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mf】子夜歌

本帖最后由 大猫朋友 于 2013-7-2 07:29 编辑
第十三章: 至亲至疏夫妻(下)
吴双根本就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被拖回房的,也没有来得及去考虑即将要面对的是何等不堪的境地,满脑袋里闪过的依然还是离别时璟琪笃定的眼神和话语。“到底是哪里错了?是哪里错了?”想来想去,都只觉得心酸,心酸之中更是悲凉。
一切的迷惘和纠结都终止于自己把被那双大手的用力一掼,身体便直直地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桌边的硬木圆凳上,借着惯力,桌倒椅翻,细瓷茶具碎了一地。吴双觉得嘴里有了一股腥甜滋味,强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皓哥哥。
璟皓额上的青筋突突跳起,苍白的嘴唇也紧紧抿住,眼中则是布满了红丝,像是要沤出血来。看着吴双嘴角挂着血丝颤巍巍地爬起,似乎有些疼惜,却也如浮光般掠过,转瞬即逝。接着,他一伸手狠狠抓住那瘦削的肩膀,边用力摇晃,边厉声问道:“说,你与璟琪到底做了什么?”
指尖似是要抠进肉里,疼得吴双不住地发抖,她看着暴怒的璟皓,有委曲、有畏惧、有自责,最终还是带着哭声说道:“我,我与姊姊商量,想,想提点皇上给他娘亲一些死后的哀荣。”
“你们是不是疯了?”璟皓说完,拽着胳膊又在吴双臀上和大腿上使劲踹了两脚,可怜的人儿支撑不住,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想是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切,吴双用手把着墙站起,跑向门口,她现在只想逃开他,逃到没有他的地方。然而,才移了没两步,立即被抓住丢到了床榻上。她是脸朝下摔下来的,锦衾虽柔软,可也因着那力大,鼻子中漫出的酸涩还是一下子让眼泪涌了出来。
“璟家都快要被你毁了,你还想去哪?你哪也不许去。只要璟琪不被放出来,你就休想离开这个院落半步。你不是总也记不住自己的本分吗?好,今天我就教教你。”说完,璟皓两手一用力,便扯开了那孔雀蓝色的绮罗,百褶长裙化为碎片分飞开来,有如一只只被惊扰的蝴蝶。檀木的板子,带着风声,使足了全力抽到那白嫩的臀上,一下挨着一下,一下狠过一下,两团娇肉也只得随着那主宰起伏跌宕,飘摇不已。想是用力太过的原故,几乎就没有看到板子下的屁股变红过,而是直接就成了亮紫。两指宽的檩子一道挨着一道,一道摞着一道,张牙舞爪地从那纤腰一直爬到大腿根。猩红的血点子更是层层叠叠地泛出来,像是那雨天里抹也抹不掉的水滴。
吴双只觉得以前挨过的所有打加起来也抵不上这一次,整个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般只随着那抽打哆嗦个不停。自己如何挣扎也摆脱不开那按在腰间的大手,小腹下早被塞上了厚厚的抱枕,肿胀不堪的屁股由不得人地高高翘着。板子像是带了火,每一下都狠狠灼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新板盖在旧痕上,痛到钻心,吴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可是,自始至终,再怎样疼,她都忍着没有叫出声,是不甘,是不愿,更是不解。屁股都快被抽烂了,可她还是想不明白,皇上怎么可以那样对姊姊,璟皓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屋内,除了板子与皮肉相接的噼啪声,就只听得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忽的,吴双强挣着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问璟皓:“哥哥,你是要打死我吗?”
璟皓也一下子停了下来。这时,他才感到自己的胳膊酸麻得要命。他看着吴双红肿的眼睛和咬破的嘴唇,不知怎的,只觉得无边的疲惫和焦灼如流沙般包围住自己,像是眼看就会把一切都吞没。心底的急和痛终还是冲淡了那份怜与爱,璟皓伸手狠狠捏住吴双的下颌,冷冷说道:“别再叫我‘哥哥’,还是‘侯爷’的称谓更能让你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手指松开的瞬间,他又抛下一句:“如果娘娘有什么不好,璟家有什么不好,我,就休了你。”
吴双的下巴上印着两个深红色的指印,她只是傻傻地望着站在身前的那个璟皓,好一阵子,才像听明白了一般缓缓答道“是,侯爷。”两大滴泪水顺着鼻翼滴落,没在绸面里,转眼不见。
璟皓推门走出去,头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更难受的是那颗心,有如那身后的屋子般,一片狼藉。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3 15:45: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婆珊婆寅底(上)
“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璟皓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一切的一切都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使力也睁不开,却只这几句咒语在脑中分外的清明。右臂还在不住地发抖,手也不听使唤地握也握不拢。“吴霜她现在是怎样,是怎样?”念及此,璟皓心痛得就像是被谁紧紧攥住,终还是如脱力一般,伏倒在长案上。
“你们拦着我干嘛?让我进去,你们躲开,躲开。”是璟皎的声音。
“二爷,二爷,求您了。侯爷有交待,谁也不让进去。”是璟皓的贴身管事陈庆在劝。
“我偏要进去,我倒要看看,大哥还有没有力气连我也一并教训了。”璟皎还是闯了进来。
璟皓强挣着抬起头,看着怒气蓬勃的弟弟,想是真的气极了,眼周皆是火一般颜色。他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只觉得烦闷得快要窒息,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吴双被打,是秋儿与璟皎报的信,可他赶到时,璟皓已经离去。只有可怜的小双双一个人紧紧地裹着被子瑟缩在床角,任一屋子的下人们如何哭劝,却是连头也不曾抬起。璟皎咬着牙趟着那一地的碎瓷破布,走过去,使劲地拽上吴双的胳膊:
“你在这窝着作什么,快起来,去找他理论,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你,凭什么?”
