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盈缺(f\/f 古风架空)
“不哭……公主不哭啊……”
再进卧房，里头已点起灯，杜氏抱着明玥来回走着哄，孩子闹得比自己在时还厉害。
“公主发着热呢你抱她出来!”再看杜氏抱孩子的手势，夏乔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不知道孩子才挨了打吗？压疼了她能不哭吗？杜氏折腾半天看着就心烦，夏乔干脆自己上去抱过明玥，避开伤处让她窝在怀里，坐在床边盖上被子。这嬷嬷是假的吧？简直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流荇端了一碗肉糜粥进来，看是夏乔抱着公主略吃惊。“…夏师父，让婢子来喂公主?”
看这些宫人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夏乔心里苦笑她苛待公主的罪名算是坐实了。明玥被她抱在怀里此时刚刚止了哭，夏乔也不想再搬动弄疼了她，“嗯。就这样喂吧。”
“来，公主。”流荇有些别扭地对着夏乔坐在床沿儿另一边，小心翼翼喂过来一勺粥。
“嘶……”这是烫着了。
“婢子，婢子不是有意的……”流荇一脸无措。
“罢了，给我吧。”流荇也还是个小姑娘，哪又会带孩子。夏乔接过小碗，刮着上层凉了的粥喂给明玥。就想起少年时，阿蜓笑自己喂得公西荣满身是饭。往事不堪回首，一情一景，却历历在目。
流荇在一边，看着成日不是教课就是读书练剑的夏师父一手环抱小公主端着碗，一手一勺一勺慢慢味着粥，吃惊地睁大眼睛。
小明玥正难受，一碗粥只吃了多半碗。此时小篆请了医官回来，摆了请脉的东西。
“嗯～”孩子避开医官。
“公主，听话，伸手。”一见医官刚缓过来些的小明玥就又缩成一团，夏乔轻声哄着，从被子里捉了她小手出来，热乎乎的小手搭在温凉手心里。
“公主这是受了惊吓所致，小臣给公主开两日小儿退热安神的药，每日餐后服食。”医官带的小童立马铺了纸笔“公主现在高热怕烧坏了，先刮痧退热的好。”
“嗯。”夏乔拍着孩子后背答应着，医官转身去写方子。
“呜～”明玥一听，才止了的眼泪又唰地留下来——刮痧可太疼了呀!幼小时那次高热如何凶险明玥自是忘了，可刻在身上的疼痛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看着医官明玥下意识往后躲，后背碰到夏乔身上，回头看看又吓得往前蹭蹭，不知所措的孩子眼泪流的更凶。
明玥像公西棠，本就是一双大大的杏眼，加之年纪小脸蛋儿也小，一张小脸只眼睛就占了一半。此时汪满泪水偷偷回望，怕怕的眼神夏乔看着就心疼，摸摸小脑袋哄了句“不哭”，孩子竟当真小手捂嘴收了声，一抽一抽的甚是可怜。
方子写好拿下去煎着，这边医官就取了牛角的痧板来。“请公主转过身儿去。”
“呜～不……”明玥再看看手拿痧板正过来的医官，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往师父身边蹭过来，正落入靠近她的夏乔怀中。
“呜……不……不要…疼…呜……”
夏乔抱过小徒儿，顺着背哄她，“公主听话。”臂弯里孩子浑身颤抖，想要往自己怀里躲，又犹豫着不敢。
“烦请大人将公主后襟撩起来。”
“师父…呜…师父…不…求求你…呃…呜…不…”小家伙紧张地不住摇头，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亮晶晶的泪水无限放大眼底的乞求，唯独，还是不敢靠近她。压抑的抽噎像只小手抓在心上，扯得夏乔心里一阵一阵难受。这么小的孩子，怕疼是多简单的天性啊？自己何苦非逼她到这般无助的境地，连个能容她躲一躲的角落都没有?阿蜓见了，得多心疼。
“公主不怕，不怕。”颤抖成一团的小家伙被夏乔搂过来紧紧贴在心口，能感受到小小心脏紧张地跳动。
“大人，可好了？小臣来为公主刮痧。”
“罢了，”夏乔让小明玥蜷在胸前轻轻拍抚着“公主怕得很，不刮了。”
“可……可若是退不了热……”一听夏乔拒绝医官一下就急了，公主烧坏了，他可就麻烦了。
“公主发热本就是惊吓所致，怎能再吓她?”夏乔低头试着孩子前额，汗津津的一片。
