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冷血（重发）父子、高中、黑道
那天，他让陈夜去将金氏集团的资料弄到手，同时也猜到了陈夜会挑着除夕那天下手，资料送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甚至完全不曾将少年放在心上，继续沉溺在数不清的业务里，沉溺在小山般的报告中。
他把自己的春节夺走的同时，他也剥夺了陈夜的春节。
烟花又开始绽放了。
陈夜继续安静地看着，却突然发觉怀中黑猫动了动，正用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自己。
少年轻轻一笑。
“别看我，来，看看烟花。”陈夜低头，将黑猫捧了起来，让它看着天空。
“是不是很漂亮？”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少年的鼻息将黑猫的耳朵挠地有些痒，让陈钊的耳朵不由得动了动。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
“春节……真的有这么好吗？每个人似乎都很高兴。”
“这天明明和平常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啊，为什么他们都会高兴，都会庆祝？”
“我不明白。”陈夜歪了歪头，看着黑猫清澈的眼。“那他们高兴了，为什么父亲又不高兴呢？”
“你……知道吗？”
陈钊愣住。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真是，我问你做什么？”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抱紧了怀中的黑猫，像是在这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向自己宣布着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至少还有一只猫陪着他，不是吗？
陈夜没有看到，黑猫眼中人性化的复杂情绪，和悄然在他手机屏幕上点击的爪子。
烟花一声接一声，终于也有彻底安静的时候。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按上了一个停止键，漆黑的夜空中再也没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色彩，万物归于平静。
陈夜悠悠叹了一口气，将手里黑猫放到地上，缓缓起身。
烟花很好看，黑猫也很暖，他还想再继续看下去、呆下去。
但他现在，必须要回家了。
他已经拖得太久太久……父亲不会允许他再这样拖延下去。
少年蹲下身，摸了摸黑猫的头，正筹措着词语想对这只陪伴他度过了新年的可爱生物告别时，一朵最艳丽、最好看、最浩大的烟花，簇然在他的头顶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朵烟花吸引，任何烟火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他转过头，看见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和放在他不远处的烟花筒。
一簇焰火，从那个筒中冒出，蹿到了天上，豁然绽放。
“父……父亲？”
少年呆呆地看着那张坚毅的脸上陌生的红晕，嘴角上扬，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畅快。
在他的正上方，一朵烟花绽放。
——
后续……
黑猫点击着屏幕上的数字，拨通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
电话接通。
“陈夜？”
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陈钊方才想起自己寄身在猫上的事实。
——难道要对着电话喵喵喵吗？
“喂喂？你做什么，讲话，快！”电话那头的陈钊似乎有些愤怒，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大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中也多了几丝怒气。
然后，2014年的陈钊，就这样惹到黑猫了。
你什么意思？
敢对我发火？
黑猫很愤怒！
于是他开始对着电话，疯狂咆哮。
但似乎，陈钊和陈钊之间，是可以听得懂2017年陈钊的猫语的。
——陈钊大老爷，就这么被一个自称是未来陈钊的家伙威胁着，连滚带爬地去找到了自己遗失的儿子，带着一筒昂贵的烟花。
“喂小子，给我听着，老子的儿子不能没放过的烟花。”
“所以，你马上给我带一筒过来，买最贵、最好看的那种！”
“让全市人都看见！”
他把自己的春节夺走的同时，他也剥夺了陈夜的春节。
烟花又开始绽放了。
