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无悔(兄弟,师徒,耽美)

图非原创,侵删。
古风架空,兄弟梗,师徒梗,相爱相杀梗,受略(可能不是略?)渣,虐身虐心,不喜慎入。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1 08:56:00 +0800 CST  
一楼敬度。
虽然说老坑没填完,但我还是想开新坑
不服来打我吖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1 08:58:00 +0800 CST  
(一)
我跟着林慕阳上了青岐山,他一身紫衣长袍,长发黑亮如瀑,这颜色并不称他,他皮肤雪白,眼眸狭长,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应该穿白或穿黑,穿白则皎皎如仙人,满面生人勿近的气质;穿黑则如杀神,令人不敢逼视。
但他不会是仙人,他就是杀神。
我是他捡回来的。
那时候我正在跟街边的其他小乞丐抢一个发馊的窝窝头,千钧一发之刻,他落后了我一步,我抓起窝头直接塞进嘴里。脸上溅上温热的液体时才愕然回头,便看见林慕阳一手拎着小乞丐,另一只手中,长剑出鞘三寸,雪白锋芒上沾着点点殷红。
切人如切瓜。
他扔下毫无生气的小乞丐,收剑回鞘,抬脚朝我走来。
说来也是我不中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连蹭带爬地向后挪。
可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抖抖索索地拿下嘴上叼着的窝头,抖抖索索地递给他。
如同献祭。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雪白的绢子,帮我擦掉脸上沾着的鲜血和污泥。
“跟我回去。”他薄唇微动。
我呆若木鸡,毕竟他切人如切瓜。
“你是我弟弟。”他告诉我。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腹中也适时地发出了一阵咕噜声。事实上,除了刚才那口窝头,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看着他紫袍上明纹暗纹上用的金丝银线,手中长剑剑柄上镶的蓝色宝石,一定很有钱。
唔,有这样一个有钱的哥哥,也不错。
我鼓起勇气,问:“管饭吗?”
“管。”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如同阳光穿透重重乌云,照耀万物,但笑容很快消失了,恢复至满面冷峻之色,眸中似乎有几分隐痛,他摸摸我蓬乱发臭的头发,感慨道,“让你受苦了。”
他带我去了城里最好的醉仙楼,我年少时不懂事,才踏进去一步,就被人打了出来,险些打断一条腿。
跑堂的看见我的时候,面色仍然不善,但看到林慕阳的时候,又是满脸的谄媚。林慕阳不顾我周身污秽,扶着我的胳膊把我带进了店里。
然而多年来生活得恶劣,肠胃早已经坏透了,荤腥油腻都沾不得。
面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红烧狮子头,我只觉得胃部隐隐作痛。
林慕阳察觉到我的局促,亲手撕了一条油光水亮的鸡腿,放进我的碗里。
看着美味却不能吃,不啻于酷刑。
“其实,我沾不得荤腥的。”我诚恳道。
林慕阳皱了皱眉,叫小二去煮碗碧梗粥来,又来抓我的手腕,我微微转身,避开了。
“不要怕,”他轻声安慰我,“哥哥能治好你。”
我将手背在身后,褴褛的衣衫并不能完全遮住我的身体,手臂上青紫的淤痕被林慕阳尽收眼底。
那一刻,他眼中的隐痛和怒气,几乎无法掩盖。
但是他把滚烫的粥吹到温热再喂到我嘴里的时候,却是无比温柔。
他一次次告诉我,他是我的哥哥,他会保护我,他再也不会让我受苦。
我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定定地看着他,说:“如果每顿都有粥或者热汤喝,那做你弟弟也无妨。”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还召了几个黑衣人过来,让他们去买些干净的衣裳。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1 08:59:00 +0800 CST  
(二)
后半段山路,是林慕阳背着我的上去的,只因为我不小心崴了脚。
他紧张地除去我的鞋袜帮我检查推拿,我缩了缩脚,笑道:“从前差点被人打断腿都没这么紧张的。”
他面色立即凝重了起来,语气不善道:“谁敢打断你的腿?”