“大人这不行……”
“不必多言。出了问题就说是我拦着。”她怎会不知医官所想?不愿负责任罢了。抬眼看向医官，后者触及目光咽下要说的话，躬身退了出去。
“公主，好了，不怕了。”揉揉肩头的小脑袋，小家伙湿漉漉的大眼睛对着她，“不刮痧，不怕了，嗯？”
小家伙松了气一般，软软地搭在她身上，小脸埋在怀里“呜…呃…师父……”
夏乔摸着小脑袋，“叫师父没有用，一会儿公主乖乖喝药，退了热才行。否则只好再叫医官过来了，知道吗？”
“呜…我…我喝药…”一听医官小明玥又忍不住要哭“不要医官，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不发热了……”
哎……这说的叫什么话……
夏乔把小徒儿往怀里靠靠“好孩子，不哭了，不怕。”
再进卧房，里头已点起灯，杜氏抱着明玥来回走着哄，孩子闹得比自己在时还厉害。
“公主发着热呢你抱她出来!”再看杜氏抱孩子的手势，夏乔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不知道孩子才挨了打吗？压疼了她能不哭吗？杜氏折腾半天看着就心烦，夏乔干脆自己上去抱过明玥，避开伤处让她窝在怀里，坐在床边盖上被子。这嬷嬷是假的吧？简直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流荇端了一碗肉糜粥进来，看是夏乔抱着公主略吃惊。“…夏师父，让婢子来喂公主?”
看这些宫人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夏乔心里苦笑她苛待公主的罪名算是坐实了。明玥被她抱在怀里此时刚刚止了哭，夏乔也不想再搬动弄疼了她，“嗯。就这样喂吧。”
“来，公主。”流荇有些别扭地对着夏乔坐在床沿儿另一边，小心翼翼喂过来一勺粥。
“嘶……”这是烫着了。
“婢子，婢子不是有意的……”流荇一脸无措。
“罢了，给我吧。”流荇也还是个小姑娘，哪又会带孩子。夏乔接过小碗，刮着上层凉了的粥喂给明玥。就想起少年时，阿蜓笑自己喂得公西荣满身是饭。往事不堪回首，一情一景，却历历在目。
流荇在一边，看着成日不是教课就是读书练剑的夏师父一手环抱小公主端着碗，一手一勺一勺慢慢味着粥，吃惊地睁大眼睛。
小明玥正难受，一碗粥只吃了多半碗。此时小篆请了医官回来，摆了请脉的东西。
“嗯～”孩子避开医官。
“公主，听话，伸手。”一见医官刚缓过来些的小明玥就又缩成一团，夏乔轻声哄着，从被子里捉了她小手出来，热乎乎的小手搭在温凉手心里。
“公主这是受了惊吓所致，小臣给公主开两日小儿退热安神的药，每日餐后服食。”医官带的小童立马铺了纸笔“公主现在高热怕烧坏了，先刮痧退热的好。”
“嗯。”夏乔拍着孩子后背答应着，医官转身去写方子。
“呜～”明玥一听，才止了的眼泪又唰地留下来——刮痧可太疼了呀!幼小时那次高热如何凶险明玥自是忘了，可刻在身上的疼痛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看着医官明玥下意识往后躲，后背碰到夏乔身上，回头看看又吓得往前蹭蹭，不知所措的孩子眼泪流的更凶。
明玥像公西棠，本就是一双大大的杏眼，加之年纪小脸蛋儿也小，一张小脸只眼睛就占了一半。此时汪满泪水偷偷回望，怕怕的眼神夏乔看着就心疼，摸摸小脑袋哄了句“不哭”，孩子竟当真小手捂嘴收了声，一抽一抽的甚是可怜。
方子写好拿下去煎着，这边医官就取了牛角的痧板来。“请公主转过身儿去。”
“呜～不……”明玥再看看手拿痧板正过来的医官，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往师父身边蹭过来，正落入靠近她的夏乔怀中。
“呜……不……不要…疼…呜……”
夏乔抱过小徒儿，顺着背哄她，“公主听话。”臂弯里孩子浑身颤抖，想要往自己怀里躲，又犹豫着不敢。
“烦请大人将公主后襟撩起来。”
“师父…呜…师父…不…求求你…呃…呜…不…”小家伙紧张地不住摇头，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亮晶晶的泪水无限放大眼底的乞求，唯独，还是不敢靠近她。压抑的抽噎像只小手抓在心上，扯得夏乔心里一阵一阵难受。这么小的孩子，怕疼是多简单的天性啊？自己何苦非逼她到这般无助的境地，连个能容她躲一躲的角落都没有?阿蜓见了，得多心疼。
