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长安某（古风 兄弟）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好，只听李承祁问道：“觉明，你昨天晌午之时去过马棚？”
我点头：“去过。”
李承祁微微皱眉，又问：“可给马喂过饲料？”
我迟疑地道：“喂过......”话才一出口，便听见有人冷哼一声，我寻望过去，发现出声的正是张太傅。他慢慢捋着胡须，脸上一副义正严辞的表情：“九王暗自把药物混在草料当中，害太子殿下的马匹当街发狂，现在人证物证俱有了，王爷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心里沉沉地往下一坠，果不其然啊，我还真是倒霉，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却天天跑来惹我。要是这帐子里只有我和李承祁两个人，我肯定早就要气得摔手了。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我若是还对李承祁大吵大嚷，他储君的面子挂不住，定然也不会再纵容我。
所以我只是咬了咬牙，又抬眼望向李承祁：“皇兄，臣弟听不明白张太傅的话，凭什么断言就一定我暗害了皇兄的马？”
李承祁朝右边看了一眼，接着便有一个侍卫开口道：“太子殿下的马前日都还是好好的，昨日则一直栓在马棚里，期间唯有殿下一人进去过。”
我看了眼那个侍卫，冷笑道：“你便是人证？”
那侍卫并不答话，我又问：“那物证呢？”
帐里一个随行的太医答道：“回九王，微臣刚刚验过饲马的草料，里面混杂了三七，黄芪等碎末，此类药物，确有刺激神经的功效，而恰巧殿下今日所行，经过一片柳絮繁多之地，两相刺激，这才使得殿下的马突然发狂。”
我道：“单单是草料里混了药屑，怎知就一定是我放的呢？我连药理都不通，哪能找来这些东西加害皇兄？”
我转眼望向李承祁，他指尖一下一下扣着座椅的把手，却并不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从帐外进来，半跪下说：“禀太子，属下仔细搜过九王爷所住的营帐，并没有发现类似三七、黄芪等一干药材。”
我完全没想到李承祁的动作这样快，居然当真派人去搜查了我的住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不禁有些索然地笑了一声。偏偏是这一声笑，张太傅又以为我在自鸣得意，他转身一甩袖子，冷冷地道：“即便如此，安知不是有人伙同作案？”
帐里安静了片刻，无人反驳，但似乎也无人敢赞同。
李承祁还是一言不发，仿佛思索了很久，忽然问那太医：“太医可验过，是单单只有我的马误食了这些药物，还是昨日，整个马槽里都有？”
“药屑细碎，整个马槽里都有，微臣还着意验过九王马匹的粪便，里面也有这些药屑的残余。”
“这就是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卫见仁久未言语，此刻却忽然接过话头，帐中所有的人都不禁朝他望去。
“殿下，微臣以为，此事应与王爷并无干系。”卫见仁上前一步，又朝李承祁拱一拱手：“倘若臣没有记错，九王的那匹坐骑，亦是太子殿下从前亲赠之物。九王对其一向珍爱，绝不至于亲手下药毒害于它。”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还镇定，唯独听见“亲赠”那两个字，才愈发忍不住了。我并没有忘记李承祁曾经在青城山的时候，待我是何等的温存。他跟我讲了许多皇宫里的旧事，送给一匹小红马，还同我说，自己千里迢迢，就是特意来接我回家……我一想起这些事，心里只是黯然，愈发懒得辩驳了。不过即使我不辩驳，因为卫见仁方才那一席话，帐子里还是微微哗然。许多人都开始觉得，此事多半不与我有关了，只有那张太傅依旧不依不饶：“卫大人此言差矣。”
他侃侃地道：“九王和太子的坐骑，原本就圈养在一处，倘若下药之人只害其一，其行太过明显，岂非相当于不打自招？单单只凭这一点，微臣以为，并不足以洗脱九王的嫌疑。”
卫见仁的声音越发不悦，他质问道：“即便如此，太傅又凭什么咬定谋害之人就是九王？”
张太傅道：“臣并非一意要拿九王作筏，而是觉得，在这样多人的眼皮底下还能下此毒手者，必定是与太子极为亲近之人。倘若不把此人揪出来，则太子每时每刻都无异于头顶利剑，悬而未斩罢了。老臣身为太子太傅，实在寝食难安。”
我点头：“去过。”
李承祁微微皱眉，又问：“可给马喂过饲料？”
我迟疑地道：“喂过......”话才一出口，便听见有人冷哼一声，我寻望过去，发现出声的正是张太傅。他慢慢捋着胡须，脸上一副义正严辞的表情：“九王暗自把药物混在草料当中，害太子殿下的马匹当街发狂，现在人证物证俱有了，王爷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心里沉沉地往下一坠，果不其然啊，我还真是倒霉，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却天天跑来惹我。要是这帐子里只有我和李承祁两个人，我肯定早就要气得摔手了。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我若是还对李承祁大吵大嚷，他储君的面子挂不住，定然也不会再纵容我。
