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莱蒙德轻呼了一声，突然的体圌位变化让他晕头转向，但还是撑起了地板保持平衡。霍尔的巴掌又狠又快，活像热油直接浇到了赤圌裸的臀圌部。
看来这小家伙是委屈啦。
格林先生呜咽了几声来试图缓解疼痛，不过毕竟巴掌的威力有限，他的大脑还能断断续续地正常运转。


说实在的，让霍尔这么伤心的确使他有点愧疚，面对这样沮丧的小朋友几乎使他无所适从。可他当初隐瞒这一切事情，确实是为了防止给霍尔带来任何不利影响。格林先生可一直自诩为一名成熟的、富有责任感的绅士，当然不会像个家庭妇女一样，絮絮叨叨地把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自己的丈夫说上十遍让她心烦意乱。
不过霍尔这样的委屈又失落，似乎也可以理解。霍尔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似乎确实更容易患得患失一些。


算啦算啦，哪怕就是为了安抚闹脾气的年轻恋人一下，一个男人挨上几下子，又算什么呢。
“我很抱歉亲爱的，是我不对，这之后，我.....啊啊啊啊！唔！”
真是讨厌的巴掌！


霍尔抬起一条腿来，把格林先生挣扎扭圌动个不停的双圌腿牢牢地禁圌锢起来，显得格林先生那白圌皙又染红的屁圌股翘得更高了。
瞧瞧这位先生吧，他一准又犯了自以为是和逞强的老圌毛病。
他想他的莱尼多半是出于好意，可这也并不能使他被轻易原谅。只有屁圌股上的疼痛才能好好提醒他不要再再再一次冒然地以身犯险。
“坏家伙。”霍尔轻叱了一句。他高高抬起手掌又落下来，莱尼的屁圌股颤了颤，变得更加粉红漂亮。而它的主人也开始了再一次的挣扎和呜咽。


啪！啪！啪！
“哦呜呜霍尔，轻一点霍尔.......唔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
“那事情是怎样的呢？”霍尔问。他的情绪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怒火中烧的样子。
可他的巴掌还是一样狠，一下子就能使格林先生半边的屁圌股完全受到照料，先是一阵发圌麻，再慢慢蔓延开疼痛，然后膨圌胀肿起。


“我是......我是好心！”格林伸手就捂住了屁圌股，他稍微一抬头，眼泪就啪嗒掉了出来。
真是难堪，这是最难堪的事情了，只有懦夫才会和别人喋喋不休自己的好处。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功绩来要挟什么回报似的。
莱蒙德原本才不打算说出口呢。可挨的揍却是实打实的，谁能受得住？


霍尔的眼神一下子温柔了许多，他俯下圌身吻了吻莱蒙德的发顶，“我知道。”但是他接着说，“不过我撒谎的小宝贝要是还继续把手挡在屁圌股上的话，我就会用皮圌带抽你的手心。”
“去你圌妈圌的小宝贝！”莱蒙德真是恨死这些称呼了，明明他都快要三十岁啦，谁见到他不是规规矩矩地称呼他格林先生或者格林教授。


“一、二、三…….”霍尔完全不理睬他的抗圌议，只是自顾自地数数，等他终于到达了十，就干脆利落地放开了莱蒙德。
莱蒙德赶忙提好裤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试图让自己得以体面一些。


“把手伸出来。”霍尔再次出现，拿着一根看起来又厚又结实的磨刀皮圌带。
“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霍尔却只是抻了抻皮圌带，然后破空甩了甩！那样的声音，可足以让任何一个士兵为了他的长官握着这个而颤圌抖！霍尔居然要用这个打他？


“不……你不能！”
莱蒙德还没说完话呢，就吃了一惊。霍尔竟然眉头也不皱地把这玩意儿往他自己健壮的胳膊上抽，啪！的破空声响起，皮肉撞击在了一起，吓得莱蒙德心脏都要早搏了。
摸了摸自己胳膊上正在从青白变红又胀起的伤痕，霍尔毫不犹豫再它旁边又抽下几道。
“我想这个力道很合适。”霍尔自言自语道，他用皮圌带敲了敲莱蒙德的手心，示意他把手摆好位置。
于是，惊魂未定的莱蒙德不得不把自己的并排掌心摊开，递到霍尔面前。
他还是摆好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可心里都吓死啦——被那个东西抽圌打哪怕一下，都会使他死去的！


霍尔没给他什么准备的时间，一记皮圌带就击圌打上了手心。
“哦上帝啊！”莱蒙德一下子跳了起来，弓着腰把自己的手心藏起来，看到霍尔没有追究的意思，才展开手心小口吹气。
真的痛死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手心简直一下子失去了知觉，然后所有的血液又重新灌注回来，好像捧着铁板一样令人绝望。


霍尔皱了皱眉头，走上前不容拒绝地拉过莱尼的手心看——一层淡淡的薄红。
这个娇气的莱尼呀，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打圌手心还是太危险了一些，落下皮圌带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看来就算莱尼再不喜欢，也只能脱圌下裤子挨揍了。
霍尔甩了甩皮圌带，“下次要是再挡，都会让你的屁圌股帮助记住，知道了吗？”

霍尔皱了皱眉头，走上前不容拒绝地拉过莱尼的手心看——一层淡淡的薄红。
这个娇气的莱尼呀，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打圌手心还是太危险了一些，落下皮圌带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看来就算莱尼再不喜欢，也只能脱圌下裤子挨揍了。
霍尔甩了甩皮圌带，“下次要是再挡，都会让你的屁圌股帮助记住，知道了吗？”
格林先生把手背在身后，轻微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莱尼，如果昨晚不是我去医院找你的话，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
格林先生没有说话，他垂下了眼睛。
瞧瞧吧！这个莱尼！他永远也记不住教训！
莱尼不熟悉伍德公爵，他自己可和这位绅士是老熟人呢。上帝才知道伍德庄园的地圌下室的笼子里住着多少一圌丝圌不圌挂的漂亮奴圌隶。和他们身上用金银宝石打造成的悉悉簌簌的奇怪器圌具。
就凭莱尼这个文明世界上层社圌会的生活经验，才想不到世界上有多少藏污纳垢，难以想象的东西呢。实话说，人类在原始冲动方面的创造力绝对高得吓人。
虽说天使镇的文化与科技都要落后大圌陆好几十年，可在这方面的技术与心得绝对不会落后于任何一位最有名的当代艺术家呢。


霍尔不打算把这种事情仔细地讲给莱尼听，不然的话，这位绝对的人道主义者保不准要被气到浑身发圌抖，又会在无能为力中自我折磨。
霍尔抓过莱蒙德的手腕，一边揉圌着他的手心，一边摆出了他最为严肃又郑重的表情，“你本应该把伍德公爵的事情更早一点告诉我——好在现在也还来得及。他是个很危险、又残圌忍的人，不要被他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所迷惑，他在这之前从没有离开过天使镇，他的世界观在天使镇构成，明白吗？”


我们的格林先生显然有点吃惊，说实在的，最近他对伍德公爵很有些好感。他是个非常温柔友善的人，无论对乞讨的穷人，还是对帮忙护理的护工，伍德都一直彬彬有礼。
“我不明白具体应该怎样解释，莱尼。但或许礼貌是他的习惯，残圌忍却是他的本性。总而言之，我不希望、不，我不允许你再与他有任何一次的接圌触了。”
“我知道了。”莱蒙德这样回答，表示他接受这条告诫。


