们发放，又亲自拿了几个给这老伯。老伯好几日没吃过饱饭样的，囫囵下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才缓了缓，继续向发愣的婧元念叨。
“那陈国的军队真的不是东西啊，那些人，打了进来，又抢粮食又抢东西，我老伴儿和儿子给他们活活打死了，就连我那年纪轻轻的儿媳妇，也给那些畜生给糟蹋了，就剩我一个人呐！”
老伯兀自念叨着，丝毫没注意婧元脸上灰白的神色。
是啊，上万的百姓，被杀的被杀，其余的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样的孽债，怎么能忘记，怎么忘记啊！他们若是知道，他们感恩戴德，他们羡慕嫉妒的眼前的富贵闲人，亦是伤他们肉体，毁他们家园的陈国人，他们，怎么能接受呢！
婧元卖力地望向天边，只是正午的阳光怎么都看不清晰，晕染出一圈圈，一层层的朦胧。心中剧痛，之前些日子深深隐藏的痛苦和无奈瞬间迸发，嘴角腥甜，刚一低头，怀中云萧的小衫上便染上滴滴血迹，血顺着婧元的唇角滑落。
“夫人，夫人！”阿香看着昏倒下去的婧元，丢下手里派发的包子，就来搀扶，婧元怀里的云萧摔落在地上，吓得大哭。
“来人，快来人！”阿香冲着城门口守卫的侍卫喊叫，云萧的大哭声终于惊动了城门的守卫将领，快速跑过来询问。
“我们是靖边王府的人，这是我家王妃，麻烦将军送王妃回府。”阿香怕周围聚集的难民听见，刻意小小声说道。只是那将领官小位卑，从未见过皇室中人，一听之下，骤然一惊。“王妃？”
这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正在争抢包子的难民们听见了，个个都回头来看。阿香大感不好，赶紧呵斥那将领，抱紧了云萧。那将领终于反应过来，调来几个守卫，就要抬走婧元。
“什么，她就是那陈国余孽，怎么会！”那老伯举着吃剩的包子，指着被难民围起来的阿香几人。周边的难民情绪激烈，都在指责刚刚给予他们恩惠的人。不顾婧元早已昏迷，和阿香怀中年幼的孩童。
将领手下的士兵们快速围了起来，准备护送几人出去，只是难民们越来越多，都聚集在一起，义愤填膺般述说着家人的罹难和陈国的罪孽。
天边的眼光洒在他们亢奋的脸上，那是不死不休的痛苦与恨意！
又是半年过去，已然入秋。
一早，王府的下人打开厚重的大门，隔着一条小街外的巷子十分热闹，处处欢声笑语。秋阳普照的早晨好像格外安宁。
牧瀛收复边城，挥师北上，已攻下陈国的腹地泾阳，一路高歌，如今已兵临陈国国都，围而不攻，只待陈国自己递交降书，不日便可返京。王府得知消息后，一片喜气。婧元已有一年没见到夫君了，浓浓的思念让人越发急切。萧儿已有两岁多了，可爱的年纪，给人无限的希望。
“萧儿，娘亲带你出府玩儿好不好？”婧元听着府外喧嚣的气氛，忍不住想带儿子去感受一下早集的热闹。
“娘亲，抱抱….”萧儿知道母亲要带他出去玩儿，兴奋得不得了，伸出手又想让母亲抱抱。
婧元刮了一下儿子的小鼻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萧儿分明会走路了，还总要娘亲抱抱，你要是再长大些，娘亲都要累死了。等你爹爹回来收拾你。”
萧儿似是听懂了，只是依然蹭着母亲的腿。“不要爹爹，要娘亲。”
“好，娘亲抱你！”婧元托起儿子的小屁股，将儿子牢牢圈在怀里。“楚儿，随我出府一趟，我带萧儿去街上逛逛。”
“王妃，可要带几个侍卫跟着吗，外面总是不安全的。”楚儿是婧元从陈国带来的侍女，从小服侍婧元。
“不必，我就随便走走，带了侍卫反而引人注目了。走吧！”
小街上，摊贩一户挨着一户，卖出的东西琳琅满目，各种高超的手艺技巧让人目不暇接。走到一处糖画摊前，云萧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直直得盯着那晶莹剔透的糖画，糖丝散发甜甜的香气，让萧儿的小嘴忍不住吧嗒一声。
“娘…”
“怎么了？”婧元明知故问，逗着儿子。
“我要….”萧儿声音小小的，生怕娘亲不答应，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你亲娘一下，娘亲就….”婧元话还没说完，萧儿就凑过来小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我要小兔子的……”一副得逞的模样。
连身旁跟着的阿香都忍不住笑出声。婧元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这蔫儿淘的宝贝会不会让阿瀛大吃一惊了。
“夫人，你看那….”阿香刚刚掏完钱，回头就看见远处城门旁蹲着好几十人，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忙叫住正在逗儿子吃糖的婧元。由于在外，故而叫了夫人，怕引人注意。
婧元顺着阿香指过去的手看去，眉头轻蹙，抱着萧儿就想过去看看。
