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一把二胡拉断腰(师徒)

这是一篇讲述师徒情的文章,不定时更。欢迎入坑


楼主 阿棒0325  发布于 2018-12-10 01:00:00 +0800 CST  
六岁那年,我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走上了二胡这条路。也许是命中注定,我这个人做啥都没用,唯独在音乐方面有着些许天赋。十岁那年我遇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因为对我好让我记一辈子的老师,后来我长大了,老师也老了。十八岁那年,刚走入大学校门,我就遇到了我师父,一个对二胡专注到痴的人。二十岁那年,我遇到了我的两个徒弟,一男一女,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一个有基础,一个无基础。那么事情就从我十八岁那年说起吧。
"哎,你会拉二胡啊!"一群来自四海八方的男生相遇在一个寝室,这是我们熟知后的第一句话。
"对啊!"
"那你主项应该是二胡吧!"
"没有啊,我主项是声乐。二胡只是兴趣爱好。"
"那你会弹钢琴吗?"
"也会,但是不是特别精通,"
"哇塞,多才多艺啊!"
"没有啊,学音乐的人不都这样多才多艺嘛!"
"听说我们的视唱练耳老师会拉二胡哎!"
"真的吗?"
"我也是听说的,你到时候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嘛!"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干嘛,你不会要拜师吧!"
"如果他是专业的,那我肯定想跟着他学啊,毕竟我是个非专业的嘛!"
"哈哈,也是!"
后来,我找到了老师的联系方式,我说我想跟着他学二胡,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刚开始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一个绝对温柔的前辈,后来我才知道,什么人畜无害,都是表面现象。
"学校元旦晚会,我想带着你上节目!"
"我可以拒绝吗?"
"晚会顺利的话我就会考虑收徒!"
"好嘞!拉什么?"
"新赛马。速度220,三天时间够了吧!"
"嗯。。。我尽量!"
后来我很后悔答应他上节目,因为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严谨,什么叫凶残。
"你这拉的什么啊!"
"。。。"
"速度速度速度!"
"。。。"
"你这是什么啊,我随便找个人拉得都比你强!"
"你能不能有点肢体动作,干嘛啊!死人了啊!"
"再来!重来!"
每天排练都被他骂的抬不起头,不知道说什么,更不敢说话。
到后来,上台之前,他终于不再骂我了,一个劲地告诉我别紧张,说实话,只要是上台都会紧张,但是,当我跟在他后面上台,坐在他旁边的时候我突然就不紧张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在我身边。
晚会的第二天,他把我叫去他的办公室。我以为是前一天的晚会上的问题,一路上不停地想着自己昨天干了些什么。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敲门,进去。
"跪下!"
我猛地抬起头,这不至于吧!
"不想拜师了?"
"想!"恍然大悟,连忙跪下。
"这几天被我骂得不少吧!"
"嗯。"
"入了我的门下以后我就不只是会骂你了!"
"我。。。"
"你要想好,我师父只收我一个弟子,我也只想收一个徒弟。"
"我想拜您为师!"
"好!"说完,他小心翼翼地从琴盒里捧出一把二胡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现在我把他给你。他陪了我师父三十几年,又陪了我二十几年,以后他就陪着你了。"
"谢谢师父!"
"以后我管你的事情更多,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所以你最好别给我惹事,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
我想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我师父。