“这是我清楚表述的告诫。如果你非要冒险的话，莱尼。我将默认你乐意接受这条磨刀皮圌带狠狠抽圌打你的光屁圌股，每天一顿，直到伍德离开林恩市才会停止！”
格林先生没有回答，事实上，他甚至更加挺圌直了他的脊梁以使自己显得更骄傲。瞧吧，这就是莱尼面对威胁的一贯态度。不过霍尔还是宁愿相信，他这位高傲的伴侣已经听进去了劝告，只是在抗圌议它的表达方式而已。
“好，我想我说清楚了最重要的事情。让我们继续刚才那件被你遮挡而打断的小事。脱圌下你的睡裤，趴在餐桌上，莱尼！”


格林先生站得绷直又紧张，像拉满弦的一张弓。
霍尔走过去轻柔地摸了摸圌他的头发，然后摁着他脊背的上半部分把他摁趴在餐桌上，“逃避惩罚的不乖的孩子不被允许趴在我的腿上。”
霍尔毫不意外地看到莱尼露圌出一个轻蔑的表情。于是霍尔亲圌吻了他的侧脸，“拜托，别闹脾气。六下皮圌带，然后就结束。”
“不许再用手挡了。否则，你将不得不自己抓着脚踝撅起屁圌股，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看到莱蒙德不再挣扎，霍尔脱圌下了他的西装裤。由于刚才的一顿好揍，莱蒙德的屁圌股已经均匀地肿圌胀了起来，连内圌裤也不再显得和之前一样宽松。霍尔脱下了莱蒙德的内裤，发现了他极力控制的轻微颤抖。


于是霍尔温柔地揉了揉莱蒙德的屁股，然后一皮圌带击中了莱蒙德赤圌裸的半红的臀圌部。
“呜啊啊啊啊！”莱蒙德还没做好准备呢，一下子惊叫出声，霍尔真是无情，刚刚还那么温柔，现在就开始动手了，还打得那么痛！
“报数。”霍尔的声音平静而严厉。
“……一……”
啪！“大声！”
“哦哦啊！轻点、轻点霍尔、呜呜呜......一……一！”直到他哭喊出声，才令霍尔满意，落下了下一皮圌带。
“二……呜、霍尔......”才挨了第二下，莱蒙德觉得自己的屁圌股就再次燃圌烧起来了，之前的那些击圌打早已让臀圌部变得更加敏圌感和脆弱，他再也控圌制不了自己，眼泪一下子涌圌出来，他抬起胳膊来擦眼泪，但根本控圌制不住眼泪不断地涌圌出。


就在这个时候，霍尔往莱蒙德刚刚已经挨了一皮圌带的臀圌尖又补了一记抽圌打，那浅红的臀圌瓣颤了颤，先是因为皮圌带的击圌打而泛白，然后变得更红、更肿，像是果实最熟透的那一部分。
莱蒙德哀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报数或者姿圌势了，他抬起那只原本正在擦眼泪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屁圌股。
就好像捂上了刚出炉的面包一样！火圌热，肿圌胀，还犯着麻，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屁圌股，屁圌股却只有那种很钝的不清晰的感觉。只有燃圌烧着的疼痛占据着他的身后，还有皮圌带扬起来的声响震颤着空气。
他一定快要被打死啦！
“霍尔......”莱蒙德喊了霍尔的名字，内心迫切地希望霍尔可以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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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他一定快要被打死啦！
“霍尔......”莱蒙德喊了霍尔的名字，内心迫切地希望霍尔可以饶过他。


霍尔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挑眉毛看着他。
“不……求你......”莱蒙德轻呼了一声，还是用他那双一向被大家称赞的可以攻克任何艰难手术的双手紧紧捂住屁股。
好在电话铃声解救了这焦灼又尴尬的场面。


抵了一张纸巾给莱蒙德，霍尔就离开去书房里接电话了。
等过了大约五分钟，他再回来的时候，莱蒙德已经乖乖地再次趴好在桌边，就算他还在抽抽搭搭地呜咽，顶着滚烫红屁股的大腿微微颤抖，当他听到霍尔脚步声接近的时候，他甚至还是非常配合地把屁股撅得更高。
真是乖死啦。
霍尔甚至想要把这个可怜的家伙抱在怀里亲吻安慰，但是惩罚还没有结束呢。如果这个时候放过他，霍尔敢打赌，莱蒙德绝对不可能再做得到面对下一次惩罚了。


不过，至于抓着脚踝挨揍的姿势，自己也只是吓唬吓唬他。看到莱尼在自己的沉默中颤抖地更厉害，连臀部的肌肉都紧张地收缩，霍尔决定不再提刚才的事情啦。
他走上前去揉了揉莱尼的屁股，确定它只是红肿而已，再加上皮带的边缘导致的几条淤痕，还没有出现肿块。霍尔轻声安慰他，“好啦，没有你想象地那么糟。只是六下皮带而已，你可以忍受对不对？让我想想，你数到几了？”


“我已经挨了四下了。”
这可怜兮兮的哭腔真是让霍尔心疼死了。所以他也就不计较莱尼这使用了技巧的回答（虽然挨了四下，但显然他只数到二），提起手腕就又给了莱蒙德的屁股一边一下皮带！
莱尼用牙齿咬着拳头，随着抽打的结束，他甚至差一点就滑到桌子下面去。
霍尔连忙把他扶起来，拥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他站到客厅角落里去罚站。这家伙只要没有再挨打，就立刻恢复了往常的风度。就算光着肿胀的屁股背着手罚站，他也依旧看起来趾高气扬。


“刚刚是柯利弗表哥的电话。”
感谢柯利弗！这是莱蒙德第一次发自内心这样想。就算一直和表哥合不来，这时候莱蒙德还是很庆幸表哥的电话非常及时。要不是他打断了这次惩罚，霍尔保准会让他抓着脚踝挨揍的，一定又痛又羞人，他保准连一下也挨不住。


“宝贝，你的表哥一家结束了度假，过一会儿会登机。他们一家会在今天下午十四时三刻到达机场，你想去迎接吗？然后我们一起去姑妈家。”
“当然不！”
“索菲表嫂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哈维也很想你，真的不去吗？我想他们需要有人开车来接他们回家。”
这个霍尔，他以为自己是几岁的小男孩吗，会被礼物诱惑？况且屁股被揍成这样，就算是到了晚上也难保表哥不会看出异常，他才不要冒这个险。
“你去。”


霍尔耸了耸肩膀，“下午的时候，大家会一起在卡丽姑妈家喝下午茶，姑妈还专门为你准备了司康饼。我想姑妈一定非常想见到一家人团聚的场景。”
这难免让莱蒙德有些犹豫啦，他可不想让姑妈伤心失望。从他小时候起，父亲就一直忙于工作，以及酗酒，他被丢在姑妈家里长大，姑妈和莫里斯姑父都对他好的不得了，姑妈最宠他啦。莱蒙德直到念了寄宿高中才搬出去，他还记得姑妈为他整理行李的时候在不断用手绢擦眼泪，为他提前烤了许多司康饼装在铝制罐头里带到学校。姑妈对他来讲，是世上最重要的人，就算柯利弗蛮讨厌的，但姑妈一定希望自己和那家伙和睦相处。
最起码表面上也要看起来和睦相处！


莱蒙德叹了口气，“好吧，或许你说得对。可你把我揍成这样……”
霍尔笑了，甚至还轻轻拍了拍莱蒙德的臀部，“并不是很严重。要不是莱尼娇气到这个程度，它的上色还会更完美一些。”
确实如此，整个屁股除了三两道已经不大清晰的淤痕，和臀峰的正红色，其余的地方已经消散成了粉红到浅红的模模糊糊的红印，整个屁股也只是微微肿起，只怕仅仅过上几个钟头，莱尼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六下皮带就让这家伙好像受了酷刑一样叫嚷，真是太娇气啦——霍尔想，他的姑妈应该确实很宠他，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在小时候因为顽皮挨过藤条或者皮鞭，他敢打赌，莱尼可绝对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chapter 10



