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债(古风,父子兄弟,大虐)

一楼度受(☆_☆)
楼主脑洞一开就忍不住要开坑,虽然最近真的忙成天策了……
这是一个关于一个苦逼少年的故事,这一个关于眼瞎心盲沉迷在过去的傻爹的故事,这是一个有点甜也是为了大虐的故事。
请大家督促楼主做一个面热心冷的大后妈!(雾)
《无闻》越写越武侠了,虽然快要离题万里了,但楼主仍然舍不得坑,所以希望大家也不要离开。
《债》不会太长,我发四!而且目测是be。仔细思索了一下脑洞,根……本……甜……不……起……来……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09 01:38:00 +0800 CST  
先码一点点,楼主好困。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09 01:42:00 +0800 CST  
叶家祠堂。
一声声家法砸在皮肉上的钝响。
叶家二公子此刻一身亵衣贴在地上,正忍得很艰苦。
叶清咬着牙,微闭着眼睛。他的精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身后的剧痛已经快要变成了麻木。他听见自己一声沉重过一声的喘息声,他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了多久了,可他仍未允许自己哭出一声求饶来。——因为父亲不允许。
他在棍棒下勉强撑了半个身子,拉扯着父亲的衣角,希望父亲能低头看他一眼。但父亲并没有理会他,手上的棍棒甚至没有因此减慢半分。
不行了啊,真的不行了……
他又挪了挪,微微蜷了身子,抱住父亲的脚踝,带着哭腔道:“父亲……父亲……”
叶凌云的棍子立刻转了个方向,往他手上招呼。
棍子很迅速地抽了三下,全在叶清的关节上,手瞬间就肿了起来。
“唔……”叶清缩回了手,护在身下。
棍子又夹杂着风出现在了身后。
每年的这一天,叶清都觉得自己要死了。要被自己最敬爱的父亲打死了。
叶清不再求饶,他知道,父亲不会因为他的求饶停下的。忍不了怎么办,忍不了也要忍。
不知过了多久,叶清几乎要眼前一黑昏厥过去的时候,父亲似乎是打累了,把棍子一甩。一把抓住叶清的肩,把他拖到那一排灵位前,冷声道:“道歉。”
叶清勉强爬起身来,又在铺团上跪好,一个头磕下去,口中喃喃不绝:“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面前的牌位和后面的祖宗牌位一比,显得很新。牌位上的名字是,叶洇。他的哥哥,叶凌云的大儿子。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09 02:03:00 +0800 CST  
叶凌云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浑身是伤地跪着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地磕在地上,目光中依旧是令人寒心的冰冷。
他在条几上拾了三炷香,点燃了,在那叶洇的灵位前拜了拜,插在叶洇灵位前的香炉里。
比起方才对叶清,他对这一块冰冷的灵位倒是温柔很多,眼眸中甚至微微湿润起来,带着难得一见的怜惜和爱悯。
叶凌云在叶洇灵前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随即对仍旧在不断磕头的叶清,冷声道:“给你一个时辰时间,去把自己洗干净。今天晚上该干什么,你自己清楚。”
听见叶凌云发了话,叶清才敢停下磕头和喃喃的声音,跪直了道:“谢谢父亲。”
“滚。”叶凌云微闭了眼睛,背对着叶清。他已经沉浸于对长子的缅怀之中,根本不愿意再看一眼叶清。
哪怕此时的叶清连站起身来都得咬牙忍痛,每走一步都得扶着柱子慢慢挪着。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09 14:13:00 +0800 CST  
叶清回到自己的别苑,跌撞着推开门,往圆凳上一坐,趴伏在小酒桌上就不愿意起身了。
他只想歇这么一会儿。
忽然间就有人推门进来,叶清歪着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笑着佯怒道:“为什么不敲门?”
来人看了他一眼,把手里提的热水桶放在地上,道:“敲了门,难道还指望着你给我开门?”
叶清歪着头,看着那人把桶里的热水倒进澡盆里,笑着叫他的名字:“阿无。”
“别叫我!”阿无伸手摸了摸水温,低头也怒道:“下次你再伤成这样……就再也别叫我了!”
叶清听罢,惨淡地笑。
阿无走过来,拎起茶壶,给叶清到了杯水砸在他面前,恶声道:“喝水!”
叶清端过水来,咕嘟嘟地仰面喝光了,淡淡道:“叶家别的主子都比我靠谱,我早些死了,你跟着别人,不好么?”
阿无瞪了他一眼,怒道:“别说些有的没的。反正你下次要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叶清又笑了,惨淡道:“下次……每次不都是这样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无看着依旧朝他笑的叶清,忽然很没有办法,只得道:“我去打热水,你先洗个澡。”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09 14:40:00 +0800 CST  
