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江湖的故事(师徒、师兄弟)

本次更新完

楼主 麦田的孩纸  发布于 2018-10-17 21:33:00 +0800 CST  
十三、六尺之孤

陆鸣一见到陈录云,当下趋前拜道:“久闻万里行云盛名,不胜幸会。”

陈录云不肯受他大礼,抱拳回礼道:“不敢当。请教朋友如何称呼。”

陆鸣将自己与那小姑娘名姓俱说了。原来那小姑娘姓程,闺名蓁蓁二字,取自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陈录云看着那小姑娘,情不自禁叹道:“陈某行走江湖多年,竟从未见过资质如此上佳的孩子。假以时日,前程当不可限量。”

想到方才凛冽剑气,愈发动了爱才之心:“不知这小友现拜在何人门下?”

他想,师兄性情高傲,等闲自是瞧不上眼里。若得如此美玉传授衣钵,也足以快慰平生了。

不料,陆鸣似还犹豫,程蓁蓁已笑吟吟道:“我谁人也不拜,自己耍着玩儿的。”

说到这,突然又冒出一句:“知道你们大门大派规矩很大,可刚才都是我自己偷偷看的。他什么也没说,你可不能怪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念归了。

程蓁蓁或不失好意,念归听在耳中,简直倍加刺耳。

即便他方才没想通,如今岂会还不明白。想到自己朝夕苦练被师父日夜指点的功夫,竟不如同龄人偷眼一瞧,信手一拈,这其中巨大的如云泥般的资质差距,几乎将他碾碎。他连难过、连嫉妒的欲望都无法生出,只觉四肢一阵一阵的冰冷。

这时,他感到一个温暖怀抱将他揽了过去。

陈录云大笑道:“功夫既创出,便是叫人看,叫人学的。难不成一辈子藏着掖着不使出来?只是仓促而就,终究不算真学到。想要化为己用,少不得要耐心细心打磨。”

念归眼眶一红:“师父……”

“我……我……”

他刚唤了一声,眼里就憋不出想落泪。又不欲程蓁蓁他们看到,紧紧咬着唇,憋得满脸通红。

陈录云拍拍念归的肩,温言道:“你去屋内烧壶茶,咱们得招待好两位远道朋友。”

念归极低地呜咽一声:“是……”以袖掩住双目,转身跑向房中。

一枚石头正横在房前门槛处,他跑得甚急,也未看到。

陈录云正要提醒,那石头像被什么打了一下,偏开一寸。念归一溜烟消失在门后。

陈录云转目瞧向陆鸣,心里微微一动。

他方才只觉这名字隐隐耳熟,却想不起来处。此时再打量那通身气度,回想那举足轻重的一招,脑海里蓦然闪过个念头:“陆兄……莫不就是辽远镖局的当家,人称‘霹雳惊弦’的陆总镖头!”

陆鸣爽朗笑起来:“区区微名不过朋友抬爱,何足挂齿。”

陈录云且惊且喜:“我早闻陆兄之名,只恨不曾见过。辽远镖局行走江湖百余年,声誉是一等一的好。今番陆总镖头来我凌云山,倒教小弟怠慢了。来!来!且进屋饮壶好酒暖暖身子!”

陈录云边说着,边随手拉陆鸣。

他刚沾到陆鸣衣角,就感到他衣下肌肉收得极紧,竟是十分戒备。

陈录云几是瞬间就松开手去。

陆鸣惊觉,反手将他拉住,亲切笑道:“按说弟早该拜会陈兄。只是杂事难脱身,好不遗憾。”

陈录云笑道:“陆兄偌大的家业,要操心着许多弟兄生计,自是不好耽搁。”

陆鸣摇头道:“甚么偌大家业。不过是给人家使唤,跑跑腿混口饭罢了。如今身无长物……”说到这,顿了一下,又轻轻奉上一句,“若不是听说陈大侠仗义胸怀,急人所难,真不好靦颜求见。”

陈录云虽早有所感,听到这,心中仍不免微微不悦。相求便相求,何需拐着弯奉承呢。这陆总镖头说话做事看似周到悦人,处处却留着三分。真不如段彩桥他们直来直去的嬉笑怒骂,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

陈录云道:“不知小弟何处能帮上陆兄?但请吩咐便是。”

陆鸣瞧着陈录云神色,道:“说来也是为难,弟……想借陈兄’荒谷令’一用。只是弟亦知此物极为贵重……”略微踟蹰。

楼主 麦田的孩纸  发布于 2018-10-30 19:49:00 +0800 CST  
陈录云道:“‘荒谷令’无主,且归宿不定,去处极为隐秘。何以见得在小弟手中?”