莱蒙德在严谨的考量后决定和霍尔一起去机场载柯利弗表哥一家一程。
于是，回程的轿车上，这位格林先生就不得不和他讨人厌的表哥一起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长达一个小时又一刻钟了。
“林恩市的天气这几天有点阴沉沉的，是不是莱尼？”柯利弗表哥还和从前一样亲切又随和。
“秋天一向这样。”莱蒙德坐在副驾驶，头也不回，语气严肃地要命，他的西装整整齐齐，衬衫一丝不苟地塞进腰间，袖口的袖扣闪闪发亮，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插着一枝正盛放的白色康乃馨。


真是一位正襟危坐的绅士。侄子小哈维原本一向喜欢在轿车的前后排之间上窜下跳，这下子都被格林先生的威压恐吓得乖巧地坐在老爸膝盖上。
这一车人好像不是家庭旅行回来的居民们，更像是议员们去讨论弹劾总督的重要事项。
这可全要归功于精英作派毫无亲和力的格林先生。


“瞧瞧他。”柯利弗摘下自己的帽子，捏着眉心轻声抱怨。索菲表嫂只是为着丈夫的挫败而乐不可支，她扶着下颌，笑着问莱蒙德，“最近过得还顺心吗？”
“托你的福，一切都不错，索菲。”
“就是和我见面让他不大开心。”柯利弗嘟囔道。


好在一个多钟头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熬。在格林先生第十九次抬起手腕查看时间的时候，轿车停在了莫里斯家门口。


“姑妈！”莱蒙德丢下霍尔在外面停车，急匆匆地冲进房间，从身后拥住了卡丽姑妈。卡丽姑妈正在整理下午茶的餐具，差点被莱蒙德撞掉手中的餐盘。
“好啦好啦，你太冒失啦，快乖乖坐好，我给你拿一点司康饼——红茶在桌上。”
莱蒙德把他西装口袋里的康乃馨别在姑妈的围裙里，“遵命夫人。”


等柯利弗进了门，莱蒙德·格林先生马上冷下了脸，摆出了一个冷峻的表情，坐到柯利弗表哥对面，沉稳地给自己倒了一点茶水。
柯利弗轻车熟路地挂好大衣和帽子，坐到了自己父亲莫里斯先生喜欢坐的那个沙发座位上。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铺在自己膝盖上，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看到卡丽姑妈走进厨房，他突然抬起头朝莱蒙德促狭一笑，“这可怎么好，我似乎惹老妈的莱尼宝贝不开心呢！”
“柯利弗！不许欺负你弟弟！”卡丽姑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柯利弗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哦我的上帝！我才不敢欺负您的莱尼宝贝呢！”


莱蒙德简直想把司康饼丢到柯利弗脸上！
可一位体面的有自尊的绅士才不能做这种事。于是莱蒙德冷淡地轻哼一声，用这种传统的方式表达自己对敌人的轻蔑与不屑，然后起身离开，准备去酒柜挑选一支红酒，为今晚的家庭晚宴。


柯利弗抖了抖手上的报纸，“莱尼最近不大开心吗？”当霍尔指挥仆人们搬好了行李，并且停好了车之后走进客厅的时候，他这样问道。
霍尔正在给红茶里添牛奶，放下盛牛奶的锡壶，他回答道，“其实还好......或许是工作上有些小麻烦。”
说实在的——虽然有些叫人不好意思——但每次与莱尼的家人相处，总是会让他内心有些紧张，生怕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毕竟林恩市的格林先生如同一颗闪耀的明星，而他只是个年轻又籍籍无名的新入职警官而已。
“是吗。”柯利弗推了推眼镜，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转过头，他的儿子哈维正坐在地毯上逗爱犬“咖啡”玩耍——因为旅行的原因，咖啡这一段时间被寄养在母亲家里，这会儿正兴奋地要命，围着自己的小腿蹭来蹭去。
“带咖啡去找你老妈好吗？我们不是给咖啡买了橡胶骨头吗？不想给他试试吗？”


凭借着作为警官的敏锐，霍尔察觉到了柯利弗应该有话要谈，他放下杯子，并且挺直了脊背。


等哈维和咖啡一起飞奔在楼梯尽头之后，柯利弗才开口，“天使镇。”
霍尔真是惊讶极了，虽然尽力控制自己保持镇定，但这仍然使得他差点把锡壶撞倒在地毯上。
柯利弗微微侧过头，和霍尔对视，那双和莱尼几乎一模一样的灰色的眼瞳似乎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足以使任何使身披盔甲的人从前到后刺穿，“这是第二次见面乔纳森先生。或许我该为我擅自调查你而道歉，但我需要使你知道的是，如果你敢伤害或欺骗莱尼一丝一毫的话——”柯利弗顿了顿，把报纸在膝盖上仔细折出一条深深的折痕。
“好自为之吧。”柯利弗突然皱了皱眉头，他抬起眼睛，瞟了眼霍尔身后的方向，这之后，他恢复了一贯的微笑与温和，如同刀剑入鞘，“需要水果塔吗霍尔？”


霍尔回过头，发现莱尼正拿着一支红酒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在讨论如何应付坏脾气的格林先生。”柯利弗挑了挑眉毛，对于使他一贯冷着脸的表弟跳脚这件事情，柯利弗一向乐在其中。
看到莱尼把红酒重重放在餐桌上，还把餐巾砸过来，柯利弗简直笑得喘不过气，“莱尼宝贝又生气了。”


这点快乐的失态为他招致了一点小小的惊吓。
晚上柯利弗一家留在了父母家里，睡前，柯利弗像往常一样把他的爱犬“咖啡”感触了卧室门，由着它像一只小幽灵一样在屋子里游荡，随意找个地方蜷缩着入眠。
虽然说咖啡几乎从来和他寸步不离，但既然妻子在身边，柯利弗可绝对不允许这个小家伙和自己同床而眠。
在长期的磨合之后，咖啡还是没能学会在睡眠的时候与他的主人保持距离。于是柯利弗只好快刀斩乱麻地在睡前把它赶出屋子。
“今天咖啡在门口叫得好厉害，它很久没有见到我们了。”索菲有些不忍心。
“亲爱的，你可不能这么娇惯它——否则我们每晚都要应付这家伙了。”柯利弗吻了妻子的嘴唇，然后一起入睡。


莱蒙德经过柯利弗的卧室的时候，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于是咖啡抓住了这次好机会，如同一道咖啡色的闪电一样钻了进去。
听到柯利弗气急败坏的怒叱，莱蒙德还是像往常一样崩这一张严肃又冷峻的脸，但心里早已乐开花啦。还没来得及偷偷溜走，就被柯利弗抓到了。
“莱尼！”
被打扰了睡眠的柯利弗有着非常严重的起床气，他把莱蒙德摁在床边，用拖鞋给他翘起的屁股接连来了十几记击打。
莱蒙德猝不及防地挨揍了。天哪！谁会想到，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柯利弗表哥竟然又这么对待他！还在索菲面前！上一次在家人面前挨打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虽然那个时候索菲姑妈和姑父都会拼命拦住柯利弗，只有讨厌的柯利弗会对自己动粗）！他挣扎了几下，可是怒火中烧的柯利弗的力气大得吓人，他连一丝一毫都挪动不了。莱蒙德又羞又怒，又担心自己的叫嚷引来其他人使自己丢面子，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索菲也被这样的动静吵醒啦。她轻呼了一声，急忙去拉开柯利弗，“快住手！你这个家伙！在做些什么！”
柯利弗被自己的妻子拉住了胳膊，才啪地一声把拖鞋甩在了地上。”真是要命！“反正这么多年来，索菲也向来不会站在她丈夫这边，她递了手帕给莱蒙德擦汗与眼泪，又用眼神示意莱蒙德赶快离开。
柯利弗这个时候才算真正恢复了清醒的头脑与理智，看到他那位时常高傲如一只孔雀的表弟有点发颤地从床边爬起来，眼睛都泛红湿润的时候，柯利弗又有点不忍心啦。