4、
阿无提着水桶走出门去,一低头差点鼻子一酸哭出来。
叶家上下都知道,叶清这个叶家二少爷在叶家过活得格外心酸,就是稍微有点用的下人都比他过得舒坦。
叶清本就是庶出,在大户人家地位不如其他少爷,这也是情理之中。可叶凌云对他的态度,可谓是苛之又苛。
叶清安稳的日子结束于三年前。
阿无一想起三年前的那几天,就会觉得格外的心惊,替叶清揪着心地痛。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0 00:51:00 +0800 CST  
5、
叶家原本有四子。长子叶洇擅文,聪慧过人闻名方圆,十岁便可与智者对答如流,被惊为天人。叶凌云曾希望把整个叶家都交到他的手上。次子叶清自幼学武,在武学上也颇有造诣。奈何是不得宠的二娘所生,所以自小就难得到叶凌云的垂青。三子叶沧,年方十八,生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颇有大哥之风。四子叶滔才刚刚十五岁,年轻气盛,活脱脱一个纨绔。
三年前,叶家要送一匹货出关外。叶洇作为叶家长子跟随货物出行。叶凌云连夜查看出行路线,唯恐叶洇在路上被仇家害了。当即把在被窝熟睡的叶清揪出来,命他立刻就去保护叶洇。并逼得他在祖宗牌位面前赌咒发誓会用生命保护叶洇。——其实,在叶凌云心中,让叶清学武,就是为了能够保护叶洇,仅此而已。
叶清别无他法,只好发誓道:“定让叶洇毫发无伤地回叶家。若叶洇受伤,我愿受加十倍的惩处。”
那时,阿无连夜帮他收拾好行李,并不知道叶清再回来时,已是别一番景象。
人有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货物安全送出关之后,叶清与叶洇一同回叶家。当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戒的时候,仇家竟然半路杀出,数量竟然有叶家随从一倍之多。叶家家丁大多武艺不精,谁知对方倒是个个下的都是杀手。
叶洇本就是一介书生,人家又是冲着他来的。就在叶清反手招架别人的时候,叶洇已经倒了下去。
“大哥!”叶清心惊,撤了学武人条件反射一般的自卫动作,一个侧身跃过去就去挡又要落在叶洇身上的刀子。
那时叶洇已经吃痛地双膝软了下去,叶清一手捂着大哥背上涌出的殷殷鲜血,一手握刀,一刀一个仇家。叶清弓着背紧紧护着叶洇,再也无暇顾及自己到底会不会受伤。杀到后来,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都顺着手掌往袖子里流。等再无人扑上来时,叶清也几乎已经站不稳。
叶清扔了刀,看着怀中叶洇已经昏迷过去,大惊,拼了最后一口气大吼了一声:“快回叶家!”
那时叶家家丁只剩下三人。
等主仆五人火速赶回叶家后,叶清拼着一口气把已经昏迷着的叶洇抱进了叶家大堂,只剩下了喃喃地力气,他口中说的是:“快救大哥,快救大哥……”
可他自己砰地一声栽在地上之后,叶家前厅那一块地方立刻就被叶清的血染红了。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可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按照那三个人幸存家丁的回忆,叶清那一路上一分钟都没有合过眼。叶清说,眼睛一闭说不定就再也睁不开了,要死也要把大哥送回叶府之后再死。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0 00:53:00 +0800 CST  
6、
也许是天妒英才,叶洇没有熬过那几天。
有的人就是天生命贵,一刀就送上了西天。有的人天生命贱,经历大劫偏偏还活了下来。比如叶清。
三年前的那天,阿无听说叶清回来了,还受了伤,就立刻也往前厅冲去。可他看见,叶家老爷叶凌云一脸揪心地扶起叶洇,将叶洇抱在怀中,发了疯一样嘶吼着叫大夫。一身血的叶清却倒在一边,昏死着,没有人管他。
“老爷,老爷,救救二少爷吧,求您了,二少爷他伤得太重了……”阿无哭道,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把他带回去!”叶凌云不耐烦道。
阿无扶着叶清回了房间,他看着昏睡得一动不动的叶清,心都在嗓子眼了。大约过了三盏茶的时间,阿无都要急的哭出来的时候,大夫终于推门进来了。
阿无揪着大夫骂:“怎么要这么久才来?二少爷死了你负责?”
大夫无奈道:“这不是处理好大少爷就过来了么!”
阿无松开了手,他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原来就算是在死亡面前,大少爷也要比二少爷优先。
叶洇浑身上下就一道刀伤。后来阿无抖着手给叶清上药的时候,数了数,叶清身上至少有六道深可见骨的伤。
后来,阿无在叶清面前说起这件事情,气得直红眼睛,叶清却笑着拉他的手道:“别气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阿无就在他伤口上洒满了白药,在缠纱布的时候暗暗用力,闷哼着和叶清赌气。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0 00:53:00 +0800 CST  
7、
可那件事情还没有完。
叶洇因为失血过多,扁鹊在世也回天无力。他英年早逝,叶凌云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叶洇的白事办完,叶洇的灵位刚刚摆进祠堂后,叶凌云立刻开了家族会议。他派人叫来了叶清,命他跪在祠堂中。而那时,叶清身上的刀伤才刚刚结痂。
