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小年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姜衍坐在上首的位置，“啪”的把账本一合，面带笑意，“诸位若是没有别的事，咱们便去楼下一醉方休。”
众位掌柜笑着附和，三三两两就下楼去，小年儿看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师父，您今年为何停了北边儿的生意？”
姜衍拍拍小年儿的背，“其一，北边局势不稳。其二，现下我们昌记几乎揽下了大半中原和突厥的生意，树大招风，歇歇也是好事。”
“可是师父.......”小年儿垮下脸，“你说过的......去年就说过我今年能去北边儿。我都在京城里和那些老爷公子的打了半年交道了。”
打从小年儿长大了些，姜衍便允他一年中有几个月能出去历练，比起外面风餐露宿，小年儿更不愿意和似乎都成了精的商人官家打交道，去年办了桩漂亮生意便求着师父答应了去北边玩儿一阵子。哪知这些日子边境不稳，姜衍竟直接停了生意。
“师父也不知如今局势愈演愈烈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谁不是拖家带口的，哪个承受得起？嗯？是不是？”知道小年儿心里不舒服，姜衍起身，摸着小年儿的脑袋，哄孩子似的讲道理。
小年儿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师父这分明就是对三岁孩子，分明就是拿自己开心。姜衍看着小年儿红了的脸，“柳掌柜还在北边儿，你回头儿按师父的意思写封信过去，别太随便了，记得用上昌记的印。”
小年儿点点头，“师父放心，这些事儿都是做熟了的。师父快去下面吧，怕是您不去不开席呢。”
姜衍点点头往下走，“不过是寻常日子，又没那么多讲究，人你都认识，还拘着做什么。”
小年儿咧咧嘴，“没工夫了师父，一会儿还要去布庄呢。况且......”小年儿吐吐舌头，一下收了声儿。
姜衍也不介意，“你最好和楼下的掌柜们说好，把师父灌醉了，也就没人查你这两日功课了。”
小年儿转转眼珠子，带点不敢明说的埋怨“我都读了快十年书了......寻常人读这么多年，十有八九是要考状元的。”
姜衍走下楼梯，到了门口和小年儿分别的时候才又说了一句，“倒不是师父自矜，只是打理昌记，说不定也不比考状元容易呢。”
姜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推开门的时候小年儿正拿着本书趴在床上读得认真，听见推门的声音便赶紧起身“师父回来了？我去给您泡茶醒酒。”
姜衍摆摆手，顺势坐到床边，“你这越大越没个样子了，看书都不知道安安稳稳坐着看，这么趴着不觉得累？”
小年儿坐在床上，拎起那本书就靠着姜衍傻笑，放软了声音，“师父，今儿回来真是累得直不起腰，师父就饶我一次，就一次......”
姜衍拿过书来放到一旁，“不想看便罢了。知道你今天累。”
小年儿一乐儿，直起身子扯过被子裹着，一五一十的讲起来下午的事情，姜衍细细听着，不时提点两句。
正事说完了，姜衍和小年儿便闲聊起来，说起北边的生意，小年儿扯扯姜衍的袖子，“师父，北边我还没玩儿够，我......顺便给柳掌柜送个信儿......前后也没多久......”说到最后小心翼翼偷瞄着姜衍的脸色，生怕师父说自己贪玩不务正业。
姜衍似乎格外好说话，“原是应了你去的，想去便去吧。”看着小年儿发亮的眼神儿，“省的总惦记着，说师父欠你的。”
小年儿傻笑着摇头，“小年儿不敢，小年儿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答应你？”姜衍看见小年儿摇摇头，“还是以为一个月的功课三五天自己就读通了？”
小年儿倒也伶俐，赶紧踩着谢站到地上，就听姜衍继续说“布庄的事儿最是繁琐，你累了这不假。可这个月除了今天，你哪天没工夫看两眼书？”
小年儿低着头不说话。
姜衍叹口气起身，“还是从前那句话，知道你没读书，师父也不问你，免得你觉得问你功课就是为了教训你，平白落了埋怨。”
小年儿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声说了句，“小年儿不敢。”
姜衍拿起一旁的书，“自觉些，哪儿没看就动动手长个记性。下个月一并查。”
============不爱学习只是偶然~小年儿表示，必（zuo）然（si）在后面
众位掌柜笑着附和，三三两两就下楼去，小年儿看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师父，您今年为何停了北边儿的生意？”
姜衍拍拍小年儿的背，“其一，北边局势不稳。其二，现下我们昌记几乎揽下了大半中原和突厥的生意，树大招风，歇歇也是好事。”
“可是师父.......”小年儿垮下脸，“你说过的......去年就说过我今年能去北边儿。我都在京城里和那些老爷公子的打了半年交道了。”
打从小年儿长大了些，姜衍便允他一年中有几个月能出去历练，比起外面风餐露宿，小年儿更不愿意和似乎都成了精的商人官家打交道，去年办了桩漂亮生意便求着师父答应了去北边玩儿一阵子。哪知这些日子边境不稳，姜衍竟直接停了生意。
“师父也不知如今局势愈演愈烈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谁不是拖家带口的，哪个承受得起？嗯？是不是？”知道小年儿心里不舒服，姜衍起身，摸着小年儿的脑袋，哄孩子似的讲道理。
小年儿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师父这分明就是对三岁孩子，分明就是拿自己开心。姜衍看着小年儿红了的脸，“柳掌柜还在北边儿，你回头儿按师父的意思写封信过去，别太随便了，记得用上昌记的印。”
小年儿点点头，“师父放心，这些事儿都是做熟了的。师父快去下面吧，怕是您不去不开席呢。”
姜衍点点头往下走，“不过是寻常日子，又没那么多讲究，人你都认识，还拘着做什么。”
小年儿咧咧嘴，“没工夫了师父，一会儿还要去布庄呢。况且......”小年儿吐吐舌头，一下收了声儿。
姜衍也不介意，“你最好和楼下的掌柜们说好，把师父灌醉了，也就没人查你这两日功课了。”
小年儿转转眼珠子，带点不敢明说的埋怨“我都读了快十年书了......寻常人读这么多年，十有八九是要考状元的。”
姜衍走下楼梯，到了门口和小年儿分别的时候才又说了一句，“倒不是师父自矜，只是打理昌记，说不定也不比考状元容易呢。”
姜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推开门的时候小年儿正拿着本书趴在床上读得认真，听见推门的声音便赶紧起身“师父回来了？我去给您泡茶醒酒。”
姜衍摆摆手，顺势坐到床边，“你这越大越没个样子了，看书都不知道安安稳稳坐着看，这么趴着不觉得累？”
小年儿坐在床上，拎起那本书就靠着姜衍傻笑，放软了声音，“师父，今儿回来真是累得直不起腰，师父就饶我一次，就一次......”