吴双只用力地躲闪,头还是埋得低低的,声音也听的不真切:
“我哪也不去,他说了,姊姊出不来,他也不让我出去。”
“他想打你就打你,他想关你就关你。吴霜,你是个泥人吗?就是泥人,也得有三分性情。你起来,起来!”璟皎的声音越来越高,可拽着吴双的手却在不住发抖。
吴双终于抬起了头,一张小脸儿苍白如纸,泪痕斑驳。似是忍了又忍,还是猛地哭出声来:
“璟皎,是我,都是我,我不该劝姊姊对皇上说那些话。是我害了姊姊,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1:00 +0800 CST  
璟皎虽不知吴双到底在说什么,可看着哭到气绝的人儿,却是什么也不想再问。他只用手,轻轻去抹吴双眼中止也止不住地泪水,温和劝道:
“吴霜,那是姊姊与皇上夫妻间的事,与你无关。真的,与你无关。”
吴双终于不再落泪,只是那眼中的伤心与委屈却愈加浓郁,一双俏丽细长双眸似是被阴霾宠罩了一般,不再有半分生气。
璟皎静静地站在书房与璟皓对视,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如此颓然的兄长,竟与那被关在房中的吴双一样,惶惶无助。分不清是该心疼还是该恼恨,终是质问出声:
“你凭什么那样对她?”
“那是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璟皓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我就是不许你那样对吴霜。” 璟皎从未敢对兄长用过这样的语气。
“我再说一遍,‘吴霜’不是你叫的,她是你长嫂。” 璟皓的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休了她,就不是了。” 璟皎面色沉静如水。
“你给我滚,滚出去。” 璟皓心颤动地厉害,几乎要喊破了嗓子。看着璟皎嘴角衔着冷笑转身离去,他猛得将案上的砚台扔了出去,正砸在对面的博古架上,传来“哐啷”一声陶器落地破裂的声音,渐渐是碎片散落的哗啦响动。可只是一阵子,房内又重归那无声而惶恐的死寂。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1:00 +0800 CST  
暖阁的窗下摆着一张金丝楠木镂雕长几,上头放了几样茶点,几前的长椅下还掉落了一方嫣红绣帕,想是刚有哪位娘娘小主在此陪着闲话家常。皇上只负手立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璟皓跪在地上,凝视着他半晌都纹丝不动的衣摆,水蓝镶金缎蟠龙花纹外裳,是那样熟悉,又带了些许滋于心底的陌生。
皇上终是转过身,声音也似从头顶传来:
“你也不为你姊姊分辨吗?”
“臣不知道姊姊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也无从分辨。况且这是皇上与姊姊之间的事,既然皇上认为是失仪无状,那便就是吧。” 璟皓还是有那种行将脱力的感觉。
“你在怪朕吗?”皇上的声音不辨喜怒。
“臣不敢。只求皇上恩准,让臣去见姊姊一面。” 璟皓再次伏身于地。
皇上长久吁出一口气,默然片刻道:“你去吧。”说完便又背过身去。
栖梧殿难得如这般沉寂。金鹤熏炉的口中徐徐飘出几缕淡淡的轻烟,是沉水香略带青涩的气息。在午后稀薄的光影里,璟琪微低着头,只一针一线地绣着“鸳鸯交颈”的花样。还是璟皓耐不住出声: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吴霜都告诉你了?” 璟琪一下子抬起头盯着璟皓,又急急地问道:
“你,你没有对吴霜怎样吧?”
“今早,我打了她,把她如你一般禁足了。”就是说出这些话,璟皓都觉得心会缩紧。
“你凭什么这样,这与吴霜有什么相干?”璟琪似是恼怒到了极致,猛地就将手中还带着针线的绣架向璟皓砸去。璟皓也不躲,只用手接住:
“够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你是吴霜吗?她几岁,你几岁?她单纯的像张白绢纸,你呢?你在王府后宫经营多年,难道还真天真地把皇上想成你枕边的良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吗?你有没有想过彬儿,想过璟家,想过你自己?”
“对,我就是一直想的太多,顾得太多,算计得太多,才不懂得怎样去爱重自己的夫君。是因为吴霜,也多亏了吴霜,才教会我要这般全心全意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你不就是害怕,璟家的大厦会一朝再倾吗?漫不说皇上不是先帝,就即便是,在我的心中,也绝瞧不上也不会去效法皇后、贵妃她们为了家族的权势而营营苟苟。璟皓,你不珍惜吴霜,伤了吴霜,你会后悔一辈子,因为你到哪也找不到如此投入全身心来爱你、肯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璟琪的脸涨得通红,话说得太急,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2:00 +0800 CST  
璟皓似是逃出栖梧殿一般,璟琪那一句“你到哪也找不到如此投入全身心来爱你、肯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让他觉得像是有什么尖东西狠狠地戳进心中一般生疼。谁知还没走出宫门,又被义阳公主拦住。义阳更是连话还没说,便已扑了上来,因着身子娇小,她只将手抓住璟皓的袍袖,狠狠地用脚去踹他的小腿。边踹才边带着哭腔说:“璟琪出了事,你不去找皇兄理论,拿吴霜撒什么气?你除了打她,骂她,还对她做过什么?” 璟皓不知怎么的,似是顾不上躲,又像是没想着躲,腿上被踢了好几脚不说,因着义阳的手上戴着长长的护甲,在抓他衣裳的时候,还划到了他的手背和面颊,想是破了皮,几道子火辣辣地灼痛。终还是陈瑄赶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把义阳拽住,两人离去之时,陈驸马有几分说不出是埋怨还是可怜地对璟皓说:“是璟皎和璟瑗过来说了府上的事。刚才,为了琪妃,义阳去劝了皇上,有没有用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出了这样的事,还是稍安勿躁为好,难为侯夫人也是无益。”