楼主 阿棒0325  发布于 2018-12-10 01:53:00 +0800 CST  
十九岁,在大学混油了的我,开始逃课,甚至连专业课都不去上了。声乐老师布置的一首曲子,一个月了都还没唱明白。一个月没上课了,还是要去看一下的。
"上次给你布置的什么曲子啊!你这么久没来上课我都忘了!"
"两地曲!"
"行,来吧!"
"你在北国。。。"
"停!你这唱的什么啊!你主项是声乐吧!"
"嗯"
"这就是你对主项的态度?"
"不是"
"你不想上课可以啊,你一个月没来上课了,你看我叫不叫你。但是今天你来了,你就给我好好唱歌。"
"嗯"
"我看你最好把主项改了,拉你的二胡去,反正你不想唱歌!"
"。。。"
"你不用唱了,下一个!"
我并不是不想唱歌,只是爱玩,放纵了自己。后来的专业课,一次不落。只是没想到后面的那一次声乐课让我挨了师父的第一顿打。
"哟!你来上课了啊!"
"是!"
"行吧,开始吧!"
"你在北国,我在南疆,白桦绿棕天各一方。"
"下边用的多一点,再来!"
"你在北国!"
"下巴放松!"
"我在。。。"
"行了,唱的什么啊,跟坨屎一样的!不会做人就算了,还不会唱歌,你还有什么用!"
听了这句话我转身就走,门被我摔得巨响。声乐老师也不适合好惹的人物,冲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强行把我带到了师父的办公室。
"你的好徒弟,逃课不好好唱歌就算了,说他几句就给我摔门,我算是教不了他了,让他换主项吧!"说完转身就走。
二人面对面站着,我不敢抬头特看他,低着头看着地上反光的瓷砖。一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紧接着一个耳光扑面而来。头被扇得偏到一边。
"来,来给我摔二十次门!"
我不敢动,只好摇摇头,也不敢说话。
"啪",又是一个耳光,同样的力度,同样的脸。
"跪下!"
我低着头,以最标准的姿势跪了下去。
"是我太惯着你了是不是,规矩要我教?"
我摇摇头
"你今天就在这里给我跪着,明天去给你声乐老师道歉,他原谅你了你再来找我。"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是!"脸上火辣辣的,泪水滚落的时候又有些凉,疼,但我不委屈。
这样的夜晚格外的难熬,困,饿,冷。
算着声乐老师的时间,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着。
"老师,对不起!"
声乐老师没有看我一眼,开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我站在门口犹豫,最后还是决定进去。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出去!"
"老师!"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没再说话,退到门边,也不出去,就这样站着。来来往往的同学进门都会吓一跳,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搭理任何人,就这样笔直地站着。
"你不用站在我这里,我不会再教你,我说过的!"
"我知道,老师,我只希望您能原谅我。"
"我原谅你了,行了吧,赶紧走!"
"。。。"
"我今天没课了,我要锁门,请你出去!"
无奈,我只能退出去,站在门口,看着老师关门,锁门,然后离开。
后来,师父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主项也换了,我就再也没有逃过专业课了。

楼主 阿棒0325  发布于 2018-12-10 02:43:00 +0800 CST  
二十岁的那一年,我收了两个徒弟。也就小我两三岁,一个女生找到我,对我说她想跟着我学二胡,以前学过,好多年没拉了,现在想捡起来。一个男生对我说他就是喜欢二胡,想跟着我学。我收了他们,即使我的羽翼还不丰满,我只是想带着他们往好的路上走。
"以前拉过什么曲子啊!"
"新婚别,其他的都忘了"
"行,看你基本功也不太扎实,我先帮你打基本功。"
"好。"
"今天这节课是唯一一次你们两个人一起上课啊,以后就是一对一了,我不骂人,也不喜欢打人。你们不会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说,但是,你们必须要练琴,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没练琴,我的脾气就不是特别好了!"
"嗯!"
"行了,开始上课吧!"
当真正自己做老师的时候才理解自己的师父了。很多时候抚摸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摁住已经抬起来准备打人的手,告诉自己不能打人。
"师傅,这周我太忙了,所以就,没练琴。。。"
"先拉!"
听了自己徒弟拉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右手跟个鸡爪一样,没一个音是准的,左手忽快忽慢。
"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我错了!"
"没时间?每天抽半个小时练琴都不至于这样!忙的连半个小时都没有?"
"。。。"
"行了,你不用上课了,下周你练琴了再过来上课,没练就不用来上课。"
"是!"
我的另一个徒弟呢,有基础,但这个基础也只能说是一点点了。学了四年的二胡吧,节奏混乱,音也不准。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方法不对。
"四三拍的节奏怎么打的?"
"嗯。。。不知道"
"不知道?没学过?"
"。。。"
"我打节奏,你拉!"
手打在凳子上,一遍又一遍告诉她节奏,手被自己打得通红,这是在惩罚我吗?
"你自己回去琢磨一下拍子到底应该怎么打!下次手就不是打在凳子上了,落在哪里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嗯。"
我哪会真的打他们啊,跟自己弟弟妹妹一样,不都是恨铁不成钢。我对他们的宽松是我这辈子在师父哪里都体会不到的。