陆鸣听他没有否认,心下微定,道:“‘荒谷令’为医圣陶管平所制,以‘令’换‘命’,江湖仅有五枚。一枚在大内总管黄道周处,一枚在魔教教主萧颐白处,一枚在四海神盗宁侠儿处,一枚在有‘南穆北花’称谓的江南巨贾穆西塘处。还有一枚便在陈兄手上。”

“不敢相瞒,弟为求‘荒谷令’下落,甚费了些心力。可黄总管与萧教主均非等闲之人能见。宁侠儿行踪飘忽迄今不明。而穆西塘……”陆鸣露出一丝苦笑,“恐无万金不肯出手罢。”

陈录云听到这,亦不多说,对迎出来的溯溪道:“你去我房中,自床下第一个酒坛里头,取一只簪子过来。”

溯溪知其心意。应声而去。

不多时,溯溪又从房中出来,手中多了只簪子。那簪子是金子雕得,十分精致,特别是头上那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双翅薄如蝉翼,颤颤欲动,好不生动。

陈录云道:“陆兄拿去罢。”

陆鸣看他:“这是……”

陈录云笑笑:“这就是陆兄所说的’荒谷令’。昔年小弟蒙陶医圣座下一名弟子所赠,一直未得机会使用,今日转送陆兄,也算成人之美了。”

陆鸣细看那簪子,果然在那顶头处,刻着一个如蚊脚般精细的“陶”字。

陆鸣不禁大喜过望,忙将其小心揣进怀中。

再看陈录云时,陈录云神色淡淡的,既无不舍之意,亦无夸耀之态。

陆鸣深为动容。

忍不住道:“难道陈兄就不问问弟索此物有何打算?”

陈录云淡淡一笑:“陆兄若欲我知,自会告我。若不欲我知,也当有无数理由瞒我。左右这’荒谷令’只为救人,不为杀人。天下谁人不可救?”

陆鸣碰了个软钉子。

程蓁蓁跳过来冲陈录云行个礼,娇美一笑:“蓁蓁谢谢陈叔叔救命之恩。”

那小姑娘长得又美,说话又甜,这般叽叽咯咯一说,既替陆鸣表达了谢意,又等于回答了陈录云。

要说陈录云也着实喜欢这伶俐可爱的小姑娘。闻此,方展颜道:“不碍的。”

看了看她,道:“我瞧你身子虚弱,面色亦不好,是有先天不足之症吗?”

程蓁蓁扬起脸,笑道:“我中了‘蝉毒’,原是活不长啦。”

蝉毒!

陈录云一惊。继而想起谢飞飞曾说过,“蝉毒”是岭南一种罕见剧毒,由七种毒虫熬制七年而成,成者不过十一。常人若沾上半分,终身难以克除。自此夜夜子时发作,痛彻骨髓,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许多江湖好汉都熬不过这种折磨,自戕而去。

陈录云不禁微怒:“何人这般狠毒,竟将这剧毒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这是多大仇怨?”

陆鸣道:“他们不是冲着少主,而是冲着敝主来的。只因少主的母亲就是……花千金。”

溯溪无声掩住了自己的嘴。

花千金。江城五月落梅花的花千金。

“千金散尽还复来?”

陆鸣惨然一笑:“若是还能复来,那倒好了。”

陈录云心中一沉:“难道……”

陆鸣道:“陈兄所料不差。”

陈录云凝眉道:“花女侠虽不通武艺,然而为人仗义疏才,扶贫济弱,有女孟尝之称。门下食客三千,不乏能人异士,怎至于罹难?”

陆鸣叹道:“此事说来也话长。”

几人这时见天色已暗,站在院中说话也不便,被陈录云引着进了屋。溯溪替他们分别斟了茶,又上了简单晚饭。

陆鸣看起来胃口不佳,也没动筷子,只喝了几口热茶,却给他们讲了一桩故事。

楼主 麦田的孩纸  发布于 2018-10-30 19:49:00 +0800 CST  
花千金原生于辽北一个农户之家,出身寒微,父母早亡。七岁时被族叔卖到县里一个大户人家做使唤丫鬟。初时她只做洗衣挑水的贱役,后来被家里老太君相中,提到身边做了贴身丫头。然而那家老爷不久后就病亡,身后未留子嗣,几个媳妇闹得厉害,家道渐渐败落下去。