这一天,璟皓竟不知是如何过来的。只是现在坐在床前,看着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的吴双,心中才终于找到了一份宁静。刚才,走到门口时,守在外间的秋儿看到自己吓得几乎扔掉了手中的灯盏,璟皓强按下心中的失落,吩咐她不要对别人提起自己来过后,才进了内室。小双双趴伏在床上,侧头冲着床内,看不分明她的小脸儿。璟皓轻轻地掀起被角,心又开始抽痛起来。那些被板子抽出的檩子虽已不像先时肿得那么狰狞,却还是一条一绺地突兀着。泛出的血点,早已凝结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青紫,东一处西一处地盘布在那可怜的小屁股上。还有就是大腿上部,自己踹到的地方依然肿得厉害,摸上去,能感觉到手下足有巴掌大的一处硬块,隐隐还有些发热。璟皓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瓶,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药膏一点点地涂抹在那些伤处,小人儿似乎抽动了一下,璟皓便下意识地停下来,可很快那呼吸似是又开始变得轻匀。涂完了药,璟皓依然坐在那里,不愿离开。悔吗?恨吗?都不足以形容。在义阳扑过来踢他打他时,他真希望那是吴双。可他知道,那不可能,他甚至不敢去想今后吴双面对他的眼神和面容。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带着无限懊恼,璟皓还是起身离开了。可他不知道,就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吴双从床上坐了起来。房中那淡淡的江蓠香气还没有散尽,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吴双终是忍不住,再一次泪如雨下。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2: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婆珊婆寅底(中)
夜色如飘扬的沙帐缓缓坠落,长安宫的夜是明亮的墨蓝色,点点星光与那重重殿宇的烁烁灯光交相辉映,仿佛银汉倒倾,伸手可及。璟皓斜倚着廊柱,站在军机夜值阁的窗前。风渐渐大了,窗也未曾合上,被风撩起的袍袖呼呼作响。天空,时有暗云掠过,那明明灭灭的星子,不知怎的,落入璟皓的眼中,倒像是凝结在吴双墨黑长睫上的泪珠。
自那日以后,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任谁劝谁说,吴双都不曾走出过自己的院落。璟皓也是,任谁骂谁讲,都只有入夜才会回房,而且就那样痴痴地坐在床前,看着小人儿日渐消瘦的背脊,有时天都擦亮了,才会离开。璟皓知道,其实吴双背对着他时,也未必真的入睡,因为他都能听到那泪水滑落的声音和已被极力隐忍的抽噎。几次,手都要覆上那散落在枕边的长发了,可还是在中途停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两个人就这般苦苦熬着,只落得,一个憔悴支离,一个支离憔悴。
“站在那里很风凉吗?”是义阳略带嘲讽的声音。
璟皓只是缓缓回头,恹恹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找你呀,璟侯爷。”义阳快步走进来,先伸手关上那半敞的窗子后,才站定在璟皓身前。
今日,义阳公主穿了一件石榴红的暖袄,衣服上的重瓣并蒂牡丹花纹皆由金棕、簇银两色织就,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是一团喜气。倒是璟皓,因着是值夜只换了一身烟灰常服,靠在那窗边角落里,明亮的灯光也似照不透他身上的灰暗,窗外几束残枝败叶的影子在面上摇曳,越发显得他神情萧索。义阳本还是带着几分气的,可看到一贯意气风发的璟皓如今却是眼窝深凹,一脸落寞,倒也心疼起来:
“今晚与皇兄一起陪母后用晚膳。驸马说起你在这儿,我就来了。”
璟皓扯了扯嘴角算是添了几分笑意,最后却也只淡淡说道:“多谢你们的好意。”
义阳真是看不下去了,恨恨地说:
“你们这是要闹到几时啊?吴霜那里是整日困在房中以泪洗面,你又是这么一幅样子。非要出了人命才罢休吗?”
“说要将她禁足,只是一句气话。娘也骂过我了,你和璟皎他们也是多次去劝,可她……”话到此,璟皓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便又将头转向窗外。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3:00 +0800 CST  
“你伤了她的心啊。你平日里打她,骂她,她都忍了,可你那句‘不要再叫哥哥’和要休了她的话,却是戳心戳肝啊。以前,霜霜提起你,总是说我家璟皓如何,我哥哥如何。可现在呢,几乎对你只字不提,有时被我们问急了,也只称‘侯爷’。听的我都心酸。”还未等义阳把话说完,却已被璟挥手拦住:
“公主,求你,别再说了。”
“你求我,我也要说。霜霜能与你再续前缘实属不易,为什么不能珍惜呢。她嘴上是不说,可心中未必不挂念你。前日,我去看她,提到你也瘦了许多,她虽不言语,却也是拼命仰头,唯恐在我面前落泪。你与吴霜,皇兄与璟琪都是佳偶天成,神佛眷顾,哪像我这样,只有午夜梦回时才能再见到弘哥哥的模样。你们倒还嫌不足。”义阳说着说着,竟也生出几分寥落。
璟皓先是静默了一会儿,复又如年少时那样,轻拍义阳的小脑袋,缓缓说道:
“璟琪说,我到哪里也找不到像吴霜这般全心全意爱我之人。这句话,我倒想送于你。如陈瑄那样包容你、爱护你、体谅你的人恐怕也是难寻难觅。你的脾气我最是知道,连弘大哥那般好性子,都教训过你好几回。可陈瑄,我却从未听说他对你发过火。”
“那是……”义阳想说什么,却又被璟皓截住。
“我知道,你要说陈瑄视你为公主,不敢触怒你。其实,我并不是那样想。陈瑄与我不同,他面上温顺,其实内心倔强,而且气性高傲。他有时对你隐忍不发,绝不是惧于你的身份,而是缘于对你发自内心的疼惜啊。单是像你这般整日带着别的男人送的臂钏,话里话外还会时不时提到那人的名字,如果换作是我,不知早发作过多少回,都不知你还有没有命在。所以,你劝我要珍惜吴霜,我更要劝你珍惜驸马啊。”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4:00 +0800 CST  
义阳只是静静听着,想着弘大哥,也想着陈瑄。她知道,璟皓说得都是实情。可不知怎的,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喜欢像弘大哥那样对自己关爱有加又责罚有当的感觉。而陈瑄却真的是太过绵软了,有时自己就是在故意激怒他,想着他也会把自己按上膝头教训,可等来的却只是那怒意在眼中的一闪而过,最多就是看着他拂袖而去而已。这可能也是自己始终不能对弘哥哥忘怀的原因吧。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说与璟皓听的。想到此,义阳,又换了笑容接着劝道:
“我与驸马两情相悦,就不劳侯爷您费心了。倒是你和皇兄都应该好好想想该如何哄好霜霜和璟琪才是。你就是这样一个火爆脾气,我也无话可说了。可皇兄却从来都是温润如玉,这次却不知是触了哪片龙鳞。毫无征兆地将璟琪禁了足,刚开始倒是乐翻了皇后和贵妃她们。最有趣的是我那皇嫂居然大刺咧地去劝皇兄降璟琪的位份,结果却落得个被斥退的下场,好一个没面子。这也有一个月了,皇兄没再踏入栖梧殿半步,却每日派他身边的刘永一日三遍地去问璟琪安好。现在弄得后宫上下都莫衷一是,猜测纷纷。所以,我今天来这里找你,就是要对你说,皇兄和你姊姊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管了。管好你自己吧。毕竟人是你打的,狠话是你说的,别这样犟着了,回家服个软、讨个饶吧。乖啊,皓儿。”
边说,义阳还边伸出手来,也要去拍璟皓的头,却不想被拦在了半路:
“你这手上戴着护甲呢,别碰我。上次就把我的脸划着了。”
“破皮了?”