姜衍拿过书来放到一旁，“不想看便罢了。知道你今天累。”
小年儿一乐儿，直起身子扯过被子裹着，一五一十的讲起来下午的事情，姜衍细细听着，不时提点两句。
正事说完了，姜衍和小年儿便闲聊起来，说起北边的生意，小年儿扯扯姜衍的袖子，“师父，北边我还没玩儿够，我......顺便给柳掌柜送个信儿......前后也没多久......”说到最后小心翼翼偷瞄着姜衍的脸色，生怕师父说自己贪玩不务正业。
姜衍似乎格外好说话，“原是应了你去的，想去便去吧。”看着小年儿发亮的眼神儿，“省的总惦记着，说师父欠你的。”
小年儿傻笑着摇头，“小年儿不敢，小年儿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答应你？”姜衍看见小年儿摇摇头，“还是以为一个月的功课三五天自己就读通了？”
小年儿倒也伶俐，赶紧踩着谢站到地上，就听姜衍继续说“布庄的事儿最是繁琐，你累了这不假。可这个月除了今天，你哪天没工夫看两眼书？”
小年儿低着头不说话。
姜衍叹口气起身，“还是从前那句话，知道你没读书，师父也不问你，免得你觉得问你功课就是为了教训你，平白落了埋怨。”
小年儿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声说了句，“小年儿不敢。”
姜衍拿起一旁的书，“自觉些，哪儿没看就动动手长个记性。下个月一并查。”
============不爱学习只是偶然~小年儿表示，必（zuo）然（si）在后面
小年儿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声说了句，“小年儿不敢。”
姜衍拿起一旁的书，“自觉些，哪儿没看就动动手长个记性。下个月一并查。”
结果还没到下个月，小年儿的心思就转了好几圈。等真的打定了主意，就找了个晚上，端着夜宵求姜衍放自己早点出门。
姜衍正瞧着账本儿，听见小年儿带了几分撒娇的语调，合上账本儿轻轻一叹，“小时候师父出门儿还要哭鼻子的孩子，现下也呆不住了啊。”
小年儿怔了一下，心里就突然觉得揪了一下，师父向来待自己亲近，却也很少发出这般感慨。小年儿咬咬嘴唇，想说什么也终究没说出来。
姜衍倒似不在意，“也罢，总是要长大的，若你是个吃不得苦做不来生意的。也不知道师父得愁白了多少头发。”
小年儿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然红了眼眶，“小年儿这次从北边儿回来一定好好儿跟师父学，再不让师父操心了。”
姜衍拉过小年儿，坐到一边儿的榻上“刚说了长大了，怎么一下又变成了这样？”又转了话头儿，“还是贪玩儿，北边做生意多少人情世故要学，怎么还偏等到回来？”
小年儿靠着姜衍不说话，心思又转了好几圈，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说着陪姜衍看会儿书，还是自己早早就睡得香甜。
姜衍叹口气，这孩子，这几年身子拔高了不少，性子也沉稳了，只是那份对自己的依赖，是放都放不下的。
=======================================================================
边塞的风都比京城透着几分寒意，柳掌柜前些日子得了信儿，早就收拾好了等着小年儿。小
年儿远远看见柳掌柜，利落的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依着规矩躬身行礼，“柳掌柜，您近来可好？”
柳掌柜笑得豪爽，“好好好，倒是你这小子又长高了不少，看着也沉稳了许多。你师父可好？”
两人门口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柳掌柜性子直爽，开门见山就问小年儿，“北边儿局势不稳你师父想必也知道了，原本打算着这几日商队就要出发，咱大掌柜的意思是？”
小年儿放下手里的茶盏，抿了抿唇开口，“师父做事向来谨慎，也觉得局势不稳......师父的意思是这趟商队再走这一趟便停了吧。毕竟咱们也不能为了钱财丢了命。”顿了顿，“回头儿我把师父的信拿给您。”
柳掌柜摆摆手，“知晓了大掌柜的意思便可，咱也别来这虚文。菜都备下了，今儿给你接风如何？”
小年儿应下，又喝了些茶才觉得不那么紧张，师父的意思都在信里，是要即刻开始点货停了生意，可自己觉得现下天冷下来，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小年儿便私下想着，若是柳掌柜看了那信，便听了师父的话好好儿帮着柳掌柜，若柳掌柜不看那信......
那自己这么搏一遭，定能收获不少。
姜衍拿起一旁的书，“自觉些，哪儿没看就动动手长个记性。下个月一并查。”
结果还没到下个月，小年儿的心思就转了好几圈。等真的打定了主意，就找了个晚上，端着夜宵求姜衍放自己早点出门。
姜衍正瞧着账本儿，听见小年儿带了几分撒娇的语调，合上账本儿轻轻一叹，“小时候师父出门儿还要哭鼻子的孩子，现下也呆不住了啊。”
小年儿怔了一下，心里就突然觉得揪了一下，师父向来待自己亲近，却也很少发出这般感慨。小年儿咬咬嘴唇，想说什么也终究没说出来。
姜衍倒似不在意，“也罢，总是要长大的，若你是个吃不得苦做不来生意的。也不知道师父得愁白了多少头发。”
小年儿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然红了眼眶，“小年儿这次从北边儿回来一定好好儿跟师父学，再不让师父操心了。”
姜衍拉过小年儿，坐到一边儿的榻上“刚说了长大了，怎么一下又变成了这样？”又转了话头儿，“还是贪玩儿，北边做生意多少人情世故要学，怎么还偏等到回来？”
小年儿靠着姜衍不说话，心思又转了好几圈，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说着陪姜衍看会儿书，还是自己早早就睡得香甜。
姜衍叹口气，这孩子，这几年身子拔高了不少，性子也沉稳了，只是那份对自己的依赖，是放都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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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的风都比京城透着几分寒意，柳掌柜前些日子得了信儿，早就收拾好了等着小年儿。小
年儿远远看见柳掌柜，利落的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依着规矩躬身行礼，“柳掌柜，您近来可好？”
柳掌柜笑得豪爽，“好好好，倒是你这小子又长高了不少，看着也沉稳了许多。你师父可好？”
两人门口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柳掌柜性子直爽，开门见山就问小年儿，“北边儿局势不稳你师父想必也知道了，原本打算着这几日商队就要出发，咱大掌柜的意思是？”
小年儿放下手里的茶盏，抿了抿唇开口，“师父做事向来谨慎，也觉得局势不稳......师父的意思是这趟商队再走这一趟便停了吧。毕竟咱们也不能为了钱财丢了命。”顿了顿，“回头儿我把师父的信拿给您。”
柳掌柜摆摆手，“知晓了大掌柜的意思便可，咱也别来这虚文。菜都备下了，今儿给你接风如何？”
小年儿应下，又喝了些茶才觉得不那么紧张，师父的意思都在信里，是要即刻开始点货停了生意，可自己觉得现下天冷下来，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小年儿便私下想着，若是柳掌柜看了那信，便听了师父的话好好儿帮着柳掌柜，若柳掌柜不看那信......
那自己这么搏一遭，定能收获不少。
小年儿应下，又喝了些茶才觉得不那么紧张，师父的意思都在信里，是要即刻开始点货停了生意，可自己觉得现下天冷下来，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小年儿便私下想着，若是柳掌柜看了那信，便听了师父的话好好儿帮着柳掌柜，若柳掌柜不看那信......
那自己这么搏一遭，定能收获不少。
定下了主意，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忐忑。柳掌柜吩咐了小年儿好好歇着便去忙了，小年儿一个人在屋里左思右想，叹气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还是起身翻了个信封出来，把师父的信放在里面，提笔写下“柳掌柜亲启”几个字，准备等出发时放到柳掌柜房里。
师父给柳掌柜的信啊，借自己一个单子也不敢撕了当没有啊。不过就是个早晚，等柳掌柜看到的时候，小年儿暗想，自己早就跟着商队出发了。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小年儿看着城门下的人来人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一路的风霜，“可算是回来了。”
旁边的伙计牛四也笑着应了一句，“可不是，这次的生意着实不容易。可这样的局势下还能做成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小年儿点点头，“辛苦牛大哥和诸位兄弟了，我年纪小，一路想必是给大家伙儿添了麻烦。”
牛四摆摆手笑得豪爽，“咱们做生意的都说，去和突厥做生意，也差不多是生死之间滚过一遭，如今都共患难了，你还客气什么？”话锋一转，“何况这次能和突厥人定下契约，咱们可是赚大发了。”
小年儿也没有再谦虚，自己想着就笑出声儿来，这可是给柳掌柜拉了大生意，怎么也能消消气吧，兴许就不计前嫌了呢。
回到柳掌柜那儿的时候已是天黑，管家赶紧吩咐着招呼小年儿。小年儿客气的道了谢，却左右不见柳掌柜，管家见他疑惑，“小少爷可是要找我们老爷？”
小年儿点点头。
“老爷有个接风宴，走了好一阵子了。大约也没料到您这会儿回来。水已经烧好了，您......”