我感觉我已经听到了他那柄长剑在剑鞘中铮铮作响。
“咳,多大点事,都过去了。”我故作轻松,其实那些事太过苦痛,也是我不愿意回忆的,“快上山吧,我饿了。”
林慕阳帮我重新穿上鞋袜,下一刻,就把我背了起来。
他的背宽阔而温暖,给人莫名的安全感。这么多年来,我风餐露宿,甚少处在这样舒服的环境中,于是,我趴在林慕阳背上睡着了。
林慕阳在山门前停住了,托住我双腿的手紧了紧,有人站成左右两排,恭敬道:“见过庄主。”
于是我被惊醒了,不仅惊醒了,还在林慕阳的背上抖了两抖。
“没事,别怕。”他转过头轻声抚慰我。
随即冷了面孔,对那帮人道:“没见二少爷正在休息吗?”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跪下了,动作整齐划一。
唯独有一人极为突出,他张肩拔背,正正跪在山门前,不知跪了多久,一身黑色布衣,乌发全部束起,宽肩窄腰,比例极好。
但并不是因为比例好而突出,而是因为他那一张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青的红的肿的紫的,铺了满脸,看不出本来面目。
“你不服气?”
跪着的人似乎是在竭力地控制着微微发抖的身体,垂眸道:“不敢。”
片刻后,他又抬头,试探性地看着趴在林慕阳背上的我,犹豫地问道:“阿云他......”
“阿云很好。”林慕阳回答得很快,随即背着我拂袖而去,似乎根本不愿意理他。
林慕阳告诉我,我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我见惯了人情冷暖,也见多了父子成仇兄弟反目,可是他肯对我好,肯管我饭,所以给他做一个乖顺的弟弟,也不错。
等哪天他对我不好了,我就拿他几块金锭就跑,怎么算都不亏。
“房间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一会去沐浴更衣。今日十五,按家中规定,是要祭拜父母的。”
我心中蓦然一惊,这段日子浑浑噩噩的,居然没意识到又是一个十五了。
我对灵位上的那两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跟着林慕阳的动作,他跪我便跪,他叩头我便叩头,他敬香我便敬香,表现得极其乖巧。
一切仪式结束之后,林慕阳转身把我扶起来,温柔地摸摸我毛茸茸的脑袋瓜,笑道:“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爹娘见你如此乖巧,也一定很开心。”
他笑得太温暖和善,虚幻得让我怀疑这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切人如切瓜的林慕阳。
他带着我从祠堂出来,一群丫鬟小厮早已在门外等候,门口庭院正中,跪着一个黑衣男子,正是白日里跪在山门的那一位。
林慕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即皱了眉,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黑衣人道:“阿云回来了,我也该去两位长辈面前告罪。”
“你不配。“林慕阳只扔下来冷冷地一句话,就带着我离开了,末了还补了一句,“你想跪就在这里跪到天亮。”
我迟疑地开口:“你.....”
我还是不适应叫他哥哥,但他似乎并不着急。
“不许为他求情。”话很生硬,语气却急转弯一样地缓和了下来。
我并没有想为他求情,一来我跟他没打过几次照面,没什么交情,二来我也怕极了林慕阳,三来我从小到大也没少吃苦受欺负,跪上一晚上着实算不得什么。
“我......我只是想多要几条被子。还有......屋里的冰,能不能搬出去。”我支支吾吾地说完了我的诉求。
“你是嫌床硬,还是不喜欢现在的花样?”林慕阳非常非常温柔地问我。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冰冷地来拉我的手腕,道:“现在可是六月啊。”
六月,应当是最热的时候。
我整个身子一抖,向旁边撤了一步,没让他捏到我的脉搏:“我......以前伤了身体,就格外怕冷,要是......麻烦,就.....就算了。”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冻得我几乎连汗毛都要竖起来,簇拥着我们的丫鬟小厮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我青岐山还不缺这几条被子。你是青岐山的少主,想要什么没有?大好男儿,说话支支吾吾,行事畏畏缩缩,成什么体统?”他难得地教训了我两句,但又立即败下阵来,叹息道,“罢了,都是哥哥的错,今后哥哥慢慢教你。”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1 09:00:00 +0800 CST  
(三)
林慕阳离山数日,山中杂事众多,他难得地没有陪我一起用晚饭。我细细地吹温了一碗粥,就着清脆爽口的酱菜吃完,送粥的小厮一直低着头站在桌边,不多说一句话。
除了脸色灰败,藏在袖子里的手还微微颤抖。
于是我觉得有些寂寞。
之前做乞丐的那些日子,虽然艰苦了些,也有些与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同吹牛打架抢东西吃,自从跟了林慕阳走了,林慕阳这人自身的威压总压得我说不出话来,山里的丫鬟小厮也没一个敢主动跟我说话。联想起祠堂门前那一声冷笑,我想,林慕阳大概真的很凶神恶煞。