“嗯。”
“流血了?”
“嗯。”
“很好。也算是我为小霜霜出了口气。”说到这,义阳却是带了一脸促狭地接着道:
“我倒出个好主意与你。明日你下朝回府,给吴霜的十个手指都戴上护甲,然后再让她狠狠地抽你的脸,保准吴霜会回心转意。”说完也不看璟皓,便笑着跑了出去。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5: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婆珊婆寅底(下)
北风萧萧,暮色昏昏,天空铅云密布,过了晌午便稀稀落落地下起雪粒子来。偶有一点半点地飘落到人们的脸上、颈间,倒也不觉得有多冰冷刺骨,反而是凉津津的润湿醒神儿。轮了值夜,又挨过一天的朝会,璟皓本已是一脸的倦容,眼下更是浮出两团乌青,可想着这晚来欲雪的天气,眼角眉梢却有了止不住的笑意。上回答应吴双的事他还没有忘记,就要降下入冬的第一场雪了,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要哄好那小人儿,挑个日子要带着她登上山顶,就他们两个人,围坐红泥火炉,亲亲热热地去欣赏那无边的美景。
其实,昨晚义阳公主就是不来劝说,璟皓也没打算再这样拖冗下去了。一个月的光景,小双双形销骨立,早已让自己疼到心不碎说。还有一个原因,却是让璟侯爷多少憋着些怒气的。为的是这丫头让人恨到牙痒痒的刁钻。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越是寒夜寂寂,小人儿穿的却越发惹火。以前两人欢好之时,她那寝衣是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要解开多少个扣子,说不出的麻烦罗嗦。反倒是现在泠然相对了,她竟夜夜只裹着一条肚兜入睡,锦被之下几是玉体横陈。每晚看着那一条艳丽丝带顺着小人儿露在外面的嫩白香肩蜿蜒而下,璟皓的脑中都会禁不住地浮想联翩,身下更是鼓涨难捱。原还想着双双是为了方便养伤,可那小屁股早就完好如初了,她却还是这番打扮,各色肚兜更是轮番上场,端的是一个赛一个的香艳。为此璟皓还曾私下里问过秋儿,得到的答复竟是自从那次溺水之后,只要自己有事不回房安歇,她家小姐便都穿成这样。真是想起来都会让璟侯爷血往上涌。所以经了这些时日,璟皓的心中也有了计较。那就是自己肯定学不来陈驸马那份涵养,对这个小人儿,哄是必须要哄,可教也还得要教。死手是绝不能再下了,像这番打的青红紫绿,自己比她还要疼;狠话是更不能再说了,伤人伤已,也惧着这股子倔劲,真有可能让感情无可转圜。现在的璟皓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吴双就是那心头娇肉,如果再失去,自己也会了无生趣。不过,娇归娇,适当的耳提面命、闺房调教还是必不可少,不然一但这丫头被宠到天上去,肯定比那个义阳还要难缠。别的不说,等过了这起子风波,就首先要把这肚兜的账好好算一算,也出出心中这口闷气。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5:00 +0800 CST  
璟皓脑子里想东想西,脚下却是加快了步子,谁想刚走出长安宫的庆祥门,就猛地听到身后有人在急切呼唤:“博山侯,请留步!博山侯,请慢些走!”
待回过身来,璟皓却看到是皇上身边正一品的内监总管刘永。只见他跑得已是帽歪衣斜,看自己停了下来,才刹住步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侯爷,可让奴才好追。”说着又喘了起来。
璟皓忙站定问道:“刘总管可有什么事吗?”
刘永赔着笑说:“侯爷这一句‘总管’真是折煞奴才了。是皇上宣您到东暖阁见驾,说是要您陪着下棋聊天。”
听了这话,璟皓的心中倒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段时间来,因着璟琪和吴双的事,璟皓多少存着芥蒂,所以有意无意地一直在避着皇帝,而皇帝好像也有所察觉似的冷着他。其实,璟琪入赵王府的第二年,璟皓便被选去做了伴读,可以说是跟在皇上身边长大。那时常与赵王相伴的还有留在京都作质子的南越国世子江弘。这两人都比璟皓年长,又喜他聪明伶俐是可塑之材,所以不论是诗书学问还是武艺骑射皆由他们手把手的传授。因着父亲早丧,自己又是家中长子,所以璟皓一直视皇帝和弘大哥如兄如父。四年前,江弘回国去袭了王位。璟皓也入仕为朝廷效力,眼见着皇帝开启中兴盛世,孺慕之情日深,这也是他在摄政王谋反时能够以身挡箭的原因所在。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疏离,璟皓本也想着找个机会去向皇帝剖白,可没想皇帝竟先与他示好。因此虽还记挂着吴双,可也知圣命难违,更念着晚些回家想来也不打紧,便转身随着刘永入得宫去。
都道是人算不如天算,还真是如此。说是聊天下棋,其实皇帝与璟皓还真没说太多的话,不过是谈了一些朝中琐事,就是在没完没了的下棋。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一局又一局地下到了宵禁时间。眼见着长安宫是出不去了,这内宫又不能留宿外臣,只能再到夜值阁过夜,简直让璟皓懊悔不已。心思一乱,手下便不准,璟皓匆匆地落了一颗黑子后,发觉错了, 一时气躁,又像少时那样想着悔棋。皇帝看着他,竟也不恼,反而满目皆是笑意,说道:“你和璟琪还真是一胞双生,这悔棋耍赖的脾性都像得十成十。”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6:00 +0800 CST  
璟皓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起身告罪后方才坐下。皇帝也似无意再继续那棋局,只用手执着润白云子把玩。良久,方又说道:“这样心浮气躁,可是惦记着你那小娇妻吗?”也未等璟皓回话,又自顾自地说:“前些时日,义阳跑来告状,说与你家夫人如何交好,见不得你那般地不知道怜香惜玉,让朕好好地教训你,替她出气。朕也知她是一语双关,意在璟琪之事,所以并未理会。不过,这几日看你一脸的颓唐,难道真如义阳所说吗?”