叶清虚弱得连跪都跪不直,只得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甘愿受罚。什么惩罚都愿意受。”
叶凌云的脸色已经青得不能更青。惩罚?什么惩罚能换回叶洇的生命?要是叶洇能回来,就是打死你这种事,老子也做得出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叶清?当然这种话叶凌云是不会说出口的,这太失叶家家主的身份了。
叶凌云只是青着脸,机械冰冷地宣布道:“叶家二子叶清有失诺言,害死叶洇,如今当着各位家长的面,老夫要废了你的武功,你可有什么说法?”
叶清猛然抬头,瞪着眼睛无法相信。
这一身武艺虽然说不上可以纵横天下,但也算是上乘武功,他叶清拜师十载,没日没夜地才练得这一身功夫,如今就因为叶洇,他就要……?况且什么叫做我害死了他,我分明……
叶清张口结舌,可他说不出话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父亲……”叶清抖着声音叫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好像这么委屈似的!”叶凌云的声音已经有些怒了。
“父亲……”叶清不甘心地红了眼睛,咬牙道:“叶清愿意接受惩罚。”
族中几位老者窃窃私语,似乎是觉得这惩罚太过残忍,但迫于叶凌云的淫威,竟也无人敢开口说些什么。
“好,来人!”叶凌云一声令下,堂下上来两个大汉,按住叶清瘦弱肩头。
叶凌云运气,催动真气,当即拍碎叶清几个重要穴道,又立刻执剑挑断叶清两处手筋。
叶清苦练十年的功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手拍散在体内。一双拿刀的手,从此变得如书生一般再无缚鸡之力。
阿无那时方才一场午觉睡完,发觉叶清不见了,打听一番,立刻赶到了祠堂,可惜被守卫拦在了门外。他一驻足,便听见祠堂深处传来几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他听得膝头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那正是叶清的声音。
叶清浑身剧痛,虽然被两个大汉死死按住,但刚刚开始愈合的伤痕还是被挣得裂了口。气血攻心,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伏在地上,浑身出着虚汗,微微抽搐着,低声道了句:“谢……谢父亲……”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0 00:55:00 +0800 CST  
(☆_☆)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0 17:06:00 +0800 CST  
马了十分钟的字,记事本闪退。难得偷懒没有开Word。手动再见。好在楼主是深夜党……【容本座先去抽死记事本那个小婊砸!】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1 23:04:00 +0800 CST  
8、
阿无把提进来的木桶里的水倒进了大浴桶中,升腾起来的雾气蒙住了他的眼睛。他正好抬手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叶清不能哭,阿无更不能哭。只有大家都微笑着,这日子才能假装安静平和、万事如意。
“水好了,更衣吧。”阿无道。
阿无与叶清之间并不想别的主仆那样拘谨,叶清根本不在乎这个。
叶清伸手试了试水温,点头应了声,顺口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阿无却并没有动,他垂着头。
叶清笑道:“怎么,想跟我一起洗?”
阿无还是没有动,垂着头捏衣角。
叶清逗他:“乖,出去吧。等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洗。”
阿无头似乎闷得更深,半晌才低声道:“这次又打了多少?……疼不疼?”
叶清微笑着的嘴角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温柔道:“不疼,一点儿都不疼。这和我以前学武的时候……”
叶清的话忽然又顿住了。——实在不应该自戳痛处的。
叶清立刻改口道:“真的不疼。”
阿无仰了头道:“你让我看看!”
叶清又笑:“看什么?你和我不都长得一样,想看你一会儿脱了衣服对着镜子看。”说罢下意识地又掖紧了衣服。
“……”阿无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我去给你拿点药!你可别痛死了!”
阿无一走,叶清就把腰带松了。外衣从肩头滑到了脚踝,堆在脚边。叶清对着阿无背影,幽然地、叹着气道:“放心吧,命大着呢。”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1 23:36:00 +0800 CST  
9、
外衣很容易就脱了下来,一身白色贴身的丝绸衣服,却是无可幸免地和血肉沾在了一起。父亲打的时候,叶清穿的就是这一身贴身白绸。此刻白绸衣上的血痕清晰可见,血痕处已经有些发硬


