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一如年少
［14］
选拔赛到了一半，TN开始准备几位评委的访谈活动，会议室充当了好几天录制间，天天都热热闹闹的。除了李怀君，剩下的三个人都趁这个机会露脸不少，连黑仔都沾了他家编辑的光，偶尔来选拔赛友情客串，装一装好心提点年轻人的老前辈。
选拔赛到了一半，TN开始准备几位评委的访谈活动，会议室充当了好几天录制间，天天都热热闹闹的。除了李怀君，剩下的三个人都趁这个机会露脸不少，连黑仔都沾了他家编辑的光，偶尔来选拔赛友情客串，装一装好心提点年轻人的老前辈。
场内引起阵阵唏嘘声，刘袁并不清楚淘汰赛的事，但主持人这样问，一定是有所指，就是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一出场就被李怀君判死刑。他刚想问问身边的朋友，就看见对面黑仔那群人一脸小人得志，笑的深不可测。
“鉴于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常见，我们请到一位‘绝对势力’的参赛选手来到现场，和大家交流一下他的想法。”
一个圈套。
刘袁看见屏挡后面似乎有人影蠢蠢欲动，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不祥的预感就像缠进心里的乌云，紧锁住他无法摆脱。虽然不知道来这是谁，但他预料接下来的场面一定非常尴尬，圈内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非得逼成仇人，刘袁两三步窜到摄像前边，“别拍了，结束了。”
现场乱糟糟的一片，刘袁又冲人喊，“突然袭击是什么意思啊，没人说还有选手来。”
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怀君忽然一怔，面前那道人影就像一根细密的针，刺的他微微眯起双眼，刺的他心口发凉。
他一直相信着，这个人是那么的热爱写作，热爱自己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并且无比珍惜走在这条路上的每一天。哪怕跌倒谷底，你还是能从这个人身上轻而易举的看出向往和顽抗，星火还在泥土里挣扎，为了前行，他能把贫瘠的土壤烧成焦炭。
刘袁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脖子都僵了。
沈柏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眼窝湿漉漉的，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鉴于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常见，我们请到一位‘绝对势力’的参赛选手来到现场，和大家交流一下他的想法。”
一个圈套。
刘袁看见屏挡后面似乎有人影蠢蠢欲动，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不祥的预感就像缠进心里的乌云，紧锁住他无法摆脱。虽然不知道来这是谁，但他预料接下来的场面一定非常尴尬，圈内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非得逼成仇人，刘袁两三步窜到摄像前边，“别拍了，结束了。”
现场乱糟糟的一片，刘袁又冲人喊，“突然袭击是什么意思啊，没人说还有选手来。”
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怀君忽然一怔，面前那道人影就像一根细密的针，刺的他微微眯起双眼，刺的他心口发凉。
他一直相信着，这个人是那么的热爱写作，热爱自己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并且无比珍惜走在这条路上的每一天。哪怕跌倒谷底，你还是能从这个人身上轻而易举的看出向往和顽抗，星火还在泥土里挣扎，为了前行，他能把贫瘠的土壤烧成焦炭。
刘袁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脖子都僵了。
沈柏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眼窝湿漉漉的，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好，我认输。
［15］
黑仔这点气量，从李怀君当面戳破他这张伪善的脸时就被挥霍干净了。
你连一个没皮没脸的乞丐都肯收留，就偏偏瞧不上我？就算当年我没他惹眼，难道现在也没有？
黑仔看着李怀君那张平静的脸，恨的咬牙切齿，后悔当年打压沈柏年时自己太过心慈手软。
他之所以能火起来，全都是因为沾了剧本戏主流群体的光，主流群体之所以接纳他吹捧他，都是因为在排挤沈柏年这件事上，他出了不少力气。
大家都是人，都有那么点私欲，谁也不想看见自己苦心经营来的地位要被一个小孩撼动，所以无论沈柏年写作时用到了什么题材，什么主题，他们一定要发声嘲讽一番，还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引得大批读者粉丝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垄断沈柏年的合作方，甚至没有人敢和沈柏年过于亲近，沈柏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有多少人已经和他为敌，聪明的人早就默默排队站好，静等着他摘下王冠的那一天。
直到他一时兴起参加了某个颇有名气的评选赛，那次比赛的审核标准已经称不上丧失职业道德，只不过是为了让事情表面看上去公平的规则罢了，沈柏年的作品被直接干脆地刷下来，取代他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写手。
他看不出里面的门道，认为通过不了就是自己水平有限，只会按照他们不负责任的评价去改正，从那一天开始，阴云笼罩住他的头顶，此后再没有散开过。
能够重新回到大家的视野里有多重要，得到读者有多重要，哪怕是陷阱，沈柏年都能奋不顾身扑进去。怕死了，无人理睬站在崖边的日子真是怕死了。
