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无责任父子文(应该不是 虐 文 吧 ?)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没来由得便大了起来,略过葱郁的林木,攀过高耸的屋檐,一下下强大的力道撞击着门窗。呼啸声,盘旋声,枝叶簌簌作响声,本该静谧的黑夜似是被一头猛兽所入侵,一下失去了控制。

墨言川毫无睡意,外头狂风大作,所幸也睁开了眼。这些天,墨离每晚都是紧挨着床最里侧睡的,他双腿微微蜷曲,面朝内,听到动静后,肩膀缩了缩,伸手将及腰处的毯子拉上。乌云将最后一抹微弱的月光掩盖,电闪雷鸣间,屋内倒是比以往还亮了些。

“冷不冷?”眼前的人儿还是不愿意缩在自己这边,墨言川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没料到墨言川会说话,墨离潜意识回头,半垂着眼眸并无特别的神情,薄唇微张,头发披散着随意落在枕后,这一眼,竟觉得陌生又熟悉。

“不冷。”墨离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嘴上如此说,肩膀却是往毛毯里躲了躲。

没说什么,墨言川直接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备用的毛毯,随后将自己焐热的毯子盖在墨离身上,自己盖了刚拿的。

“睡过来些。”

等了一会,墨离扭着身子往外挪了一寸,墨言川看了看前面空出的距离,刚想出声,外头‘哗’地一声,大雨如注。

骤然而至的雨赶走了累日的闷热,也打消了墨言川心中的顾忌,将凉枕往前拉了拉,墨言川自行往里靠近了些睡。

“今日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爹爹说错了什么?”

并未说错什么,只是说得太对了。的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他墨离即便再努力,再刻意,也学不到他哥哥一半的好。他只是突然有些累,有些不想再去巴巴地讨好他爹了。十多年来,墨言川从未对他在任何方面有过特别的要求,所以才导致此刻的他事事不如矜云,既然如此,为何到现在又来不满意他的一切呢?

墨言川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这些,也从未觉得他不如矜云,可是,在墨离看来,就是再明显不过的如此。

“您没说错,我的字就是很丑。”

“不好看便不好看了,阿离……”讲到这,墨言川突然想到了让墨离背书写字的那段日子,错字漏字另算,写得不工整的字……是一个字三下手板子。

顿了顿,终于问出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阿离,过去是我确实下手狠了,也掺了些不好的情绪,可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
“我知道,是我不对,都是我自找的。其实你没有冤打我,那日凌轩宫的人是因为我才被引来的,是我给人下了毒,易少艾也确实如你所想没那么简单,而且,后来也是我逼矜云打我的……”

“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墨言川出言打断了他。

墨离背对着墨言川,语气并无任何波澜,只开口继续道:“正如你所猜想的,我是故意引七皇子来主动找我说明情况和询问解药的,因为只有他,会在短时间内那么容易相信也愿意来找凌轩宫一试。”

“代价是什么?”墨言川坐起身来,浑身凉意遍布,这件事,墨离居然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居然可以表现地毫不在乎,这半个月来,他就是害怕这个,更不敢问这个,如若不是料到解药与儿子有关,他又怎么会不带儿子回去。

墨离不出声了,似是睡着了一般,墨言川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拉过墨离的手。

过了许久,墨言川才将手松开,黑夜中,长长舒了一口气。门外雨势减弱,走廊上被吹灭的烛火刚刚被人重新点起。

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5-11-15 10:40:00 +0800 CST  
待点灯人脚步声走远,墨言川起了身,再回来时,直接坐在了床沿,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停,屋檐上的积水落在湿润的地面发出并不算清脆的响声,残留在树叶上的雨水时不时在风的助力下‘唰’地倾泻而下,墨离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鼻间都满是湿润寒冷的空气。

就这般僵持着,谁也不主动说话,墨离憋得胸口有些闷,膝盖上的旧伤不知为何又一星一点得开始发作,淡淡的酸胀感夹杂着隐隐若现的灼痛从肉里蔓延,他伸手去摸,大拇指划过膝盖上的皮肤……