小年儿说了声“多谢”，便往自己住的小院儿走去。
放下随身的东西，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却没有了睡意，满脑子都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突厥人一开始把他们当奸细扣押了起来，语言不通，想尽了法子也没法解释。吹着寒风，小年儿都觉得自己可能会和史书上的苏武一样呆到老，然后等师父来赎。
万幸一位贵族得宠的夫人是汉人，问明了他们只是做生意的边准备偷偷放了他们。本想着这次这么全须全尾的回去已然算大幸，可突厥人竟对他们的茶叶，丝绸，玉器极有兴趣，小年儿和伙计们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凭着做生意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汉人极有礼节重义轻利的做派赚了个满盆满钵，还和突厥人定了契约，一位贵族还送了小年儿几张上好的皮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小年儿有些开心，虽然免不了后怕，可毕竟是回来了。塞外的寒风也吹不倒这棵卖力生长的树。
洗的清清爽爽便坐在桌前整理账目，小年儿这点儿随了姜衍，外面回来必得把一路的盈亏理顺了才能安心的休息。向来身教重于言教，连柳掌柜都说小年儿举手投足都有姜衍的影子。
理完了账目便开始收拾东西，几张上好的皮子除了分给周围的伙计，小年儿留了两张，一张预备着给柳掌柜消气，一张想着孝敬师父，师父穿出去定会有人问，到时候师父一定是随意笑笑，“我那贪玩儿的徒弟去北边儿带回来的。”。
还有突厥人的嵌着宝石的弯刀，那是那位汉人夫人送给自己防身的；半包牛肉干，是突厥贵族给的干粮；还有一堆厚厚的家书，是那位夫人拜托自己寻亲的......要不古人常说行万里路呢，这样的经历哪里是坐在房里读书能体会的？
正喜滋滋的想着，便听到管家来敲门，“小少爷，老爷请您过小厅呢。”小年儿应下，找了一身干干净净衣服套上，一边往过走一边觉得奇怪，柳掌柜莫非是等不及了想先骂自己一顿出气？
柳掌柜倒是真心关心自己，小年儿想，大不了一会儿自己不出声，等柳掌柜骂的差不多了，给他看了这次的帐，最后认个错儿。毕竟出去这么一趟，又险些回不来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不是，若是连累的旁人，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安心了。
这样想着便觉得心里定下来不少，眼见着到了小厅，隔着北方冬天挂着的厚帘子能听到里面似乎有些热闹，小年儿掀了帘子进去，一个“柳”字还没出口，便看见一屋子的人都朝自己看过来，面对自己的右首上是端着茶盏的师父。
小年儿赶紧低头行礼，脑中一转便暗骂自己笨，管家都说了接风宴，自己怎么没想到，柳掌柜也算这里有头有脸儿的人，他能给谁接风，十有八九是师父啊！
姜衍旁边的一位掌柜先开了口，“你说这孩子厉不厉害？年纪轻轻的不得了啊。”
姜衍放下茶盏看一眼小年儿，“孩子不经夸，您可别惯坏了他。”说着伸出手来，小年儿一愣，赶紧拿出自己理好的账目递给师父，“这是才理好的，只是因为柳掌柜还没过目，所以先誊在纸上没有入册。”
姜衍看着纸上清清爽爽的字迹，又递给旁边的几位掌柜看看，这才看着小年儿说了句话，“还算是懂些规矩。”
一边儿的掌柜们又笑着打趣儿，无非是说小年儿这般那般好，也有人说姜衍管得太严，哪有回来不休息几日先让人算账的。姜衍听着他们的闲话，看着站在身边的小年儿，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些严厉，“手怎么了？还起了冻疮？”
小年儿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想把手藏到袖子里，看着掌柜们都在闲聊没人注意自己，咬咬嘴唇，“师父，小年儿知错了。”
看着小年儿小心翼翼的样子，那双冻得发红的手，姜衍也能想到小徒弟这回旅程并不轻松，心里的火气也不由散了些，小年儿不知分寸是得教训，可这份胆量......姜衍又释然了，像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
这样一想，说出来的话便软了不少，“一会儿师父问柳掌柜要些药膏给你涂上，饭吃到一半儿知道你回来，便给你带了些饭菜。”姜衍抬头看了看聊得起劲儿的掌柜们，“累了也先坚持一会儿，见一次面不能让他们觉得失礼。”
师父说话严厉的时候听着忐忑，一温柔起来小年儿便觉得鼻子有些酸。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得了信儿，这样赶过来，还未休息便得和掌柜们先应酬，小年儿“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给师父添了茶轻轻开口，“小年儿不累。”
那自己这么搏一遭，定能收获不少。
定下了主意，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忐忑。柳掌柜吩咐了小年儿好好歇着便去忙了，小年儿一个人在屋里左思右想，叹气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还是起身翻了个信封出来，把师父的信放在里面，提笔写下“柳掌柜亲启”几个字，准备等出发时放到柳掌柜房里。
师父给柳掌柜的信啊，借自己一个单子也不敢撕了当没有啊。不过就是个早晚，等柳掌柜看到的时候，小年儿暗想，自己早就跟着商队出发了。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小年儿看着城门下的人来人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一路的风霜，“可算是回来了。”
旁边的伙计牛四也笑着应了一句，“可不是，这次的生意着实不容易。可这样的局势下还能做成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小年儿点点头，“辛苦牛大哥和诸位兄弟了，我年纪小，一路想必是给大家伙儿添了麻烦。”
牛四摆摆手笑得豪爽，“咱们做生意的都说，去和突厥做生意，也差不多是生死之间滚过一遭，如今都共患难了，你还客气什么？”话锋一转，“何况这次能和突厥人定下契约，咱们可是赚大发了。”
小年儿也没有再谦虚，自己想着就笑出声儿来，这可是给柳掌柜拉了大生意，怎么也能消消气吧，兴许就不计前嫌了呢。
回到柳掌柜那儿的时候已是天黑，管家赶紧吩咐着招呼小年儿。小年儿客气的道了谢，却左右不见柳掌柜，管家见他疑惑，“小少爷可是要找我们老爷？”
小年儿点点头。
“老爷有个接风宴，走了好一阵子了。大约也没料到您这会儿回来。水已经烧好了，您......”
小年儿说了声“多谢”，便往自己住的小院儿走去。
放下随身的东西，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却没有了睡意，满脑子都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突厥人一开始把他们当奸细扣押了起来，语言不通，想尽了法子也没法解释。吹着寒风，小年儿都觉得自己可能会和史书上的苏武一样呆到老，然后等师父来赎。
万幸一位贵族得宠的夫人是汉人，问明了他们只是做生意的边准备偷偷放了他们。本想着这次这么全须全尾的回去已然算大幸，可突厥人竟对他们的茶叶，丝绸，玉器极有兴趣，小年儿和伙计们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凭着做生意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汉人极有礼节重义轻利的做派赚了个满盆满钵，还和突厥人定了契约，一位贵族还送了小年儿几张上好的皮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小年儿有些开心，虽然免不了后怕，可毕竟是回来了。塞外的寒风也吹不倒这棵卖力生长的树。
洗的清清爽爽便坐在桌前整理账目，小年儿这点儿随了姜衍，外面回来必得把一路的盈亏理顺了才能安心的休息。向来身教重于言教，连柳掌柜都说小年儿举手投足都有姜衍的影子。
理完了账目便开始收拾东西，几张上好的皮子除了分给周围的伙计，小年儿留了两张，一张预备着给柳掌柜消气，一张想着孝敬师父，师父穿出去定会有人问，到时候师父一定是随意笑笑，“我那贪玩儿的徒弟去北边儿带回来的。”。
还有突厥人的嵌着宝石的弯刀，那是那位汉人夫人送给自己防身的；半包牛肉干，是突厥贵族给的干粮；还有一堆厚厚的家书，是那位夫人拜托自己寻亲的......要不古人常说行万里路呢，这样的经历哪里是坐在房里读书能体会的？
正喜滋滋的想着，便听到管家来敲门，“小少爷，老爷请您过小厅呢。”小年儿应下，找了一身干干净净衣服套上，一边往过走一边觉得奇怪，柳掌柜莫非是等不及了想先骂自己一顿出气？
柳掌柜倒是真心关心自己，小年儿想，大不了一会儿自己不出声，等柳掌柜骂的差不多了，给他看了这次的帐，最后认个错儿。毕竟出去这么一趟，又险些回不来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不是，若是连累的旁人，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安心了。
这样想着便觉得心里定下来不少，眼见着到了小厅，隔着北方冬天挂着的厚帘子能听到里面似乎有些热闹，小年儿掀了帘子进去，一个“柳”字还没出口，便看见一屋子的人都朝自己看过来，面对自己的右首上是端着茶盏的师父。
小年儿赶紧低头行礼，脑中一转便暗骂自己笨，管家都说了接风宴，自己怎么没想到，柳掌柜也算这里有头有脸儿的人，他能给谁接风，十有八九是师父啊！
姜衍旁边的一位掌柜先开了口，“你说这孩子厉不厉害？年纪轻轻的不得了啊。”
姜衍放下茶盏看一眼小年儿，“孩子不经夸，您可别惯坏了他。”说着伸出手来，小年儿一愣，赶紧拿出自己理好的账目递给师父，“这是才理好的，只是因为柳掌柜还没过目，所以先誊在纸上没有入册。”
姜衍看着纸上清清爽爽的字迹，又递给旁边的几位掌柜看看，这才看着小年儿说了句话，“还算是懂些规矩。”
一边儿的掌柜们又笑着打趣儿，无非是说小年儿这般那般好，也有人说姜衍管得太严，哪有回来不休息几日先让人算账的。姜衍听着他们的闲话，看着站在身边的小年儿，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些严厉，“手怎么了？还起了冻疮？”
小年儿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想把手藏到袖子里，看着掌柜们都在闲聊没人注意自己，咬咬嘴唇，“师父，小年儿知错了。”
看着小年儿小心翼翼的样子，那双冻得发红的手，姜衍也能想到小徒弟这回旅程并不轻松，心里的火气也不由散了些，小年儿不知分寸是得教训，可这份胆量......姜衍又释然了，像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