黑仔这招一箭双雕，他捏准了沈柏年的软肋，现在又逼所有人都看着李怀君要怎么打自己的脸。
他话说的那样狠，算是彻底给自己断了后路，李怀君背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还是那么气定神闲。摄像机器已经关了，不相干的人也被刘袁轰出去，房间里气氛微妙的可怕，但李怀君就像注意不到似的，一直定定地看着沈柏年。
沈柏年被他看的冷汗涔涔，惊魂未定下不由得向后撤了半步。
他垂下眼睛，长舒一口气，随即将目光转向黑仔，脸上仍挂着笑意，“太兴师动众了吧。”
他并未指名道姓，所以大家只能意会，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眼神，顺着李怀君的视线望过去，黑仔的神情已经略显尴尬，强撑着勾起嘴角，在众人眼下硬挺着。李怀君顺手摘下收音话筒，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转头去问沈柏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仔哥说，可以帮助我在网站宣传推荐，”沈柏年佯装镇定，短暂的停顿后又补上半句，“我不知道是要做这种采访，一开始说是个人介绍……”
黑仔的名字被提到，他总不能再装糊涂，顿时嚷嚷起来，“我这就是开个玩笑。”
“你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们公司也拿这种事开玩笑吗？”话说到后半句时，李怀君已经略略提高音调，“上次你跟他开这种玩笑是什么时候，剧本戏吧？这么多年也不换换。”
气氛降到冰点，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李怀君这种话有点重，黑仔不敢贸然接下来，更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提起陈年旧事。就在这时候，管理层的人终于得到消息，满头是汗地进来打圆场，“这种不正式的采访不算数，无关人员赶紧出去。”
说完，他又赶紧跟李怀君解释，“就是小孩恶作剧，您别往心里去。黑仔，赶紧跟人道歉！”
台阶递到眼前，黑仔连忙见好就收，干笑两声说，“对不住啊哥，我是闹着玩呢。”
李怀君转头看沈柏年，懒懒地问一句，“你也闹着玩呢？”
沈柏年道行不及他们高深，没有修炼到厚着脸皮装疯卖傻的地步，耳根窘迫的通红，生硬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刘袁这颗悬着心才放下来，左右跟人寒暄两句，各自都十分有默契的把这事抛在脑后，随口絮叨两句年轻人玩笑没轻重。李怀君慢腾腾地站起来，随手理一理衣服，神态轻松起来，“结束了，收工。”
“大神辛苦。”刘袁朝他挥挥手。
“这次麻烦你了，抱歉，”李怀君笑道，“改天请你吃饭。”
刘袁心花怒放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还有一只丧失语言功能的沈柏年戳在旁边，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老爸从网吧揪出来时也是这副可怜相，顿时心生同情。
“你啊，”李怀君看了他一眼，“内抱不群，外欲浑迹。”
然后他拉开门，没再多说什么，叹息般留下一句，“应该的。”
刘袁听的一脸莫名其妙，小声跟沈柏年说，“大神就是大神，骂人我都听不懂。”
沈柏年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留下一张毫无尊严的脸皮。
“他……没在骂人。”
黑仔这点气量，从李怀君当面戳破他这张伪善的脸时就被挥霍干净了。
你连一个没皮没脸的乞丐都肯收留，就偏偏瞧不上我？就算当年我没他惹眼，难道现在也没有？
黑仔看着李怀君那张平静的脸，恨的咬牙切齿，后悔当年打压沈柏年时自己太过心慈手软。
他之所以能火起来，全都是因为沾了剧本戏主流群体的光，主流群体之所以接纳他吹捧他，都是因为在排挤沈柏年这件事上，他出了不少力气。
大家都是人，都有那么点私欲，谁也不想看见自己苦心经营来的地位要被一个小孩撼动，所以无论沈柏年写作时用到了什么题材，什么主题，他们一定要发声嘲讽一番，还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引得大批读者粉丝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垄断沈柏年的合作方，甚至没有人敢和沈柏年过于亲近，沈柏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有多少人已经和他为敌，聪明的人早就默默排队站好，静等着他摘下王冠的那一天。
直到他一时兴起参加了某个颇有名气的评选赛，那次比赛的审核标准已经称不上丧失职业道德，只不过是为了让事情表面看上去公平的规则罢了，沈柏年的作品被直接干脆地刷下来，取代他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写手。
他看不出里面的门道，认为通过不了就是自己水平有限，只会按照他们不负责任的评价去改正，从那一天开始，阴云笼罩住他的头顶，此后再没有散开过。
能够重新回到大家的视野里有多重要，得到读者有多重要，哪怕是陷阱，沈柏年都能奋不顾身扑进去。怕死了，无人理睬站在崖边的日子真是怕死了。
黑仔这招一箭双雕，他捏准了沈柏年的软肋，现在又逼所有人都看着李怀君要怎么打自己的脸。
他话说的那样狠，算是彻底给自己断了后路，李怀君背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还是那么气定神闲。摄像机器已经关了，不相干的人也被刘袁轰出去，房间里气氛微妙的可怕，但李怀君就像注意不到似的，一直定定地看着沈柏年。
沈柏年被他看的冷汗涔涔，惊魂未定下不由得向后撤了半步。
他垂下眼睛，长舒一口气，随即将目光转向黑仔，脸上仍挂着笑意，“太兴师动众了吧。”
他并未指名道姓，所以大家只能意会，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眼神，顺着李怀君的视线望过去，黑仔的神情已经略显尴尬，强撑着勾起嘴角，在众人眼下硬挺着。李怀君顺手摘下收音话筒，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转头去问沈柏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仔哥说，可以帮助我在网站宣传推荐，”沈柏年佯装镇定，短暂的停顿后又补上半句，“我不知道是要做这种采访，一开始说是个人介绍……”