“欠揍的莱尼。从小到大一样欠揍！”柯利弗轻叹，摸了摸莱蒙德的头发。


哦！这个总是让人生气又操心的小家伙！
“过来，让我看看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柯利弗拉住莱尼的胳膊，想带他去其它房间仔细看看。但莱蒙德昂起下巴，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径直出门啦。


柯利弗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重新关掉台灯。
“你不该这样打他，莱尼已经不是个小孩子啦，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索菲指责道，虽然她的语气很温柔，但这是确实的指责。

柯利弗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重新关掉台灯。
“你不该这样打他，莱尼已经不是个小孩子啦，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索菲指责道，虽然她的语气很温柔，但这是确实的指责。
“或许你是对的。”柯利弗挑了挑眉毛，“可莱尼有时候也太欠揍了，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
“所谓的成年人应该有的自制力呢？”
“好吧，我尽量保证，夫人。”柯利弗和他相识了将近二十年的妻子在夜色中对视了几秒钟，终于妥协地认输，然而他还是抱怨道，“瞧瞧吧，这家伙，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他挨揍拍手叫好的。”


莱蒙德·格林先生今晚有些不同寻常。
首先，他先换上了睡袍才去洗漱；并且他在钻进被子的时候干脆利落得不同寻常，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桌前磨磨蹭蹭地看书。
这太异常了。要知道，格林医生固执地要命，体现在他的生活方式方面，就是他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很不容易被打破。
霍尔有点庆幸自己细致的天性，以及在刑侦课程的时候有认真听讲，才不会让这个不坦率的爱人在自己面前隐瞒地太多。


“晚安亲爱的。”霍尔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手臂却伸到了被子里抓住了莱尼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莱蒙德警觉地绷直了脊背。
瞧瞧这个反应吧，在警官面前一定会露馅的笨拙的警惕。霍尔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莱蒙德的挣扎，把被子掀开，使衣衫并不显得整齐的莱蒙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光线下。


莱蒙德有些不自然的羞赧，他把睡袍后摆拽了拽才去拢胸口，正色道，“这可是在姑妈家里霍尔，可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教科书式的隐瞒与转移话题！
霍尔没有回答他，就算是被当作无法控制性冲动的鲁莽年轻人好啦，那又怎么样。霍尔亲吻着莱尼的喉结，双手探进他的睡袍缓慢地搓揉。
真是使人颤栗甚至发抖。青涩的、原始的、蓬勃的欲望与爱情，来自于年轻又富有朝气的躯体的亲昵求欢，可没有谁能够抵抗。
于是，莱蒙德才刚刚松懈下神经，就被一下子翻过了身体。


直到脸颊蹭到了丝滑的丝质被套，才使他一下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妈的！”莱蒙德忍不住说了一句粗话，这时候他的睡袍已经被卷起来，他敏捷地护住了内裤。
身后的霍尔却一言不发，轻轻用手指抚上了莱尼的大腿。真该死，莱尼在心里想，柯利弗的巴掌一定也在自己的大腿上留下了痕迹。
这可太糟糕了！丢死人了！


“是谁？姑父？柯利弗？还是谁？”霍尔的声音有些严肃，他摸了摸莱蒙德捂着屁股的手背，“脱下来让我看看。”
莱蒙德一言不发，静静地对峙了十几秒后，莱蒙德伸手去拽堆在一边的被子，单方面地想要结束这个有些让他尴尬与羞恼的话题。
“拜托，让我看一看。”警官先生先是放软了声调诱哄，然后又提高了声调威胁，“不然的话，我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到时候不要又骂我粗鲁，莱尼！”


莱蒙德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当霍尔再去抓他手腕的时候，仅仅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就默认一样地配合了。埋在被子里的脸颊已经红到了耳根。
屁股上横七竖八地印着几条青青红红的指痕，一直波及到大腿上，也零散地挨了几个巴掌。还有臀峰的一小片淤青，是因为早晨挨的那顿很轻的皮带。
显然，这家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为自己赢来了一顿不轻的巴掌。一天之内挨了两次揍，真是让人心疼死了。


“是谁？嗯？”霍尔轻轻捏了捏莱蒙德的后脖颈，凑到他的脸侧想要与他取得对视，但显然遭到了抗拒。霍尔轻声叹了口气，从行李里拿出了药，涂在莱蒙德的屁股上，慢慢搓揉起来。
他用手指拂过显然是极大力气的巴掌才能留下的淤青的指痕，“看起来……我考虑地还不够周到，我应该需要把你保护地更好一点——告诉我好吗？是不是柯利弗？这么大的力气，是他对吗？”
莱蒙德还是没有回答。
但警官先生用他多年的职业经验判断出，这是一种默认。
陷于爱情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就算早已体会到莱尼多么冷淡、孩子气、固执、不合时宜的倔强——这些几乎是欠揍的基本组成条件。但霍尔这时候完全不想考虑莱蒙德有没有做错了什么，他就是心疼这个屁股又遭罪的可怜的家伙。柯利弗真是的，已经要睡觉了，就算莱尼做错了事不能明天再说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一定要揍，揍完之后都不照顾查看一下吗，最起码应该告诉自己呀，难道要让莱尼这个超爱面子的家伙忍痛睡觉吗？
太欠考虑了！


不过柯利弗虽然是个对霍尔来说有些危险可疑的人物，但最起码，今天下午的那次奇怪的威胁式谈话表明他是一个很关心弟弟的兄长。这一点是让人放心的，柯利弗站在莱尼那边，会为他的利益着想。
但就算是兄长，也总不能在气头上打莱尼！
“我会和他谈谈的。”霍尔吻了吻莱尼的耳廓，又用下巴蹭了蹭莱尼的头发（像一只大狗一样的那种表示亲昵的方式）。


霍尔重新整理好了莱蒙德的衣服，以及床。这期间，莱尼一直在用装睡来逃避对话。当然，为了他的自尊心，之前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了。霍尔试探地摸到了莱蒙德的手，小心翼翼地和他十指相扣。握紧，再握紧！
真是特别的感觉！和亲吻，拥抱都不同的另一种甜蜜感。
霍尔的心率持续加速，头脑眩晕。这真是世上最棒的、最幸福事情了！多么高高在上又冷淡，聪明高傲又孩子气的爱人！就在现在！这一刻！被他紧紧攥住！他抓住了！是他的了！
真是想不到，当年天使镇那个遥不可及的英俊青年，此刻与自己十指相扣。他真是整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我说……”莱蒙德·格林在霍尔混乱的心跳声中平静地开口，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冷淡的样子，“那件事情，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处理好。”
遵命！我的先生！我的爱人！我的珍宝！我的生命！你说什么都可以！我会像遵循圣经一样奉行！
好在莱蒙德虽然又恢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但还是慷慨地保留了那双十指相扣的手。上帝啊！这简直是恩惠！
这注定乔纳森警官要度过一个如同中了大乐透之后的，快乐到辗转反侧的夜晚了。
＝＝＝
第二天清晨的小剧场
莱蒙德：不吃菠菜（把菠菜挑出盘子）
霍尔：屁股又想挨巴掌了吗？
＝＝＝
整整三周没日没夜没周末没五一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没错，五一，不存在的，所以你们也不要和我讲你们去哪里玩了这种事。会使人心碎的。
突然发现很久之前的一些读者关注了我，有些心惊，我已经不写之前的那种单纯恋爱的故事了.......这是潇湘溪苑吧哦！超恐怖的哦！勿入的话，请不要带心理压力地取关我。你们永远是我记在心里的老友。