璟皓对皇帝也不想避讳,欠身答道:“公主说的没错,臣是与内子闹了些别扭,错也全在自身。天天也都想着转圜,可不知怎么的,竟像是近乡情怯一般,该说的话总也说不出口,就这样一拖就拖到现在。本下了决心今晚要……可是……”
皇帝只笑着斥道:“倒真是该打。你无理取闹,拿房里人撒气,如今劝不好了,反倒怪朕误了你的好事。”
璟皓也笑着再起身告罪,口中只说“臣不敢。”
夜已深,那雪粒子早已聚成片片雪花,从暖阁的大窗往外望去,一切尽笼罩在漫天冰雪之中。
皇帝清俊的面容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笑容,那笑本该是暖的,可不知从何时起,却带上了隐约可见的忧伤。他也不看向璟皓,只缓缓说道:“虽然你不说,朕也清楚你知晓璟琪被禁足的原因。你也好,义阳也好,想是都怪朕薄情。”璟皓想着辨白,却被皇上抬手制止。
他接着说道:“琪琪那日要朕想办法给娘亲一点名分、尊荣。你知道吗?当时朕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揭了伤疤一般的痛。所以,才会在一怒之下罚了她。可是,痛过之后我也明白,揭开它,是为了能够好得更快些。自己的伤疤,自己都未必有勇气去揭,更逞论旁人。不是至亲至近、情真意重之人,问谁会肯去冒这个险。这后宫之内,看似女人如云。可细细想来,她们哪个不是把朕当作是为自己或是家族攫取荣华富贵的倚仗。面上浓情蜜意,私底却是暗藏机心。也只有琪琪不同,她的恪纯与爽直虽不算是后妃之德,却是夫妻间难得的情意啊。这些话朕也是憋了这许久,也不曾去说与你姊姊听,也许真如你所言,是近乡情怯吧。”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6:00 +0800 CST  
皇帝停了一下,眉目间的怜惜之色愈浓,定定看着璟皓,又沉稳说道:“即使是帝王,也有他的迫不得已。想来,朕终是不能与娘亲太后之尊,也可能不会与你姊姊皇后之位。但朕要以帝王之威起誓,一定会好好爱护琪琪,定要与她和彬儿朕所能给的一切。”
“皇上爱重姊姊,是姊姊之幸,是赵王之幸。”璟皓的心中也在替璟琪感动。
话音未落,却听到刘永在殿外轻声求见。皇帝唤他进来,便直问琪妃和赵王是否已经安睡。刘永有些踌躇,还是如实回禀:“回皇上,今夜风大雪急,赵王殿下睡得极不安稳,琪妃娘娘一直守在床边还没有就寝。”
听了这话,皇帝双眉微皱,唤人拿来金纸朱笔,写下“婆珊婆寅底”几个大字。璟皓看了,问道:“可是主夜神咒吗?”
皇帝也含了笑:“你弘大哥教过你的,难得你还记得。《华严经》云,主夜之神名曰‘婆珊婆寅底’,口诵此咒可助安睡。彬儿住的偏殿外种了一片凤尾竹,这样的夜晚肯定不是雪压断竹子的声音,就是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彬儿又怎能睡得踏实啊。”说着便将金纸交与刘永送到栖梧殿去。
可还未等人走到门口,皇帝却又将他唤住,低头似是思忖了片刻,终是说道:“还是朕亲自去诵这神咒吧。也让琪琪能够歇一歇。”说完也不看众人,便吩咐摆驾栖梧殿。璟皓与那刘永站在身后也是相视一笑,暗自欢喜不语。
冬雪初霁,一派银妆素裹的世界。璟皓策马狂奔,唯闻马踏积雪簌簌碎落之声。好不容易挨到又一日的朝散,他的心中真是恨不得能够肋生双翅飞回到小人儿的身边去。
一路未停到了侯府,还未翻身下马,管事陈庆已跑出了大门,口里一迭声地喊着:“侯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出事了,夫人她病倒了。”听了此话,璟皓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直直地喷出一口血来。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4 11:07:00 +0800 CST  
第十七章:冰霜昨夜除
璟皓早已顾不得脚下的湿滑,一路跌跌撞撞才跑到自己的院门口。兼着刚刚吐了血的缘故,胸口不住地发闷,最难受的是那颗心,似要被谁生生拽出般的疼。正碰上璟皎与璟瑗搀扶着母亲向外走。老夫人看见璟皓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着骂道:
“你还知道回家看来你媳妇,是不是想知道她死没死你好顺了心。”
“娘,我没有啊,吴霜她怎么啦。”璟皓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还敢问我吴霜怎么样?你这三日好两日恼的,倒是快要了那孩子的命去。若是你真的还是忌恨她、嫌弃她,倒不如发发慈悲丢开手,眼不见、心不烦,把她送回到她爹那去。地方虽偏虽远,却起码不朝打暮骂的,能保住命。依我看,再跟你这样过下去,真不知还会生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向吴敏之交待,如何向死去的如茵交待。”老夫人骂了这许多,气都有些喘不匀。
璟皎一边帮着母亲拍背,一边劝解:“娘,别动那么大的气。刚才太医不是说嫂嫂只是偶感风寒已无大碍了吗。您也不必在这和他劳神费力,咱们走吧。”说完便扶着老夫人走了出去。在与璟皓擦肩而过时,璟皎竟是连看都未看长兄一眼。璟瑗还本想着和大哥说上句话,可看到二哥的眼神,更想着吴双对自己的好,便也低头跟了过去。虽然娘的怒气和弟弟妹妹们的冷对让璟皓更加难过,可他也自知是无可辩驳,也顾不得这些,一头冲进房去。
床上帘幕低垂,躺于帘后的小人儿早已不复往日的丰盈,想是为了发汗,严严实实地裹着厚厚的丝绒被,只露出一张泛着潮红的小脸。丝被虽厚却质轻,可盖在吴双身上,还是让人觉得像有千斤重似的不能承受。璟皓坐在床头,将手伸进被中,依然觉得那身子在滚烫发热,一时急怒攻心,回首厉声问道: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26:00 +0800 CST  
“好端端的,夫人怎会染上风寒?”