“咳咳……”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墨言川掰过他身子,微弱的光线下,夹杂着水汽的双眸带了一丝恼怒之意正不甘示弱得瞪着自己,“不该打么?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内里还剩下几成?”墨言川无法不担心,墨离是什么人,只有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过去的大半年里,他自认什么偏激的法子都用过了,可墨离真正想做的,他阻挡不住,也无从阻止。

照着墨离的性子,惹事结仇的事不会少,何况还顶着个凌轩宫,没了内力,如何自保,如何……

墨离低头撇到墨言川手中拿着的折扇,心中更是不快,左右这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清墨言川的脸,索性脱口而出道:“打坏了您的扇子我赔不起,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想打便打吧。”

“我是哪来的闲情逸致,看你不顺眼还天天让你呆在我这?”

墨离‘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将两条盖在身上的毯子踢到床脚,“我如何知道你?我不过是想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不过是想帮忙,不过是想弄清楚都城到底发生了什么!矜云都已经没事了,不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不就是脑子不大好么!”墨离飞快用袖口擦掉因太过激动而掉下来的一溜眼泪,继续嚷嚷道:“你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讲,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是不是脑子也不好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都说我错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一通发泄完,墨离喘着粗气直擦眼泪,双手气得发抖,只能揪过一旁的毯子来反复揉捏,墨言川听完这些,也是呆住了,“你……你觉得我打你……是吃错药了?”

略略冷静下,墨离才发现自己措辞不大得当,本该是义正言辞的控诉才对,本该是满腔的委屈不甘才对,本该是夹杂了心灰意冷的疲倦才对……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此刻也不愿意去想方才说了些什么,颓废地躺下,用手挤了挤眼睛。

应是睫毛刺进了眼里,墨离揉了好一会,才顶着通红的双眸休停下来。

墨言川摸了摸他湿哒哒的脸庞,将他脸上多余的水渍擦尽,额前的碎发捋到两边,“爹爹在沧州认识一名医,早就想着要带你过去看看了,你觉得如何?我知道你不想让人发现你失了内力才大老远约我这儿见的,所幸凌轩宫的人也习惯你没多久消失一阵了,要不,再过几天,我们便出发?”


ps:果然我心目中的阿离不适合装高冷,呜呜,写脱了,接下来还要不要揍呢

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5-11-16 08:50:00 +0800 CST  
这篇文还有很多地方没解释清楚。虽然个人不虐的有特别反虐的点,但是里面还是很多地方爹爹误会了啊离的。

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5-12-26 05:0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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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6-03-17 00:42:00 +0800 CST  
墨言川没想到墨离会直接拒绝,方才墨离孩子般的哭诉让他放下心来,此刻这般态度倒是让他捉摸不透起来。不过,这么多天下来,今日的情形已经足够好了,儿子哭也哭了,闹也闹子,现在正侧躺在床上言不由衷地搅动被角。

一圈一圈,裹到食指上,勒紧的被料将指尖压迫得通红。

至此为止,墨离不晓得该是以何种情绪面对墨言川。他从来不恨墨言川,这一切,他只恨自己,在过去的大半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是极度厌恶自己的。说白了,罪魁祸首是他,一次次惹出事端的还是他,明明被告诫过那么多回不要干的事,还是控制不住去做。

挨打前,他会恨自己又做错了事,一面谨小慎微害怕着,一面又恶狠狠地希望待会儿打重些才好,挨打时,他疼得死去活来,但还在想着他爹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停下来看看他。养伤期间,是他最安心的时刻,就像赎罪后获得了救赎,而最令他开心的,是他爹对他总能好些。

现下情势明朗,再无顾虑威胁,本该是一切都过了去啊…..

可是,墨离还是放不开、放不下。是,他是不恨墨言川动辄罚得他皮开肉绽,但是,这日积月累下来,无论是皮肉上的伤痛,还是墨言川冷漠决绝得态度,都让他心灰意冷。

他想释怀这半年来的所遭遇的一切,可看到墨言川,仍控制不住怕,仍担心墨言川会厌恶自己的一言一行。

墨离闭着眼,感受到墨言川的目光滞留在自己背后,强忍着情绪不动弹,黑暗的屋内,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墨言川伸抚上了墨离的背,再顺着抚到肩膀处,“阿离,你记不记得,我们搬到山间木屋后,我第一次打你,是为了什么?”