黑仔的名字被提到，他总不能再装糊涂，顿时嚷嚷起来，“我这就是开个玩笑。”
“你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们公司也拿这种事开玩笑吗？”话说到后半句时，李怀君已经略略提高音调，“上次你跟他开这种玩笑是什么时候，剧本戏吧？这么多年也不换换。”
气氛降到冰点，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李怀君这种话有点重，黑仔不敢贸然接下来，更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提起陈年旧事。就在这时候，管理层的人终于得到消息，满头是汗地进来打圆场，“这种不正式的采访不算数，无关人员赶紧出去。”
说完，他又赶紧跟李怀君解释，“就是小孩恶作剧，您别往心里去。黑仔，赶紧跟人道歉！”
台阶递到眼前，黑仔连忙见好就收，干笑两声说，“对不住啊哥，我是闹着玩呢。”
李怀君转头看沈柏年，懒懒地问一句，“你也闹着玩呢？”
沈柏年道行不及他们高深，没有修炼到厚着脸皮装疯卖傻的地步，耳根窘迫的通红，生硬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刘袁这颗悬着心才放下来，左右跟人寒暄两句，各自都十分有默契的把这事抛在脑后，随口絮叨两句年轻人玩笑没轻重。李怀君慢腾腾地站起来，随手理一理衣服，神态轻松起来，“结束了，收工。”
“大神辛苦。”刘袁朝他挥挥手。
“这次麻烦你了，抱歉，”李怀君笑道，“改天请你吃饭。”
刘袁心花怒放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还有一只丧失语言功能的沈柏年戳在旁边，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老爸从网吧揪出来时也是这副可怜相，顿时心生同情。
“你啊，”李怀君看了他一眼，“内抱不群，外欲浑迹。”
然后他拉开门，没再多说什么，叹息般留下一句，“应该的。”
刘袁听的一脸莫名其妙，小声跟沈柏年说，“大神就是大神，骂人我都听不懂。”
沈柏年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留下一张毫无尊严的脸皮。
“他……没在骂人。”
［16］
沈柏年站在阴影的角落里，面对着墙壁，呼吸声就像苏醒的溺水之人，久久不能平复。
黑仔找过他，还是那副精于算计的嘴脸，故作好心地提点自己，“如果再不见你有气色，李怀君不会继续对你浪费精力，一定会去扶持其他新人。‘踩一捧一’这种招数谁不会用，而且，你现在也不用踩。”
黑仔并不像是胡言乱语，而且自己早该有些警觉的，李怀君怎么可能会让外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办公位上。
没等沈柏年多问两句，他就按耐不住得意，全部把实情抖落出来，“说不定以后我就是你师弟了，看在同门的份上，我还是想劝你提前给自己找条退路。”
李怀君和自己非亲非故，能做到不计前嫌就已经让沈柏年很知足了，他从没妄想着自己还能多得到一些厚待，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就算缘分到头，沈柏年也想让他再提起自己时有几分欣慰和认可，而不是只记得自己现在这种废0物样子。
沈柏年再开口时，眼底已经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我要怎么做？”
“你知道淘汰赛吧？”
什么留活路，什么好言相劝，不就是为了采访设下的全套。沈柏年冲着墙壁恨恨叹口气，辜负李怀君，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不仅拆了他刚刚搭好的桥，还逼着他回头救自己一把。
沈柏年对自己感到心灰意冷。
正想着，他听见门被推开，李怀君站在门口，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你干什么呢？”
沈柏年窘迫地撇过脸，觉得脸上烧的发烫，只能吐出两个字，“面壁。”
听见他的回答，李怀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走进来将外衣挂在椅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忙活一阵后坐在沙发上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眼皮都懒得抬，“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你以为他还计较你是否走了弯路吗，人家凭什么一次次把你拽到身边？心血都不是白费的，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沈柏年吗？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还为他回报过什么，数得出来吗？
明明是心里有愧，沈柏年心里却愈加烦躁，他似乎看到李怀君已经给他留下一个遥遥的影子，凭他如何大声喊叫都不再回头，到最后他还是被扔下的那一个。
“我有话跟您说。”
李怀君只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根本不看他，“说。”
“今天不是您想的那样，”沈柏年努力为自己辩白，“我也没有主持人讲的那么做，复活赛我只是看了看，没有真要参加。”
李怀君脸上的笑意他琢磨不透，只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沈柏年心里隐隐不安，顿时脊背发凉，赶紧解释道，“一开始是黑仔说机不可失，我还没有往心里去，但他又跟我说……反正是些挑拨离间的话，我知道他不怀好意，但我是真的着急自己现在这样。”
“都是黑仔的错，那你还面壁做什么。”