,硬拽是拽不下来的。
好在叶清三年下来,对这等情况有点经验。他轻呵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抚着桶壁,将腿迈进了盆中。两条腿都站在盆里后,他又双手抚着桶壁,一闭眼睛,直接坐在了温热的水中。
“嘶——唔。”叶清一手紧紧扣着桶壁,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实在不愿意让别的什么人听见自己吃痛的叫声。
水不算太烫,但刺激着伤口,疼痛加了倍一涌而上。叶清觉得眼前有点发黑,若是没有理智强压着,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从水里跳起来。但叶清依旧让自己在温水里浸着。大约浸了半盏茶时间


,他伸手将贴在身上已经湿透了的白绸衣裤脱了下来。他的手已经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倒嘶了几口气,终于将最后一点衣服从身上剥了下来。衣服好几处已破了,血在温水中化成极淡的粉色。
叶清在雾气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这个问题叶清一直不愿意想,因为一想就会想起三年里的种种,心口都要窒息得发痛。
叶清有一个德高望重的父亲。叶家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官道上,都有些人脉。叶家靠贸易发家,靠钱财立足,靠人脉稳住根基。他的父亲叶凌云无论是个人才学,还是处世谋略,叶清从


小都看在眼中,深以为榜样。他在很小的时候,甚至和弟弟叶沧说过想要做一个父亲那样睿智的人。——可父亲从来都不正眼瞧他,从来都没有。
这三年里叶洇祭日的这一天,叶清都要被叫去跪在叶洇灵前,任父亲发泄。父亲想要用什么,打多少下,全没有定数。只要不出人命,叶清的哭叫求饶一并被忽略不计。打完父亲还要他在灵