所以我只是咬了咬牙，又抬眼望向李承祁：“皇兄，臣弟听不明白张太傅的话，凭什么断言就一定我暗害了皇兄的马？”
李承祁朝右边看了一眼，接着便有一个侍卫开口道：“太子殿下的马前日都还是好好的，昨日则一直栓在马棚里，期间唯有殿下一人进去过。”
我看了眼那个侍卫，冷笑道：“你便是人证？”
那侍卫并不答话，我又问：“那物证呢？”
帐里一个随行的太医答道：“回九王，微臣刚刚验过饲马的草料，里面混杂了三七，黄芪等碎末，此类药物，确有刺激神经的功效，而恰巧殿下今日所行，经过一片柳絮繁多之地，两相刺激，这才使得殿下的马突然发狂。”
我道：“单单是草料里混了药屑，怎知就一定是我放的呢？我连药理都不通，哪能找来这些东西加害皇兄？”
我转眼望向李承祁，他指尖一下一下扣着座椅的把手，却并不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从帐外进来，半跪下说：“禀太子，属下仔细搜过九王爷所住的营帐，并没有发现类似三七、黄芪等一干药材。”
我完全没想到李承祁的动作这样快，居然当真派人去搜查了我的住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不禁有些索然地笑了一声。偏偏是这一声笑，张太傅又以为我在自鸣得意，他转身一甩袖子，冷冷地道：“即便如此，安知不是有人伙同作案？”
帐里安静了片刻，无人反驳，但似乎也无人敢赞同。
李承祁还是一言不发，仿佛思索了很久，忽然问那太医：“太医可验过，是单单只有我的马误食了这些药物，还是昨日，整个马槽里都有？”
“药屑细碎，整个马槽里都有，微臣还着意验过九王马匹的粪便，里面也有这些药屑的残余。”
“这就是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卫见仁久未言语，此刻却忽然接过话头，帐中所有的人都不禁朝他望去。
“殿下，微臣以为，此事应与王爷并无干系。”卫见仁上前一步，又朝李承祁拱一拱手：“倘若臣没有记错，九王的那匹坐骑，亦是太子殿下从前亲赠之物。九王对其一向珍爱，绝不至于亲手下药毒害于它。”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还镇定，唯独听见“亲赠”那两个字，才愈发忍不住了。我并没有忘记李承祁曾经在青城山的时候，待我是何等的温存。他跟我讲了许多皇宫里的旧事，送给一匹小红马，还同我说，自己千里迢迢，就是特意来接我回家……我一想起这些事，心里只是黯然，愈发懒得辩驳了。不过即使我不辩驳，因为卫见仁方才那一席话，帐子里还是微微哗然。许多人都开始觉得，此事多半不与我有关了，只有那张太傅依旧不依不饶：“卫大人此言差矣。”
他侃侃地道：“九王和太子的坐骑，原本就圈养在一处，倘若下药之人只害其一，其行太过明显，岂非相当于不打自招？单单只凭这一点，微臣以为，并不足以洗脱九王的嫌疑。”
卫见仁的声音越发不悦，他质问道：“即便如此，太傅又凭什么咬定谋害之人就是九王？”
张太傅道：“臣并非一意要拿九王作筏，而是觉得，在这样多人的眼皮底下还能下此毒手者，必定是与太子极为亲近之人。倘若不把此人揪出来，则太子每时每刻都无异于头顶利剑，悬而未斩罢了。老臣身为太子太傅，实在寝食难安。”
张太傅本是儒臣出身，至于此刻，我倒也着实领教了他的辩才。他这番话一出，再没人敢多说半个字，我原本还觉得愤慨不已，听他们在一旁争来争去，心境却愈发淡漠下来。我道：“张太傅这样言之凿凿，说来说去，却又毫无实证。”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九王仍旧大有嫌疑。臣以为，此事性质恶劣至极，绝对不容轻纵，九王爷应当现场自证清白。”
我淡淡地道：“倘我无法自证清白呢？”
张太傅抬头看我一眼，道：“倘若王爷无法自证，则自有旁人，能替王爷一洗冤屈。”
“太傅这旁人指的是谁？”
“宗正寺。”
我整个人愣了一愣，半天都没有出声。
其实本朝开国未久，当今陛下是我的父皇，也即是太祖皇帝的儿子。本朝的宗正寺由创始至今，通共就只审理过一个案子，乃是在陛下登基后不久，诛杀了一位起兵谋反的亲王。
宗正寺掌管天子宗族诸事，一向都是皇子王孙闻之胆寒的地方，因为鲜少有人进去过，也没人能说得清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就连皇后当日东窗事发，陛下也只是将她囚于宫禁，并不曾令宗正寺介入其中。
我听见卫见仁大声反驳：“重刑之下，必多冤案，九王这样小的年纪，又与太子殿下是骨肉至亲，岂能这样潦草地交与宗正寺审办？”
“前有废后王氏之鉴，如今时过未久，竟然又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张太傅的语气亦激动起来，他本已年迈，此刻却竟然挣扎着跪了下去：“殿下，老臣着实是为殿下筹谋。今日之事，丝毫小觑不得，自古祸起萧墙，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近吃力。喘息着又平复了许久，声音终于轻缓下来：“即使是到御前，老臣也还是同样的话。倘若到了最后，连宗正寺也查明九王确系无辜，九王要对老臣记恨报复，老臣亦毫无怨尤。”