这样一想，说出来的话便软了不少，“一会儿师父问柳掌柜要些药膏给你涂上，饭吃到一半儿知道你回来，便给你带了些饭菜。”姜衍抬头看了看聊得起劲儿的掌柜们，“累了也先坚持一会儿，见一次面不能让他们觉得失礼。”
师父说话严厉的时候听着忐忑，一温柔起来小年儿便觉得鼻子有些酸。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得了信儿，这样赶过来，还未休息便得和掌柜们先应酬，小年儿“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给师父添了茶轻轻开口，“小年儿不累。”
师父说话严厉的时候听着忐忑，一温柔起来小年儿便觉得鼻子有些酸。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得了信儿，这样赶过来，还未休息便得和掌柜们先应酬，小年儿“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给师父添了茶轻轻开口，“小年儿不累。”
姜衍点点头，也不再和小年儿低声说话，转而应对场面上的掌柜们，天南海北从前如今的聊了一通，姜衍说累了大家也就知趣儿的散了。
柳掌柜送了各家掌柜的回来，看见姜衍和小年儿还在小厅里，柳掌柜倒是明白人，“现下就剩咱们了，有什么话倒是都能说了。”
姜衍轻笑一声，看着旁边站着的小年儿，“我有什么好说的？管教不严，让你见笑罢了。”
柳掌柜瞥姜衍一眼，“少给我来这些虚的。依我看小年儿这次做得不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你过来也是多余，说句不好听的，若有点儿什么岔子，你还怕我不尽心尽力不成？”
姜衍看一眼小年儿，“你说呢？”
小年儿红了脸，对着柳掌柜深深一揖，顿了顿才开口，“小年儿让柳掌柜担心，险些连累了整个商队，是小年儿的不是。”
柳掌柜是真心疼小年儿，看着小年儿被姜衍逼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心软，“若说生气也不是没有，只是咱们做生意的，生意成了，便什么也不说了。”
小年儿低低的说了一句，“谢柳掌柜。”转过头来悄悄看姜衍，就见师父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已然沉下脸来，“这便是你的错处？若是这般倒不用认了，长辈们操心是自找的，又关你什么事？”
小年儿一下红了眼圈儿。师父这气怕是从家里就有了，一路忍到了现在，小年儿低着头不敢看师父，索性直直的跪了下来，带了些哭音儿“宁旭不遵师命，隐瞒大掌柜的书信，险些酿成大祸，还望......”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掌柜扶起来，“快起来，至于这样吗？”看着再也忍不住眼泪的小年儿，“你欺负孩子别在我跟前，信我也看到了，你为难他做什么？”
姜衍叹口气，“小年儿，你先回去吧。”
小年儿偷偷看一眼师父，抹着眼泪走了。
柳掌柜看着小年儿的背影，“你别这么为难他，这么好的孩子，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比你当年差。”柳掌柜若有所思，“人人都说他厉害，却也没见骄纵，见了你还是做错了事的样子，这点儿就不容易。”
姜衍哼一声，“若是这事儿就能让他骄纵起来，那我这些年倒真是白教了。”接了柳掌柜的话头儿，“这孩子啊，只是觉得违背了我的意思，所以见了我才一副小心的样子。可做事都讲个规矩，昌记这么大的产业更是如此。这回盖着大印的信都能让他在手里压了好几日，下回呢？现在昌记是我打理，什么事儿都能私下了了，以后呢？”
柳掌柜笑了，“你这育儿经倒是头头是道的，就怕你刚才太严厉了，伤着孩子了。”
姜衍不搭理柳掌柜，“你那治冻疮的药还有吗？”
柳掌柜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找找给你送去。你们师徒俩，一个是刚从狼窝里回来，一个京城里马不停蹄奔过来，教训完了早点歇着吧。我把你的应酬之类的都推到两三日之后了。”
姜衍像模像样的拱拱手，“多谢多谢。”说着起了身，“出门急也没带个趁手的东西，一会儿劳烦你也送来吧。”
姜衍点点头，也不再和小年儿低声说话，转而应对场面上的掌柜们，天南海北从前如今的聊了一通，姜衍说累了大家也就知趣儿的散了。
柳掌柜送了各家掌柜的回来，看见姜衍和小年儿还在小厅里，柳掌柜倒是明白人，“现下就剩咱们了，有什么话倒是都能说了。”
姜衍轻笑一声，看着旁边站着的小年儿，“我有什么好说的？管教不严，让你见笑罢了。”
柳掌柜瞥姜衍一眼，“少给我来这些虚的。依我看小年儿这次做得不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你过来也是多余，说句不好听的，若有点儿什么岔子，你还怕我不尽心尽力不成？”
姜衍看一眼小年儿，“你说呢？”
小年儿红了脸，对着柳掌柜深深一揖，顿了顿才开口，“小年儿让柳掌柜担心，险些连累了整个商队，是小年儿的不是。”
柳掌柜是真心疼小年儿，看着小年儿被姜衍逼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心软，“若说生气也不是没有，只是咱们做生意的，生意成了，便什么也不说了。”
小年儿低低的说了一句，“谢柳掌柜。”转过头来悄悄看姜衍，就见师父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已然沉下脸来，“这便是你的错处？若是这般倒不用认了，长辈们操心是自找的，又关你什么事？”
小年儿一下红了眼圈儿。师父这气怕是从家里就有了，一路忍到了现在，小年儿低着头不敢看师父，索性直直的跪了下来，带了些哭音儿“宁旭不遵师命，隐瞒大掌柜的书信，险些酿成大祸，还望......”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掌柜扶起来，“快起来，至于这样吗？”看着再也忍不住眼泪的小年儿，“你欺负孩子别在我跟前，信我也看到了，你为难他做什么？”
姜衍叹口气，“小年儿，你先回去吧。”
小年儿偷偷看一眼师父，抹着眼泪走了。
柳掌柜看着小年儿的背影，“你别这么为难他，这么好的孩子，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比你当年差。”柳掌柜若有所思，“人人都说他厉害，却也没见骄纵，见了你还是做错了事的样子，这点儿就不容易。”
姜衍哼一声，“若是这事儿就能让他骄纵起来，那我这些年倒真是白教了。”接了柳掌柜的话头儿，“这孩子啊，只是觉得违背了我的意思，所以见了我才一副小心的样子。可做事都讲个规矩，昌记这么大的产业更是如此。这回盖着大印的信都能让他在手里压了好几日，下回呢？现在昌记是我打理，什么事儿都能私下了了，以后呢？”
柳掌柜笑了，“你这育儿经倒是头头是道的，就怕你刚才太严厉了，伤着孩子了。”
姜衍不搭理柳掌柜，“你那治冻疮的药还有吗？”
柳掌柜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找找给你送去。你们师徒俩，一个是刚从狼窝里回来，一个京城里马不停蹄奔过来，教训完了早点歇着吧。我把你的应酬之类的都推到两三日之后了。”
姜衍像模像样的拱拱手，“多谢多谢。”说着起了身，“出门急也没带个趁手的东西，一会儿劳烦你也送来吧。”
姜衍像模像样的拱拱手，“多谢多谢。”说着起了身，“出门急也没带个趁手的东西，一会儿劳烦你也送来吧。”
小年儿在柳掌柜这里住的小跨院儿，就是姜衍平时来北边儿住的地方，姜衍沿着熟悉的路，看到自己房中的亮光，轻轻笑了笑，推门走进去。
屋里的小年儿正在给师父收拾东西，平日里也会像模像样的做这些，可多半儿是为了从师父那儿翻出来些新鲜玩意儿，这次多半是因为有点儿不那么理直气壮，倒是正经好好儿收拾了一番，提前往盆里打了些热水等着师父擦脸，还泡好了茶。
姜衍推门进来正看见小年儿在书桌前忙活，做师父的看着好笑，随意往床上坐了，“你也是才回来，不觉得累吗？”
小年儿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挪到师父跟前，两只手攥在一起，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师父，您别生气了。小年儿错儿都认了好几回了。”
姜衍抬手一拍床沿，没多大声音倒是吓了小年儿一跳，“认错？”姜衍开了口，“认了好几次？好几次你就知道错儿了吗？现在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得，埋怨师父事儿多呢？”
尽管姜衍素来温和，可小年儿也没胆子这时候和师父理论一番，两人正沉默着，就听见敲门的声音，小年儿转身想去开门，姜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站这儿好好想想。”
于是做徒弟的在暖和的屋子里罚站，做师父的站在寒风中和柳掌柜闲聊。柳掌柜扔给姜衍一个小瓶，“治冻疮的，多抹几次就好了。”
姜衍接了，轻笑一声问柳掌柜，“还有呢？”
柳掌柜干咳一声，“我这儿哪有教训孩子的东西......我......”看着抬脚就走的姜衍，“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姜衍头也不回，“前年你生辰，我专门托人给你寻的铜镇纸还在你书房里放着呢吧。”
柳掌柜一听着了急，“哎哎哎......等会儿。”说着拿出一把不厚的木尺，“府里的丫头做衣裳用的。”想了想补了一句，“用完了还给我。”
姜衍接过来笑了，“教他又不是泄恨，你还怕我把尺子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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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带着一阵寒风进屋，小年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姜衍也不急着搭理他。看着热水倒是备好了，过去试了试觉得还没有凉，这才开了口，“去洗洗手。”
小年儿愣了一下，也没敢多问，洗了手还感觉手上有点疼疼痒痒的，不由得拿手背在衣服上蹭蹭。
姜衍回过头来就看见小年儿龇牙咧嘴的蹭呀蹭，一把抓住小年儿的手腕儿抬起来，“不是挺厉害吗？出门儿也不知道多带些有用的。”腾出一只手戳戳小年儿的脑袋，用了几分力气，“就知道出门野，以为自己能耐了吧。”
小年儿被戳的生疼抿着嘴唇忍者，姜衍拽着小年儿坐下，拿过一边的小瓶子，“柳掌柜送来治冻疮的。”边说便打开往小年儿手背上抹，闻着不太好闻的气味儿，“估计也不太好受，自己忍着点。小心别蹭的到处都是。”
小年儿轻轻“嗯”了一声，想想说了句，“师父，我还是自己来吧......”
