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经年(古风 父子 兄弟)

不得不说,修齐远猜对了。早在初入相府的时候,修世延曾在餐桌上见他教导修世昭规矩,那种慈爱的威严竟让人有些羡慕,父亲,大抵就该是这样子的。何况他身居高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处处简朴,府中上至夫人公子,下至管家仆从,无人恃强作威,谦逊有礼也不卑不亢,可见治家有方。世昭还说过,他一向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这样的长者,即便没有血脉牵连,也会叫人心向往之吧。
可是,朝他迈近一步,怎么就这么难!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3-30 14:21:00 +0800 CST  
修齐远默默叹了一声,他亏欠这孩子太多,这天性与习惯之间,还有一条天大的缝隙需要弥合。
见他起身向自己走来,修世延一步步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处还踉跄了下,他眼中瞬间充满了担忧的色彩急急地伸手来扶。许是被逼得太紧,许是习武之人的本能,修世延下意识地挥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孩子会反抗,险些被推倒在地。

修齐远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孩子这一挥虽然意外,但也不至于招架不住,多半还是试探,果然,那亮晶晶的眸子里涌出一丝愧疚,随即又防备起来,压低了声音却扬着脖子说:“我不服你,你凭什么罚我?”显然是心虚又忍不住给自己打气。
这幅稚嫩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世昭更小的时候,他常年忙于朝政,自然免不了冷落了孩子,有时一连几日都见不上一面,再瞧见时,也是这样,想亲近却仍要赌气。
“哦?你不服我?为何啊?”修齐远心里像抹了蜜糖,面上却愈发严厉。“算血脉亲情,我是你的父亲;算职级阶品,我在你之上;算年纪,我比你多了二十年的阅历。况且,是你自己扯谎在前,坏我大局在后。为父缘何不能罚你啊?”
“……”修世延一向是个不会在言语上吃亏的,当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修齐远耐性极好,也不逼他,目光转向窗外,作势要传修至和修义。修世延哪里肯真的被人押起来打,急急地喊了声:“别…”
修齐远笑笑,转身踱回座椅旁,拿起厚重的镇纸,轻轻点了点身边的小几,沉声说:“有过必罚,既是为父的孩子,就要守为父的规矩。”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3-30 14:22:00 +0800 CST  
修世延以为自己是呆掉了,这明显是威胁意味十足的一句话,竟听起来暖暖的。他的孩子…所以,自己与世昭并无分别吗?
等等,才不是!只是不想在更多人面前丢脸罢了,才不是心甘情愿被他罚。
修世延小步蹭过去,咬咬牙,低身伏在茶几上。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非要自己褪裤,那就算拼个血流成河也要冲出去!
修齐远当然不会做那么没有分寸的事,只是将孩子的长袍掀起,留了中裤,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便三四分力气落下第一记。
声色不动,想来是打轻了。世延比世昭年长,又是个好功夫的,这点力气自然是打不痛他。修齐远掂量了一会儿,又加三四分力,落在刚才的位置上。
“呃…”修世延痛呼了半声,又咽下半声。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只是突然加重的板子,又是落在已经挨过打的地方,有些意外,没准备好罢了。
这是……又打重了?修齐远摇摇头,什么时候教训儿子也要这般小心翼翼了?算了,孩子嘛,总是要慢慢教的。
有了分寸就有了轻重,接下来的板子就以六七分的力气落下,再没听到孩子喊疼,也从他绷紧的脊背上看出挨得辛苦。
修世延也摸到些脉络,这前两下是试探,既不想打伤他,又不想轻松饶过他。后面的就是实打实的惩戒了,一处落下两板,第一板疼在皮肉外,第二板疼在皮肉里,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着实够他受的……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3-30 14:22:00 +0800 CST  
“起来吧。”修齐远放下板子,替人整理好长袍,轻轻拍了下孩子的脊背。
修世延缓缓气息,直挺挺地站起来,被教训得微微肿起的臀肉不客气地叫嚣了下。
修齐远扶了一把,握着孩子的手臂颇有些语重心长:“延儿,不是为父苛责,实在是这朝堂巨浪难容半点行差踏错。为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为的是家族声名和一己理想,盼匡扶社稷,谋百姓之福。牵连你与昭儿涉及其中,是为父之责,所以,前途如何抉择,为父不可强求。但只要延儿在为父身边一日,为父便盼你忠直坦荡,凡是胸有成竹而谋定后动,扬长避短爱惜身体发肤。这偌大的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雷霆之威时时高悬颅顶,幕后有能人高手无数,为父总是盼你们周全的。”
修世延心里五味杂陈,深深一揖,恭敬道:“世延受教了。”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3-30 14:23:00 +0800 CST  
周末加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3-30 14:23:00 +0800 CST  
更文攒人气~~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0 13:38:00 +0800 CST  
疼,修世延回到房间,只觉身后的肿痛没有半点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倒不是他娇气,而是这番委实是他第一遭挨打,以往母亲总是温柔养育,舅父多半怜惜他的身世,也从不苛求。受业以来,无论学文还是习武,他都天赋极佳又肯吃苦,从小受师父夸赞长大。那些闯荡游历时受过的伤,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倒是今日这番捶楚,似是敲到心里去了。
修齐远推门进来的时候,便是瞧见了这番模样,孩子孤零零地趴在榻上,双**叠垫着下巴,眼圈微微泛红……