陈夜继续安静地看着，却突然发觉怀中黑猫动了动，正用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自己。
少年轻轻一笑。
“别看我，来，看看烟花。”陈夜低头，将黑猫捧了起来，让它看着天空。
“是不是很漂亮？”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少年的鼻息将黑猫的耳朵挠地有些痒，让陈钊的耳朵不由得动了动。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
“春节……真的有这么好吗？每个人似乎都很高兴。”
“这天明明和平常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啊，为什么他们都会高兴，都会庆祝？”
“我不明白。”陈夜歪了歪头，看着黑猫清澈的眼。“那他们高兴了，为什么父亲又不高兴呢？”
“你……知道吗？”
陈钊愣住。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真是，我问你做什么？”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抱紧了怀中的黑猫，像是在这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向自己宣布着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至少还有一只猫陪着他，不是吗？
陈夜没有看到，黑猫眼中人性化的复杂情绪，和悄然在他手机屏幕上点击的爪子。
烟花一声接一声，终于也有彻底安静的时候。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按上了一个停止键，漆黑的夜空中再也没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色彩，万物归于平静。
陈夜悠悠叹了一口气，将手里黑猫放到地上，缓缓起身。
烟花很好看，黑猫也很暖，他还想再继续看下去、呆下去。
但他现在，必须要回家了。
他已经拖得太久太久……父亲不会允许他再这样拖延下去。
少年蹲下身，摸了摸黑猫的头，正筹措着词语想对这只陪伴他度过了新年的可爱生物告别时，一朵最艳丽、最好看、最浩大的烟花，簇然在他的头顶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朵烟花吸引，任何烟火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他转过头，看见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和放在他不远处的烟花筒。
一簇焰火，从那个筒中冒出，蹿到了天上，豁然绽放。
“父……父亲？”
少年呆呆地看着那张坚毅的脸上陌生的红晕，嘴角上扬，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畅快。
在他的正上方，一朵烟花绽放。
——
后续……
黑猫点击着屏幕上的数字，拨通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
电话接通。
“陈夜？”
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陈钊方才想起自己寄身在猫上的事实。
——难道要对着电话喵喵喵吗？
“喂喂？你做什么，讲话，快！”电话那头的陈钊似乎有些愤怒，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大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中也多了几丝怒气。
然后，2014年的陈钊，就这样惹到黑猫了。
你什么意思？
敢对我发火？
黑猫很愤怒！
于是他开始对着电话，疯狂咆哮。
但似乎，陈钊和陈钊之间，是可以听得懂2017年陈钊的猫语的。
——陈钊大老爷，就这么被一个自称是未来陈钊的家伙威胁着，连滚带爬地去找到了自己遗失的儿子，带着一筒昂贵的烟花。
“喂小子，给我听着，老子的儿子不能没放过的烟花。”
“所以，你马上给我带一筒过来，买最贵、最好看的那种！”
“让全市人都看见！”
18、
写在前面：
现在我很烦！
明天就要上学了！
我不想上学！
好烦！
……
陈家大老爷身披一条黑色的长摆披风，和陈夜如出一辙的瘦长手指轻轻托起一只翠绿色的茶杯，低头缓慢地酌饮着。
此时此刻陈钊正独自端坐在一家馄饨馆内，一手清茶一手菜单，面前则站了个瑟瑟发抖的餐馆老板。
老莫搓着手呆愣地站在原地，多年来在社会泥潭中打拼获得的说话技巧此时不知怎么地突然飞散得一干二净，只能极其尴尬地站在眼前这个大佬面前，任那大脑急速旋转想出了无数办法，却没有一个能通过那张像是黏糊在一起的嘴皮子。