姜衍出声打断，“自己来？自己在衣服上蹭？”说着也不搭理小年儿，拽着小年儿的指尖儿就开始涂抹，小年儿感觉有点儿疼，忍者没敢缩回手去，自己安慰着自己，再疼，也总比挨打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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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抹完了药，自己洗了手，回头儿看着小年儿把手凑在嘴边轻轻吹气的，可怜兮兮的，好像柳掌柜养的小哈巴狗儿似的，姜衍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拎起木尺敲敲桌子，“过来。”
小年儿看着木尺心都紧了一下，挪了几步到姜衍跟前儿，姜衍把木尺随手放桌子上，“尺子你也看见了，别跟师父绕弯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想法的。”
小年儿咬咬嘴唇，“在......在家里这么想过，还是来的路上又想了想，觉得......还不错。”说出来觉得好像不该说这主意不错的。
姜衍倒是点点头，“嗯，是不错......你倒还是个主意大的，”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心里还真能藏住事儿！”
小年儿不敢吭声，紧张的又把两只手攥在一起，就看师父突然起身走到自己跟前，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师父拎起来，尺子扬起来就砸到了手心。小年儿一下就疼出了眼泪，姜衍手抓着小年儿指尖儿，声音愈加严厉，“才抹了药就这么蹭来蹭去，蹭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再管不住把手平举着别放下！”
小年儿这下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师父，姜衍不为所动，“师父倒是小瞧了你，一心还担心你想着上回查你功课的事儿怕你心里不自在，你倒好，心早就飞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小年儿这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儿，自己还有一档子事儿在师父那儿挂着呢，这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犯错，小年儿也有些难为情了，想了想，最终也只是带着哭腔儿说了句，“师父，您罚我吧。”
姜衍拿起木尺，小年儿红了脸，趴在了桌边儿，姜衍也不犹豫，扬起尺子“刷刷”的就不停落下去，打了七八下，看见小年扭着身子嘶嘶的吸气儿，姜衍一尺子用力落下去，疼的小年儿一声闷哼，“今儿要是商队有一个人没回来，把你腿打断了都是轻的！”
小年儿疼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也不敢用手去擦，姜衍看着小年儿哭的一抽一抽，姜衍皱皱眉，却还是拿起尺子，几下甩在小年儿屁股上，“若今日没回来的是你，你说师父该如何？”用尺子点点小年儿的腰，“裤子褪了。”
可算是写到拍了 废话太多啊~
小年儿在柳掌柜这里住的小跨院儿，就是姜衍平时来北边儿住的地方，姜衍沿着熟悉的路，看到自己房中的亮光，轻轻笑了笑，推门走进去。
屋里的小年儿正在给师父收拾东西，平日里也会像模像样的做这些，可多半儿是为了从师父那儿翻出来些新鲜玩意儿，这次多半是因为有点儿不那么理直气壮，倒是正经好好儿收拾了一番，提前往盆里打了些热水等着师父擦脸，还泡好了茶。
姜衍推门进来正看见小年儿在书桌前忙活，做师父的看着好笑，随意往床上坐了，“你也是才回来，不觉得累吗？”
小年儿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挪到师父跟前，两只手攥在一起，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师父，您别生气了。小年儿错儿都认了好几回了。”
姜衍抬手一拍床沿，没多大声音倒是吓了小年儿一跳，“认错？”姜衍开了口，“认了好几次？好几次你就知道错儿了吗？现在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得，埋怨师父事儿多呢？”
尽管姜衍素来温和，可小年儿也没胆子这时候和师父理论一番，两人正沉默着，就听见敲门的声音，小年儿转身想去开门，姜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站这儿好好想想。”
于是做徒弟的在暖和的屋子里罚站，做师父的站在寒风中和柳掌柜闲聊。柳掌柜扔给姜衍一个小瓶，“治冻疮的，多抹几次就好了。”
姜衍接了，轻笑一声问柳掌柜，“还有呢？”
柳掌柜干咳一声，“我这儿哪有教训孩子的东西......我......”看着抬脚就走的姜衍，“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姜衍头也不回，“前年你生辰，我专门托人给你寻的铜镇纸还在你书房里放着呢吧。”
柳掌柜一听着了急，“哎哎哎......等会儿。”说着拿出一把不厚的木尺，“府里的丫头做衣裳用的。”想了想补了一句，“用完了还给我。”
姜衍接过来笑了，“教他又不是泄恨，你还怕我把尺子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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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带着一阵寒风进屋，小年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姜衍也不急着搭理他。看着热水倒是备好了，过去试了试觉得还没有凉，这才开了口，“去洗洗手。”
小年儿愣了一下，也没敢多问，洗了手还感觉手上有点疼疼痒痒的，不由得拿手背在衣服上蹭蹭。
姜衍回过头来就看见小年儿龇牙咧嘴的蹭呀蹭，一把抓住小年儿的手腕儿抬起来，“不是挺厉害吗？出门儿也不知道多带些有用的。”腾出一只手戳戳小年儿的脑袋，用了几分力气，“就知道出门野，以为自己能耐了吧。”
小年儿被戳的生疼抿着嘴唇忍者，姜衍拽着小年儿坐下，拿过一边的小瓶子，“柳掌柜送来治冻疮的。”边说便打开往小年儿手背上抹，闻着不太好闻的气味儿，“估计也不太好受，自己忍着点。小心别蹭的到处都是。”
小年儿轻轻“嗯”了一声，想想说了句，“师父，我还是自己来吧......”