“夫人，那些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恐冲撞了夫人和公子，我们还是走吧。”阿香有些不放心，这次出门没带侍卫，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真是担待不起了。
“看上去是难民，应该无碍，城门那边还有把守的侍卫呢，没事。”婧元不顾阿香的担忧，还是走了过去。城门这些人穿着着实不堪，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有些人捧着一口小碗，里面不知是哪里讨来的米汤，情况着实可怜。
婧元有些不忍，低头问一位老伯，老伯一个人靠在墙上，已是强弩之末般颓然。“老伯，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可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那老伯用力地抬眼望了望婧元，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夫人，你发发善心，给老儿一些吃的吧，夫人…”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无力。
婧元忙让阿香拿了钱，去包子摊上去买些个包子来，看着这样的老人家，无端端地就让他想到原先家中的老人，心下十分难受。
“老伯，你们怎么会聚集在此呢，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不回家呢？”
“哎！哪里还有家啊，我们都是从边关逃回来来的难民，年前边城到处都在打仗，家里的房子，土地都给毁了，家里人也都没了..”那老伯忆到了伤心事，眼里的泪不停的打转。
阿香吩咐了摊贩准备了几笼包子，让他们放在城门口的桌上，给难民们发放，又亲自拿了几个给这老伯。老伯好几日没吃过饱饭样的，囫囵下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才缓了缓，继续向发愣的婧元念叨。
“那陈国的军队真的不是东西啊，那些人，打了进来，又抢粮食又抢东西，我老伴儿和儿子给他们活活打死了，就连我那年纪轻轻的儿媳妇，也给那些畜生给糟蹋了，就剩我一个人呐！”
老伯兀自念叨着，丝毫没注意婧元脸上灰白的神色。
是啊，上万的百姓，被杀的被杀，其余的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样的孽债，怎么能忘记，怎么忘记啊！他们若是知道，他们感恩戴德，他们羡慕嫉妒的眼前的富贵闲人，亦是伤他们肉体，毁他们家园的陈国人，他们，怎么能接受呢！
婧元卖力地望向天边，只是正午的阳光怎么都看不清晰，晕染出一圈圈，一层层的朦胧。心中剧痛，之前些日子深深隐藏的痛苦和无奈瞬间迸发，嘴角腥甜，刚一低头，怀中云萧的小衫上便染上滴滴血迹，血顺着婧元的唇角滑落。
“夫人，夫人！”阿香看着昏倒下去的婧元，丢下手里派发的包子，就来搀扶，婧元怀里的云萧摔落在地上，吓得大哭。
“来人，快来人！”阿香冲着城门口守卫的侍卫喊叫，云萧的大哭声终于惊动了城门的守卫将领，快速跑过来询问。
“我们是靖边王府的人，这是我家王妃，麻烦将军送王妃回府。”阿香怕周围聚集的难民听见，刻意小小声说道。只是那将领官小位卑，从未见过皇室中人，一听之下，骤然一惊。“王妃？”
这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正在争抢包子的难民们听见了，个个都回头来看。阿香大感不好，赶紧呵斥那将领，抱紧了云萧。那将领终于反应过来，调来几个守卫，就要抬走婧元。
“什么，她就是那陈国余孽，怎么会！”那老伯举着吃剩的包子，指着被难民围起来的阿香几人。周边的难民情绪激烈，都在指责刚刚给予他们恩惠的人。不顾婧元早已昏迷，和阿香怀中年幼的孩童。
将领手下的士兵们快速围了起来，准备护送几人出去，只是难民们越来越多，都聚集在一起，义愤填膺般述说着家人的罹难和陈国的罪孽。
天边的眼光洒在他们亢奋的脸上，那是不死不休的痛苦与恨意！
【11】
事情虽然喧闹了一时，但在王府卫队赶到后，总算疏散了人群，也将婧元几人解救出来，阿香迅速地派人去传太医。
牧泞在宫中，听到了消息，一阵心痛，想起婧元那日离宫前说的话，更是觉得难过。
“皇兄，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只能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萧儿还小，婧儿不欲让他跟随自己忍受骂名。我的身体，已然不能再经消耗了，若是哪天真的不能支撑，还请陛下容婧儿寻一处安静的去处，让婧元以身向佛，为亡去的英灵超度，为陈国赎一赎罪孽。
婧儿与阿瀛同心同德，虽不能携手一生，但他会明白我的。还请皇兄照顾萧儿，直至阿瀛归来........”