房门口，一把黑洞洞的左轮手枪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
“我要一根一根拧断他的手指头，”身后的德里克冷笑了几声，“格林医生，还想拿手术刀，等下辈子吧。”
被一根根拧断手指头吗？这种事情对于格林医生来说绝对无法接受。但他就是个倔强倨傲得要命的人，面对德里克这样的老**，让他低声下气地求饶才是更不可能的事！
格林冷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毛。这是对于敌对者无声的挑衅与轻蔑。尽管当德里克一步步走向他的时候，他的心在颤抖，在下沉.


温热的血液溅上了格林先生的侧脸，他向上帝发誓！尽管作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他见识过各种各样布满血液的场景，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头颅在自己面前几英尺的地方被子弹炸裂成碎片。
过分近距离的枪声导致了他的耳膜疼痛，在他意识到之前，德里克失去了半个头颅的躯体在他眼前直挺挺地倒下，发出和老旧木地板的碰撞声。而其他两个人的鲜血也正缓缓流向他的脚边。
像他一贯所表现的冷静与成熟，格林先生面对这混乱又血腥的场景只是眨了眨眼——如果忽略他紧绷的脊背与攥得发白的指关节的话。


是霍尔来救他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炸裂后的焦灼味道和浓烈的血腥味，但在这样人迹罕至的林间猎屋，一切不会比捕杀一只野鹿更难处理，甚至连尸体都会在一天之内被狼群或者猞猁啃噬地连骨头都不剩。格林先生掩盖掉他心中和表现在眼睛里的期待，转向门外。正收起猎枪的几位男士向他轻佻地吹了吹口哨。
这可真不是什么友好的相遇方式。
“男孩们，你们这样太没有礼貌了，这位可是格林先生。”典型的绅士式发音与绅士式语气，等这位绅士先生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可以近距离观察到他的绅士仪表。
格林显然略微思考了几秒钟，才辨识出了面前的人。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接受过手术的埃布尔·伍德公爵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他的面孔不再像鬼魅一样苍白，嘴唇也有了人类的血色。
公爵披着一件灰色驼绒大衣，从镀了一层金的烟盒里掏出一根薄荷烟。


“你好，伍德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格林点了点头向对方示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毕竟，面对手持猎枪的家伙，慌乱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当初和你说期待再见的时候，并不仅仅是客套话，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公爵微笑了一下，吐出了一串烟圈，很快消散在林间的雾气里。


格林把手揣在口袋里，垂下眼睛，他感觉到血液已经在自己的额头上凝固，这使得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有一些微妙的拉扯感。说实在的，他原本非常紧张，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竟然逐渐松弛了下来，打算面对一切。他开始明白，这并不是一场突然起意的劫持，它的计划更周密，行动更完美。这意味着，自己的处境也更加困难。或许人类能够紧张，是一种情况还不算太糟糕的体现。而我们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描述格林现在的处境的话，应该是“绝望”。格林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地上正蔓延开的鲜血，“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算是一起回家吧，毕竟从血缘的角度来讲，我们算是兄弟，不是吗？”伍德公爵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跟碾灭。他转身大步离开，向身后扬了扬手，“男孩们，请我亲爱的哥哥一起上车吧。当然，如果他不那么情愿的话，可能又要劳驾他躺在后备箱里了。”


公爵的侍从们花了足足三天时间，轮流驾驶，不眠不休才赶到了天使镇。真是难以想象，这竟然不是一场噩梦。公爵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前来，他的身体比普通人来讲还是更孱弱一些，难以忍受这样的劳碌。
格林没能在路上找到任何逃跑或者反抗的机会，还使自己的脊背上多了几块淤青。
在渡过熟悉的环绕着天使镇的塞尔比斯河之后，天使镇就近在眼前了。格林环视海岸，长满了密密匝匝羽扇豆的海滩还和他离开时一样，巡逻的士兵每几英尺就有一个。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花季，只剩下灰暗枯萎的枝干堆在海滩边上，随着海浪的起落而被冲刷掉一部分。
莱蒙德·格林被铁索在身后束缚着双手，鞋子也在路途中不知道掉落在了哪里。他在推搡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耳边似乎有隐约的歌声传来，男人女人，老年人和孩子都在一起高歌，
“天使镇！
圣光降临之畔，
眼含热泪，高呼万岁！……”眼前的所有人、所有景物都有一种不真实的、熟悉与陌生兼并的感觉。
格林想起了一个单词，命运。

chapter 12
莱蒙德·格林跪在公爵宫殿餐厅的大理石地板上，镶金的花纹让他的膝盖非常疼痛。而且他觉得，自己三十岁这个年纪，在冰凉的地板上跪久了，一定会降低他的膝关节使用年限。他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埃布尔公爵先生正准备享用他的早餐，有几个奴隶在他的脚边跪了一圈，其中一个谄媚地爬过去用脸蹭公爵的鞋底。
真是放肆，怎么有人敢用自己肮脏的身体触碰贵族高贵的鞋底呢？所以他将受到处置，很快，他就被纪律严明的仆从们拖了下去。
管家熨好了报纸捧上来。
于是埃布尔就开始浏览今天的新闻，无非是关于黄金与石油的行情。按道理讲，「天使镇之外的物是肮脏的，罪恶的。被神赐福的贵族纯净的，且高尚的。就好像干豆角和贝壳一样，无法相提并论。——神的旨意。」
但既然贵族被神庇佑，又纯净高尚，那么怎么会担心被天使镇外的钞票玷污呢。正因为如此，投资天使镇外的产业已经不是什么新潮的事情啦。


“格林，格林，莱蒙德，”埃布尔咬着他的金汤匙喃喃自语，“为什么母亲不喜欢格林家族的灰色眼睛呢，我觉得非常漂亮。”
格林没有抬头看他的弟弟，顺从地跪下已经让他够觉得耻辱的了，要不是为了霍尔那个**，自己保准早都和埃布尔同归于尽！
“瞧瞧，你又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我的哥哥。”埃布尔嗤笑了一声，“你最好能早点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然后从中获得快乐与荣耀。”


行吧，反正天使镇的神认为“为贵族服务的荣光将清洗这奴隶的罪孽，使他来世得到我的赐福。”或许那个蹭公爵鞋底的奴隶只是想多蹭下来一点荣光罢了——可这所谓的荣光大概没法对格林先生本人兑现，毕竟，他并不期待来生再和这位神明有任何交集了。


格林平日里无所事事，有时候他会被分配去打扫宫殿西侧几件客房，他抱着等待霍尔并且期待和他见面的想法，尽可能不和天使镇的贵族们发生正面冲突。之前被霍尔教训了那么好几次，他当然早都明白有时候应该把自我保护放在首位了！好在想着霍尔，难熬的时间也变得可以忍受了一些。无非是受到一些羞辱，作为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男人，并不该让霍尔担心与难过，为了霍尔他可以忍受一切！