置身于黑暗的环境中,看不到四周,只听到身旁浅浅的呼吸声,与低沉的说话声,脑子里回忆的事物更加鲜明逼真了,如同发生在昨夜一般,痛苦、心如刀绞、压抑、无力挣扎……

墨离怎会不记得。

那时,他刚跟着墨言川搬到与世隔绝的木屋,什么都没,墨言川外出置办日常用品,他便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发愣,墨言川回来后,他一句话不敢说,连喘气都尽量压低。仔细想来,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墨言川完全没有任何缘由就对他动手。

发生得很突然,墨言川正拾掇着手头刚买回来的东西,冷不丁一抬头,开口就是让他不要再跟着自己。墨言川说,会将他送到别人家住着,还不许他来找自己。

多日来的担心成了真,墨离赖在地上,抓着墨言川的裤腿,哭得呼天抢地。

之后,他被拖到了大门边,墨言川不知从哪拿来的草绳,将他双手捆住,绑在了门栓上。灶台处用来引火的树枝杂乱得摆在地上,墨言川随手拿了一根,就往他身上抽。枝条粗糙的表面狠狠刮在完好的衣裳上,一下便扯破了布料,冬日穿的衣物厚,可那一下下鞭打,却让他身上疼得发麻。

到后来,衣服抽得破损不堪,树枝就打在了肉上,一道道血痕在手臂上、背上、腰间,大腿、小腿处蔓延开来。

印象中,树枝打断了好几根,他整个人瘫软下来,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前,手由于被绑着,半吊在门栓那处,衣袖滑落,满是青紫的血痕在手臂上,交叠重合,煞是骇人。

墨言川不提,墨离自己都差点忘了。不是印象不深刻,而是他不愿记起那件事,他不想承认,那次,墨言川只是单纯打他泄愤,全无理由。

“爹爹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次动完手,没有狠心逼你走。”那时,墨言川一切都准备好了,将墨离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留下来,寻找能够救矜云的药人。

“我想着,打成这样,你定是愿意走了。没成想,我将你松了绑,你便自个儿站了起来,从锅里拿出温着的饭菜,端到桌上,喊我吃饭。也不知你是否疼糊涂了,身子虽然在发抖,却仍坐了下来,手臂上的血蹭到桌上……”墨言川忽然凑近,将墨离紧紧搂在怀里,“你让我当时怎么忍心再说出送你走的话……可是,可是爹爹后悔,你留下来,只是吃更多的苦而已。我知晓药人就在那附近,幽烬那帮人又岂会不知?但凡被找到,我们脱险不难,可是云儿就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

怀里的人儿已泣不成声,墨言川将下巴抵在儿子额头处,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解释给墨离听:“爹爹只是…只是不知,除了用那种方式、那种态度对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听话些……”


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6-05-02 10:44:00 +0800 CST  
很早之前说过,这就是拍的集合。很久不来了,忽然想以哥哥‘阿云’角度来写一段过去的事。

书院还未开课那阵,我与墨言川、墨离,终日低头不见抬头见。

彼时我刚从混沌中醒来,对周遭一切,警备心甚重,再加上墨言川每日都要逼我喝药,脸色终归是处于不大好的状态。

不过,我很早就注意到了墨离。他看起来比我年幼一两岁,个子与我差了小半个头,我只有在饭点才能见着他,起初我也没在意,后来才慢慢发现,他的闲暇时光,全部被逼着看书、背书了。

第一次见墨离,他很开心地扑倒在我身上,我将他推开,他显得既无措又狼狈,确切的说,在之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保持着那副狼狈的面容。他经常用余光偷偷看我,我目光落到他脸上,他又会低下头去。