牧泞头疼欲裂，一双轻柔的手适时地抚上太阳穴，缓缓揉动。
“陛下，王府那边来人传话了，婧元此次打击过大，药石怕是无效了。陛下......准备如何打算，是否要告诉阿瀛.....”莫音的声音难得的苍凉，不仅心疼牧灜和婧元，更是心疼那不过三岁的云萧，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失去母亲。
“先不要告诉阿瀛，你吩咐人将萧儿接近宫来，让太后帮忙看着。婧儿那边.....”牧泞望向窗外，天边的大雁南飞，群群落落，不离不弃。
“就按之前商量的办吧，别露了风声。”
“是”莫音告退下去，徒留牧泞一人。
靖边王府中，一阵清冷之意。
“禀王妃，世子已经送入宫中了。”阿香看着虚弱的婧元，忍住泪禀告。作为婧元贴身的人，她何尝不知世子和王妃这一分开，未必能再相见了。
“知道了，去收拾东西吧！”帘缦后传来微微的回声，那声音好像一眨眼，就会听不见。
浩瀚长天，秋天清凉的风吹过孤寂的月夜，滚烫的泪珠都暖不化冰冷的心灵。
病中的婧元靠在王府的竹阁边，看着阁外潺潺的溪水，月光下透着粼粼的波光。
手中，是裴云天寄来最后的一封家书，字字泣血，道不尽一位生命尽头的父亲对女儿的思念，说不清这些年家国沦丧的悲凉，悔不该当初用自己女儿的一生换取一时的权势。
洞箫哀婉，吹不尽的是思乡的脉脉之情。
点墨，抬笔，在一方信纸上落下最美的语言。
阿瀛，你知道吗，纵然皇室寒凉，人心已改，但陈国故土的一山一水，都曾是我的依靠，一花一木，都与我血脉相连。陈国的江山朝堂，山河故土，都是我不能割舍的，永远怀念的……
阿瀛，我与你心意相通，自我年少与你相识，你是那个马上英姿，年少义气的大梁皇子，有着高贵的身份，出众的容貌，温和的性格，都是那样令我着迷沉醉。
终于有一天，我可以披上红纱，身着华服，名正言顺的嫁给你。可是这一场婚姻，逃不开皇室的枷锁，放不下家国的情怀。纵然我心依旧寄托于你，可是我终是看不开这一切，无法面对那痛失家园的百姓，无法面对生我养我的父亲。
阿瀛，如果我离开了，希望你能善待自己，善待我们的萧儿，让他在失去母亲后，不再失去父亲，能够有一个温暖的家，无忧无虑的成长。
如果有下辈子，婧儿还愿嫁于你，陪你话巴山夜雨，看云卷云舒.....
翌日清晨，山道上行着一辆马车，溅起露水，踏着灰白的天色，缓缓，消失在朦胧的视线中....
临熙三年秋，靖边王正妃病逝于府中，皇帝感念靖边王功劳，又感王妃品行端庄，柔嘉表善，定谥号为长宁，允准葬入王陵。
事情虽然喧闹了一时，但在王府卫队赶到后，总算疏散了人群，也将婧元几人解救出来，阿香迅速地派人去传太医。
牧泞在宫中，听到了消息，一阵心痛，想起婧元那日离宫前说的话，更是觉得难过。
“皇兄，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只能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萧儿还小，婧儿不欲让他跟随自己忍受骂名。我的身体，已然不能再经消耗了，若是哪天真的不能支撑，还请陛下容婧儿寻一处安静的去处，让婧元以身向佛，为亡去的英灵超度，为陈国赎一赎罪孽。
婧儿与阿瀛同心同德，虽不能携手一生，但他会明白我的。还请皇兄照顾萧儿，直至阿瀛归来........”