姜衍出声打断，“自己来？自己在衣服上蹭？”说着也不搭理小年儿，拽着小年儿的指尖儿就开始涂抹，小年儿感觉有点儿疼，忍者没敢缩回手去，自己安慰着自己，再疼，也总比挨打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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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抹完了药，自己洗了手，回头儿看着小年儿把手凑在嘴边轻轻吹气的，可怜兮兮的，好像柳掌柜养的小哈巴狗儿似的，姜衍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拎起木尺敲敲桌子，“过来。”
小年儿看着木尺心都紧了一下，挪了几步到姜衍跟前儿，姜衍把木尺随手放桌子上，“尺子你也看见了，别跟师父绕弯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想法的。”
小年儿咬咬嘴唇，“在......在家里这么想过，还是来的路上又想了想，觉得......还不错。”说出来觉得好像不该说这主意不错的。
姜衍倒是点点头，“嗯，是不错......你倒还是个主意大的，”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心里还真能藏住事儿！”
小年儿不敢吭声，紧张的又把两只手攥在一起，就看师父突然起身走到自己跟前，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师父拎起来，尺子扬起来就砸到了手心。小年儿一下就疼出了眼泪，姜衍手抓着小年儿指尖儿，声音愈加严厉，“才抹了药就这么蹭来蹭去，蹭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再管不住把手平举着别放下！”
小年儿这下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师父，姜衍不为所动，“师父倒是小瞧了你，一心还担心你想着上回查你功课的事儿怕你心里不自在，你倒好，心早就飞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小年儿这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儿，自己还有一档子事儿在师父那儿挂着呢，这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犯错，小年儿也有些难为情了，想了想，最终也只是带着哭腔儿说了句，“师父，您罚我吧。”
姜衍拿起木尺，小年儿红了脸，趴在了桌边儿，姜衍也不犹豫，扬起尺子“刷刷”的就不停落下去，打了七八下，看见小年扭着身子嘶嘶的吸气儿，姜衍一尺子用力落下去，疼的小年儿一声闷哼，“今儿要是商队有一个人没回来，把你腿打断了都是轻的！”
小年儿疼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也不敢用手去擦，姜衍看着小年儿哭的一抽一抽，姜衍皱皱眉，却还是拿起尺子，几下甩在小年儿屁股上，“若今日没回来的是你，你说师父该如何？”用尺子点点小年儿的腰，“裤子褪了。”
可算是写到拍了 废话太多啊~
小年儿疼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也不敢用手去擦，看着孩子哭的一抽一抽，姜衍皱皱眉，却还是拿起尺子，几下甩在小年儿屁股上，“若今日没回来的是你，你说师父该如何？”用尺子点点小年儿的腰，“裤子褪了。”
小年儿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一眼师父，瞧着姜衍似乎脸色好了些，便大着胆子对上师父的眼睛，吸吸鼻子。姜衍看着小年儿一脸鼻涕眼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却还是重复了一遍，“师父说什么你没听明白？”
小年儿糊涂了，这师父都笑了怎么还得挨啊，难道师父笑了，和师父是不是原谅自己是两回事儿？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把裤子褪了，看着是乖乖趴在桌子上，可还是带出来几分孩子一样的赌气。
这孩子啊，姜衍摇摇头，看着小年儿屁股上的印子，想必隔着裤子也疼得厉害，往红红的屁股上又接连挥了几尺子，小年儿疼得直咧嘴，“回不回来且两说，你就说你瞒下师父的信，师父的意思你不管，昌记的规矩你也不顾了？”
小年儿只一个劲儿的认错，带着哭腔儿，就盼着师父能把手里的尺子停下，姜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抽了几下，还是放下尺子拉起小年儿，“行了，不盼着你以后什么事儿不犯，你能消停一段时间，师父就烧高香了。”
小年儿红了脸，脸上还挂着泪珠，斟酌了一会儿“小年儿.....小年儿一定......”哭得厉害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眨眨眼睛“让师父烧高香......”
做师父的笑了出来，作势还要打，“屁股上这就不疼了。”一句话激的小年儿又快哭出来，“疼.....小年儿......就是不想让师父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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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打的小年儿趴在床上，已是夜里，看着师父进进出出给自己端来几碟小菜和汤放到桌上，一边盛汤一边叫小年儿，“趴着喝汤不方便，你还是起来吧。”
哭久了难免口渴，况且柳掌柜的厨子着实手艺不错，小年儿站着也吃的津津有味，就着小菜，一会儿就喝了姜衍盛的大半碗，咂咂嘴意犹未尽，像是想起了什么，“师父，这汤是配上家里的芝麻火烧，肯定好吃。”
姜衍坐在小年儿旁边，“喜欢就自己去问问厨子怎么做的。”
小年儿扯扯师父的袖子，“师父不生气了吧。”看着姜衍点点头，小年儿夸张的舒了一口气，“这提了几个月的心，可算放回肚子了。”
姜衍哼一声，“现在学会讨巧了，真要是懂事，就不该有这念头。”
小年儿抿抿嘴，犹豫了一会儿才怯怯地跟姜衍说，“师父，方才你和柳掌柜的话，小年儿都听见了。小年儿是真的知道错了。不是因为怕师父......”看着姜衍，“当然......也......也怕师父生气......”说到最后声如蚊讷，连耳朵都红了。
姜衍笑笑，起身轻轻拍拍小年儿的肩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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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姜衍和柳掌柜闲话，“为人长辈的向来最不公平，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比旁人家的强。就是每天嘴上骂着不长进，心里也觉得比旁人强出许多去。”姜衍笑着呷一口茶，“事情若出在别人家，咱们定然私底下要说谁家的孩子这般莽撞没分寸。可到了自己这儿，我是教训了他，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事儿办的不错。”
柳掌柜笑着接话，“不愧是大掌柜的，偏心的道理还能说出一套一套。”
姜衍点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扬起声音，“什么时候养成的听墙角儿的毛病！这么大也没个长进！进来！”
=======================================================================
这个番外就这么完了......花花我最近课好多好多......
写完了~爱你们~
小年儿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一眼师父，瞧着姜衍似乎脸色好了些，便大着胆子对上师父的眼睛，吸吸鼻子。姜衍看着小年儿一脸鼻涕眼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却还是重复了一遍，“师父说什么你没听明白？”
小年儿糊涂了，这师父都笑了怎么还得挨啊，难道师父笑了，和师父是不是原谅自己是两回事儿？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把裤子褪了，看着是乖乖趴在桌子上，可还是带出来几分孩子一样的赌气。
这孩子啊，姜衍摇摇头，看着小年儿屁股上的印子，想必隔着裤子也疼得厉害，往红红的屁股上又接连挥了几尺子，小年儿疼得直咧嘴，“回不回来且两说，你就说你瞒下师父的信，师父的意思你不管，昌记的规矩你也不顾了？”
小年儿只一个劲儿的认错，带着哭腔儿，就盼着师父能把手里的尺子停下，姜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抽了几下，还是放下尺子拉起小年儿，“行了，不盼着你以后什么事儿不犯，你能消停一段时间，师父就烧高香了。”
小年儿红了脸，脸上还挂着泪珠，斟酌了一会儿“小年儿.....小年儿一定......”哭得厉害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眨眨眼睛“让师父烧高香......”
做师父的笑了出来，作势还要打，“屁股上这就不疼了。”一句话激的小年儿又快哭出来，“疼.....小年儿......就是不想让师父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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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打的小年儿趴在床上，已是夜里，看着师父进进出出给自己端来几碟小菜和汤放到桌上，一边盛汤一边叫小年儿，“趴着喝汤不方便，你还是起来吧。”
哭久了难免口渴，况且柳掌柜的厨子着实手艺不错，小年儿站着也吃的津津有味，就着小菜，一会儿就喝了姜衍盛的大半碗，咂咂嘴意犹未尽，像是想起了什么，“师父，这汤是配上家里的芝麻火烧，肯定好吃。”
姜衍坐在小年儿旁边，“喜欢就自己去问问厨子怎么做的。”
小年儿扯扯师父的袖子，“师父不生气了吧。”看着姜衍点点头，小年儿夸张的舒了一口气，“这提了几个月的心，可算放回肚子了。”
姜衍哼一声，“现在学会讨巧了，真要是懂事，就不该有这念头。”
小年儿抿抿嘴，犹豫了一会儿才怯怯地跟姜衍说，“师父，方才你和柳掌柜的话，小年儿都听见了。小年儿是真的知道错了。不是因为怕师父......”看着姜衍，“当然......也......也怕师父生气......”说到最后声如蚊讷，连耳朵都红了。
姜衍笑笑，起身轻轻拍拍小年儿的肩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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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姜衍和柳掌柜闲话，“为人长辈的向来最不公平，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比旁人家的强。就是每天嘴上骂着不长进，心里也觉得比旁人强出许多去。”姜衍笑着呷一口茶，“事情若出在别人家，咱们定然私底下要说谁家的孩子这般莽撞没分寸。可到了自己这儿，我是教训了他，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事儿办的不错。”
柳掌柜笑着接话，“不愧是大掌柜的，偏心的道理还能说出一套一套。”
姜衍点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扬起声音，“什么时候养成的听墙角儿的毛病！这么大也没个长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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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番外就这么完了......花花我最近课好多好多......
写完了~爱你们~
感觉好久没写罗里吧嗦的毛病更严重了。暑假快乐~
哦~我要是这么龟速的写着，小年儿可真是要从大一写到大四了......
啊哈哈......
废话不多说了，上文！
哦~我要是这么龟速的写着，小年儿可真是要从大一写到大四了......
啊哈哈......