我耳边嗡嗡直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头望向李承祁，他却只是微微闭目，又缓缓转动手上的扳指。过了好半天，方才说：“何信怎么看？”
何信一直跪在下首，此刻仍是纹丝不动，平静地道：“末将只能替手下的人担保，那些随行侍卫，都已跟随殿下多年，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绝无问题。”
我终于忍不住握起拳头，只觉额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起来。我知道何信绝不是那种人云亦云之流，他对东宫忠心不二，估计就算李承祁即刻让他去出生入死，他也绝不会犹豫。我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今日连他都这样针对于我。
整个营帐再一次沉静下来，几乎鸦雀无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脉搏和心脏，就那样无缘无故地，“咚咚”直响。
我觉得紧张，紧张到无措。
可我明明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李承祁沉默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他望向我道：“觉明，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早上祭天，你是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同去？”
我张了张嘴，却感觉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抽离了一样，反倒无动于衷了。
我想起从前冷眼旁观王氏的败落，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又放眼此刻列站于两侧的臣子，想必他们心境也与我当时如出一辙。
我跪下道：“臣弟无话可说。”
帐中所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承祁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他最后的决断。
李承祁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过了好半晌，抬声道：“此事容后再议，诸位大人可先行休息。”
“觉明留下。”
我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但却连头也未抬。
其余的人各自却行而出，帐里只剩下我和李承祁。
李承祁从座位上走下来，撩衣坐在我面前的一级台阶上。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见李承祁沉默了一会，忽然伸手抹了一把我额上的汗珠。他语调淡淡的，开口问道：“觉明，此事若非你所为，你这般害怕做什么？”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九王仍旧大有嫌疑。臣以为，此事性质恶劣至极，绝对不容轻纵，九王爷应当现场自证清白。”
我淡淡地道：“倘我无法自证清白呢？”
张太傅抬头看我一眼，道：“倘若王爷无法自证，则自有旁人，能替王爷一洗冤屈。”
“太傅这旁人指的是谁？”
“宗正寺。”
我整个人愣了一愣，半天都没有出声。
其实本朝开国未久，当今陛下是我的父皇，也即是太祖皇帝的儿子。本朝的宗正寺由创始至今，通共就只审理过一个案子，乃是在陛下登基后不久，诛杀了一位起兵谋反的亲王。
宗正寺掌管天子宗族诸事，一向都是皇子王孙闻之胆寒的地方，因为鲜少有人进去过，也没人能说得清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就连皇后当日东窗事发，陛下也只是将她囚于宫禁，并不曾令宗正寺介入其中。
我听见卫见仁大声反驳：“重刑之下，必多冤案，九王这样小的年纪，又与太子殿下是骨肉至亲，岂能这样潦草地交与宗正寺审办？”
“前有废后王氏之鉴，如今时过未久，竟然又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张太傅的语气亦激动起来，他本已年迈，此刻却竟然挣扎着跪了下去：“殿下，老臣着实是为殿下筹谋。今日之事，丝毫小觑不得，自古祸起萧墙，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近吃力。喘息着又平复了许久，声音终于轻缓下来：“即使是到御前，老臣也还是同样的话。倘若到了最后，连宗正寺也查明九王确系无辜，九王要对老臣记恨报复，老臣亦毫无怨尤。”
我耳边嗡嗡直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头望向李承祁，他却只是微微闭目，又缓缓转动手上的扳指。过了好半天，方才说：“何信怎么看？”
何信一直跪在下首，此刻仍是纹丝不动，平静地道：“末将只能替手下的人担保，那些随行侍卫，都已跟随殿下多年，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绝无问题。”