牧泞头疼欲裂，一双轻柔的手适时地抚上太阳穴，缓缓揉动。
“陛下，王府那边来人传话了，婧元此次打击过大，药石怕是无效了。陛下......准备如何打算，是否要告诉阿瀛.....”莫音的声音难得的苍凉，不仅心疼牧灜和婧元，更是心疼那不过三岁的云萧，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失去母亲。
“先不要告诉阿瀛，你吩咐人将萧儿接近宫来，让太后帮忙看着。婧儿那边.....”牧泞望向窗外，天边的大雁南飞，群群落落，不离不弃。
“就按之前商量的办吧，别露了风声。”
“是”莫音告退下去，徒留牧泞一人。
靖边王府中，一阵清冷之意。
“禀王妃，世子已经送入宫中了。”阿香看着虚弱的婧元，忍住泪禀告。作为婧元贴身的人，她何尝不知世子和王妃这一分开，未必能再相见了。
“知道了，去收拾东西吧！”帘缦后传来微微的回声，那声音好像一眨眼，就会听不见。
浩瀚长天，秋天清凉的风吹过孤寂的月夜，滚烫的泪珠都暖不化冰冷的心灵。
病中的婧元靠在王府的竹阁边，看着阁外潺潺的溪水，月光下透着粼粼的波光。
手中，是裴云天寄来最后的一封家书，字字泣血，道不尽一位生命尽头的父亲对女儿的思念，说不清这些年家国沦丧的悲凉，悔不该当初用自己女儿的一生换取一时的权势。
洞箫哀婉，吹不尽的是思乡的脉脉之情。
点墨，抬笔，在一方信纸上落下最美的语言。
阿瀛，你知道吗，纵然皇室寒凉，人心已改，但陈国故土的一山一水，都曾是我的依靠，一花一木，都与我血脉相连。陈国的江山朝堂，山河故土，都是我不能割舍的，永远怀念的……
阿瀛，我与你心意相通，自我年少与你相识，你是那个马上英姿，年少义气的大梁皇子，有着高贵的身份，出众的容貌，温和的性格，都是那样令我着迷沉醉。
终于有一天，我可以披上红纱，身着华服，名正言顺的嫁给你。可是这一场婚姻，逃不开皇室的枷锁，放不下家国的情怀。纵然我心依旧寄托于你，可是我终是看不开这一切，无法面对那痛失家园的百姓，无法面对生我养我的父亲。
阿瀛，如果我离开了，希望你能善待自己，善待我们的萧儿，让他在失去母亲后，不再失去父亲，能够有一个温暖的家，无忧无虑的成长。
如果有下辈子，婧儿还愿嫁于你，陪你话巴山夜雨，看云卷云舒.....
翌日清晨，山道上行着一辆马车，溅起露水，踏着灰白的天色，缓缓，消失在朦胧的视线中....
临熙三年秋，靖边王正妃病逝于府中，皇帝感念靖边王功劳，又感王妃品行端庄，柔嘉表善，定谥号为长宁，允准葬入王陵。
【12】
慈宁宫里，太后正不辞辛劳地照看着小小的云萧，云萧离开了母亲已有两天，已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听话了，十句话九句离不开找娘亲，愁坏了照看的嬷嬷，怕小世子哭出事儿来。
“哇.......哇........”
“萧儿，看这里.....”