废话不多说了，上文！
夏日的午后，阳光肆意的洒下来，角角落落里都没有了可以乘凉的小天地。然而街上却不冷清，似乎夏天更是多了名正言顺热情洋溢的理由，临街的小吃铺子人声鼎沸，就连街角算卦的老大爷说话似乎都有了些力气，不似平时一咏三叹的调子。
小年儿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对面大哥拿着铲子挥汗如雨，香喷喷板栗似乎要从巨大的锅里跳出来，飞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把皮扒了来找自己。抬眼望了望刺眼的日头，从手边儿的盘子里拿了蜜饯嚼着，一边儿低头看着面前的账本。
“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平日爱吃的东西都有了些味如嚼蜡的感觉，“又到了月末了，师父又要查账，这大掌柜的做得也真是劳心劳力。”
小年儿最近的时间就在这家生意不错的玉器行“学本事”，这话自然是姜衍说的，做师父的总说窝在屋子里读书没法做生意，于是小年儿便开始了在这间玉器行的日子。姜衍的要求不低，一面说着“小年儿，神仙难断寸玉，
这里面的门道须得下了心思琢磨。”一面又说，“小年儿，咱们昌记的生意可不只有玉器。”小年儿想着师父的话只觉得头大如斗，和着外面的喧闹，面前的账册更是誊写不下去。
寻常账册只要按时候规规矩矩的记了，到算账的时候依着数字算了便是，可到了小年儿这儿，若是不自己誊抄了便觉得不舒坦。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几年以前，小年儿初学记账的时候，帐倒是能算清，可歪七扭八除了他自己就没别人能懂的账册还是让姜衍深深地叹了口气，“拿去写整齐了”之类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眼见着小年儿的账本终于有了样子，姜衍便立了规矩——清账之前誊录一遍，小年儿倒也没不高兴，只是一两年前第一次出来顶一家布庄的账房时，听着布庄掌柜的赞美，“不愧是大掌柜教出来的，做事真是干净又仔细。”
小年儿带着几分哀怨，“难道清账之前不需要誊录吗？”
掌柜的莫名其妙，“不用说咱这儿了，哪家铺子有这规矩？”
小年儿不吱声，只是默默的叹气，唉......师父哎......您这是专门治小年儿的规矩吧。
把思绪拉回来，小年儿起身活动活动，给自己倒杯水的功夫也没能消停。
“李大人家的二小姐来了，这回看样子要买不少东西......”
“常给咱们做镂空活儿的张师傅来了......”
“这次的玉石是从南边儿来的，看着就觉得好极了.....”
......
这家店面的掌柜前些日子回家祭祖，留下的伙计没几个得力，小年儿。掌柜的临走时把店交给小年儿打理，小年儿倒是想把手里的活分下去些，可总觉得不放心，如此下来必然是事必躬亲。每天回到家，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就再也不想起身，姜衍看着小年儿的样子倒只是笑笑，“你这样子看起来比师父都辛苦不少，可是做得不顺心？”想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年儿，做掌柜的可是和伙计不一样。”
忙完了这些事情，小年儿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笔懒洋洋的写着，看见姜衍推门进来心里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师父，您怎么过来啦？”
姜衍接过小年儿递来的杯子放在桌上，摆摆手让小年儿坐在旁边听自己说话，“晚上师父和商会的几位老板聚聚，也带你去看看。”顿了顿，敲敲小年儿的脑袋，“写字也没个样子，还不如小时候。”
小年儿有点儿脸红，偷偷抬眼看了看师父，吐吐舌头笑了，“师父，天儿热，我给您拿点井水湃着的葡萄去。”说完也不等姜衍的回应，自己就跑了出去。
姜衍摇头笑笑，“这孩子......”一边拿起一旁的账册瞧，虽说小年儿懒懒的，可看着账本还是觉得欣慰，且不说誊录过得帐目干净漂亮，就连之前记过的账目也算得上清晰。只是月末了，小年儿的帐才誊到上个月的月末，想想这孩子疲惫的样子，可不是，这几日若是稍微耽搁些，便要算不完了。
小年儿端着葡萄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师父提笔写着什么，外面依然喧闹，可师父沉静的样子让满屋的暑气似乎都降下去不少。小年儿凑近了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师父......这是......小年儿的......你......这.....我......”
姜衍放下笔，一只手揉着后颈，“你自己的事儿按说是你自己做，可是师父方才翻了翻......”姜衍拿起账本又放下，“若是按你这样的，这几日必定累得要命。到时候你没法子清账，师父自然有师父的办法让你长足教训，只是......”姜衍笑着看小年儿，“已经惯得你没个样子，就更不希望你到时候再挨尺子。索性帮你写写，你就好好儿想想自己为什么这么焦头烂额吧。”
小年儿端着葡萄愣愣看着姜衍撩起长衫起了身，“师父去后面库里看看。记着师父的话，想明白了跟师父说。”
小年儿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对面大哥拿着铲子挥汗如雨，香喷喷板栗似乎要从巨大的锅里跳出来，飞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把皮扒了来找自己。抬眼望了望刺眼的日头，从手边儿的盘子里拿了蜜饯嚼着，一边儿低头看着面前的账本。
“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平日爱吃的东西都有了些味如嚼蜡的感觉，“又到了月末了，师父又要查账，这大掌柜的做得也真是劳心劳力。”
小年儿最近的时间就在这家生意不错的玉器行“学本事”，这话自然是姜衍说的，做师父的总说窝在屋子里读书没法做生意，于是小年儿便开始了在这间玉器行的日子。姜衍的要求不低，一面说着“小年儿，神仙难断寸玉，
这里面的门道须得下了心思琢磨。”一面又说，“小年儿，咱们昌记的生意可不只有玉器。”小年儿想着师父的话只觉得头大如斗，和着外面的喧闹，面前的账册更是誊写不下去。
寻常账册只要按时候规规矩矩的记了，到算账的时候依着数字算了便是，可到了小年儿这儿，若是不自己誊抄了便觉得不舒坦。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几年以前，小年儿初学记账的时候，帐倒是能算清，可歪七扭八除了他自己就没别人能懂的账册还是让姜衍深深地叹了口气，“拿去写整齐了”之类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眼见着小年儿的账本终于有了样子，姜衍便立了规矩——清账之前誊录一遍，小年儿倒也没不高兴，只是一两年前第一次出来顶一家布庄的账房时，听着布庄掌柜的赞美，“不愧是大掌柜教出来的，做事真是干净又仔细。”
小年儿带着几分哀怨，“难道清账之前不需要誊录吗？”
掌柜的莫名其妙，“不用说咱这儿了，哪家铺子有这规矩？”
小年儿不吱声，只是默默的叹气，唉......师父哎......您这是专门治小年儿的规矩吧。
把思绪拉回来，小年儿起身活动活动，给自己倒杯水的功夫也没能消停。
“李大人家的二小姐来了，这回看样子要买不少东西......”
“常给咱们做镂空活儿的张师傅来了......”
“这次的玉石是从南边儿来的，看着就觉得好极了.....”
......
这家店面的掌柜前些日子回家祭祖，留下的伙计没几个得力，小年儿。掌柜的临走时把店交给小年儿打理，小年儿倒是想把手里的活分下去些，可总觉得不放心，如此下来必然是事必躬亲。每天回到家，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就再也不想起身，姜衍看着小年儿的样子倒只是笑笑，“你这样子看起来比师父都辛苦不少，可是做得不顺心？”想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年儿，做掌柜的可是和伙计不一样。”
忙完了这些事情，小年儿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笔懒洋洋的写着，看见姜衍推门进来心里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师父，您怎么过来啦？”
姜衍接过小年儿递来的杯子放在桌上，摆摆手让小年儿坐在旁边听自己说话，“晚上师父和商会的几位老板聚聚，也带你去看看。”顿了顿，敲敲小年儿的脑袋，“写字也没个样子，还不如小时候。”
小年儿有点儿脸红，偷偷抬眼看了看师父，吐吐舌头笑了，“师父，天儿热，我给您拿点井水湃着的葡萄去。”说完也不等姜衍的回应，自己就跑了出去。
姜衍摇头笑笑，“这孩子......”一边拿起一旁的账册瞧，虽说小年儿懒懒的，可看着账本还是觉得欣慰，且不说誊录过得帐目干净漂亮，就连之前记过的账目也算得上清晰。只是月末了，小年儿的帐才誊到上个月的月末，想想这孩子疲惫的样子，可不是，这几日若是稍微耽搁些，便要算不完了。
小年儿端着葡萄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师父提笔写着什么，外面依然喧闹，可师父沉静的样子让满屋的暑气似乎都降下去不少。小年儿凑近了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师父......这是......小年儿的......你......这.....我......”