沈柏年无话可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听见李怀君不咸不淡地说，“别为难自己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就想说说不行吗？”沈柏年压抑的情绪就像被点燃的炮火，忽然迸发出来，“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烂透了，反正再混0蛋的话我几年前也讲过，你也不打算听我道歉，但我这次不是啊，我就算再不要脸面，你也不会不知道我什么品行吧？”
李怀君冲他摆摆手，“不要大呼小叫。”
沈柏年一番话被硬生生憋回去，觉得一拳锤在棉花上，整个胸腔都聚着一团火，烧的手脚发抖，却无处宣泄，“我是你学生啊，你带了我那么多年，我是你学生啊！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站在这反省了，还要说多少句对不起你才能听见！”
“我奉劝你一句，”李怀君随意翻了两页书，和和气气地告诉他：“别再拱我火了。”
他话里藏刀，脸上一派风轻云淡，实则从眼角眉梢都能瞧出耐心耗尽的意思。沈柏年愣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很眼熟，在几年前他不也是这样暴躁地跟李怀君喊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么。现在看到他眉眼里熟悉的冷淡和疏离，沈柏年深深感到自己可憎又可笑。
你又犯错了，沈柏年。
你又做错事，说错话了，你这个不成熟的性格怎么就不能改改，你怎么这么没长进！
“是黑仔看得起我，”他冷静下来，双眼已经了无生气，无力地低垂下去，“我哪里有什么势力啊。”
李怀君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他合上书，重重掷在桌子上，面色阴沉的吓人，“就想为这事儿挨顿打是吧？”
我为自己做过的事讲了抱歉，可你不是不愿意听就是不说话。我做得这么过分，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你心里诸多不满告诉我，让我觉得在你眼中我还有点分量！
“我……”沈柏年咬紧下唇，硬逼着自己和眼前这个人对视，“我想听你的看法。”
“可以啊，”他起身去拿书案摆设的红木手柄，一双眼睛含着沉甸甸的火气，显然是克制已久，“那我们一笔帐一笔帐地算。转过去，冲墙。”
沈柏年站在阴影的角落里，面对着墙壁，呼吸声就像苏醒的溺水之人，久久不能平复。
黑仔找过他，还是那副精于算计的嘴脸，故作好心地提点自己，“如果再不见你有气色，李怀君不会继续对你浪费精力，一定会去扶持其他新人。‘踩一捧一’这种招数谁不会用，而且，你现在也不用踩。”
黑仔并不像是胡言乱语，而且自己早该有些警觉的，李怀君怎么可能会让外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办公位上。
没等沈柏年多问两句，他就按耐不住得意，全部把实情抖落出来，“说不定以后我就是你师弟了，看在同门的份上，我还是想劝你提前给自己找条退路。”
李怀君和自己非亲非故，能做到不计前嫌就已经让沈柏年很知足了，他从没妄想着自己还能多得到一些厚待，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就算缘分到头，沈柏年也想让他再提起自己时有几分欣慰和认可，而不是只记得自己现在这种废0物样子。
沈柏年再开口时，眼底已经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我要怎么做？”
“你知道淘汰赛吧？”
什么留活路，什么好言相劝，不就是为了采访设下的全套。沈柏年冲着墙壁恨恨叹口气，辜负李怀君，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不仅拆了他刚刚搭好的桥，还逼着他回头救自己一把。
沈柏年对自己感到心灰意冷。
正想着，他听见门被推开，李怀君站在门口，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你干什么呢？”
沈柏年窘迫地撇过脸，觉得脸上烧的发烫，只能吐出两个字，“面壁。”
听见他的回答，李怀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走进来将外衣挂在椅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忙活一阵后坐在沙发上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眼皮都懒得抬，“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你以为他还计较你是否走了弯路吗，人家凭什么一次次把你拽到身边？心血都不是白费的，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沈柏年吗？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还为他回报过什么，数得出来吗？
明明是心里有愧，沈柏年心里却愈加烦躁，他似乎看到李怀君已经给他留下一个遥遥的影子，凭他如何大声喊叫都不再回头，到最后他还是被扔下的那一个。
“我有话跟您说。”
李怀君只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根本不看他，“说。”
“今天不是您想的那样，”沈柏年努力为自己辩白，“我也没有主持人讲的那么做，复活赛我只是看了看，没有真要参加。”
李怀君脸上的笑意他琢磨不透，只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沈柏年心里隐隐不安，顿时脊背发凉，赶紧解释道，“一开始是黑仔说机不可失，我还没有往心里去，但他又跟我说……反正是些挑拨离间的话，我知道他不怀好意，但我是真的着急自己现在这样。”
“都是黑仔的错，那你还面壁做什么。”