楼主 阿棒0325  发布于 2018-12-10 20:21:00 +0800 CST  
更文了

楼主 阿棒0325  发布于 2018-12-11 23:08:00 +0800 CST  
"听说你收徒弟了!"
"嗯,不算徒弟,就跟着我学的。"
"也行,你的程度也可以带学生了。你能管住他们么!"
"到现在为止还行。"
"那就好,别让他们给我惹事啊!该教的规矩要教。"
"嗯,我知道了!"
夏天过去,新一批的同学入学了,迎来的也是新一年的迎新晚会。
"师傅,迎新晚会我想上节目。"
"可以啊,你自己选好曲子,我帮你抠细节。"
"我和我们部门的同学商量了的,一个合奏,金蛇狂舞。"
"行,你拉我听下。"
第一小节还没拉完,就被我叫停了。
"这首曲子很欢快,欢快不是节奏混乱啊,你音也不准,合奏就你一把二胡吗?"
"有两把。"
"两把,你音不准更明显,你自己回去先把节奏和音准练好,再来找我!"
"好!"
后来,她再也没找过我。就算上课也绝口不提节目的事。我也不说,就随她吧。
节目选拔哪天,我以评委的身份坐在台下。悠哉悠哉得玩着手机,直到我师父出现的那一刻。
"师父,您怎么来了啊!"我连忙站起来。
"部长请我来的。"
"您坐!"将凳子摆在合适的角度让他好坐。然后站在他身后。
随着工作人员的催促声,我知道我学生的节目要上了。我站在师父身后,心里却比自己上台还要紧张。这一次,节奏对了,音却时不时高一点,时不时低一点。悄悄瞄瞄师父的脸色,非常不好。
"两把二胡有一个是你徒弟吧!"
"是。"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吧!"
"我。。。"
"这是什么啊,啊?这样的东西你都敢让她上台?你是不尊重二胡还是不尊重这个舞台?"
师父的声音不大,刚好就我能听见。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弄完了到我办公室来!"
"是!"
说完师父就走了,后面的节目我也没心情看下去了,随便打了分数,思考自己的事情。是我没教好她,是我太不负责任了。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师傅!怎么样啊!"
"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拉的什么?我跟你说过没两把二胡只要一把音不准就特别明显,说过没!"
"说过!"
"说过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要是觉得我教不了你你可以走,你可以不来!"
小女生的脸通红,眼泪也一颗颗不停地滴落。我突然一下反应过来我可能太凶了。
"行了,别哭了。好好练,下次过来找我,我帮你!"
"嗯。"
"别哭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嗯。"
一路上我没办法想太多,直径朝着师父的办公室又去。敲门,进去,跪下。
"她上节目前你听过没?"
"听过。"
"啪"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我脸上的巴掌印。
"这个舞台太小了,入不了你的眼是吧!"
"不是!"
"啪"又是一声。
"去把戒尺拿过来!"
我膝行至角落,在那个很久没有打开过的柜子里取出了戒尺。这把戒尺是师父收我以后的那个学期带过来的,师父没有告诉我他的来历,我只知道打人很痛。又膝行到师父身边,呈上戒尺。
"手!!"
师父打人只打手臂,小臂大臂都打。师父也不会规定打多少下,我只能受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第二天,我穿着长袖在三十七八度的夏天游走,同学以为我疯了。可我要是穿短袖,他们怕是就会以为我师父疯了。

楼主 阿棒0325  发布于 2018-12-11 23:08:00 +0800 CST  

楼主:阿棒0325

字数:5673

发表时间:2018-12-10 09: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5 10:06:54 +0800 CST

评论数:2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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