前跪整整一夜,天亮才得回房。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因为叶洇死了?可那一年若没有叶清拼了命地护他,叶洇的最后一面,叶凌云都未必见得到。
叶清想不明白,因为教他武功的师父曾经告诉他,人学武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快乐,而是为了保命。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才华?
叶清不敢这样想叶洇,更不敢这样跟叶凌云说。那样他一定会被打死的。
叶清想要保住一条命在叶家过下去,就只能这样认命的活下去。
除了每年的这一天,除了父亲的冷言冷语,在这里至少还是个二少爷不是?
叶清深深叹了口气,雾气中不知是什么忽然呛到了他。叶清忽然就弓起腰来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后背都开始一抽一抽的了,他捂着嘴,压低了声音。
他知道这身子其实已经开始不好了,挨点打并不算什么,主要是三年前武功被废,元气大伤,没想到就次落下了病。
叶家谁也不知道,叶凌云不知道,两个弟弟不知道,阿无也不知道。
叶清深深地吸气吐气,仰面靠在浴桶中,双目放空,脸上终于有了难得一见的极度悲伤的神色。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2 00:17:00 +0800 CST  
10、
“吱呀——”阿无拿着两个瓷瓶推门进来,叶清感觉坐起身来,将水往身上撩了两下,就站起身来。
“药拿来了,我帮你抹。”
“你放着,我自己就行。”叶清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水擦干,顺手就拿起一件新的绸衣批在背上。
没想到一个转头就看见阿无愣愣地站着,握着瓷瓶,看着他,一脸地怨念。
“你怎么过来了?”叶清束着腰带,把他往外撵。
“我替你上药。”阿无的声音变得很低,方才看见叶清那一身伤,确实比他想得还要多。
“……”
“先别穿衣服……”
“……”叶清却实在舍不得让他看自己的伤,倒不是自己觉得丢人,倒是阿无每次都为自己气得不行,就怕他再做出什么冲撞别人的事情。
叶清正词穷,门外却又进来个小厮,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二少爷。”
叶清往屏风后躲了躲,问道:“什么事?”
“老爷催你去祠堂呢。”
“知道了。”叶清也不知道是应该提起一口气,还是放下一口气。
等那来报信的小厮走了后,叶清又笑着对阿无道:“你的药我用不到咯,留着下次吧。父亲在催了。”
叶清自己拿过衣服穿好了,见阿无还默默地站着,拍了拍他玩笑道:“不替我拿衣服也就算了,在这里发什么愣?”
阿无却像是忽然回过神一般,突然拦腰抱住了叶清,轻轻贴在他后背上,轻声道:“不去行不行?”
叶清一愣,身子僵得一步都迈不了。他任由阿无这样抱着,他几乎也要忍不住委屈地哭出来,但他忍了忍,伸手握住阿无依旧抱在他腰上的手,轻描淡写道:“不行。父亲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天亮,天一亮我就回来了。”
阿无哽咽着没有出声,因为一出声就会让叶清发现他在哭。
叶清又拍了他手道:“还不松手?再晚一些,我可不保证父亲不会再打我哦。”
阿无忍了又忍,松了手,别过头去,轻声道:“早去早回。”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3 01:48:00 +0800 CST  
11、
叶清跑进祠堂的时候,叶凌云已经在坐着喝茶了。
叶凌云不温不火等待着的样子让叶清还是有些发虚。
按照前几年的经验,到了此刻父亲应该不会再动手了。叶清依旧规规矩矩地跪下了,叫了声:“父亲。”
“需要这么久?”叶凌云的声音冰冷着,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并没哟看叶清。
“对不起父亲,耽误了一会儿。”
“罢了,去跪好吧。”
“是。”叶清撑着地,一点一点用膝盖往前爬去,直到在那块灵位前跪好。
叶凌云也不知有没有在他背后看他一眼,总之是在叶清跪好之后,就踱步离开了。
这是属于叶清一个人的孤寂的长夜。
叶清跪得笔挺,他仰头看着那灵位上的叶洇二字。想哭,又想笑。
有人死了却依旧高高在上,有人捡回一条命却还是得低头。
夜从擦黑便成漆黑,从深夜变成子夜再变成凌晨。若是从前还是那个一身武功的叶清,不要说跪一夜,跪三天也照样一动不动。可他现在没那个力气了,他有些虚弱地咬牙喘着气,死死挺着


。哪里都在疼。腿软得在打颤,唇色从浅红变得没有血色,再变得惨白。
天还有多久亮起来?
叶清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阿无握着药瓶,几次都想去祠堂看看他。可阿无知道不能这么做,若是被老爷发现了,苦得还是叶清。阿无在屋内辗转反侧,几乎没法合眼,躺在床上看着窗户纸一擦白,一个鲤鱼打挺就从