我终于忍不住握起拳头，只觉额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起来。我知道何信绝不是那种人云亦云之流，他对东宫忠心不二，估计就算李承祁即刻让他去出生入死，他也绝不会犹豫。我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今日连他都这样针对于我。
整个营帐再一次沉静下来，几乎鸦雀无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脉搏和心脏，就那样无缘无故地，“咚咚”直响。
我觉得紧张，紧张到无措。
可我明明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李承祁沉默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他望向我道：“觉明，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早上祭天，你是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同去？”
我张了张嘴，却感觉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抽离了一样，反倒无动于衷了。
我想起从前冷眼旁观王氏的败落，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又放眼此刻列站于两侧的臣子，想必他们心境也与我当时如出一辙。
我跪下道：“臣弟无话可说。”
帐中所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承祁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他最后的决断。
李承祁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过了好半晌，抬声道：“此事容后再议，诸位大人可先行休息。”
“觉明留下。”
我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但却连头也未抬。
其余的人各自却行而出，帐里只剩下我和李承祁。
李承祁从座位上走下来，撩衣坐在我面前的一级台阶上。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见李承祁沉默了一会，忽然伸手抹了一把我额上的汗珠。他语调淡淡的，开口问道：“觉明，此事若非你所为，你这般害怕做什么？”
既然李承祁都这样问了，我也不由得反问自己。明明我才应该是理直气壮的那个，可我此时却如此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
可能因为李承祁是兄长，可能因为他是储君，可能因为我说的话，他愿意相信则再好不过，他若不愿相信，我也毫无办法。甚至等到有朝一日，他终于成为这天底下的万乘之尊，漫说怀疑逼问，就算是贬谪赐死，我也只有磕头谢恩的份。
其余皇子尚且各有母家，再不济些的，也至少还有封爵授赏。而这些我都没有。我唯能够倚仗的，就只有这个几年前仓促相认的兄长了。
李承祁按了按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就觉得反感，但是我并没有吭声。李承祁道：“事已至此，你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就是真凶……”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道：“臣弟不知。”
李承祁的声音微微不悦：“一口一个臣弟，既然说得这样口是心非，还不如不说。”
我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可是想了想，也并没有再多言。
我们又这样沉默了好半天，李承祁似乎被我弄得有点无计可施，低头摸了摸袖兜，然后竟从里面掏出一枚铜板来。
他托在掌心里抛了抛，忽然轻巧地往上空一旋，只听“叮”一声响，那枚铜板便被反扣在手背上。
我愣了半天，完全搞不懂李承祁在干嘛，可他本人却是一副胸有成足的表情：“猜猜看。”
“猜什么？”
“铜币正面刻的是‘通宝’，反面刻的是月纹。倘若掷出来是正面，我便相信你与此事毫无干系，倘若是反面……”
我皱起眉：“倘若是反面你要怎样？”
李承祁说：“先猜吧。”
“我为什么要猜？反正规则也是你定的，你宁肯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也不行信我，我凭什么要猜？”
我越说越生气，气得一把揭开他右手，一看，居然是正面。嘿！这下我可更加理直气壮了：“你看吧！”