太后拿尽了小玩意儿逗云萧，可是毫无用处。只能看着宝贝孙儿嗓子越哭越哑，小脸儿都给呛白了。这可怎么好啊！太后虽不会不耐烦，但到底多年不带孩子了，就是云笙小时也没有这么闹过，一时间手足无措。
“去把音儿请过来吧，带孩子还得她来才行。”得了吩咐，慈宁宫的嬷嬷就迅速去请皇后了。
莫音原是在牧泞这里陪着，得了信儿就匆匆地赶去了慈宁宫。牧泞不放心，又让人唤了云笙来，牵着儿子一起追去了慈宁宫，想着云萧喜欢哥哥，该是能分分心，不想着娘亲了。
“萧儿，萧儿，哥哥陪你玩儿好不好？”云笙得了父皇的意，卖尽了心思来哄弟弟，牵着弟弟软软的小手。自己分明还是个孩子，却已经要扮作小大人的样子，承担起兄长的责任了。
莫音突然心酸得很，眼眶瞬然就红了，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快步走到了里屋去躲着。
“音儿，别这样，萧儿只是一时的不适应，会好的。”牧泞心疼妻子，只能尽力宽慰她。
“阿泞，萧儿这样我很伤心，可是看着笙儿爱护弟弟我也很心酸，他们都还是孩子，有些事根本不该他们去承受，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婧元，让萧儿小小年纪受这样的罪！”莫音不说还好，说着激动些，眼泪停也停不住，梨花带雨，字字诛心。
牧泞眉头紧蹙，似是无解，又突然舒展开来，多了几分无奈。
“音儿，他们是孩子，可他们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就是生在了皇家。自古天家无情，皇室的枷锁他们想逃也逃不掉，这是一生下来就注定的，我们无法选择，他们更没有余地。”牧泞上前握住妻子的手，目光诚恳而又坚定。
“我答应你，会倾其所有，尽我所能，让两个孩子相互扶持，平安一世。”
莫音泪光潸然，其实嫁于皇家，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当心酸与同感来得如此鲜明之时，才又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她只能相信牧泞的话，因为别无选择。
秋风萧瑟，边城关外早已是早冬的景象了。陈国地处北方，一入冬，透骨的寒凉。
“我说王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都啊，这陈国该打的打，该降的降，就剩个没啥油水的都城了，您说这裴殊还有啥好考虑的！嗷呜....”大将军王杰一口咬下一块猪蹄，满嘴油光地看向正一脸嫌弃模样的牧瀛。
“没啥油水，你心可真大，陈国立国八百年，直至今日才衰亡，这都城看似一片萧瑟，可那些官商私库里不知存着多少好宝贝呢，裴殊这会儿，这估摸着怎么带着宝贝逃命呢，咱们可不能放松警惕啊，让底下人都给我围好了，一只鸟也不能给我放出去，听见没！”牧瀛数落着这不识货的家伙，心里却是比谁都格外焦急，想回家看看妻儿。
婧元辞世的消息牧泞封得紧，就怕牧瀛知道了会失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如今，牧瀛依然期盼着战争结束，一家人团聚。殊不知此刻就已天各一方了。
想着温柔地令人心动的妻子，还有不知疲倦般活蹦乱跳的儿子，牧瀛心里甜腻得很，连寒冷的天气都暖了些，嘴角自然地往上翘。想着回到家儿子就会喊他爹爹，萌萌的表情肯定可爱极了，又低低的笑出声来。
诡异的样子差点惊掉了王杰手中的猪蹄。
慈宁宫里，太后正不辞辛劳地照看着小小的云萧，云萧离开了母亲已有两天，已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听话了，十句话九句离不开找娘亲，愁坏了照看的嬷嬷，怕小世子哭出事儿来。
“哇.......哇........”
“萧儿，看这里.....”
太后拿尽了小玩意儿逗云萧，可是毫无用处。只能看着宝贝孙儿嗓子越哭越哑，小脸儿都给呛白了。这可怎么好啊！太后虽不会不耐烦，但到底多年不带孩子了，就是云笙小时也没有这么闹过，一时间手足无措。
“去把音儿请过来吧，带孩子还得她来才行。”得了吩咐，慈宁宫的嬷嬷就迅速去请皇后了。
莫音原是在牧泞这里陪着，得了信儿就匆匆地赶去了慈宁宫。牧泞不放心，又让人唤了云笙来，牵着儿子一起追去了慈宁宫，想着云萧喜欢哥哥，该是能分分心，不想着娘亲了。
“萧儿，萧儿，哥哥陪你玩儿好不好？”云笙得了父皇的意，卖尽了心思来哄弟弟，牵着弟弟软软的小手。自己分明还是个孩子，却已经要扮作小大人的样子，承担起兄长的责任了。
莫音突然心酸得很，眼眶瞬然就红了，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快步走到了里屋去躲着。
“音儿，别这样，萧儿只是一时的不适应，会好的。”牧泞心疼妻子，只能尽力宽慰她。