沈柏年无话可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听见李怀君不咸不淡地说，“别为难自己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就想说说不行吗？”沈柏年压抑的情绪就像被点燃的炮火，忽然迸发出来，“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烂透了，反正再混0蛋的话我几年前也讲过，你也不打算听我道歉，但我这次不是啊，我就算再不要脸面，你也不会不知道我什么品行吧？”
李怀君冲他摆摆手，“不要大呼小叫。”
沈柏年一番话被硬生生憋回去，觉得一拳锤在棉花上，整个胸腔都聚着一团火，烧的手脚发抖，却无处宣泄，“我是你学生啊，你带了我那么多年，我是你学生啊！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站在这反省了，还要说多少句对不起你才能听见！”
“我奉劝你一句，”李怀君随意翻了两页书，和和气气地告诉他：“别再拱我火了。”
他话里藏刀，脸上一派风轻云淡，实则从眼角眉梢都能瞧出耐心耗尽的意思。沈柏年愣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很眼熟，在几年前他不也是这样暴躁地跟李怀君喊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么。现在看到他眉眼里熟悉的冷淡和疏离，沈柏年深深感到自己可憎又可笑。
你又犯错了，沈柏年。
你又做错事，说错话了，你这个不成熟的性格怎么就不能改改，你怎么这么没长进！
“是黑仔看得起我，”他冷静下来，双眼已经了无生气，无力地低垂下去，“我哪里有什么势力啊。”
李怀君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他合上书，重重掷在桌子上，面色阴沉的吓人，“就想为这事儿挨顿打是吧？”
我为自己做过的事讲了抱歉，可你不是不愿意听就是不说话。我做得这么过分，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你心里诸多不满告诉我，让我觉得在你眼中我还有点分量！
“我……”沈柏年咬紧下唇，硬逼着自己和眼前这个人对视，“我想听你的看法。”
“可以啊，”他起身去拿书案摆设的红木手柄，一双眼睛含着沉甸甸的火气，显然是克制已久，“那我们一笔帐一笔帐地算。转过去，冲墙。”
［17］
他挟着怒气过来，将威严的黑影压到沈柏年脸上。李怀君手里紧紧握着那把手柄，另一只手搡着他的肩膀，沈柏年被强迫着重新面壁，根本没寻到插一句嘴的机会，就听见李怀君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站好，把嘴闭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臀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沈柏年膝盖一软，整个人都扑在墙上，痛呼闷在嗓子里，确实一声都发不出来。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李怀君扬手狠狠抽了两下，“别写了，没意思，刚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手柄又沉又重，砸在身上的力道似乎要把骨头打断，可偏偏李怀君这次狠心教训他，下手一下比一下狠戾，光是抽在身上的声音都让人听着胆战心惊。沈柏年硬抗了两下，实在没勇气捱下去，左右躲闪着要转过身，可偏偏被李怀君按的不能动弹。
“我想写，”沈柏年乱七八糟地喊着，没说几个字就觉得鼻子发酸，“可我就是想写啊。”
“真没看出来，”李怀君冷冷讥讽道，“你这点心思全都不在这上面，趁早退役吧。”
臀上突兀的跳着疼，他就像一尾搁浅的鱼，只能贴在墙壁上折腾，疼痛连贯着累加上来，李怀君又偏偏砸在他臀腿处，故意叫他哆嗦着站不住，话里还不忘带着锋利的玻璃碴，每个字都要让他痛彻心扉，“我什么都教给你了，就差怎么做交易挣名气，是不是？”
沈柏年痛得生不如死，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顺着脊梁渗出来，手指死死抠住墙面，心里默念再忍几下就好，他还受不起伸手挡罚的后果，“没有……”
“以后记着学会讨价还价，”李怀君拿木柄顶端抵在他腰上，十足耐心地教导，话里透着诡异，“网站宣传算什么，下次让他卖两年榜单排名给你。”
沈柏年喉结滚动两下，吓得不敢接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叫他火气更盛，犹豫之间就听见李怀君接着问，“我这还有别的呢，学吗？”
两个人陷入沉默，他刚刚平和的腔调听的沈柏年毛骨悚然，还未等他回答，李怀君就抬手狠抽了几下，“哐哐”的响声听着吓人，全部砸在同一处，怒斥道，“学不学！”
整个心脏差点一并跳出来，木柄砸的人先是皮肉发麻，接着又缓缓渗进筋骨，往你身上每一寸神经里钻，躲也躲不掉。残酷的责打他逃不了，李怀君的质问又能戳的他心窝疼，沈柏年眼泪被生生逼出来，顿时眼睛湿润一片，既委屈又惊恐，小声哽咽道，“不学……我错了，我不学……”
李怀君冷眼看他半晌，“文章写不好，人也不会做。”
他就像往沈柏年身上压了一座大山，彻底叫他抬不起头，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划着气管，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嘴巴张开又闭上，眼泪蛰的眼睛疼。
“以前虽然我也会听别人对我文章的建议，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水平就是很优秀，我想起以前自己随便写一写就能得到惊叹和追捧，我……”他剖开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层，忍着血淋淋的痛掀开给李怀君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明明比那时候写的更认真，甚至主动求别人批评我，低声下气地提醒作者看一看我写的，哪怕就当成打发时间，看一眼就行。”
说到最后，沈柏年已经哭到发不出声音，他甘心把千疮百孔的一面露出来，却把淌满眼泪的侧脸藏在阴影里，“我付出了很多，是个人都可以随便指责我，我真的很努力在写，很想写好，怎么就是不行呢。”