他目光精锐,一屋子丫鬟仆妇呼啦啦地跪倒一片,莫不低头噤声。只有秋儿,大着胆子,哭着回道:
“小姐嘴上虽是不说,可她一直知道侯爷您只有入夜才会回来。前儿个是您值夜,小姐算着您昨晚一定能回来,所以一直在等。谁想这夜里又是风又是雪的,院子里总有响动,她便老是以为您来了,一晚上竟披着衣服跑出去好几次,也没等到您,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结果还没到天亮就发起热来了。这会子,服了药又喝了安神汤,才睡实了。”说着说着,便又抽噎起来。
璟皓死死地咬着牙,想是用力太过,牙根都酸到发痛。听着秋儿说完,他忽地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苍白的面颊上立刻有鲜红的指印浮起。唬得一屋子人都磕头告罪不已。璟皓只挥了挥手,把他们全赶了出去,只一个静静地守在小人儿身边。
想是那汤药起了作用,吴双睡得很踏实。窗外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辉漫过她的长睫,似有两只蝴蝶停落双眸,越发的惹人怜爱。璟皓依稀记得那时刚刚订亲,八岁的吴霜还不懂得什么是婚嫁,像小猫般埋头在自己的腿上,撒着娇说:“皓哥哥,他们都说,我长大了,要做你的娘子。真是这样吗?”自己则宠溺地抚着两个光滑的抓髻,贴在那小耳朵边告诉她:“是的。哥哥要让我的小露露做世上最幸福的娘子。”言犹在耳,如今想来却是椎心刺骨。这“最幸福”的娘子先是新婚受辱,被逼得投水自尽;总算保住了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却又给折磨得遍体鳞伤。璟皓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纷纷滑落,最后竟痛哭失声伏在了小人儿的身旁。
吴双醒来时,已是月上中天。屋里很静,床头悬挂的那颗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床前这一方天地。她睡得有些疲累,想转转身子,却感到被角被牢牢压住,这才看到了璟皓。他侧着脸兀自昏睡着,容颜黯淡,双眉紧锁,连在睡中,都是痛苦的神情。本以为心中再也不会挂念了,可是昨晚竟因着他没能按时回来而焦灼失控。想着自己身上和心上的伤,虽委曲到心痛,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抚上那蜷曲的眉心,想为他舒展。这些时日,吴双只在梦中才能忘掉一切尽享这样平静而欢乐的相处。璟皓本就睡得轻浅,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双眼睁开的一刹那,正看到吴双含情相对,迸发出的惊喜瞬间照亮了他因自责而憔悴的脸,他迅速地支起身,握住那只小手,急切地问: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28:00 +0800 CST  
“你可好些了吗?”
看着身边人醒来,吴双的眼神却倏然冷若寒冰,使劲抽回手来,转过身去,依旧将背脊相对,恨恨回道:
“不劳侯爷费心,请你出去。”
璟皓强忍着心中酸涩,紧紧搂住那小人儿,贴着那已褪去热意的小脸儿,不停地说:
“吴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不理我,好吗,吴霜。”
怀抱之中的小双双竟像被点爆了一般,拼着全力摆脱那挣扎,还大声喊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你出去,出去!”
丝被被踹成了一团,露出了一身素银寝衣,愈加衬的小人儿面色惊怒而苍白。喊着喊着,吴双竟嚎啕起来。
璟皓落寞放手,只是没忘帮床上人复又盖好被子。他无措地站在那,颤声说:
“吴霜,你不要动,不要动,我出去,我这就出去,你,你别哭坏了身子。”
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可只走了没几步,璟皓又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攥拳直到指节发白,停了些许,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转过身来,疾步来到床前,探下身去,抱住小人儿,紧紧吻住那娇嫩的双唇。吴双似受惊的小兽,拼了命地扑打璟皓,更是用牙狠狠地咬着那覆上的唇肉,顿时有甜腥液体流进彼此嘴里。璟皓只任由那拳脚落到自己的身上脸上,更强忍着嘴上撕裂般的疼痛,死了心不放开双臂,也不张开口,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小人儿终于不再闹,也不再咬,而是伸出双臂揽上那脖颈,呜呜咽咽。璟皓也移开双唇,轻轻去吻那眼角淌出的泪水。吴双再次痛哭失声,越哭越觉得委曲:
“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狠地对我呀,你不心疼吗?”