老太君年岁日老,家中仆从先后离开。只有花千金在老太太身侧旦夕侍奉,不离不弃。老太君甚感其忠义,临终前将祖宅送给了她。

花千金卖了宅子,安葬过老太君,跟上了一个往草原走的商队。如此四五年,因她眼光极准,出手果决,被提为商队副手。

后来朝廷与北方开战,商队屡屡被劫,四分五裂。花千金带上几个不愿离开的弟兄,绕过狼烟四起之地,深入草原腹心。以茶盐换得大量上等马匹,卖给朝廷边防军队,一夜起大富。

战后,花千金自立商号,做起南北互通有无的生意。又积极斡旋,与其他商号联手,创立辽北商会。

六年后,西北大乱,朝廷内主和之声甚强,欲弃西北退保中原。西北军程淮寒将军泣血求救,被拨调八千新兵,责其自筹军饷。

程淮寒将军求告无门,不得已转投于各大商会间。然而商道中人避之犹不及,岂会做这赔本生意。

寒雨夜中,走投无路的程淮寒见到了花千金。

那时,花千金一身素色衣衫,散着长发,翘腿坐在廊下不紧不慢地剪花枝。

雨水一滴一滴地从廊檐落下。

程淮寒看到花千金转过身,问他:“我够不到顶上面那朵,君能帮我么?”

程淮寒沉默上前。

二人便在廊下,对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夜长坐。无人知其说了什么。

是夜后,花千金倾万贯家财以助。又为他四处奔波,先后游说下辽北、京西诸多商会,引以为后援。

程淮寒得了军饷定了军心,苦练军事。终于漠西河一战大获全胜,斩敌无数。之后七战七捷,平定西北。朝廷欲封其为侯,程淮寒却推功于部下及花千金。

朝廷赐她万金,赏良田千里。

有人云——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些旧事,陈录云之前纵略知些,毕竟知之不详。程蓁蓁年纪尚小,亦不曾有人这般详细与她讲过母亲的事。更别说长于凌云山上的溯溪了。几人尽听入了神。

一时屋内烛火婆娑,茶水氤氲,只能听到陆鸣低声道:“敝主广交天下朋友,江湖中或有投奔者,无不尽心。不久门下食客云集,被赞为女孟尝。”

“直到一月前,府上来了一个乞丐。自称是八袋赵长老门下弟子,名作王云。”

陈录云持着茶杯的手,忽而一顿。

陆鸣不察,继续道:“那人来时,外头风雪顶盛。他衣衫褴褛,遍布脓疮,倒在花府阶前,剩了没半口气。”

“敝主瞧他可怜,且念是丐帮弟子身份,将他接入府中,着人为他救治。”

“那人不知生了甚么怪疾,越救越危殆。直到数日后,非人力能挽回了。他对大夫说,自知命不久矣,也无甚可惜,只是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虽死不能瞑目。恳求面见敝主,托付遗愿。”

“敝主仁范,自无不允。”

“哪想那人待敝主到了塌边,竟从榻下抽出个匕首,骤起发难……”

陆鸣说不下去,以手拄头,掩住了情绪。

程蓁蓁靠过去,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一摇。

陆鸣对她摇头,示意无事。

陈录云终于想起,“王云”是谁了。

那不就是他在南阳旁茶肆里,为了虚应张久乔和白莽胡诌的身份吗。丐帮八袋赵长老门下弟子王云……这天下可有如此巧合之事?

是刺客误打误撞与他编到了一起?是他说话就被刺客听了去?还是刺客别有用心……

陈录云回忆起茶肆里的情景。那时,他桌子左边坐着张久乔和白莽,前边仿佛坐了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少年,后边……隔了一张桌子……坐了一个人……坐的是什么人……那是谁……

陆鸣见陈录云面色沉凝,不禁变色道:“陈兄莫不认得那刺客?”

楼主 麦田的孩纸  发布于 2018-10-30 19:50:00 +0800 CST  
陈录云思路一断,更加难想起。只能否认。

陆鸣瞧起来也不尽信,然而没有去追问。

程蓁蓁对陈录云道:“后头我倒比陆叔叔清楚,我来给陈叔叔讲吧。”

“我娘平时身边总是呼呼拥拥好些人,见也见不到影儿。可那一天,也不知为着什么,只跟了一个新来的叔叔。我听彩晴姐姐说,娘死后,刺客大摇大摆地走了,一点也瞧不出什么病。跟着的那个叔叔,受了点伤,在屋里呆了一小会儿,卷了金器也跑啦。”

“后来房子院子里头,到处在起火。我听好多人跑来跑去地喊,主上死啦,主上死啦。一会又有人喊,谁谁谁杀过来啦,大家抢钱快跑吧。”

程蓁蓁说到这,顿了一顿。烛火衬着她虚弱的面色越发清白。

“我在屋子里,有个平时对我很好的章叔叔进来。他让我跟他走。可我看他的眼神很凶,不肯动。他非常生气要抓我,我往窗外跳,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拦住了。他迫我吞下一个药丸,然后对章叔叔说,她中了蝉毒,废掉了,这下跑不掉了。”