李怀君听他讲了半晌，直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才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你认为放下身段就是付出吗？”
沈柏年哑口无言。
“我还是那句话，”李怀君重新将木柄压上去，“从我走之后，你看过几本书？”
这问题他上次就问过，沈柏年觉得喉咙一紧，心虚的发抖，“没几本。”
这回才是下了狠手，这杆手柄十足十的沉，挥起来风声历厉，一直到李怀君觉得自己虎口震的发麻才停下，他看着沈柏年面色透出青白，整个人身形发虚，于是腾出手威胁似的按住他后背，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站好了。”
——否则后账难还。
沈柏年没想到红木杖还有这个力道，揍下来时足够让人从心里打颤，连续二十几下落在臀上，足够敲出一片青紫，叫人气都提不上来，只想奔溃哭喊、大叫、求饶，甚至瘫跪在地上，只要能令他住手，沈柏年恨不得抱着他大腿认错道歉，但他刚一张嘴，忽然又清醒了。
叫他什么，老师？你有这个资格吗，你忘了在酒桌上他怎么问的你，你还有脸叫一句老师？
冷汗浸湿全身，薄薄的衬衣贴在腰迹，沈柏年仰起头拼命把眼泪收回去，却无端觉得更委屈，如果挨打就能改变一切，那些做错的事和两人之间的隔阂全部弥补，他不会说半个疼字。
“沈柏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黑仔谈的，”李怀君说，“但你想要的这些利益名气，我给不了你，以后的路，我也帮不上忙。”
一直乖乖挨揍的沈柏年像疯了一样挣脱束缚，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他，一双眼睛充血通红，整张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和伤心欲碎，“你这么认为我的？”
李怀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死缠烂打追着你，拼命跟你道歉，跟……跟黑仔做这种烂事，就是为了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因为对你有求？”沈柏年颤抖着手，觉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灵魂将自己撕裂，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给老师指出自己那点良心和愧疚的所在，哽咽着发出支离破碎的控诉，“我承蒙教导，感激不尽，就为了这个，难道不行吗！？”
“那我给你想要的，”李怀君将手柄放下，冷淡地告诉他，“想参加复活赛是吧，可以。我让刘袁加你一个名额，成绩不计入选拔赛，就当做是集训了。”
沈柏年呆呆地看着他，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嘴唇嗫嚅，又不敢大声说，“不……”
“出去。”李怀君说。
他挟着怒气过来，将威严的黑影压到沈柏年脸上。李怀君手里紧紧握着那把手柄，另一只手搡着他的肩膀，沈柏年被强迫着重新面壁，根本没寻到插一句嘴的机会，就听见李怀君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站好，把嘴闭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臀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沈柏年膝盖一软，整个人都扑在墙上，痛呼闷在嗓子里，确实一声都发不出来。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李怀君扬手狠狠抽了两下，“别写了，没意思，刚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手柄又沉又重，砸在身上的力道似乎要把骨头打断，可偏偏李怀君这次狠心教训他，下手一下比一下狠戾，光是抽在身上的声音都让人听着胆战心惊。沈柏年硬抗了两下，实在没勇气捱下去，左右躲闪着要转过身，可偏偏被李怀君按的不能动弹。
“我想写，”沈柏年乱七八糟地喊着，没说几个字就觉得鼻子发酸，“可我就是想写啊。”
“真没看出来，”李怀君冷冷讥讽道，“你这点心思全都不在这上面，趁早退役吧。”
臀上突兀的跳着疼，他就像一尾搁浅的鱼，只能贴在墙壁上折腾，疼痛连贯着累加上来，李怀君又偏偏砸在他臀腿处，故意叫他哆嗦着站不住，话里还不忘带着锋利的玻璃碴，每个字都要让他痛彻心扉，“我什么都教给你了，就差怎么做交易挣名气，是不是？”
沈柏年痛得生不如死，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顺着脊梁渗出来，手指死死抠住墙面，心里默念再忍几下就好，他还受不起伸手挡罚的后果，“没有……”
“以后记着学会讨价还价，”李怀君拿木柄顶端抵在他腰上，十足耐心地教导，话里透着诡异，“网站宣传算什么，下次让他卖两年榜单排名给你。”
沈柏年喉结滚动两下，吓得不敢接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叫他火气更盛，犹豫之间就听见李怀君接着问，“我这还有别的呢，学吗？”
两个人陷入沉默，他刚刚平和的腔调听的沈柏年毛骨悚然，还未等他回答，李怀君就抬手狠抽了几下，“哐哐”的响声听着吓人，全部砸在同一处，怒斥道，“学不学！”
整个心脏差点一并跳出来，木柄砸的人先是皮肉发麻，接着又缓缓渗进筋骨，往你身上每一寸神经里钻，躲也躲不掉。残酷的责打他逃不了，李怀君的质问又能戳的他心窝疼，沈柏年眼泪被生生逼出来，顿时眼睛湿润一片，既委屈又惊恐，小声哽咽道，“不学……我错了，我不学……”
李怀君冷眼看他半晌，“文章写不好，人也不会做。”
他就像往沈柏年身上压了一座大山，彻底叫他抬不起头，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划着气管，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嘴巴张开又闭上，眼泪蛰的眼睛疼。