我叹了口气,道:“我明日想吃鱼片粥。”
吓得那小厮直接丢了托盘。
托盘砸在地面,带出一串哐哐啷啷的响声,于是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目瞪口呆。
挥挥手让他收了碗盏下去,他如获大赦。
我跳上床,裹好了被子,却并不能安睡。夏夜并不安静,蝉鸣声声,聒噪得让我睡不着。
我趿拉着鞋子出了门,月华如练,绕在站在院子里的那人身上。
我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微薄的嘴唇更显坚毅。即使满脸的青肿,也遮不住他的俊俏。
若说林慕阳凶狠阴鸷,霸气外露。这个人却是完完全全地站在了林慕阳的对立面。眉头微蹙,嘴唇紧抿,一副隐忍顺从的样子,却不知道,这番隐忍之下,藏了多少杀意。
毕竟,他手上那柄近三尺长的古朴黑刀一定不是用来切瓜的。
山里的人一个个怕林慕阳怕得要死,连带着也怕我怕得要死,可这人见我出门时,眼中无半点波澜,表情无任何变化,反倒让我不知如何自处。
这样静默地站着也不是个法子,何况,他站在屋外,我也断断无法入眠。
正准备抬手打个招呼,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直升到月华笼住的苍白指尖。
糟糕,提前发作了!
我跌坐在地上,想赶紧回到屋子里,却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寒冷、痛苦,由心脏起,挟卷着我的恐惧,流向四肢百骸。
我从来不是个讲究人,尤其在这样痛这样冷的时候,我只能抱紧双臂,在地面上翻滚,扭曲如同蛆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朝我走过来,大概先前是在确认我是真病还是装病。
他两手按在我的肩上,对于几乎冻僵的我,灼烫如同火焰。
他立即皱了眉头,双手按在我的背心,源源不断的真元涌入我的身体。
“不,不要......”我说不出一句整话,抖抖索索地开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明白。
我经脉已毁,这寒毒也非内力真元能压制,贸然为我输入真元反而会让我因体内真元震荡无法舒畅而痛苦更甚。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我嘴里流出来的时候,他才停了手,挫败而愧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此番我被他圈在怀里,借着他的体温,我恢复了些许神志,道:“这事儿你别告诉林慕阳......”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好死不死,林慕阳来了。
于是他看到的场景是,我倒在黑衣人怀里,满嘴满襟的血。怎么看都像是他在谋害我。
“你在做什么?”如同炸雷响在我的耳边,吓得我抖得更厉害。
大概他是觉得我同一个男子抱在一块实在太不成体统,于是我抖抖索索地去推他,可这样的举动却令林慕阳暴怒。
他一把把我们两人分开,就去捏我的脉搏,眉头紧皱,眼中聚满杀意。
果然,是瞒不住了。
他把我抱起来,似乎比初见的时候还要温柔,就像捧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生怕它碎了一样。
诚然,我不是翡翠那种金贵玩意儿。
黑衣人跟着站起身,却被林慕阳一脚踹倒。
随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1 09:23:00 +0800 CST  
(四)
梦里是无休无止的鞭打,我拼命地挣扎,想躲、想抓住什么,可是从来都做不到。
被关在只能容纳人蜷着的铁笼里,外头滴水成冰,紧紧地缩成一团也找不到一丝温度。
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有人抓住我的手,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别怕,我在。”
这个人是林慕阳。
他似乎几日没有梳洗,脸颊上胡茬都冒出来了,束起的发髻也有些散乱,脸色惨白,眼中全是血丝。
“醒了?要先喝水还是先吃药或者喝点小米粥?”他声音极为沙哑。
我摆了摆手,什么都不想吃。我不过发了一场寒毒,而这寒毒发作的时候虽说痛苦异常,但结束了也便结束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我现在觉得身子尚且懒怠着不过是眷恋这温暖又软和的大床罢了。
我看得出,林慕阳的眼中又是欢欣又是担忧,唯独没有审视,于是我打算再瞒一阵子。但又为了让这位二十四孝好哥哥不那么担心,我强撑着坐起,挤出一个苍白的笑:“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他抓着我的手给我拿脉,表情并无异样,差点让我觉得林氏家族皆不善医道,竟让我如此瞒天过海。
他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吃,外头来了人传话:“那人已经晕过去两次了,可还要继续用刑?”