“阿泞，萧儿这样我很伤心，可是看着笙儿爱护弟弟我也很心酸，他们都还是孩子，有些事根本不该他们去承受，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婧元，让萧儿小小年纪受这样的罪！”莫音不说还好，说着激动些，眼泪停也停不住，梨花带雨，字字诛心。
牧泞眉头紧蹙，似是无解，又突然舒展开来，多了几分无奈。
“音儿，他们是孩子，可他们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就是生在了皇家。自古天家无情，皇室的枷锁他们想逃也逃不掉，这是一生下来就注定的，我们无法选择，他们更没有余地。”牧泞上前握住妻子的手，目光诚恳而又坚定。
“我答应你，会倾其所有，尽我所能，让两个孩子相互扶持，平安一世。”
莫音泪光潸然，其实嫁于皇家，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当心酸与同感来得如此鲜明之时，才又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她只能相信牧泞的话，因为别无选择。
秋风萧瑟，边城关外早已是早冬的景象了。陈国地处北方，一入冬，透骨的寒凉。
“我说王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都啊，这陈国该打的打，该降的降，就剩个没啥油水的都城了，您说这裴殊还有啥好考虑的！嗷呜....”大将军王杰一口咬下一块猪蹄，满嘴油光地看向正一脸嫌弃模样的牧瀛。
“没啥油水，你心可真大，陈国立国八百年，直至今日才衰亡，这都城看似一片萧瑟，可那些官商私库里不知存着多少好宝贝呢，裴殊这会儿，这估摸着怎么带着宝贝逃命呢，咱们可不能放松警惕啊，让底下人都给我围好了，一只鸟也不能给我放出去，听见没！”牧瀛数落着这不识货的家伙，心里却是比谁都格外焦急，想回家看看妻儿。
婧元辞世的消息牧泞封得紧，就怕牧瀛知道了会失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如今，牧瀛依然期盼着战争结束，一家人团聚。殊不知此刻就已天各一方了。
想着温柔地令人心动的妻子，还有不知疲倦般活蹦乱跳的儿子，牧瀛心里甜腻得很，连寒冷的天气都暖了些，嘴角自然地往上翘。想着回到家儿子就会喊他爹爹，萌萌的表情肯定可爱极了，又低低的笑出声来。
诡异的样子差点惊掉了王杰手中的猪蹄。
【13】
“报......” 帐外士兵一阵急促的脚步，牧瀛和王杰俱是一震，脸上瞬间浮上一层喜气。算算日子，陈国那边该是有动静了。
“禀王爷，陈国派使臣递交降书，人已在营外了。”士兵脸上因跑步急促而泛着红光，禀报的声音响亮，足见心中喜悦。这些牧瀛从京都带来的亲兵离家已快两年，在这风雪交加的边城，日子甚是难熬，如今陈国已降，他们亦可回家了。
“好！”牧瀛拍案抚掌而笑。这次，王杰手中的猪蹄彻底掉到地上去了。
王杰“........”
陈国递交降书，牧泞下旨，陈国地域全部归大梁统辖，与另一战败国燕国签订条约，燕国割地致歉，双方罢兵。陈国旧地划为梁国北境，由户部统理户籍，丈量土地，再行划分，派兵常年镇守。下令召靖边王回都。
自收到降书后的一个月，牧瀛除了帮助朝廷派来纳降的官员处理善后事务，以及整顿军务，准备回都事宜之外，其余时间都花费在了看家书上。
每月一封，将近二十封的家书落在一起，层层叠出了家的温暖，寄托着婧元对他的期盼，儿子的成长。
每封书信的边缘都磨圆了，大概是牧瀛日日抚摸的缘故，泛黄的纸面漾出别样的温馨。
婧元，我很快就会回来，回来陪你......
临熙三年冬，大梁完成了对陈国的吞并，结束了长达两年的战争。至此，大梁成就了统一半壁天下的伟业，盛极一时。陈国，至此消亡。
“吁！”牧瀛提缰立马，远处依稀可见京都的浩浩城墙，以及城墙上立着的君主和文武官员，周围聚集着无数欢声笑语的百姓。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都城上空。
牧瀛离都一年半了，如今更是近乡情怯，握着缰绳的手都是因为激动而渗出的汗。轻夹马腹，走至队伍最前，身后浩浩荡荡，气势巍峨的亲军步履整齐，骑兵背着牧字王旗，随风舞动，一时壮观至极。
待到城门前，牧瀛下马快走几步，上拜君王。
“臣不辱使命，奉命归来，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声音高亢有力，是胜者为王的霸气。
“陛下万岁！”身后是千万士兵以身相随，整齐高呼，忠心为主。
“将士们请起，大梁安危，有你们一力承担，朕心甚慰，靖边王北伐有功，朕有重赏，随行将士领赏后返回原驻地。”
牧瀛再拜“谢陛下！”
随后百姓献礼，官员祝贺不提，将近正午，牧瀛牧泞两兄弟才回到了昭阳殿，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牧瀛一进城门就在寻找婧元的身影，以往征战归来，婧元都会随着官员家眷侯立，迎他归来，可今日......