埃布尔有时候会强迫自己跪在他脚边，或者侍奉他用餐，甚至大多数时候，他还要兼职这里的保健医生，为埃布尔偶尔的心动过速采取措施。最难熬的一点时，他经常会非常频繁地遇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现在改叫她公爵夫人，她那看垃圾的眼神让他非常难过，但他反正也不会表现出来。


事实上，格林并不明白埃布尔有什么一定要带他回来的理由。不过有些时候，埃布尔会携带他出去炫耀，毕竟莱蒙德·格林是第一个曾经逃出天使镇的奴隶，甚至还使乔纳森家族失去了他们的长子！贵族们，谁不想见识见识这个贱民呢，他们整天又没有事情做，很乐意看看乔纳森家族的笑柄。
于是，格林就作为伍德公爵的奴隶，跟随他观赏槌球比赛。
首先是一个穿着鳄鱼皮皮鞋（这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乐队指挥）的家伙发表了一篇演说，他甚至拿反了他的演讲稿！
格林不禁笑出了声音，另一个奴隶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这样讲过，爵士是一个学者，哪怕他不识字。因为在法律上他算是识字的。”
真是滑稽！滑稽死了！但看看这些人悉心聆听的模样，就好像这位贵族先生真的字字珠玑一样呢。


之后的槌球比赛无趣极了，可能是因为开场的贵族先生为大家加油鼓气的缘故吧。所以所有人开始在场中央走动起来，不断地挡住了参赛者们的去路，并且开始了彼此高贵的交际，“瞧瞧，瞧瞧这家伙！”
连在场最最见识广博的波尔图伯爵都不得不承认，格林算是贱民中比较漂亮的那一类。所以他就尊降贵地用自己高贵的鳄鱼皮鞋尖碰了碰这奴隶的屁股，“爬过来，扭着屁股爬过来！你将得到这枚硬币！我会亲自把它赐给你的小洞！”


对不起啦霍尔！我这段时间已经够不莽撞啦！我也想留着一条性命等着你来找我的！可这种话与眼神要怎样才能忍受得了。
反正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之前，我们的格林医生已经冲过去拆卸掉波尔图伯爵的下颌骨了——就算伯爵再是怎样一个见识广博的大人物，他在医生赶到之前也只能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不体面地淌着口水啦。

格林被很快制服并且捆绑在了用来鞭笞奴隶的架子上，这多少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在天使镇法政广场上那一次耻辱的鞭刑。
这次负责行刑的是埃布尔的另一位奴隶，大概在马厩工作，格林见过他两三次。这位了不起的奴隶先生显然对这份差事非常满意与荣耀，他从背后撕开了格林的衣服，声音又响又脆，极大地愉悦了观赏者们的心情。显然没有人再去击打槌球了，大家更喜欢击打这种赤裸的、漂亮的奴隶。
波尔图伯爵在装好他高贵的下巴之后，讲出了第一句话，“抽他二十鞭子！”
埃布尔作为格林目前的主人，擦拭着怀表，显得有点不耐烦，但他仍然礼貌地回应，“当然。”
“把他在这里吊一整天！”
“我没意见。”
“再洗干净送到我房间里。”
埃布尔挑了挑眉毛，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当然。”


等到晚餐结束之后，格林就被用丝绸的服装包裹住身体，连束缚双脚的脚镣都串着窸窣作响的银色铃铛，他被几位女**隶牵着足镣，走向波尔图伯爵的卧室。新添的鞭痕火辣辣地盘布在背上，就算是接触到光滑的丝绸，也没能缓解半分疼痛。但格林的表情仍然从容又冷淡，好像这样的痛苦并没有在折磨着他。真是高傲到极点的格林先生。
走廊的灯火有些暗淡，烛火在墙上映出婆娑的人影，格林被要求提着一盏灯，照明的作用暂且不提，或许更是为了营造一种罗曼蒂克的氛围。
该死的罗曼蒂克！很好，看来那位伯爵还是没有受到真正的教训。格林在心里想，这下子，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都要让他见识见识，割破的动脉血可以飞溅到几英尺高，他保证。
还有该死的霍尔！你之后的人生里，就再也没有莱蒙德·格林了。他将和其他记忆一样，被更鲜活的经历和人替代，来无影又去无踪。


当格林距离波尔图伯爵的卧室只剩下一个转弯的时候，他还在矛盾到底是该用玻璃碎片割断他的喉咙，还是直接用手中的罗曼蒂克灯火将整个庄园以非罗曼蒂克的方式付之一炬。
一个穿着白色丝绸衣服的人影走到他面前，接过了他手中提着的灯，他双脚之间的脚镣也窸窣作响。借着昏暗的灯光，格林依稀能辨认出面前的人是前几天早上那个用脸颊蹭埃布尔鞋底的奴隶——他双颊绯红，一副期待又激动的样子。
但他已经不重要了，格林看到了角落处一瞬间消失的绛红衣角。他追了上去，经过了一段空旷的走廊，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他身上铃铛的混乱的轻响，还有小牛皮的鞋跟撞击地板的嘎吱嘎吱声。双脚间的镣铐使他非常不方便，所以他只能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伍德太太！”格林不需要怎么思索，就能回忆起来这种频率以及音色的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
那个女人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应，她依然向前走着，连脚步的频率都没有任何变化，坚定古板地像一个中世纪皇家侍卫官。
“母亲。”格林轻声说，但或许是四周实在太安静了，所以这句话在格林实际听来，简直响得可怕。
那个女人停了停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不许这样说！你这个**的……”
她说出这样的话非常顺口，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顿了顿，彻底停止了下来，然后，她一个单词也不再说，只是像刚刚一样，踩着她的小牛皮靴子笃笃地离开了。
一切好像从没有发生过。


格林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现在可不是伤怀的好时机。他用尽了力气弄断了脚镣，顾不上残端的铃铛还在脚腕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从窗户翻出室内，藏在了花园的灌木里。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即使他很清楚，在天使镇这片土地上，无论他是否戴着脚镣，无论他藏身在何处，是否是埃布尔的奴隶，是否是波尔图伯爵的猎物，那条将天使镇与内陆隔开的并不非常宽阔的海，已经将他囚禁了。


格林轻声叹气，匍匐着在灌木植物锯齿状的巨大叶片间穿梭。他身上那为贵族取乐而披上的丝绸并不能抵御外界的伤害，被刮地零零落落。他的身上一定一塌糊涂了！格林这样想，但似乎霍尔不在身边，格林就远没有从前那么娇气。纵使脸上有被叶片划伤，有细小的血珠滚落下来，格林也连疼痛都无法感受到。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要先逃出波尔图的庄园。
格林抬起手来准备抹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就有人抢先一步做了这样的事情，“莱尼，”他摸了摸莱蒙德汗湿的头发，“抱歉，我来晚了。”

格林正虚握着泥土和草皮的手指攥紧了，他转过头，身后的青年赤着脚单膝跪在他身后，他的头发上挂着麦草梗，脸上一道道血痕，衬衫的袖子碎成了布条，眼睛却好像正升起太阳的大海。暗淡的夜幕正逐渐笼罩，但夕阳就在他背后发光。
“宝贝，真糟糕，我好像弄哭你了。”
莱蒙德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我没有。”
霍尔笑了，他凑上前吻了吻他的莱尼的眼睛，“一起回家吧。”