这人身上的气氛……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只是坐着，却好像要比他高出一大截一般，时不时露出衣袖的那一小节手腕上印着一道浅浅的刀疤，那一双被摘掉了墨镜失去遮掩的眼睛中满是锐气，几乎能够刺穿他可怜的小心脏。
为什么这种一看上去就像是坐在五星级酒店里享受着高级侍者服务的人要来他这种只过国家标准C级的餐馆里吃饭啊？！
陈钊看着几乎要缩进角落里彻底远离他的老莫，叹了口气，不由得又笑出了声来。
“别那么紧张，”陈钊合上了手中菜单，笑了笑，放缓了声音柔和道：“有什么好菜推荐吗？”
“这个……您是打算吃饭呢、还是……馄饨？”老莫结结巴巴地问着，说完话后又为自己的差劲的表情懊悔不已。
眼前这位大老爷似乎又并不在意他的冒犯，只是非常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说道：“我吃馄饨。”
“哦好的……馄饨，啊，小店的猪肉馄饨味道不错。”陈钊的表现在老莫心里得到了些分值，让他也放松了些。
“那就猪肉馄饨吧，麻烦老板了。”陈钊放下手里菜单，冲着老莫再次微笑，将中年餐馆小老板笑得心脏好一阵扑通乱跳。
老莫拿着记菜用的纸条又回到了厨房，冲厨房内工作着的年轻人喊了一声后就将纸条放在了厨房小窗口处，看着年轻人离窗口越走越近的身影，老莫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极其突兀的念头：这个年轻人，似乎长得和大厅里的那位权势人物有几分相像……？
但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被他安上小莫这个名字的年轻人走到了窗口前，看了一眼字条后放下，问道：“是要我送去吗？”
“嗯……今天还是算了，你的手不太好，这个客人比较重要。”老莫想了想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我知道了。”小莫服从了安排，继而钻进了厨房，几分钟之后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便在他的手中成型，米黄色的饱满馄饨一颗挨一颗地在碗中簇拥着，看上去分外可爱。
早就守候在厨房前翘首以盼的老莫一见到馄饨出锅，便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送到了陈钊面前。
这是一顿味道极佳的晚饭。
做菜的人很用心，每颗馄饨都包裹得很好看，没有一颗是露馅或者馅料不足凹陷进去的，葱花在表面撒地整整齐齐，仅仅只是看着便已经赏心悦目。
他陈钊，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无论在做怎样的工作，都能认真以对的人
陈钊吃饱喝足，起身去柜台结了账，便打算离开。
“慢走啊客人，欢迎下次再来。”柜台前的老莫熟络地送别着，陈钊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打算出门。
习惯性地，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给他带来美味的街边小档。
就是那一眼，他愣住了。
一个穿着朴素白衣的声影正伏在他刚刚用餐的桌面上一点点认真地擦拭着，布满了伤疤的右手无力地靠在桌案上，左手握着一张破旧但却洗的没留一丝油污的抹布一寸寸地擦过原本粘上了不少葱花的餐桌，漆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脑后轻轻摇摆着，脆弱，但却又显得异常地坚韧。
写在前面：
现在我很烦！
明天就要上学了！
我不想上学！
好烦！
……
陈家大老爷身披一条黑色的长摆披风，和陈夜如出一辙的瘦长手指轻轻托起一只翠绿色的茶杯，低头缓慢地酌饮着。
此时此刻陈钊正独自端坐在一家馄饨馆内，一手清茶一手菜单，面前则站了个瑟瑟发抖的餐馆老板。
老莫搓着手呆愣地站在原地，多年来在社会泥潭中打拼获得的说话技巧此时不知怎么地突然飞散得一干二净，只能极其尴尬地站在眼前这个大佬面前，任那大脑急速旋转想出了无数办法，却没有一个能通过那张像是黏糊在一起的嘴皮子。
这人身上的气氛……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只是坐着，却好像要比他高出一大截一般，时不时露出衣袖的那一小节手腕上印着一道浅浅的刀疤，那一双被摘掉了墨镜失去遮掩的眼睛中满是锐气，几乎能够刺穿他可怜的小心脏。
为什么这种一看上去就像是坐在五星级酒店里享受着高级侍者服务的人要来他这种只过国家标准C级的餐馆里吃饭啊？！
陈钊看着几乎要缩进角落里彻底远离他的老莫，叹了口气，不由得又笑出了声来。
“别那么紧张，”陈钊合上了手中菜单，笑了笑，放缓了声音柔和道：“有什么好菜推荐吗？”
“这个……您是打算吃饭呢、还是……馄饨？”老莫结结巴巴地问着，说完话后又为自己的差劲的表情懊悔不已。
眼前这位大老爷似乎又并不在意他的冒犯，只是非常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说道：“我吃馄饨。”