李承祁却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你说的对，再换一个别的方法吧，反正这也是怪力乱神之说，兴许根本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急了，一手把那铜板抢过来：“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天意都是如此说的，你居然还不……”我声音忽然小下去，又抬头看了李承祁一眼，满是疑惑。原来这个铜板并不是一正一反，而是两个都是正面。我更加迟疑不解了，翻来覆去又检查了一遍，发现的的确确是双面都刻着“通宝”字样。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脖子，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李承祁缓缓把铜板从我手心里拿回去。
我道：“怎么会有两个正面……”
李承祁道：“你说呢？为什么明明是铜板，却会有两个正面？”
“我怎么知道啊！”我被他问得有些窘迫了，微微提高音量，抬头却见李承祁面不改色，只拿袖口，仔仔细细把那枚铜板擦拭了一遍。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原来很小的时候，总是害怕父皇叫我去他的寝殿，因为每回去，就是问我的功课。稍微有一点懈怠了，或者是哪里背诵得不够流畅，都要受好一顿责罚。”
他轻轻吹了吹那枚铜板，继续道：“不过那时候母妃还在，她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每次在我去勤政殿之前，她就同我掷一回铜板。母妃说，倘若掷得的是反面，则说明我的课业还要再抓紧，倘若是正面，则我此去勤政殿，就一定会受到父皇的称赞。后来直到母妃去了，我才知道这枚铜板是她特意去太府寺找人做的。”
李承祁抬起头看向我，“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的确都有正有反，有真有假，但也总有那一两个例外吧。”他托起我腰间常佩的那块玉玦，把那枚铜板也系在上面，他说：“我相信你，你也要试着相信我才行啊。”
可能因为李承祁是兄长，可能因为他是储君，可能因为我说的话，他愿意相信则再好不过，他若不愿相信，我也毫无办法。甚至等到有朝一日，他终于成为这天底下的万乘之尊，漫说怀疑逼问，就算是贬谪赐死，我也只有磕头谢恩的份。
其余皇子尚且各有母家，再不济些的，也至少还有封爵授赏。而这些我都没有。我唯能够倚仗的，就只有这个几年前仓促相认的兄长了。
李承祁按了按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就觉得反感，但是我并没有吭声。李承祁道：“事已至此，你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就是真凶……”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道：“臣弟不知。”
李承祁的声音微微不悦：“一口一个臣弟，既然说得这样口是心非，还不如不说。”
我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可是想了想，也并没有再多言。
我们又这样沉默了好半天，李承祁似乎被我弄得有点无计可施，低头摸了摸袖兜，然后竟从里面掏出一枚铜板来。
他托在掌心里抛了抛，忽然轻巧地往上空一旋，只听“叮”一声响，那枚铜板便被反扣在手背上。
我愣了半天，完全搞不懂李承祁在干嘛，可他本人却是一副胸有成足的表情：“猜猜看。”
“猜什么？”
“铜币正面刻的是‘通宝’，反面刻的是月纹。倘若掷出来是正面，我便相信你与此事毫无干系，倘若是反面……”
我皱起眉：“倘若是反面你要怎样？”
李承祁说：“先猜吧。”
“我为什么要猜？反正规则也是你定的，你宁肯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也不行信我，我凭什么要猜？”
我越说越生气，气得一把揭开他右手，一看，居然是正面。嘿！这下我可更加理直气壮了：“你看吧！”
李承祁却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你说的对，再换一个别的方法吧，反正这也是怪力乱神之说，兴许根本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急了，一手把那铜板抢过来：“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天意都是如此说的，你居然还不……”我声音忽然小下去，又抬头看了李承祁一眼，满是疑惑。原来这个铜板并不是一正一反，而是两个都是正面。我更加迟疑不解了，翻来覆去又检查了一遍，发现的的确确是双面都刻着“通宝”字样。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脖子，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李承祁缓缓把铜板从我手心里拿回去。
我道：“怎么会有两个正面……”
李承祁道：“你说呢？为什么明明是铜板，却会有两个正面？”
“我怎么知道啊！”我被他问得有些窘迫了，微微提高音量，抬头却见李承祁面不改色，只拿袖口，仔仔细细把那枚铜板擦拭了一遍。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原来很小的时候，总是害怕父皇叫我去他的寝殿，因为每回去，就是问我的功课。稍微有一点懈怠了，或者是哪里背诵得不够流畅，都要受好一顿责罚。”