牧瀛眼光一刻不停，愣是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妻子，和盼望已久的儿子。心里蓦然惶惶......
“陛下，东西老奴拿来了。”夏亦将一份锦盒奉上，看向牧瀛的眼光中含着痛惜。
牧泞伸手接过，凝视半晌，没有说话，夏亦脸色十分地不自然，退到一边候着。
原本该是喜庆的氛围，莫名的有些尴尬和低沉，让牧瀛一颗本该喜悦的心忽上忽下。正想开口询问，就被一句话震得没了知觉。
“阿瀛，婧元没了......”
“报......” 帐外士兵一阵急促的脚步，牧瀛和王杰俱是一震，脸上瞬间浮上一层喜气。算算日子，陈国那边该是有动静了。
“禀王爷，陈国派使臣递交降书，人已在营外了。”士兵脸上因跑步急促而泛着红光，禀报的声音响亮，足见心中喜悦。这些牧瀛从京都带来的亲兵离家已快两年，在这风雪交加的边城，日子甚是难熬，如今陈国已降，他们亦可回家了。
“好！”牧瀛拍案抚掌而笑。这次，王杰手中的猪蹄彻底掉到地上去了。
王杰“........”
陈国递交降书，牧泞下旨，陈国地域全部归大梁统辖，与另一战败国燕国签订条约，燕国割地致歉，双方罢兵。陈国旧地划为梁国北境，由户部统理户籍，丈量土地，再行划分，派兵常年镇守。下令召靖边王回都。
自收到降书后的一个月，牧瀛除了帮助朝廷派来纳降的官员处理善后事务，以及整顿军务，准备回都事宜之外，其余时间都花费在了看家书上。
每月一封，将近二十封的家书落在一起，层层叠出了家的温暖，寄托着婧元对他的期盼，儿子的成长。
每封书信的边缘都磨圆了，大概是牧瀛日日抚摸的缘故，泛黄的纸面漾出别样的温馨。
婧元，我很快就会回来，回来陪你......
临熙三年冬，大梁完成了对陈国的吞并，结束了长达两年的战争。至此，大梁成就了统一半壁天下的伟业，盛极一时。陈国，至此消亡。
“吁！”牧瀛提缰立马，远处依稀可见京都的浩浩城墙，以及城墙上立着的君主和文武官员，周围聚集着无数欢声笑语的百姓。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都城上空。
牧瀛离都一年半了，如今更是近乡情怯，握着缰绳的手都是因为激动而渗出的汗。轻夹马腹，走至队伍最前，身后浩浩荡荡，气势巍峨的亲军步履整齐，骑兵背着牧字王旗，随风舞动，一时壮观至极。
待到城门前，牧瀛下马快走几步，上拜君王。
“臣不辱使命，奉命归来，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声音高亢有力，是胜者为王的霸气。
“陛下万岁！”身后是千万士兵以身相随，整齐高呼，忠心为主。
“将士们请起，大梁安危，有你们一力承担，朕心甚慰，靖边王北伐有功，朕有重赏，随行将士领赏后返回原驻地。”
牧瀛再拜“谢陛下！”
随后百姓献礼，官员祝贺不提，将近正午，牧瀛牧泞两兄弟才回到了昭阳殿，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牧瀛一进城门就在寻找婧元的身影，以往征战归来，婧元都会随着官员家眷侯立，迎他归来，可今日......
牧瀛眼光一刻不停，愣是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妻子，和盼望已久的儿子。心里蓦然惶惶......
“陛下，东西老奴拿来了。”夏亦将一份锦盒奉上，看向牧瀛的眼光中含着痛惜。
牧泞伸手接过，凝视半晌，没有说话，夏亦脸色十分地不自然，退到一边候着。
原本该是喜庆的氛围，莫名的有些尴尬和低沉，让牧瀛一颗本该喜悦的心忽上忽下。正想开口询问，就被一句话震得没了知觉。
“阿瀛，婧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