哎,孩子与他还不算亲近便挨了打,哪里有不委屈的?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0 13:39:00 +0800 CST  
修世延听到响动,也顾不上身后的疼,猛一翻身跪坐在榻边,将刚刚受罚的地方严严实实地藏起来,好像不给人看,便是没挨过打。
“您…怎么也不敲门……”
修齐远听着讷讷的抱怨,没来由地心情很好,便忍不住逗他一句:“我这做爹的进自家孩子的房门,为何要敲啊?”
“您不敲门,我怎么知道您要进来,我若是知道您要进来,便不会这般失礼。”
“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礼数。”修齐远第一次觉得这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稍稍宠一些,还能依稀看到那错失了的稚嫩模样。“打疼了吧,这里有些宫廷秘制的金疮药膏,为父帮你——”
“不必!”修世延急忙出声打断,他一点也不想脱了裤子,被人瞧见刚刚受过教训的屁股,实在太丢脸!反应过后,又觉得自己这态度不大礼貌,更有些欲盖弥彰,便转圜道:“这样的程度不必上药,不必…”
“哦?延儿是觉得为父罚的轻了?”
“……”修世延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他怎么说都不对!
“修至,进来帮公子——”
“父亲!”修世延一把拉住修齐远的胳膊,如果是修义还好些,要是修至,他真要羞愤得触壁而亡了。
“唤我什么?”修齐远一脸得逞的笑意。
修世延这才发现自己着了道,其实他很清楚,情急之下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认可了他呢?就因为这恩威并施的一顿打?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0 13:39:00 +0800 CST  
修齐远笑意深深,自己坐到塌边,拉着儿子伏在腿上,虽被抵抗,却未放手,修世延许是忌惮刚才那一推,怕再冲撞了他,倒也没有太过坚持。
“有父亲在身边疼爱教导难道不好吗?”修齐远的语气有些苍凉,想起那些错过的时光,总觉得心底凄凄。“你娘,还一直记恨我吗?”
“并没有。”沁凉的药膏在身后涂开,修世延整个儿僵成了长长的一条,连脖子耳朵都是红的。可说到母亲,又慢慢放松下来,嘴角也有了一丝好看的弧度。“娘说她一生匆匆,只有两件事最称心无憾:一是生在江湖,不用受门庭束缚,游览过山河壮阔,经历过人间喜乐;二是,与您相逢,虽是露水情缘,但经此以后,眼中再无其他男子。有一次我翻阅娘的手记,有一句话一直记在心上:‘岁月流转,昨日幼子已成今日栋梁,见其日益肖其生父,与我而言,亦是安慰,此生无怨无恨,心满意足’。”
修世延说着红了眼眶,也觉得滚烫的液体滴落到自己身上。他也流泪了吗?这个纵横睥睨、挥斥方遒的男人,竟是肯为母亲留下两行热泪的吗?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0 13:40:00 +0800 CST  
“世延”,修齐远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止不住的哽咽。“我并非负心之人,当年也有过荣辱一身抛,随你母亲逍遥江湖去的念头。可是她,她不由我背负那样的骂名,以身相胁。这些年,我总记得她潇洒肆意、风华绝代的样子,每每想起,都是锥心之痛。”
“父亲”修世延轻轻唤了一声,想起母亲思念他时那缱绻而向往的目光,想起自己读的每一本书上那刚劲飘逸的字体,想起他方才语重心长又情真意切的教导……也许,母亲说的对,只要见过了,他一定会喜欢并认可这个父亲的。
修世延起身,整理好衣袍,郑重下拜道:“奉母亲遗命,孩儿来见您了。愿以一生忠孝报一身血脉之恩。”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0 13:40:00 +0800 CST  
修齐远长长久久也没有说话,他垂着头,单手掩面,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打湿了衣襟。背负着修氏一族百年忠正铁血之名,他生来就是为延续家族荣光、照耀门楣的,因而焚膏继晷、案牍劳形不敢轻废,伴君雷霆之威、受万千瞩目,须有大国宰相之磅礴气度,亦要谨小慎微。如果说,这些都是身为人臣需恪尽之责,那他的爱而不得呢?那个明媚如春光又清傲如霜雪的女子,就该被辜负,如此寂寂一生么?
“娘说,她最喜欢昙花,不必年年逢春,可一朝盛放,光华无匹。”修世延依旧垂着头,声音却清清朗朗,像山涧里的一汪泉水,汩汩地冲刷着心底所有的尘埃。
修齐远长长叹了声,扶起孩子高高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少半像自己,多半像她的年轻面庞,突然觉得她的话是那样生动,从孩子身上,遥见她当年芳华,果然是极大的安慰。“世延,我要谢谢你,这十几年来,替我伴在滢儿身边。”
佩滢是母亲的闺名,原来从他口中说出,是这样的温存多情……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0 13:41:00 +0800 CST  
那天后,中书令的钧驾旁多了一位骑马的少年将军,佩长剑,穿靛蓝色窄袖骑装,扎着厚实的犀角带,一副英姿勃发、稳重坚毅的模样。
“不疼?”到了贺州驿站,修齐远在进门时故意等了半刻,见修世延赶上来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修世延一挑眉,见左右无人才口是心非地摇摇头。
相爷笑笑,转身吩咐修至,今日在此处下榻,这巡察就从贺州开始吧。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7 09:51:00 +0800 CST  
早早用过晚膳,修齐远传了刺史和下属的几名官员问话,修世延直接回到卧房,刚脱下外袍,就见修义站在门口,如他几日前一样,手里端着个白瓷瓶,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尴尬得不行。
修义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径直迈进来,顺手将修世延按在榻边,竟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修世延大窘,像鱼一样从他手下滑开,一连退了几步,一脸防备。
修义蹙起眉头,语气也冷了几分:“相爷今晚有公务要忙,特地嘱咐我给公子上药。您,别逼我动手。”
这分明是生气了。修世延挠头,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惹到了这位冷面神,自江南相见,这人便没给过他好脸色。