他轻轻吹了吹那枚铜板，继续道：“不过那时候母妃还在，她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每次在我去勤政殿之前，她就同我掷一回铜板。母妃说，倘若掷得的是反面，则说明我的课业还要再抓紧，倘若是正面，则我此去勤政殿，就一定会受到父皇的称赞。后来直到母妃去了，我才知道这枚铜板是她特意去太府寺找人做的。”
李承祁抬起头看向我，“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的确都有正有反，有真有假，但也总有那一两个例外吧。”他托起我腰间常佩的那块玉玦，把那枚铜板也系在上面，他说：“我相信你，你也要试着相信我才行啊。”
他的语气那样平淡，却偏偏又让我再生不出脾气。我刚才都还在想，等到真相大白了，一定要好好质问他凭什么着人去搜我的住处，结果到了现在，我反而自己在心里替李承祁辩解起来。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他是储君啊，多疑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再一次信任起李承祁，我简直都要开始鄙夷自己了。
这世上真能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实在太少，大多数者还是习惯于好了伤疤忘了痛，一辈子都反反复复跌在同一个地方。
有的时候，分明是早就可以预见的深渊啊，却偏要堂而皇之地踏进去，自信而又荒唐。
李承祁没有怪罪我，这件事到最后好像也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唯一传出的一点后续，也已经是在回京之后。侍卫告诉我，何信有一次对李承祁单独说了番话，二人不知为了什么争执起来，到最后，李承祁一手砸了何信的鱼符，气得抬腿就走。紧接着第二天就传出职官变动的消息，李承祁将何信调去太仆寺，看上去是不降反升，但太仆寺负责掌管舆马畜牧之事，让堂堂的羽林卫首领去西苑喂马，想是何信也将李承祁得罪的不轻。
我虽然没敢细问这当中的内情，但我估计何信也是因为疑心我，才会遭到李承祁的疏远。
因为这样的调动，东宫守卫一夜之间就都换了面孔，着实让我有些不习惯。
亲耕结束以后，李承祁回宫复命，我本是和他一起的，但等到快要到勤政殿的时候，他却将我拦下了。“我去向父皇复命，你先回东宫去吧。”
我有些不情愿：“我也很久没见到陛下了，还想要进去磕头请安呢……”
李承祁说：“我还有些事要向父皇回禀。”
我看了他一眼，要是在一两年前，我肯定想都不想就会说：你禀你的事情，与我磕头请安有什么干系？可是如今不同。如今我已经能领会，李承祁这样说，意思就是他要回禀的内容并不想被我听见。
看吧，我也不是不聪明，这样察言观色的道理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但回到长安不过两三年，我也慢慢都学会了。我淡淡地说：“那好吧，我不进去了。”
我一个人回到东宫，路过明德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何信从里面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常随，手里似乎拎着他原来在东宫上职时所用的东西。
何信的神情有些莫测，见到我，只是微微停步，点头算是行过一礼。
我看着他缓缓而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一眼那耸立的明德门，忽然间却想起承熙来。去年的秋天，他大概也是决绝地从这扇门里走出去，从此再没有回来。我其实并不清楚李承祁的事情，所以也不好置喙什么，只是单单地有些替他不安。他把一个又一个亲近之人都从身边推走了，万一走到终途，却真的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那该多可怜啊。
这世上真能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实在太少，大多数者还是习惯于好了伤疤忘了痛，一辈子都反反复复跌在同一个地方。
有的时候，分明是早就可以预见的深渊啊，却偏要堂而皇之地踏进去，自信而又荒唐。
李承祁没有怪罪我，这件事到最后好像也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唯一传出的一点后续，也已经是在回京之后。侍卫告诉我，何信有一次对李承祁单独说了番话，二人不知为了什么争执起来，到最后，李承祁一手砸了何信的鱼符，气得抬腿就走。紧接着第二天就传出职官变动的消息，李承祁将何信调去太仆寺，看上去是不降反升，但太仆寺负责掌管舆马畜牧之事，让堂堂的羽林卫首领去西苑喂马，想是何信也将李承祁得罪的不轻。
我虽然没敢细问这当中的内情，但我估计何信也是因为疑心我，才会遭到李承祁的疏远。
因为这样的调动，东宫守卫一夜之间就都换了面孔，着实让我有些不习惯。
亲耕结束以后，李承祁回宫复命，我本是和他一起的，但等到快要到勤政殿的时候，他却将我拦下了。“我去向父皇复命，你先回东宫去吧。”