“拿盐水泼醒,继续。”林慕阳神色冷峻。
饶是我脑袋再不好使,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那会我尚且不晓得黑衣人与我之间有何关联,他不过站在我的屋外,扰了我的清梦,当然这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精神衰弱,本就浅眠,实在不至于要用刑到晕死两次。
“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发了寒症,你不要怪他。”不得不承认,我心软了。我也曾刑罚加身,一想起来就浑身战栗。
林慕阳将粥碗放在一边,两腿跨坐,两手按在膝上,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寒毒看似严重,却并未侵入奇经八脉。可他贸然为你输送真元,致你体内经脉错乱,行气不畅。若我再晚来一步,只怕你要经脉尽断。阿云,我若再让你受伤,百年之后如何有面目去见父母,去见宗亲?”
“那......既然是他伤了我,能否把他交给我处置?”我大着胆子问道。
林慕阳右掌紧握,眼中升腾起无尽的杀意,沉声道:“我再也不会让他靠近你一步。”
我不由得叹息,真不是我心狠不救人,实在是救不了啊。
于是我非常大方地做出了退让:“既然你不肯放人,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刚......刚来,能不能别打打杀杀的?”
“好吧。”林慕阳叹息道,“阿云,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哥哥,能不能把青岐山当作自己的家?”
我拢了拢被子,道:“我需要时间。”
林慕阳转身走了,我听到一句极轻极沙哑的“对不起”,仿佛浸着无穷无尽的懊悔与痛楚。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1 20:12:00 +0800 CST  
(五)
我并不需要再休养下去,听着林慕阳的脚步声远了,我就从床上爬起来,伺候的丫鬟小厮有条不紊地帮我穿好衣服。里衬是月白色丝织面料,外头罩青色袍子,从里到外都是最好的面料,但这色彩搭配还是让我忍不住在心里把林慕阳吐槽了无数次。
“关人的地方在哪里?”
丫鬟小厮又跪了一地,却每一个敢说话。
我蹲到跟他们差不多的高度,单手撑在膝上,说:“我又不是皇上又不是太后,你们天天跪个什么?小爷我今年才十五岁,你们多大了?哥哥姐姐们,你们成天跪啊跪啊跪的,也不怕折了小爷的寿啊!”
得,他们干脆齐刷刷给我叩了个头,额头紧贴地面,身体还不住颤抖着。
于是我放下了腿,郑重其事地也给他们磕了一个头:“这才扯平。”
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小主子您快起来吧,要让主子看见了,奴才们都活不成了。”声音中还带了哭腔,叫人不忍卒听。
“我不起。我是主子,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你们也不听我的,就等林慕阳来收拾这局面。”小爷我打架不行,耍赖还是可以的。
一边的一个淡粉色衫子的小丫头已经抖得像抽羊癫疯了,我起身把点了安神香的香炉拿到她鼻边,用手扇着风把香气送到她的鼻翼两侧,轻声哄道:“小姐姐你别怕,我又不是林慕阳,没他那么凶。你就告诉我,你们这儿刑讯或关押人的地方在哪里?你告诉我,以后有什么好吃的点心我都给你,你要多少金锭子我都去拿给你,好不好呀?”
“在......在西南侧。”她闻了安神香,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红绡!”有个年纪大点的小厮喝止了她,却被我一记眼刀吓得闭了嘴。
“很好,红绡姐姐。”我站起了身,用我到青岐山后从未有过的硬气,道,“我要出去一下。不论我去了哪里,方向是我自己找的,跟你们没有关系。如果谁敢多嘴,就看看林慕阳心里是偏着我还是偏着你们?”