璟皓也流着泪,却是什么也解释不出来,只那一句:
“吴霜,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反反复复只有悔恨。
吴双哭着哭着终是软了声音,抽抽嗒嗒地投入那熟悉的怀抱,轻轻诉说:
“哥哥,我想你。”
璟皓的心似从冰封中融化,在又一次覆上那唇之前,深情回应:
“吴霜,我也想你。”
腊月初八,佛祖成道之日。皇帝下诏,将西郊白马寺更名为报恩寺,将白马寺塔更名为报恩塔。帝亲携琪妃入塔为太后祈福,并供奉佛顶真骨舍利。出塔后,即诏命报恩塔封闭,永不许进出。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29:00 +0800 CST  
腊月初八,佛祖成道之日。皇帝下诏,将西郊白马寺更名为报恩寺,将白马寺塔更名为报恩塔。帝亲携琪妃入塔为太后祈福,并供奉佛顶真骨舍利。出塔后,即诏命报恩塔封闭,永不许进出。
腊月十六,赵王如彬六岁生辰,内务府承旨操办,帝命仪同太子。
腊月廿日到廿二日,京都大雪连降三日。璟皓带着吴双爬上那锦秀峰顶。山顶有处小亭子,名曰松涛亭。他们点燃炭盆,在石凳上铺了狐裘,相拥欣赏着绮丽的冰松雪海美景。
璟皓用他的银针水獭大裘紧紧将吴双裹在其间,有山风吹过,那柔软水滑的毛轻轻拂在小人儿面上,煞是动人。饶是有炭盆与皮裘,璟哥哥仍担心小双双受寒,不停在掌心呵了热气后贴在那粉颊之上,低笑着在耳边询问:
“可觉得暖吗?”
小双双亦含笑回首,柔柔说道:
“哥哥,世人咏叹冰雪之辞甚多,我却只钟爱两句。”
璟皓但笑不语,只去轻啄那樱桃小口。
在唇齿纠缠之际,听得小人儿含糊吟诵:
“江汉春风起,冰霜昨夜除。”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30:00 +0800 CST  
第十八章:春日宴(上)
阳光和暖,冬雪消融,又是一年春来早。
几场绵绵细雨过后,桃花沾露欲湿,柳叶初新含翠,京都内外鹅黄嫩绿,明媚如画。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灞水河畔,处处可见招魂、祓禊之事,人们寻春踏青之情日益蓬勃。大璃风气开化,女子亦可走出深闺,斗草、放风筝、荡秋千,乐享春光。自打过了二月二,吴双与义阳便日日周旋于各家皇亲贵妇的游乐、欢聚,朝暮宴,浅深杯,说不尽的快活自在。只是苦了那暻侯爷与陈驸马,每日下朝归来,房空人静,必得日影横斜,才能盼到醉颜微酡的小人儿踉跄而归。更恼的是锦榻之上,欢好之时,常常是话还未说上几句,怀中之人便已香梦沉酣。无名之火在这二人的心中已越烧越盛,是泄是导,不过是寻那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黑甜一梦。吴双醒时,又是日上三竿。昨日那桃花酒入口绵软却后劲十足,能够自行回府都实属不易,睡了一夜,还觉得有些晕眩。就着秋儿的手,她一气儿喝了大半杯蜂蜜水,好歹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枕边放着一张罗纹笺纸,上面是暻皓笔酣墨饱的四个大字“下不为例”。看着这字,小人儿几乎笑倒在床上。自那场风波过后,因着愧疚,暻皓对吴双多少有些忌惮,事事迁就,有个小差小错,也是以哄为主,漫说动手,便是重话也没敢再说过,宠得小双双很是惬意,一心以为从此以后便是太平盛世,唯我独尊,所以对这三分恫吓七分肯求的字眼压根没放在心上。今日是三月三,怀淑郡主约了在私邑席花赏景,她与义阳早就应承。因此,也顾不上许多,忙着梳妆起来,迤逦而去。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30:00 +0800 CST  
暻皓与陈瑄几乎是同时赶到怀淑郡主府的。怀淑郡主郡马曾士恒早已候在大门外,看到这两位贵主双双驾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曾郡马母家是西域贵族,今日宴饮,郡主请的都是私交甚笃的女眷,为祝酒兴便拿出家藏多年的葡萄甘露。在坐的众人除了吴双都极少品尝过西域的葡萄酒,即便是吴双也试出这是红酒中的极品。一时间,众女子不分老幼推杯换盏,喝了个瓶干桶净。因着义阳是皇帝幼妹,吴双是琪妃弟媳,均是炙手可热之人,被灌的酒便也最多。欢聚之后,众人虽都带醉,但还尚能在侍女仆妇的帮衬下乘车离去,可吴双和义阳却是一个昏睡不醒、一个耍娇耍痴,任谁也没了主意。郡主早已酒醉离席,郡马无法,只得遣人到这两家府上报信。
天已黑透,怕这两位骄客受凉,曾郡马也是着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们俩从花园移进内室。璟侯爷和陈驸马进得屋来,只看到吴双趴伏在长案上呼呼大睡,义阳则还攥一只酒杯拖着醉腔不住的喊人倒酒。暻皓憋着一肚子火,原以为自己会首先发作,谁成想到是陈瑄几步上去,一把夺过酒杯稀里哗啦摔了个粉碎。这还没完,又抓过那只本来握着酒杯的小手,对着手心啪啪啪就是三巴掌。义阳虽不清醒,但还知道喊疼,使劲抽回已是发红发热的右手藏到身后,一双杏眼也瞬间蓄满泪水,小心翼翼地看看陈瑄,又求助似地看看璟皓。陈瑄根本不顾这些,上前两臂一架,拖起公主就往外走。暻皓和曾士恒都是与陈瑄相熟之人,被唬得立时就愣在了当场。尤其是暻皓,刚才还在恼义阳的酒后失态,现在看着那副可怜相,反而存了几分解劝的心思,不过也只是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上前。待暻侯爷回过神来再看吴双,真是怒极反笑,这屋中都闹成这样了,她都丝毫没有受到惊扰,挺翘的小鼻子一扇一扇地睡得香甜,粉红的小嘴边隐约还还衔着一丝晶亮的口水。暻皓无奈摇头,也上得前去,轻轻抱起熟睡中的小人儿。也不知双双正做着什么美梦,被抱起后,双手立刻揽上脖颈,小脑袋也一拱一拱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一下子,暻皓的怒气倒消了大半,不过他不管怀中的人儿能不能听到,还是贴在那耳边小声说道:“明天有你好看。”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31:00 +0800 CST  