“以前虽然我也会听别人对我文章的建议，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水平就是很优秀，我想起以前自己随便写一写就能得到惊叹和追捧，我……”他剖开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层，忍着血淋淋的痛掀开给李怀君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明明比那时候写的更认真，甚至主动求别人批评我，低声下气地提醒作者看一看我写的，哪怕就当成打发时间，看一眼就行。”
说到最后，沈柏年已经哭到发不出声音，他甘心把千疮百孔的一面露出来，却把淌满眼泪的侧脸藏在阴影里，“我付出了很多，是个人都可以随便指责我，我真的很努力在写，很想写好，怎么就是不行呢。”
李怀君听他讲了半晌，直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才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你认为放下身段就是付出吗？”
沈柏年哑口无言。
“我还是那句话，”李怀君重新将木柄压上去，“从我走之后，你看过几本书？”
这问题他上次就问过，沈柏年觉得喉咙一紧，心虚的发抖，“没几本。”
这回才是下了狠手，这杆手柄十足十的沉，挥起来风声历厉，一直到李怀君觉得自己虎口震的发麻才停下，他看着沈柏年面色透出青白，整个人身形发虚，于是腾出手威胁似的按住他后背，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站好了。”
——否则后账难还。
沈柏年没想到红木杖还有这个力道，揍下来时足够让人从心里打颤，连续二十几下落在臀上，足够敲出一片青紫，叫人气都提不上来，只想奔溃哭喊、大叫、求饶，甚至瘫跪在地上，只要能令他住手，沈柏年恨不得抱着他大腿认错道歉，但他刚一张嘴，忽然又清醒了。
叫他什么，老师？你有这个资格吗，你忘了在酒桌上他怎么问的你，你还有脸叫一句老师？
冷汗浸湿全身，薄薄的衬衣贴在腰迹，沈柏年仰起头拼命把眼泪收回去，却无端觉得更委屈，如果挨打就能改变一切，那些做错的事和两人之间的隔阂全部弥补，他不会说半个疼字。
“沈柏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黑仔谈的，”李怀君说，“但你想要的这些利益名气，我给不了你，以后的路，我也帮不上忙。”
一直乖乖挨揍的沈柏年像疯了一样挣脱束缚，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他，一双眼睛充血通红，整张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和伤心欲碎，“你这么认为我的？”
李怀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死缠烂打追着你，拼命跟你道歉，跟……跟黑仔做这种烂事，就是为了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因为对你有求？”沈柏年颤抖着手，觉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灵魂将自己撕裂，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给老师指出自己那点良心和愧疚的所在，哽咽着发出支离破碎的控诉，“我承蒙教导，感激不尽，就为了这个，难道不行吗！？”
“那我给你想要的，”李怀君将手柄放下，冷淡地告诉他，“想参加复活赛是吧，可以。我让刘袁加你一个名额，成绩不计入选拔赛，就当做是集训了。”
沈柏年呆呆地看着他，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嘴唇嗫嚅，又不敢大声说，“不……”
“出去。”李怀君说。
［18］
复活赛是炼狱，是那些走投无路的失败过气选手的熔炉，别人躲都躲不及，鲜少有像沈柏年那样挤进来的。
刘袁是于心不忍，所以提前跟考官打了一声招呼，介绍说这里李怀君的小徒弟，凡事悠着点，可他不知道李怀君也跟考官打了招呼，隔着电话只说了四个字，一视同仁。考官哪里是说废话的性格，直接让沈柏年跟上赛制进程，把他扔进一间隔间，简单告知情况便转身而出。
这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一台电脑，和供你自动控制的顶灯，其余全是白色的墙壁和地板，让你一点走神的机会都没有。硬件设施一目了然，游戏规则更是简单粗暴，上面给题目，在规定时间内交出符合字数条件的作品，时间一到，考官会通知你和接到同样题目的选手去别的房间面批，面批结束后则接到下一个题目，如此反复，把人熬到褪层皮为止。
沈柏年听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他点开电脑屏幕，看见右下角有一个鲜红的倒计时，九小时四十九分。他的任务是利用剩下的时间写出一篇短篇作品，三万字以上，题目《狗影》。几乎是一瞬间，沈柏年脑子里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李怀君昨日的呵斥，挥之不去。
不对不对，这个思维不对。沈柏年强令自己回过神，然后对着电脑缓缓坐下去。
伤口还是很疼，因为羞耻，他晚上根本没有检查伤势，所以根本不知掉严重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大不了就是乌青淤紫，只要不妨碍走路，他统统不当回事。沈柏年并不是因为疼所以不能专心，而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片茫然空白，只能盯着电子屏幕射出来的悠悠光线发呆。
他终于意识到复活赛的可怕之处，分明就是要你没机会考虑其他，每一刻都面对着自己虚度的时间，那时候你就会更加真切感知到自己的无能，活脱脱能把人逼疯。
真可怕啊……他的脸色泛僵，手腕悬在键盘上，心里平添怨懑。真可怕啊，李怀君，你是要存心想折磨我，根本不用费一根手指。
用不了多久，沈柏年就在这里完全颠倒黑天白夜，对时间概念又异常敏感，九小时一过，他使劲浑身解数才把第一篇应付过去，跟着一众同甘共苦的兄弟去面批。他在《狗影》里套用了自己以前想过的梗，无功无过，倒也算说得过去，但复活赛的考官并不是吃素的，接过来不留情面，把人批的体无完肤，句句致命。