“哦好的……馄饨，啊，小店的猪肉馄饨味道不错。”陈钊的表现在老莫心里得到了些分值，让他也放松了些。
“那就猪肉馄饨吧，麻烦老板了。”陈钊放下手里菜单，冲着老莫再次微笑，将中年餐馆小老板笑得心脏好一阵扑通乱跳。
老莫拿着记菜用的纸条又回到了厨房，冲厨房内工作着的年轻人喊了一声后就将纸条放在了厨房小窗口处，看着年轻人离窗口越走越近的身影，老莫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极其突兀的念头：这个年轻人，似乎长得和大厅里的那位权势人物有几分相像……？
但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被他安上小莫这个名字的年轻人走到了窗口前，看了一眼字条后放下，问道：“是要我送去吗？”
“嗯……今天还是算了，你的手不太好，这个客人比较重要。”老莫想了想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我知道了。”小莫服从了安排，继而钻进了厨房，几分钟之后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便在他的手中成型，米黄色的饱满馄饨一颗挨一颗地在碗中簇拥着，看上去分外可爱。
早就守候在厨房前翘首以盼的老莫一见到馄饨出锅，便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送到了陈钊面前。
这是一顿味道极佳的晚饭。
做菜的人很用心，每颗馄饨都包裹得很好看，没有一颗是露馅或者馅料不足凹陷进去的，葱花在表面撒地整整齐齐，仅仅只是看着便已经赏心悦目。
他陈钊，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无论在做怎样的工作，都能认真以对的人
陈钊吃饱喝足，起身去柜台结了账，便打算离开。
“慢走啊客人，欢迎下次再来。”柜台前的老莫熟络地送别着，陈钊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打算出门。
习惯性地，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给他带来美味的街边小档。
就是那一眼，他愣住了。
一个穿着朴素白衣的声影正伏在他刚刚用餐的桌面上一点点认真地擦拭着，布满了伤疤的右手无力地靠在桌案上，左手握着一张破旧但却洗的没留一丝油污的抹布一寸寸地擦过原本粘上了不少葱花的餐桌，漆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脑后轻轻摇摆着，脆弱，但却又显得异常地坚韧。
19、
陈夜正在认真地、用心地擦着餐桌。
其实他本是不需要去做这些事情的，只是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多做些事情，好早些偿还他欠下警官和老莫的债务。
既然有他替班，那些职员也就懒得再去做，老莫在收留了陈夜以来不知道劝过他几次要他放松下心情，多给自己一些休息时间，但每次都没有任何用处。直到有一天老莫实在觉得太过于亏待陈夜了，于是便强制要求他放假，结果陈夜便凑在家里那个昏暗的灯光下学了整整一天的习，以至于他的学习时间甚至比起在馄饨馆内工作的时间都要多得多。
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疲惫一般。
若是上官霆在此，多半会觉得当时那个睡在房间难得一次任性地用睡眠打发时间的陈夜，是多么难得。
他的手腕很酸，无论左手右手都是。
陈夜的右手在伤后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康复训练，在主人过度的使用下如今更是变得脆弱不堪，仅仅是用来支撑一小部分身体的任务都已经是让它觉得不堪重负，手腕处一直都隐隐作痛着，有几次甚至都有点点血痕从昔日的伤口处渗出。
陈夜放下手中抹布，伸手揉了揉右手手腕，又再次将右手摁到了桌面上，试图继续下去。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
身体的重量刚刚转移给那只右手，它就发出了一声脆弱的悲鸣，随后一阵剧痛便从手腕处涌上脑髓，忍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呼声，右手手肘下意识地便撑到了桌面上，另一只握着抹布的手已经紧攥成拳，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待那疼痛完全过去，陈夜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收账的老莫，确认中年男人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方才放松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本应熟悉，但再听来已经多了许多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声音被放地很轻，似乎是生怕一重了，便会吓坏某个守护多年的珍宝一样。