“我不得已跟着他们往北边走。走了一天半,陆叔叔带人追上了我们。两边打了好久,死了好多人。那个马夫想挟持我让陆叔叔投降,我把他杀了,上了陆叔叔的马。”

“他们人真多,一直在后面追。追了五天五夜。我疼得很厉害,陆叔叔说,天下除了下毒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能解蝉毒,就是荒谷医圣陶管平。可这个陶医圣脾气很怪,除了他师门中人,只有拿到‘荒谷令’的人他才肯治,否则天王老子也别想使唤他。”

“我问陆叔叔,我们到哪才能找到‘荒谷令’呢?”

“陆叔叔说,只能找叶小楼。”

“我问他,为什么要找叶小楼?”

“陆叔叔说,因为叶小楼什么都知道。”

“我说,叶小楼也许什么都知道,可他为什么会告诉我们呢。”

“陆叔叔说,我把辽远镖局送给他,他就肯告诉我们了。”

“天下,没有叶小楼不做的买卖。只有他瞧不上的交易。”

如果说,前头陈录云还只是默默倾听。待程蓁蓁说到这最后两句,陈录云霍然抬头,难掩震动之色。

“陆兄?”他近乎不可置信的瞧向陆鸣。

陆鸣垂首默然。

陈录云倏然起了身,向他深深一拜。

程蓁蓁、溯溪也许不知辽远镖局的份量,可陈录云知道。辽远镖局父子传续,立世二百年,未曾有过一次失信,受过半点唾骂,靠的当然不只是吆喝,付出的当然不只有汗水。

陆鸣一惊,忙起身回礼。

陈录云想到方才自己对其误解,愈发愧疚,再三致歉:“是小弟浅薄,误会了陆兄,实在惭愧无地。”

陆鸣忙道:“原是弟鲁莽无礼,冒犯到了陈兄。”

陈录云轻声道:“小弟竟不知陆兄如此忠义……可托六尺之孤,系百里之命。临大事而不失其节,陆兄真君子之谓。”

陆鸣闻此,面上却现出孤寂之色。

自陈录云与陆鸣相见以来,他说话做事,总是隔着几层,兜兜绕绕让人好生疏离。只这一刻,方流露出几分真切的黯然:“陈兄过誉了。昔年,我走丢巨额镖银,被人逼上绝路。山穷水尽之时求到主上门下,若不是主上出手相助,早已家败人亡多时了。”

“辽远镖局二百年,今失于我手,我当真无甚面目去见陆家祖先。”

“可花家三千门客,不能没有一个死士。”

陈录云微微一震。手不觉按住腰间长剑,那剑柄凹凸坎坷,寸寸冰冷。

他沉吟片刻,道:“程姑娘所中寒毒,即便有陶医圣药物克解,也必得绵延能力徐徐相度才能彻底拔除。我见陆兄所习内功,乃刚猛一路,并不合用。反是凌云山内功更为相济。明日我禀明师兄,便与二位一同下山罢。”

程蓁蓁骤然睁大眼睛。

溯溪正替陈录云添茶,茶水溢出杯沿少许,犹有不察。

陆鸣怔了一怔,局促不安:“弟蒙花家厚恩,不能不尽心。可陈兄与花家无甚交情,肯将那价值连城的‘荒谷令‘慨然相赠,已是莫大恩情。怎敢让陈兄再为其以身涉险?”

陈录云不答。

他瞧向倚山别苑的方向,竟足足看了一时,才道:“无他。花孟尝在世,曾救万军于危难,曾挽边陲于狂澜,曾散千金以救贫瘠。今她故去,留一孤幼于身后。辽辽江湖,不该只有一个死士。”



楼主 麦田的孩纸  发布于 2018-10-30 19:50:00 +0800 CST  
二十年前,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第一次读了金老的小说。


然后,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今年我三十岁。


那时候,我想,怎么可以有故事这么好玩,有人物这么有趣。文学真有意思。


今年,我重看金老的书,依旧想,怎么可以有情节写的这么美妙,有文字这么见功底。文学确实有不断琢磨的意义。


很多朋友说我写的东西像古龙,可在我的心中,金庸是我的老师。


祭奠金老。一路走好。


我是幻想着他的江湖长大的。是揣摩着他的文字成长的。


终我一生,如能效其十一,该是何等荣幸。

楼主 麦田的孩纸  发布于 2018-10-30 20:06:00 +0800 CST  

楼主:麦田的孩纸

字数:81247

发表时间:2018-02-22 03: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5 10:07:13 +0800 CST

评论数:65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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