林慕阳给了我一块令牌,说是见牌如见人,我可以在青岐山自由出入,并号令山中他以下的任何人。
好在我是个认路的,一路往西南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处通体漆黑的建筑,压抑至极。直觉告诉我,来对了。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3 15:01:00 +0800 CST  
(六)
守门的侍卫虽不认得我,但当我亮出手中令牌的时候,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连忙拱手行礼,随后退出了一条路。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是冰冷入骨的寒意和厚重沉闷的血腥气,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到几声惨叫。
我说明了来意,一个看上去身份略高的人小步疾行来迎接我,连忙陪笑,引着我一路往里走。
这应该是青岐山的牢房和刑堂,终日不见阳光,寒意彻骨,我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引路人回头,恭敬地陪笑:“地牢寒凉,小主子年纪小身子弱,禁不得这个,奴才们的衣服太污浊低劣,怕辱没了小主子。小主子,您还是你别来了。”
“你只管带路,我受得住。”我咬牙道。
穿过一间间狭小的囚室,里面的犯人估计被囚了许久,满身的恶臭和血腥气,直钻进我的鼻腔,刺得我几乎呕吐,也不由得想起以前那段极端痛苦的日子。
“林慕阳,那是林慕阳!”
“林慕阳,我杀了你!”
囚室中光线太暗,他们看不清人的模样,他们将我认成林慕阳大概只是因为我这一身华贵无匹的衣衫。可他们着实糊涂了,我身形瘦弱,一副没发育好的模样,比高大健壮英朗帅气的林慕阳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捂着鼻子,问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引路人答道:“有些是山中的叛徒,有些是主子的仇敌,有些是......”
“是什么?”
他支支吾吾道:“是......是当年,小主子失踪一事的相关人员,包括,在山下见过小主子的人。”
我又在心里把林慕阳骂了一万遍,自己人便罢了,好歹是护主不利,但山下的人何辜,仅仅因为看了我一眼就要被囚禁在这里十年吗?
前头是一间石室,各类刑具挂在墙上,或是整整齐齐地排在长桌上,墙边挂着的火盆里,火烧得正旺,里面的那块烙铁,烫得我眼睛疼。
我忍不住战栗,对这些东西的恐惧,早就烙在了我的魂魄里,溶在了我的血肉里。即便,即便所有人都告诉我,在这里,在整个青岐山上,我才是主子。
我一手扶住了墙,借着力才能勉强站稳,忍住胃中的翻涌和头脑里阵阵嗡鸣,喘息了许久,问道:“到底在哪里?”
“小主子......”他迟疑地开口,仿佛又想劝我回头。
我终于忍不住了,扶着墙吐了一会,也不管那衣裳是否昂贵,用袖子囫囵擦了擦嘴角,艰难道:“你最好,在我晕倒之前带我找到他。否则......林慕阳要做什么,我可管不住。”
他转动桌上石砚,屋角处一块石板轰然大开,他搀着我,颤巍巍地从石阶走下去。
这是一间密室。
那个黑衣人被铁链紧紧缚在刑架上,头发散乱,脑袋低垂,看来是晕了。
引路人帮我点了火,我才看清,他身上由肩至胸口至腿,伤痕累累,脚下已经积了一滩血,时间估计不短,血液已经凝固成了暗沉的黑色。
“放人。”我下了指令。
引路人为难道:“小主子有所不知,此人......此人情况特殊,主子下令不许释放的。”
我掏出林慕阳给我令牌,道:“见此令如见林慕阳,我叫你们放人!”