修义不动,修世延也不动,就这么僵持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修世延眼睛尖,瞧着那握成拳头的大手青筋愈加分明,便极识时务的迈过来,站到塌边,言语间竟有些商量跟讨好的意味:“修义,那个,父亲罚我并不重,当日也用过药了,就不必再——”
“公子跟相爷说去,属下奉命,不敢懈怠。”
修世延抽抽嘴角,索性朝榻上一躺,他不配合,这人还敢用强怎的!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7 09:51:00 +0800 CST  
事实证明,修义的确是敢的,抬手便点了他腰间的穴道。修世延整个下身都使不上力气,就这样被翻过来,还不等挥拳过去,就被利落地扒了裤子。
嗯,果然是罚的不重,若不是连日骑马,应该半点淤痕都没有了。饶是如此,修义仍挖了一大块药膏,在掌心化开后,轻轻揉上去,少年的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倒是可爱。
修世延自暴自弃地任他作为,反正都给看光了,再反抗也没什么用处!
“公子,得罪了。”修义扬着嘴角,扣上瓶盖,伸手解了修世延的穴道,刚迈出两步就觉身后有劲猛的掌风袭来。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7 09:52:00 +0800 CST  
修义是什么样的功夫,修世延心中有数,别说他故意漏了行迹,就算是更短距离的暗袭,他也一定反应得来。可掌风几乎抵到了他的脊背,他仍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修世延有些恼了,收回攻势,怒冲冲地说道:“你便这样由人伤了自己吗?”
“那公子呢?”修义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中有清晰可辨怒气和质问,“前日一战,公子可避而不避,可离而不离,不也是一样的由人伤了自己吗?”
“我…我那是为了寻找对方更多的破绽。”修世延明显有些心虚。
修义冷笑一声:“呵,我兄弟十六人到底是无能至何种地步,竟叫少主人以身为饵。相爷至今仍将我等留在身边,没断手断脚发配出去,还真是仁慈。”
“修义…”
“公子安歇,属下告退。”修义拱手,转身就要出去。修世延却抢先一步当在门前,仔细看来竟有些红了眼睛,急急地说了一句:“你别走”,随后又顿了片刻,低着头,嗫嚅道:“我从未将你当属下看待,你是那偌大的相府中,第一个接纳我,肯与我坦诚相交的。前日的事,是我不对。你若生气,便……”
“便怎样?”修义好整以暇。
“便罚我吧!”修世延咬咬牙,终于将这羞人的口说出口,索性拿了刚刚摘下的犀角带,双手奉与眼前人。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7 09:52:00 +0800 CST  
修世延愣了一下,他若真是打了公子,怕是见不得明天的太阳。可这孩子如此信任他,相爷又不忍心重罚这轻易涉险的毛病。也罢,命都是相爷的,就算被首领挫骨扬灰,也是给公子长了记性。

被人按在塌边,只挨了一下修世延便后悔了,这犀角带落在身上,简直是要生生揭掉一层皮,相比于父亲的板子,重了十倍还不止。
第二鞭沿着痕迹落下,修世延狠狠抓住被子,猛地扬起上身,疼痛还未化开,第三鞭又重重落下来……
修义一言不发地打,修世延也不敢出声,以仆伤主,不要说相府,就是在山庄,也不能善了,明明是他犯了错,半点也不想牵连修义受苦。
五下过后,从臀峰至臀腿处都被密不透风地打过一遍,火烧火燎似的疼。再伤上加伤,饶是忍耐力再好都有些承受不住,修世延紧紧地握着拳,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修义仿若不见,只管责罚这不听话的孩子……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7 09:5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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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算强行给修义加戏???

楼主 柒柒花锦  发布于 2018-04-17 10:04:00 +0800 CST  

楼主:柒柒花锦

字数:16523

发表时间:2018-03-14 22: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17 15:46:35 +0800 CST

评论数:22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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