“……陈夜？”
“我不是。”
……
陈钊的第一反应真的是怀疑自己的眼睛，经过再三确认后转向怀疑自己的大脑。
直到那个人的右手突然弯曲，像是失去力量一样倾斜而下，身上冷汗在一瞬间便染湿了整个后背，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回头看向柜台处的那个中年老板时——他方才确定了。
这个面容被口罩笼盖，看不清五官，但却有着和他的儿子一样背影的少年，真的就是陈夜。
就是那个被他误会、被他伤害、被他抛弃、最后从他的世界中消失的儿子。
此时此刻，却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感情从他心中猛烈地爆炸开来，什么阴谋诡计间隙隔阂全都烟消云散，脑中只余下眼前这个背影。
难以抑制地、一个由他亲自创造的名字，被他用一种极轻的语调，喊了出来。
“……陈夜？”
那个身影只微微一顿，甚至没有转过头，没有任何犹豫，便干净利落地回答道：“我不是。”
陈夜正在认真地、用心地擦着餐桌。
其实他本是不需要去做这些事情的，只是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多做些事情，好早些偿还他欠下警官和老莫的债务。
既然有他替班，那些职员也就懒得再去做，老莫在收留了陈夜以来不知道劝过他几次要他放松下心情，多给自己一些休息时间，但每次都没有任何用处。直到有一天老莫实在觉得太过于亏待陈夜了，于是便强制要求他放假，结果陈夜便凑在家里那个昏暗的灯光下学了整整一天的习，以至于他的学习时间甚至比起在馄饨馆内工作的时间都要多得多。
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疲惫一般。
若是上官霆在此，多半会觉得当时那个睡在房间难得一次任性地用睡眠打发时间的陈夜，是多么难得。
他的手腕很酸，无论左手右手都是。
陈夜的右手在伤后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康复训练，在主人过度的使用下如今更是变得脆弱不堪，仅仅是用来支撑一小部分身体的任务都已经是让它觉得不堪重负，手腕处一直都隐隐作痛着，有几次甚至都有点点血痕从昔日的伤口处渗出。
陈夜放下手中抹布，伸手揉了揉右手手腕，又再次将右手摁到了桌面上，试图继续下去。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
身体的重量刚刚转移给那只右手，它就发出了一声脆弱的悲鸣，随后一阵剧痛便从手腕处涌上脑髓，忍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呼声，右手手肘下意识地便撑到了桌面上，另一只握着抹布的手已经紧攥成拳，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待那疼痛完全过去，陈夜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收账的老莫，确认中年男人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方才放松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本应熟悉，但再听来已经多了许多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声音被放地很轻，似乎是生怕一重了，便会吓坏某个守护多年的珍宝一样。
“……陈夜？”
“我不是。”
……
陈钊的第一反应真的是怀疑自己的眼睛，经过再三确认后转向怀疑自己的大脑。
直到那个人的右手突然弯曲，像是失去力量一样倾斜而下，身上冷汗在一瞬间便染湿了整个后背，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回头看向柜台处的那个中年老板时——他方才确定了。
这个面容被口罩笼盖，看不清五官，但却有着和他的儿子一样背影的少年，真的就是陈夜。
就是那个被他误会、被他伤害、被他抛弃、最后从他的世界中消失的儿子。
此时此刻，却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感情从他心中猛烈地爆炸开来，什么阴谋诡计间隙隔阂全都烟消云散，脑中只余下眼前这个背影。
难以抑制地、一个由他亲自创造的名字，被他用一种极轻的语调，喊了出来。
“……陈夜？”
那个身影只微微一顿，甚至没有转过头，没有任何犹豫，便干净利落地回答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