“这......可否容奴才去禀告主子?小主子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好。”我拉过一条板凳坐下,“你去禀告他,我就在这里等着。”
他连忙跑出去,过一会还有人过来,给我披了两件披风,材质普通还带着阵阵潮气和血腥味,估计是从哪两个倒霉蛋身上现扒下来的。还好,我并不讲究。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4 20:12:00 +0800 CST  
看到右上角那个滑稽了吗?点亮它可以收到更新噢~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5 22:57:00 +0800 CST  
(七)
没有人敢站在我身边,于是我一个人,哦不对,还有晕过去的那人,裹着披风缩在角落里,点着的火盆里的烙铁威压得我即便冷得发抖也不敢多靠近一步。
随后,那些鞭子板子藤条银针都在我眼前晃悠了起来,晃着晃着居然还晃出了重影,晃得我眼前阵阵发晕。血腥和恶臭几乎更加强烈,捂着鼻子也阻挡不住它往我鼻子里钻。
我被激得阵阵呕吐。
大抵是我吐得太惨烈,刑架上的人睁了眼,缓缓抬起头来看我,我扭头看向他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愕然。
“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是从地下几千丈传来,沉闷而微弱。
“洛离君记性真差,虽然你面貌有所变化,但我还记得你,可洛离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我擦去嘴角污秽,尽量坐直了身子,直视着他那张惨白的脸,“我早应该认出你,只是前两次见面都是在我神智不清的情况下,碰巧,你又被打成了猪头。”
他皱了眉头,看来是没有认出我,眼中有惊惧却无杀意:“你,你怎么知道?”
“五年前,一饭之恩,我不敢忘。若不是洛离君,我早就死了。”我自幼不在家中,在外也被对待得恶劣,他们打我骂我,逼我跪下磕头叫主子,所以在我脱离那处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旁人说话,更不知该如何对待哥哥,如何对待恩人。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闭上了沾了血的眼睛,似乎在承受着非常大的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璇玑阁洛离君的名号在江湖上何其响亮,为何在青岐山任人拿捏?你有什么目的?”我当年被拐走后,做过暗探,做过细作,所以即便我武功奇差,但也有基本的判断力。
“你走吧。”他低叹道,“是我的错。但请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主子,但是我的身份,请,请你不要告诉主子。”
“那你到底是谁?”我追问道,“凭洛离君的本事,这点伤痕,这几根铁链,困得住你?”
他低头垂眸,道:“是我做错了事,我甘心承受一切后果。在这里,我是青岐山的罪人,洛离此名,还请小主子不要提了。“
密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舔舔干裂的嘴唇,不知该如何回应。林慕阳何等睿智,他到底知不知道此人便是洛离君?青岐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让在江湖上颇有地位的璇玑阁少主束手就缚?
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可好些了?”
“发作过了就没事了。”我淡淡道。
“是我鲁莽,致你伤重。”
头顶石板被再次掀开,引路人这回带来了林慕阳。
我舔了舔嘴唇,有点心慌。
他把怀里抱着的狐皮大氅裹在我身上,道:“你怎的这样任性?你就仗着我宠着你就这样为所欲为么?”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低头,洛离君好歹于我有恩,此番也是因我而受累,如果我低了头,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可我没有看到,方才林慕阳给我披上大氅的时候,洛离君眼神黯淡地低下了头。
“你就放了他吧。就算他伤到了我,眼下我已经好全了,你也罚过他了,便消了气吧。”我放缓了语气,排除掉那些在市井上听来的不干不净的话,学着那些大家族里小媳妇哄老爷的语气请求林慕阳。也不知有没有给他臊出一身鸡皮疙瘩。
林慕阳向前走了几步,审视着洛离君,语气阴冷,道:“我说过,不许你靠近阿云半步,你可记得?”
“记得......”
“愿担罪责,甘受责罚,终生不可逃,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我记得。”
“我希望你遵守诺言。”
洛离君抬起了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坚定,道:“我跟你一样,是想保护他,不止是因为我想赎我身上的罪孽......”
林慕阳极为狠戾的一巴掌落在他的左颊上,一连串的血丝从他嘴角滑落,阻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不配。”林慕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身上有怎样的纠葛,但林慕阳这样竭力地瞒着我,大概真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八卦。
可我看洛离君那满脸满身血的样子,还是心有不忍,道:“哥.......你就放了他吧。”这声“哥”叫得我极为不适应。
林慕阳蓦然转身,道:“十年了,你第一次叫我哥,就是为了这个叛徒求情么?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你不会白白吃十年苦,你会一直在我青岐山,做万人捧在手心里的少主!”
如同天雷轰顶一般,我愣在了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6 08:50:00 +0800 CST  
发一份图片版防吞,上一条更新一发我的号就被要求验证了...

楼主 云阿轻  发布于 2018-11-26 11:37:00 +0800 CST  

楼主:云阿轻

字数:8811

发表时间:2018-11-21 16: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19: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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