当枪声响起来的时候，霍尔正扶着莱蒙德站起来，柯利弗叼着一根纸卷烟，拎着猎枪从另一端的窗户跳了出来。他眯着眼睛，透过他的金丝眼镜向四周望了望，朝着莱蒙德咧嘴笑了，然后以他那副总是有点讨人厌的腔调开始了对话。
“瞧瞧这两个小家伙，每一个都比另一个更狼狈。”
看莱蒙德不理会他，他伸手揉了揉这位格林先生一塌糊涂的头发，不过让人惊喜的事，格林先生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没有躲开他。
“恐怕得让我背你回去了莱尼，你的霍尔有点扭伤手腕——好了他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乖一点，拿好我的枪——不许闹！不然你可会挨揍的！你表嫂又不在这里，我一定会揍你！”


虽然被人背回去这件事对于格林先生来说太丢脸了，但他实在筋疲力尽，被鞭子抽过的地方被汗水浸过之后，实在痛得厉害。
当他被带上车之后，已经昏昏欲睡。
霍尔摸了摸他的额头，“莱尼好像有点发热。”
“我们需要一点药。”
“你先带他回我父母家里，我已经找人递口信回去，我需要再等一会儿，在此之前，在此之前我要换一件衣服，不然我的父母一定会担心。”霍尔靠着座椅，有点疲惫，他已经一年还要多没有回过家了，大家一定很想他。
“我说，乔纳森先生……”柯利弗难得有点沉默，他暂停了几秒钟，接着说，“当时放弃你，我很抱歉，但莱尼，是我弟弟。我很自私，这是真的，我承认……”
“没有关系，这并没有什么，”霍尔扶着额头，轻笑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假寐，“您的决定与我的愿望相同。”
柯利弗没能回应，他心中百感交集。这时候，夜色彻底笼罩了天使镇，傍晚的枪声似乎只是错觉，这个夜晚似乎和曾经的任何一个一样。但第二天的黎明会告诉所有天使镇的居民们答案。


chapter 13
“莱尼……莱尼……”霍尔轻声地温柔地呢喃着，用手指轻轻触碰莱蒙德的眼睫毛。
“哥哥！哥哥！哥哥！”霍尔有三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三胞胎妹妹，分别叫做安·乔纳森，安蒂·乔纳森，安兹谢尔·乔纳森；她们正是十二三岁那种半大的人类幼崽年龄，有时候讨人喜欢，有时候烦人地要命。
“一起出去吧我的女士们！格林先生在睡觉呢。”霍尔板着脸轻声呵斥她们，然后一手牵着一个，用语言催促另一个离开自己的卧室。


正当格林先生悄悄观察霍尔的背影时，霍尔突然关好门转过身来，“是否应该更正一下，格林先生在装睡。”
格林先生有点窘迫，所以他想尽量转移话题，“这是哪里？”
“我家里，”霍尔突然压低上身亲吻他，像诉说情话一样絮絮低语，“确切地来讲，是我父母家里，不是你之前被我狠狠打屁股那幢房子。”
格林更加窘迫了，他的双颊都在燃烧，但他还是尽量显得严肃起来，“和我讲一讲具体的经过吧。”
“我们之后有很多时间讲那些……”霍尔的话语逐渐消失在亲吻中，他们紧密地拥抱，交换体温与炽热的感情，以及无声的思念，和爱。

两人黏糊糊地诉说着情话，真是的，恋爱会使人智商降低这回事儿，可是对全世界都适用，包括正派又快活的警官先生，包括沉稳又不苟言笑的格林医生。
“......喜欢你......非常地......嗯嗯......”格林先生在意乱情迷的状况下说出的话----如果他本人还记得的话，绝对会让他羞愧自杀一百次，甚至更多。
就在这么温馨的时刻，霍尔摁着莱尼的腰，把他睡袍的下摆一下子拎起来。
“你做什么？”莱尼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却一下子被光着屁股摁在腿上。
“我才想起来呢！当时为什么不乖乖等着我接你，非要自己去停车场，我没有告诉过你当时处境很危险吗！”
莱蒙德真是大脑一片混沌，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很快回应道，“不是这样的......他们，他们冲上来......”
啪地一声巴掌炸开在莱蒙德屁股上，使他差点喊出声，他咬住嘴唇，下意识地打算编瞎话。
“说谎的话，屁股一定会打开花的。你再考虑一下？”
莱尼索性闭上眼一言不发，于是又一个巴掌落下他屁股上，“这一下是警告，撒谎未遂。”
莱尼长而淡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火辣辣的屁股在凉飕飕的空气里，使人非常羞愧。莱尼下意识地去摸屁股，却被背后的一只宽大温暖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手腕。想到霍尔这条胳膊扭伤了，格林先生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他可不想弄伤他年轻的情人，只能委屈地乖乖趴好。
霍尔温柔地摩挲着莱蒙德的手腕，又给了他膝盖上粉红的光屁股好几下。力气并不重，正好将那欠揍的屁股加热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那种可以点燃它欠揍的主人情欲的程度。
霍尔用手掌抚摸着莱尼的被粉红色衬托地漂漂亮亮的屁股，他手心和指关节的茧子使得刚刚挨了几个巴掌的敏感的皮肤同时感到愉悦和快乐。霍尔可不会说给他的莱尼听的——这个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甚至在这个时候意乱情迷地摇了摇屁股。
“算啦，算啦，我有什么办法呢。”霍尔翻身到床中央，望着莱蒙德灰色的瞳孔，他认真地说，“我想干你。”于是，他和他的爱人忘情地亲吻、结合。“我永远仰慕你，我永远属于你。”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好像为了表达自己的衷心，就顶弄得更狠。莱蒙德的双腿被架在霍尔肩膀上，修长又匀称，脚上细碎的银质铃铛响个不停，在每一次撞击的时候。


等莱蒙德能够精力充沛地从床上爬起来而不会非常明显地双腿颤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莱蒙德穿上了霍尔的一套便装，显得年轻又稚气。
多么可惜，不能像精英一样出场了。莱蒙德心理多少有点遗憾。他现在只能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下楼，好像参加家庭妇女的烤饼干茶话会。
在楼下餐厅，格林见到了柯利弗，他正在擦一把猎枪。莱蒙德印象中，柯利弗一直是个文诌诌的、普通的、不怎么让人喜欢的戴厚厚金丝眼镜片的男人，很少见到他这种样子。某种意义上来说，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你还好么？”
“我很好，比你们两个小朋友好得多。”柯利弗咧嘴笑了笑，拎起枪往门外走，“我现在要去办一件事，等到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乔纳森们正坐在露台上享受下午茶，乔纳森伯爵先生正拿着一本书为妻儿们朗读，他的那几位前一天才吵吵嚷嚷上窜下跳的女儿们每一个都像真正的淑女一样坐得端正又优雅。
“父亲。”霍尔拉起莱蒙德的手，“这是格林医生。”
伯爵转过头，他宽阔的肩膀以及结实的下巴显示出这是一个坚毅又健壮的男人，即使岁月使他显得有些苍老。
“下午好，年轻人。”
“下午好，先生。”格林上前两步，和伯爵握了握手。伯爵的手劲大得吓人，表情也非常冷峻，但这种男人的对决的时候，格林才不能有丝毫松懈。就算踩着滑稽得要命的拖鞋，格林还是挺直了脊背，吐字又清晰又有力。格林先生永远不会让自己落于下风的！

“文学作品逻辑合理性的范围，与作者观念的关系更大，还是与受众观念的关系更大。”反正别答一样大
看中个小玩意儿，就是有点担心选到的朋友买过日历了，到时候再说吧。这两天依然肝paper，好像收到不少答复。周末会在回答我问题的朋友中挑一位解释的最使人（我）信服的。
为了其余参与的朋友，我也会加更的。周末见。