床上蹦了起来,穿了衣服就往祠堂去,去要接他的少爷回来。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3 01:49:00 +0800 CST  
这么晚还在更文,我简直感人!(☆_☆)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3 01:50:00 +0800 CST  
被自己脑洞虐得看不下去书了。窗外还有女生在和对象吵架。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3 17:23:00 +0800 CST  
12、
一夜从天黑到放明,其实并没有那么漫长。只是叶清和阿无这一夜太过难熬。
叶清依旧笔挺地跪着,单薄的身子有些打晃,他唇齿间抖抖索索地吐着气。
叶家老管家匆匆从外面赶进来,见叶清的孤寂背影,赶紧又加快几步,走来扶住叶清道:“孩子啊,快回去吧。”
“是父亲……”叶清轻声问道。
“是,是老爷让你回去的。”
“我……我去回一声。”叶清弯腰撑住地想要站起来,腿却早就麻得不能动弹。管家挽住叶清的手臂,让叶清靠着自己的身子,叶清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叶清回头,惨淡笑道:“谢谢。”说罢,便捂着嘴又咳得弯了腰。
管家一句“二少爷言重了”还没说完,见叶清咳不停,便又帮他抚背,颇是心疼道:“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叶清咳了一阵,喘了口气,淡淡道:“大约是昨夜受凉了,不碍事。”
管家点头:“那我回头让人给您送些药。”
“……也好。”叶清不愿意多说些别的,只又勉强迈了腿道:“去父亲那里吧。”
叶清每走一步腿肚子都在打颤,被管家搀着走得也有些艰难。他走了几步,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祠堂外的阿无。
阿无眼尖,见叶清迈出了祠堂的最后一道门槛,便飞一样地奔过来,道:“腿是不是麻了?让你跪你还真是老实得一动不动?你别动,我帮你揉揉。”
“阿无。”叶清见了他,才又勉强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来。“你先在这里等我,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4 00:44:00 +0800 CST  
13、
叶清在管家的陪伴下到了叶凌云的书房。叶清让管家先去忙他的事,自己去见了叶凌云。
没想到却被叶凌云的两个小厮拦住了,他们说是三少爷叶沧回来了,叶凌云现在没空见他。
叶清还是让小厮去通报了,不过一会儿,小厮便回来说了句:“二少爷直接回去吧,老爷现在……不想见你。”
叶清点了点头,情理之中。
叶清在叶家素来没什么朋友,叶家与旁家走动少,相处得多的也就他们四个兄弟。大哥叶洇虽然为人睿智,但曲高和寡,心高气傲,不怎么愿意与三个弟弟谈笑。小弟叶滔年轻气盛,喜欢混


迹市井,叶清也没有话讲。倒是这个叶沧与自己相差不过两岁,倒是从小就很合得来。三年前大哥叶洇去世,叶沧也在两年前离开叶家外出游学,没想到现在终于回来了。叶清听说叶沧回来


,多少还是挺高兴的。
叶清扶着腰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几声脚步声,便停了下来,转头一看,果然是叶沧。
叶沧是个书生,跑了几步路就喘得不行,倒是叶清拍了拍他道:“慢点,急什么。”
“二哥!”叶沧见了叶清却是很激动,猛地和叶清抱在一起,叶清差点没站稳。手一抱,又压到叶清身后的伤。叶清无声地滋了滋嘴,忍了忍,笑起来道:“两年没见,还是小孩子气。”
叶沧也笑道:“我比你年轻两岁嘛,你当然怎么看我都是孩子气啦。”
笑罢,叶沧觉得叶清的脸色惨淡得有些奇怪,问道:“二哥,你气色怎么……”
“哦,没事,大概是这几天受凉了,有些风寒。走吧。”
“二哥……”叶沧却没有被叶清这样骗过去,他和叶清并肩走着。从前的叶清是什么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从未健壮过,但绝不像现在这样骨瘦如柴。他见过叶清的舞剑,一柄三尺青