但是让沈柏年觉得受罪的倒不是批评，而是其他选手的状态，他们各个面色正常，一副坦然处之的样子，面批后是褒是贬都能接受，然后出门领了新题目继续开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久久不能平复，这种强度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实际的差距是可以摆在眼前的，沈柏年不论从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上，都差别人一大截。
轮过一个白天后，沈柏年在对着电脑时已经恶心想吐了。他写出来的每个字都想从胃里呕出来的，混合着血液精华，一点点耗费着人的精气神，呕到最后真是脑子深处蹦着疼。沈柏年第二篇的倒计时是十三个小时，时间没过一半就开始眼冒金星，他想跟李怀君服个软，但马上就逼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你现在服软究竟是愧疚，还是认输？
别人都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做不到？有多少人得到李怀君的悉心指教，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十六岁可以抬手摸天，现在却想出去跟别人说，我不写了。
一时走神，沈柏年憋到最后竟然没写完，等他跟着别人去面批时，考官纷纷蹙眉看他。
“残文啊……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事，不用太计较，”另一位瞥他一眼，“反正来凑热闹，成绩也不重要。”
“那这怎么办啊。”
明显是在等自己接茬，沈柏年深深吸一口气，哑着嗓音道，“我接着写。”
复活赛是炼狱，是那些走投无路的失败过气选手的熔炉，别人躲都躲不及，鲜少有像沈柏年那样挤进来的。
刘袁是于心不忍，所以提前跟考官打了一声招呼，介绍说这里李怀君的小徒弟，凡事悠着点，可他不知道李怀君也跟考官打了招呼，隔着电话只说了四个字，一视同仁。考官哪里是说废话的性格，直接让沈柏年跟上赛制进程，把他扔进一间隔间，简单告知情况便转身而出。
这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一台电脑，和供你自动控制的顶灯，其余全是白色的墙壁和地板，让你一点走神的机会都没有。硬件设施一目了然，游戏规则更是简单粗暴，上面给题目，在规定时间内交出符合字数条件的作品，时间一到，考官会通知你和接到同样题目的选手去别的房间面批，面批结束后则接到下一个题目，如此反复，把人熬到褪层皮为止。
沈柏年听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他点开电脑屏幕，看见右下角有一个鲜红的倒计时，九小时四十九分。他的任务是利用剩下的时间写出一篇短篇作品，三万字以上，题目《狗影》。几乎是一瞬间，沈柏年脑子里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李怀君昨日的呵斥，挥之不去。
不对不对，这个思维不对。沈柏年强令自己回过神，然后对着电脑缓缓坐下去。
伤口还是很疼，因为羞耻，他晚上根本没有检查伤势，所以根本不知掉严重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大不了就是乌青淤紫，只要不妨碍走路，他统统不当回事。沈柏年并不是因为疼所以不能专心，而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片茫然空白，只能盯着电子屏幕射出来的悠悠光线发呆。
他终于意识到复活赛的可怕之处，分明就是要你没机会考虑其他，每一刻都面对着自己虚度的时间，那时候你就会更加真切感知到自己的无能，活脱脱能把人逼疯。
真可怕啊……他的脸色泛僵，手腕悬在键盘上，心里平添怨懑。真可怕啊，李怀君，你是要存心想折磨我，根本不用费一根手指。
用不了多久，沈柏年就在这里完全颠倒黑天白夜，对时间概念又异常敏感，九小时一过，他使劲浑身解数才把第一篇应付过去，跟着一众同甘共苦的兄弟去面批。他在《狗影》里套用了自己以前想过的梗，无功无过，倒也算说得过去，但复活赛的考官并不是吃素的，接过来不留情面，把人批的体无完肤，句句致命。
但是让沈柏年觉得受罪的倒不是批评，而是其他选手的状态，他们各个面色正常，一副坦然处之的样子，面批后是褒是贬都能接受，然后出门领了新题目继续开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久久不能平复，这种强度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实际的差距是可以摆在眼前的，沈柏年不论从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上，都差别人一大截。
轮过一个白天后，沈柏年在对着电脑时已经恶心想吐了。他写出来的每个字都想从胃里呕出来的，混合着血液精华，一点点耗费着人的精气神，呕到最后真是脑子深处蹦着疼。沈柏年第二篇的倒计时是十三个小时，时间没过一半就开始眼冒金星，他想跟李怀君服个软，但马上就逼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你现在服软究竟是愧疚，还是认输？
别人都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做不到？有多少人得到李怀君的悉心指教，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十六岁可以抬手摸天，现在却想出去跟别人说，我不写了。
一时走神，沈柏年憋到最后竟然没写完，等他跟着别人去面批时，考官纷纷蹙眉看他。
“残文啊……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事，不用太计较，”另一位瞥他一眼，“反正来凑热闹，成绩也不重要。”
“那这怎么办啊。”
明显是在等自己接茬，沈柏年深深吸一口气，哑着嗓音道，“我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