姜衍放下笔，一只手揉着后颈，“你自己的事儿按说是你自己做，可是师父方才翻了翻......”姜衍拿起账本又放下，“若是按你这样的，这几日必定累得要命。到时候你没法子清账，师父自然有师父的办法让你长足教训，只是......”姜衍笑着看小年儿，“已经惯得你没个样子，就更不希望你到时候再挨尺子。索性帮你写写，你就好好儿想想自己为什么这么焦头烂额吧。”
小年儿端着葡萄愣愣看着姜衍撩起长衫起了身，“师父去后面库里看看。记着师父的话，想明白了跟师父说。”
小年儿端着葡萄愣愣看着姜衍撩起长衫起了身，“师父去后面库里看看。记着师父的话，想明白了跟师父说。”
小年儿当然是没空想“为什么”的问题的，手里的事儿做不完，就不说师父那儿了，自己都觉得没法跟自己都没法交代。想着一会儿还要陪师父赴宴，一顿饭下来若是宾主尽欢......回去怕是累得只剩下泡澡的力气了。更何况，就算自己有那个精力，若是师父看见三更半夜自己屋里还点着灯......小年儿挠挠头......想必又会被说精神头儿大第二天抄书的吧......
就这么边算账边苦思，时间自然过得飞快，换了身衣服跟着师父出门。虽然天热，忙了一天倒是真饿了，一桌子菜里清淡开胃的不少，小年儿边吃边听着几家老板妙语连珠，做生意的哪有嘴皮子不厉害的，小年儿听着入了迷，也不觉得宴上觥筹交错有多无趣了。
到家已经不早，小年儿和师父聊了两句，姜衍见他颇有些心不在焉，便笑着挥挥手让小年儿回了屋，小年儿本来松了一口气，可一看师父的笑容又觉得心里忐忑。想想还是走几步给姜衍倒了杯茶，“师父您歇着......小年儿先......”
姜衍拍拍小年儿肩膀，“师父不为难你，又没让你在师父这儿杵着，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几日给你布置下去的功课......”看着小年儿深深叹一口气，姜衍笑出声儿来，“下个月一并查你。”
小年儿睁大眼睛，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谢谢师父。”
姜衍话说的洒脱，然而却还是放心不下，小年儿怕师父责怪，可姜衍知道，随着小年儿渐渐长大，对自己越来越认真，小时候那些为了玩儿不顾功课的事儿也越来越少。近一阵子经过小年儿手里的帐，姜衍向来是不细看的——原因无他，从小教大的孩子，这么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把这点儿东西过好几遍，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每每小年儿看着师父从头到尾草草把账册一翻，自己手里的百合绿豆汤都没喝完，眼神总是带着些故意做出来的哀怨，直到姜衍说出来“师父信你，你手里的帐错不了”的时候，才意料之中的咧开嘴笑了。
姜衍端起小年儿倒的茶，感慨自己真是操心的命——孩子贪玩儿怕不成器，正经专注心神做事了，又怕累了，热了......罢了，既然已经不是严师，那索性就再骄纵一些又如何？
推门进去，到没有意料中的奋笔疾书，小年儿正翻着账册嘀咕什么。姜衍走近几步，“怎么？哪儿觉得不合适？师父倒觉得这阵子生意不错呢。”
小年儿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儿来才赶紧站起来让师父坐下，“到没有不合适......”想了想又开口，似乎很艰难似的，“师父，上一次清账之后的账册我能再看看吗？”
姜衍点点头，“都在各自的店里，你现在也算半个掌柜的，自然是可以看的。倒是师父自从你打理起来，见没什么大岔子，也没怎么关心，看出来点儿什么门道可要跟师父说说。”
小年儿被师父器重的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您这么说小年儿可不敢当......”
姜衍起身，揉揉小年儿的脑袋，“熬一宿也赶不完。早点儿睡吧。”
昌记的规矩，核账的时候姜衍和昌记的一众老人、包括各家掌柜都在场，可时间久了，加之姜衍对各家的了解，这规矩不免流于形式，只是各家掌柜的报报收支，交一本帐即可。姜衍不是古板的人，只要不出大岔子，有点滴的疏漏一般是不做计较的。想起小年儿为了今天忙得模样，做师父不免觉得欣慰。顺手找到了小年儿的账本翻看起来。
草草翻了一遍，觉得和上次差不多，玉器贵重，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自然生意上没什么大变化。把账本放到一边，接着听布装的掌柜说着几日几十匹......
听着不就禁有些走神，突然就觉得哪儿不对，小年儿的账本，那天自己写的几行字怎么就没看到呢？
拿起来又翻了一遍，细致了许多却仍然没有......姜衍起了疑惑，这孩子......然而只是一瞬，脑子便立刻清明起来：
“好端端的！要上次的账册做什么！”做师父的心里几乎咬牙切齿。
小年儿当然是没空想“为什么”的问题的，手里的事儿做不完，就不说师父那儿了，自己都觉得没法跟自己都没法交代。想着一会儿还要陪师父赴宴，一顿饭下来若是宾主尽欢......回去怕是累得只剩下泡澡的力气了。更何况，就算自己有那个精力，若是师父看见三更半夜自己屋里还点着灯......小年儿挠挠头......想必又会被说精神头儿大第二天抄书的吧......
就这么边算账边苦思，时间自然过得飞快，换了身衣服跟着师父出门。虽然天热，忙了一天倒是真饿了，一桌子菜里清淡开胃的不少，小年儿边吃边听着几家老板妙语连珠，做生意的哪有嘴皮子不厉害的，小年儿听着入了迷，也不觉得宴上觥筹交错有多无趣了。
到家已经不早，小年儿和师父聊了两句，姜衍见他颇有些心不在焉，便笑着挥挥手让小年儿回了屋，小年儿本来松了一口气，可一看师父的笑容又觉得心里忐忑。想想还是走几步给姜衍倒了杯茶，“师父您歇着......小年儿先......”
姜衍拍拍小年儿肩膀，“师父不为难你，又没让你在师父这儿杵着，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几日给你布置下去的功课......”看着小年儿深深叹一口气，姜衍笑出声儿来，“下个月一并查你。”
小年儿睁大眼睛，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谢谢师父。”
姜衍话说的洒脱，然而却还是放心不下，小年儿怕师父责怪，可姜衍知道，随着小年儿渐渐长大，对自己越来越认真，小时候那些为了玩儿不顾功课的事儿也越来越少。近一阵子经过小年儿手里的帐，姜衍向来是不细看的——原因无他，从小教大的孩子，这么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把这点儿东西过好几遍，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每每小年儿看着师父从头到尾草草把账册一翻，自己手里的百合绿豆汤都没喝完，眼神总是带着些故意做出来的哀怨，直到姜衍说出来“师父信你，你手里的帐错不了”的时候，才意料之中的咧开嘴笑了。
姜衍端起小年儿倒的茶，感慨自己真是操心的命——孩子贪玩儿怕不成器，正经专注心神做事了，又怕累了，热了......罢了，既然已经不是严师，那索性就再骄纵一些又如何？
推门进去，到没有意料中的奋笔疾书，小年儿正翻着账册嘀咕什么。姜衍走近几步，“怎么？哪儿觉得不合适？师父倒觉得这阵子生意不错呢。”
小年儿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儿来才赶紧站起来让师父坐下，“到没有不合适......”想了想又开口，似乎很艰难似的，“师父，上一次清账之后的账册我能再看看吗？”
姜衍点点头，“都在各自的店里，你现在也算半个掌柜的，自然是可以看的。倒是师父自从你打理起来，见没什么大岔子，也没怎么关心，看出来点儿什么门道可要跟师父说说。”
小年儿被师父器重的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您这么说小年儿可不敢当......”
姜衍起身，揉揉小年儿的脑袋，“熬一宿也赶不完。早点儿睡吧。”
昌记的规矩，核账的时候姜衍和昌记的一众老人、包括各家掌柜都在场，可时间久了，加之姜衍对各家的了解，这规矩不免流于形式，只是各家掌柜的报报收支，交一本帐即可。姜衍不是古板的人，只要不出大岔子，有点滴的疏漏一般是不做计较的。想起小年儿为了今天忙得模样，做师父不免觉得欣慰。顺手找到了小年儿的账本翻看起来。
草草翻了一遍，觉得和上次差不多，玉器贵重，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自然生意上没什么大变化。把账本放到一边，接着听布装的掌柜说着几日几十匹......
听着不就禁有些走神，突然就觉得哪儿不对，小年儿的账本，那天自己写的几行字怎么就没看到呢？
拿起来又翻了一遍，细致了许多却仍然没有......姜衍起了疑惑，这孩子......然而只是一瞬，脑子便立刻清明起来：
“好端端的！要上次的账册做什么！”做师父的心里几乎咬牙切齿。
昨天和父上贴了一晚上自粘壁纸。所以没更文。对不起大家
今天在忙保研预报名的事儿焦头烂额。看文的小伙伴们有木有比较了解这个破事儿的，有的话花需要帮忙啊。现在假期成绩单也木有，教授推荐也木有，这让我邮寄材料寄神马啊亲！
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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