字还没有码完，这两天忙着谈恋爱。奖先抽一个，不然拖到明年了。1041楼朋友请回复我私信@黑奶盖🌚。我并不能说完全赞同你所有的说法，但是很喜欢共情这个角度。非常喜欢，想给你花钱。不过只是个小玩意儿，大家图个乐子吧。新年快乐。

“你们坐吧。” 乔纳森伯爵用食指点了点旁边的椅子的镶金把手，与此同时，他长长地叹息了，让莱蒙德想起庄园秋天的落叶灌木风卷起的声音。
“如果霍尔坚持他的想法，我绝对不会阻拦——这也是我教育他的用意，希望他对于事物有自己的见解，并且负担自己该负的责任。但事实上，医生，但事实上我的确没能想到，他会抛弃他在这里的一切去追随.....
“作为父亲，我只是希望你能真诚地对待他，照料他，他只是个年轻人，也许有许多需要你引导的地方。请对他耐心些。” 伯爵吐出一口烟雾，目光随着那飘渺的雾气眺望远方，“ 我将十分感激。”

伯爵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严厉，莱蒙德想，或许在这个时刻，他和世界上所有父亲一样普通，也与世界上所有老人一样脆弱无奈，于是莱蒙德回答，“我会尽为所能对他忠诚的，先生。”

这场谈话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不过伯爵或许搞错了一些事情，所以当他委婉地提到，能否允许霍尔外出工作时，两位听众们都非常惊愕——当然， 伯爵总是会担心自己年轻的儿子被更年长的人欺骗与伤害的。
为了避免莱蒙德感到尴尬，霍尔抢先说，“您知道的，父亲。在大陆，女性拥有外出工作与参政的自由。况且，我们是两个男人组成的家庭，不会有人被要求扮演女性角色的。”
“那是好事。”伯爵点了点头，他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一些，“我们下午可以一起去打猎，如果猎到鹿的话，晚上可以去酒窖拿白葡萄酒。”
“抱歉先生，我还有些疲惫......”说起来，莱蒙德昨晚被翻来覆去做了整个晚上，直到他带着哭腔求饶了好几次，霍尔才放过他。现在他双腿没有力气，坐在凳子上也觉得非常别扭，要是去骑马打猎，一定会出丑的，所以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以免霍尔这个**啃出的痕迹露出来，并且飞速找了个理由搪塞。

他一定不会想到，当父子两人离开他的视线之后，伯爵十分严肃又担忧地问，“格林先生似乎并不非常健壮?”
“是的父亲，他有些容易生病和疲劳。”
“那么，他可以使你感受到愉悦吗? ”
霍尔愣了几秒钟，才明白父亲话语中的真正含义，他忍不住发笑，但也没有解释，只是回答道，“在这一点上，他很让人愉悦。”
“但愿他能善待你，孩子。”伯爵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住几天就走离开吧，你拥有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我们。但如果这位先生对你不好，随时可以回家。”

这是霍尔唯一一次见到父亲有这种感性的情绪，在这之前及之后，伯爵都是一位强硬又果断的令人仰望的男人。

在柯利弗离开的第三天，他传了口信回来。之前作为天使镇与大陆间唯一交通工具的轮船出现了机械上的问题并很难修好，他正在想办法另弄一艘。这需要几天时间，希望两个年轻人乖乖呆在家里等他回来。

“上帝啊，拜柯利弗所赐，现在天使镇乱做一锅粥。可没有人会在乎什么贱民贵族了，我想我们可以出门。那天你甚至还去狩猎了。”莱蒙德每天闷在庄园里，连窗台外面那颗桐树的叶子都要数清楚了，而且这里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会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他，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当然了，仆人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尊贵的少爷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贱民放弃自己的贵族身份，偷渡到天使镇外面去。当年这事情可轰动了，乔纳森少爷可是因为这个被吊在广场抽了个半死呢。可他们被严令禁止在格林先生面前提起这事。

“哦我的莱尼啊，”霍尔忍不住笑着去摸莱蒙德的脸颊，“瞧瞧你这个孩子气的样子吧。那一天我们都有携带枪支的。但事实上，就算是现在回忆起来也有点使人后怕。现在形势混乱，柯利弗控制了神使，或许会有痛恨他的亡命之徒，我想这一点上柯利弗说得对，在他回来之前，我们最好更加谨慎。”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无所事事的格林先生利用他文明世界的知识与新的观念得到了全家的尊重。他总是表现出一份冷淡又礼貌的样子，但其实自己的观点被承认，使他实际上非常开心。
这其中包括十一岁的安兹谢尔的敬仰。安兹谢尔是三姐妹中最有好奇心及胆量的。

“格林先生，真的有天使镇之外的世界吗?”
格林趴在窗口，用手指尖点了点玻璃，“你没有去过海滩吗，从那里可以远远看到大陆的——再往南走大约300英里，就是我居住的城市。”
“我没有去过海滩，贵族从不到那里去，神使说海滩是神光微弱的地方，它已经被污染。它连接的海滩以外一直燃烧着罪恶的火焰，怪物占领着那里。”

格林轻笑了一声，“事实上，如果贵族未曾驾临的话，海滩算得上是天使镇最干净的地方了。”
这可让安兹谢尔有点不开心，尽管在父母的教育下，她善待贱民与奴隶，但她依然一向认为自己是更加高贵的。学校的知识也这样传达给她。
安兹谢尔想，既然格林先生与哥哥都从外面的世界回来，也许外面真的有不同于自己想象的地方，“我相信你格林先生，除非你陪我去海滩看。”

格林转过头，女孩眼中的仰慕与急切让他有些飘飘然。但他还记得柯利弗交代的话。

“最近外面很危险，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或许过几天我们可以和你哥哥可以一起去看看。”
安兹谢尔撇了撇嘴，“ 哥哥胆小极了，他甚至不敢出门。我父亲说，格林先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难道无法保护我吗？明明那位一样灰色眼睛的先生（她指的是柯利弗）都敢出门。求你了格林先生，只一小会儿不行吗?”
“你能看到吗？那里亮着的，是挂在船桅上的灯笼。等太阳升起以后，阳光会照亮岸边的棕榈树，会有犹太老人在码头做生意，他们把钱币放在铜质的天平上称重。一枚最小的铅笔可以买一枚顶针......”趁着夜色，莱蒙德和安兹谢尔到达了目的地。虽然莱蒙德多少有点担心，不过已经这么晚了，空旷的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不会出意外的。

格林坐在海滩上，听着浪花拍击海岸线的声音，“ 还有更远的地方......你听说过热带吗?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昆虫、禽类......第二瀑布的流水落下可以拍碎人类的头骨，黄色的狮群潜藏在纸莎草丛里，他们的眼睛像绿色的宝石，跑起来比疾风还要快，当一群狮子一起奔跑时，它们的咆哮声比瀑布的怒吼还要响......”
“你去过热带吗格林先生?”安兹谢尔轻声问，她有些困了，已经到了平时该她睡觉的时间，于是她趴在格林的膝头，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是的，那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和我大学的同学住在大猩猩的巢穴旁边,晚上会有红色翅膀的甲虫循着灯光爬到帐篷......莱蒙德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安兹谢尔身上，看她进入睡眠，或许她的梦中会有不同的世界与未来。他抱起这位年轻的女士，打算一起回家。

我崩溃了,谁能想到，我都已经写到老乔纳森先生拍莱尼了......还是没想到好办法发文......

真的，白马君的念念被姜了也能发出来......莱尼单纯被揍一顿裤子都没脱光就各种bug......我枯了。大家能否帮我看看，和我一样惨的楼主近期是如何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