锋剑能舞得剑光缭乱。若是到了秋天,那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能使得枯叶化蝶,纷飞不绝。可他现在呢,叶沧觉得叶清一个自由学武的人,现在比他一个书生更加柔弱。
“二哥……”
“怎么了?”叶清已走出了几步远,一回头,脸上若有若无地淡淡笑容,竟惹得叶沧一阵心疼,他犹豫着开了口,“是不是爹又为难你了?”
两年前叶清武功被废的事情,叶沧是亲眼看着的。那声从叶清口中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呼,叶沧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腿软。
“没有啊,”叶清不假思索道,“父亲对我很好,他只是放不下叶洇。”
叶沧一时觉得有些怒,他拉住叶清低声道:“他还是觉得是你杀了叶洇?”
三年前,叶凌云没有明说这层意思。但是叶洇死后,立刻惩处叶清。叶沧觉得叶凌云一定是这样误会叶清的。
叶清却摇头,惨淡笑道:“父亲从来没认为是我杀了叶洇,他最喜欢的儿子没了,气我恨我,也是正常的。”
若是那种能解得开的误会,何必苦熬三年?叶凌云不可能不知道那年叶清伤成那样,更不可能不知道叶清不是那种会狠心杀兄的人。他什么都知道,唯一看不开的就是天命。叶洇死了,叶凌


云看不开。
叶清也不是个糊涂人,他其实早就把父亲看得透彻。他只不过是想,若是有一天父亲的怨气过去了,大家还能不能坐下来像一对正常的父子说说话呢?——叶清现在只是怕,等父亲怨气消去


的那一天,他叶清早就没了。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4 01:31:00 +0800 CST  
14、
正说着,远处有人大叫了一声:“三哥!”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那人边跑边把手里折扇一合揣在腰里,一身华贵衣服硬是传出了小地主的味道。不用说,这是叶家小儿子叶滔。
叶清皱了皱眉,这个叶滔与他交情不深,倒是和叶沧的关系很好,毕竟是一个娘生的。叶清拍了拍叶沧道:“你弟弟来了,我先走了。阿无还在等我。”
“啪——”叶清肩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用扇子拍了一记,叶滔脚力和耳力都不错,把叶清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叶滔轻蔑道:“怎么,就这么怕小爷我么?我来,就要走?”
“阿无在等我。”
“阿无是个什么东西?”叶滔仰面道。
“阿无是我的小厮。”叶清心平气和。
“小爷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厮?”叶滔似乎是跟他杠上了,语气越发轻蔑。
“……你不嫌我抢了你的三哥?”叶清淡淡道。
“……”叶滔仰头看看一脸无奈的叶沧,又看看一脸淡漠的叶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好啦,我才回来,就又要看你们兄弟斗嘴么?”叶沧拍拍叶清,又揉揉叶滔。
“告辞。”叶清看了叶沧一眼,转身便走。
“走吧,走吧,病鬼!”叶滔朝叶清的背影乜斜了眼睛。
“叶滔!你怎么说你二哥呢!”
“我就说他,就说他。病怏怏的,我说错了么?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哪儿像小爷我……”叶滔正得意,却发觉耳朵已经被叶沧提了起来,“哎哟哟,哥,哥,你放开……”
“走走走,带我回你房里去。我上次留给你的书你看了多少?”
叶沧带着叶滔说笑打闹着走远,叶清缓缓地走着,听着那对兄弟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渐消失。——毕竟人家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啊。
叶清走过一个拐角,依傍着墙壁垂着头,身上的伤一点都没好,此刻的他趁着没有人,脸上终于不用带着浅淡的微笑,痛苦神色展露无疑,唇色似乎比方才更加惨淡。
叶清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忽然觉得面前有个人影。他抬起头来,看见那人正站在院墙尽头,带着又心疼又怨念地看着他。
叶清又不自觉地笑起来,似乎只要看见这人多痛苦都能笑起来:“阿无啊。”

楼主 歧路伯劳  发布于 2015-03-14 01:52:00 +0800 CST  

楼主:歧路伯劳

字数:76649

发表时间:2015-03-09 09: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11 21:20: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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