我有些不情愿：“我也很久没见到陛下了，还想要进去磕头请安呢……”
李承祁说：“我还有些事要向父皇回禀。”
我看了他一眼，要是在一两年前，我肯定想都不想就会说：你禀你的事情，与我磕头请安有什么干系？可是如今不同。如今我已经能领会，李承祁这样说，意思就是他要回禀的内容并不想被我听见。
看吧，我也不是不聪明，这样察言观色的道理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但回到长安不过两三年，我也慢慢都学会了。我淡淡地说：“那好吧，我不进去了。”
我一个人回到东宫，路过明德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何信从里面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常随，手里似乎拎着他原来在东宫上职时所用的东西。
何信的神情有些莫测，见到我，只是微微停步，点头算是行过一礼。
我看着他缓缓而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一眼那耸立的明德门，忽然间却想起承熙来。去年的秋天，他大概也是决绝地从这扇门里走出去，从此再没有回来。我其实并不清楚李承祁的事情，所以也不好置喙什么，只是单单地有些替他不安。他把一个又一个亲近之人都从身边推走了，万一走到终途，却真的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那该多可怜啊。
说写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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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为写文查资料
结果意外查到明末大西国皇帝张献忠发下的一则圣旨
哈哈哈哈哈恍恍惚哈哈
摘录给大家一起看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汉中去，你强要往汉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球子，入你妈妈的毴！钦哉！”】
哈哈哈哈哈啊卧槽哈哈哈
结果意外查到明末大西国皇帝张献忠发下的一则圣旨
哈哈哈哈哈恍恍惚哈哈
摘录给大家一起看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汉中去，你强要往汉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球子，入你妈妈的毴！钦哉！”】
哈哈哈哈哈啊卧槽哈哈哈
地主家的傻儿子（民国 兄弟）
欢迎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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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人说我坑品不好，所以决定把这一篇捡起来，继续写。但重读前文，又实在觉得有些地方写得过于冗繁，脉络交代也不甚清楚，就想修改了再重发一遍。主要情节不会有改动。
这会是我第二次修改此文，如果还有老朋友在追，那就应该是第三遍阅读此文，对此我真的有点抱歉。
这篇目前为止写了七万多字，重发的话，我大概一天发一万，很快就能发完，然后继续更新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觉得不怎么样我应该也会重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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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目前为止写了七万多字，重发的话，我大概一天发一万，很快就能发完，然后继续更新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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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某重写，干脆重新开了个贴。对的我知道我搞来搞去戏太多所以先在这自我唾弃然后邀请你们去新帖记得收藏如果觉得我改的好，允许你们夸夸我如果没发现哪改了或者觉得越改越差，也提倡你们夸夸我
http://tieba.baidu.com/p/4954942906
所以先在这自我唾弃然后邀请你们去新帖记得收藏如果觉得我改的好，允许你们夸夸我如果没发现哪改了或者觉得越改越差，也提倡你们夸夸我http://tieba.baidu.com/p/4954942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