都说酒醉怕见风,此言不假。义阳刚被架出去时还曾挣扎了几下,可经那凉风一吹,立刻头重脚轻,也昏昏睡去。陈瑄眼见着架着的人没了骨头,也只得无奈地微蹲下来,打横抱起。只走了没几步,却感到义阳的胳膊转围拢箍住了自己的身子,小脸也在用力往自己胸前贴,突然间又听到她似是呓语般地呢喃:“陈瑄,我冷,我冷。”顿时觉得本来燥热的一颗心像被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抚摸,从里到外说不出的熨帖。这陈瑄与义阳虽是恩爱,可那恩爱中却总是透着一丝客气的疏离。就像这称呼,他们彼此从来都只叫对方“驸马”和“公主”,几乎从未喊过名字。可这次酒醉,倒没想到让陈瑄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声音。此时,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义阳,也后悔出门时正在气头上,没脱下自己的外裳给她披上。他用力把义阳往怀里带了带,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虽是春寒料峭,可暻皓与陈瑄把两个小人儿放上车时,都已累得满头大汗,他们对望了一眼,倒是忍不住皆带了笑意。挥手别过,两辆马车向两个方向疾驰而去。
天幕低垂,一弯新月如钩。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1:31:00 +0800 CST  
第十八章:春日宴(中)
昨夜还是葡萄美酒夜光杯,笑靥如花;今晨就被人持着鸡毛中掸子逼退到床角,泪如雨下。古人云月盈则亏、乐极生悲。此刻,吴双的一颗心便就在这盈与亏、乐与悲间跌宕起伏。
三月的天气,这屋内复又笼上了炭盆,可即便是这样,只裹着一条肚兜的小双双还是觉得寒气逼人。哭也哭过了,求也求过了,胸前那绣在明粉丝缎上的雪白梨花都被打湿,倒真真应了那句梨花带雨的景。只是这般悲戚的画面,都不能让负手立于床前,一身简约青衫的璟侯爷有丝毫的动容。可能是热吧,那张俊脸上已微有汗意,双眉紧锁,更是显得不耐烦到了极致。他再一次用那掸子点点床边,示意小人儿抓紧过来。这回吴双真是出离愤怒了,她用小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大着胆子质问: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打我了吗?”
立于床前的人却是不怒反笑:
“霜霜,我何时答应过你这些?”
小双双以最快的速度回记忆那天的情景,悲哀地发现,这位大爷当时虽是几近崩溃,却除了痛哭流涕地赔礼认错外,的确是什么也不曾承诺过。痛心疾首,自已的天真懵懂,如何敌得过人家的老谋深算,在那样不可多得的有利局面下都不曾讨来一道护身灵符,小人儿彻底地绝望了。
垂再死的挣扎也只是挣扎。被那只熟悉的手按趴在大床上,吴双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璟皓会在自己昏睡时为她换上肚兜。从身后看去,脖子和腰上细丝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那么自己现在就是不着寸缕,这连剥衣服的程序都可省去。是否还要感谢璟侯爷的体贴,还特特地笼上火盆,也是怕这初春的天气,自己就这么光溜溜地挨打会再次染上风寒吧。为了揍自己一顿居然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这一关恐怕是真得难挨。
璟皓似乎并不着急教训已经抖成一团的小人儿。他不紧不慢地用那掸子把在那日渐丰腴的嫩白小屁股上滑过来滑过去,看着那两团小肉像水波纹一样缓缓滚动,那背上、屁股上的小粟粒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欣赏够了,璟侯爷直了直身,将袖子向上挽了两圈,把掸子点在屁股上说道:
“前个,我已提醒过你,今天打你也不算是师出无名了。二十下,我不数,你自己记,够数就喊停,如果想哄我,你的小屁股就不用再要了。”
说完,也不等小人儿有所反应,一掸子便挥了下来。吴双只听到“嗖、啪”的一声,屁股上就立刻像被火燎了一道般的刺痛。还没等还条子的痛意过去,又一掸子上了身。就这样“嗖、啪”、“嗖、啪”地一下接着一下,力度和间隔都丝毫不差。吴双甚至在想,这璟皓是不是在那讲武堂学过击军鼓,要不然从哪儿能练出这样的准头。苦的是自己,每一下的痛感刚要从波峰滑落,另一下的痛感就立刻追了上来,从始至终,这臀肉上的疼就一直在高位上运行着,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那小屁股更不知是怎么了,不是在躲,而是一下一下向上拱着去迎,倒像是有了早死早超生的自觉。
疼得呲牙咧嘴的小双双正在胡想八想的时候,猛得记起,自己竟然忘了数数。打了这么半天,都没掉眼泪,此时却是又急又悔地哭出了声。有心想从现在开始数,觉得吃亏;可是真要蒙个数,又没有那份胆量。就这样犹豫来犹豫去,屁股却是不等人,火烧火燎快能煮熟鸡蛋。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双双终是哭着喊了起来:
“停,停,够了,够了。”
那掸子也立刻应声而落。吴双却趴在床上哇哇地哭起来,也说不上是为了自己的疼还是为了自己的蠢。
璟皓放下掸子,坐在了小人儿身边。用手轻轻抚摸那变成玫瑰红色的小屁股,发现除了两三道肿痕可能有点重以外,其它的估计揉一揉一会儿就能消下去。这个力度,他很满意,既疼得让她长记性,又不会真得伤了她。本来,他把那家法板子都拿了出来,可想了又想还是放了回去。那东西打人太狠,以后还是起个震慑作用就好,坚决不能再在自己的小心肝身上用了。
小双双虽然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可挨了打还是觉得委曲,所以才哭得伤心。可有璟皓这么舒服地揉着,屁股上火辣辣的刺痛也慢慢消散,心情也就渐渐好起来,虽没有起身,却也不哭了,趴在那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璟皓最喜欢吴双这幅可爱的小模样,于是也侧着躺在小人儿身边, 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柔软的秀发,一边笑着问道:
“霜霜,你是不是很喜欢挨打呀?”
小人儿的粉拳立刻挥了过来,可一下子就被抓住。璟哥哥凑过去,吻一吻那汗津津的小额头,接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喊停呢,四十八下啊,我的胳膊都快累掉了,你不喊,我也要停了。”
只这一句,小双双就再一次嚎出了声。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5 18:55:00 +0800 CST  

楼主:大猫朋友

字数:951311

发表时间:2013-11-27 00: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8 23:13: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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