我对他的态度,可谓一不主动,二不热情。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来自讨没趣了。

因此,我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察觉他的‘狼狈’多是来自于身上的挨的罚。那时候我还不清楚状况,只当是墨言川对他学业甚是严格。

那日他走投无路,来问我,我却没有帮他,临走时,他问我,“你觉得,少一个字,或错一个字,多少下,比较合适?”事后,我仔细考虑一番,仍是觉得自己并无义务帮他,可自从那日后,每当我我隔着门,听那一下下疾劲的板子声,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直到有一日,我终是忍不住,主动去找他。

说不清是心有愧疚,还是血缘羁绊,总之,我本想在墨言川进去验收功课前,帮他检查一番,也好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

谁成想,那日墨言川去得竟比往日早出一个时辰。而之前我在去与不去的问题上纠结良久,恰没注意到墨言川已经进了墨离的房间。

我叩了门框两下,里头没人应,便将门推开了一小半。

里头的场景让我不由收回目光,大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墨离一身深色长袍被皱皱巴巴卷到腰际,身子僵硬得挺着,应是还未来及趴到书桌上。他双手乖顺又紧张得抓着衣袍,神色为难至极,脸上出的一层薄汗已让少许发丝粘在额间。

昨日就是听那噼啪的责打声,觉得打重了,才会想到今日来帮上一帮,可到底与真真切切见到了那受责处的惨况不同,如今我一看,不免觉得比我想象中的还糟。他身后那块肉,肿得异常凸起,从臀至腿,皆是青紫斑斑,淤血纵横。

现如今还没挨上一下,光是掀起袍子,就已让他双腿站不稳,打起颤来。

墨离猛地看到我,也是吓了一跳,他惊恐得朝我望了一眼,又惊慌失措撇过头去,不自在得两腿发抖。可到底,他是没敢叫袍子放下去,仍旧维持着这个尴尬、羞人的状态。

相比于他,墨言川倒是没什么波澜,我以为墨言川会让我出去,没成想,却是把我喊了进去。

我尽量面不改色迈步进去,将门关好,往凳子上一坐。落座的位置,既不背对着他们,也不正对着,我若是稍稍抬头,也只能看到少许。

见我坐定,他们便全然当我不存在。

一开始我并未要偷看的意思,但听声音,我也能知道个大概。

墨言川将戒指往桌沿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低沉的‘咚咚’声。

接着便是衣料与木质书桌表面细微摩擦的声音,想来也已规矩得趴好。

之后,便是久久没了动静。

这样晾着,不用说墨离,连我心里都有难受,我听得到他将急促的喘息声尽量压低,听得到他因为紧张而不停地吞咽唾沫。

我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于此同时,竟听到了他的低声啜泣。

从他每日微微发肿的眼睛便可得知,他挨了打会哭,但现下,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哭。任谁在已然疼痛不堪的情况下再受锤楚,都会害怕吧,更何况,这些打,似乎是无可避免。因为在我看来,他已算得上是认真了。

他上本身是贴着桌面趴的,估计是怕挨不住,两手扒拉着桌沿,似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他将脑袋埋在两臂间,一头湿哒哒的无法披散开来,只留竖立在头顶心的一小撮发髻一耸一耸。

墨言川站在他身后,忽然举起戒尺,我赶忙垂下头,下意识闭了眼,耳边一声厚重的闷响。

我听见他一声痛呼喊到一半,便被另外四下不留情面的责打声覆盖。

没有再听到喊叫声,耳边回响的,是有规律的落板声,闷闷的,听起来力气应也不曾减弱一分,只是挨打的人儿好像不痛一般,居然没了声响。

我数了数,约莫打了十记,尺子才停了下来。

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6-07-27 02:27:00 +0800 CST  
嘤嘤 这个文会重修 将之前的情节串联起来。新帖地址:http://tieba.baidu.com/p/5019746109

楼主 陌上花开何须记  发布于 2017-04-22 08:58:00 +0800 CST  

楼主:陌上花开何须记

字数:118758

发表时间:2014-11-08 16: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06 14:13:08 +0800 CST

评论数:332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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