“公主不怕，不怕。”颤抖成一团的小家伙被夏乔搂过来紧紧贴在心口，能感受到小小心脏紧张地跳动。
“大人，可好了？小臣来为公主刮痧。”
“罢了，”夏乔让小明玥蜷在胸前轻轻拍抚着“公主怕得很，不刮了。”
“可……可若是退不了热……”一听夏乔拒绝医官一下就急了，公主烧坏了，他可就麻烦了。
“公主发热本就是惊吓所致，怎能再吓她?”夏乔低头试着孩子前额，汗津津的一片。
“大人这不行……”
“不必多言。出了问题就说是我拦着。”她怎会不知医官所想?不愿负责任罢了。抬眼看向医官，后者触及目光咽下要说的话，躬身退了出去。
“公主，好了，不怕了。”揉揉肩头的小脑袋，小家伙湿漉漉的大眼睛对着她，“不刮痧，不怕了，嗯？”
小家伙松了气一般，软软地搭在她身上，小脸埋在怀里“呜…呃…师父……”
夏乔摸着小脑袋，“叫师父没有用，一会儿公主乖乖喝药，退了热才行。否则只好再叫医官过来了，知道吗？”
“呜…我…我喝药…”一听医官小明玥又忍不住要哭“不要医官，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不发热了……”
哎……这说的叫什么话……
夏乔把小徒儿往怀里靠靠“好孩子，不哭了，不怕。”
恻隐心(二)
心软撵走了医官，却也不能让明玥就这么烧着。叫流荇取了白酒来，抹在孩子后颈、耳根、手心、脚心，夏乔心里也是没底，只求能退热才好。酒液挥发了有些凉丝丝的，明玥倚在师父身上，也渐渐安静下来。
流荇这回学聪明了，端进来的药是温温的。许是刚才被师父的话吓着了，明玥对着一碗乌黑发苦的药汁只是扁了扁小嘴就闭上眼睛一股脑儿灌下去，呛得直咳嗽，夏乔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
拍了有一会儿，夏乔才想起来，自己此来，是要看小徒儿伤势。遂将手伸进被子，轻轻抚在她身后热热的小屁股上，“公主，还疼得厉害吗？”
“啊…别……疼……”明玥急忙躲开。
“不怕，师父看看伤，给你揉揉。”也不等小明玥答应，就推开被子，松松带子，小心退下绸裤。
呵……难怪一直哭个不停……疼坏了吧……
饶是本就有心给她留个教训，亲眼看见伤势还是让夏乔吓了一跳。方才顾念明玥虽小毕竟也是公主，未脱裤子留她几分体面，这会儿看来实在不该。若不是隔着裤子看不见伤势，何至于打成这样?
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通红一片，肿了有一指来高，在昏黄的灯烛下看着十分可怜。当时怕伤了孩子多是往肉多些的臀峰上落尺，现在印子压着印子，红里透紫。轻轻揉揉就能感觉到肿块，孩子被碰疼了立即哼着缩身躲开。虽说没有破皮，但这肿块揉开上药也够疼的。夏乔看着伤势皱眉，直怪自己火气太盛，与这样小一个孩子置的什么气。
说到上药……怎的上过一遍药了还是这样……再轻轻摸摸肿得发亮的小屁股，半点药膏黏手的感觉都没有。拉过被子盖好明玥。这杜氏!这样想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杜嬷嬷可给公主涂过药？”
“涂…涂过……”
冷冷目光扫过，杜氏面色发虚。
“涂过的……公主……闹着说疼…老奴不忍…就…”
“公主年幼不知事，她四岁，你也四岁?”
“老奴……”沉声一问，杜嬷嬷吓得跪地匍匐，躲闪着那道带着寒意的目光。
“饭不喂，药也不涂，疏影殿里热水都没有，你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
“是……是公主闹着不肯上药……”
好一个刁奴欺幼主!夏乔也不知自己今日何来这么大戾气，“不能照顾公主就出去跪着!少在这儿碍眼!”
“哇……师父……我…我错了…”突然抬高的语气吓哭了小明玥，夏乔无奈深吸一口气缓缓情绪，转身轻轻拍着她，“公主不怕，师父是说嬷嬷，不怕，没事的。”又半侧过脸对杜氏:“还不出去?”夏乔阴沉着声音，杜氏连连后退出了门外。
“流荇，去拿药膏来。”夏乔将正要躲开的小明玥抱过来横趴在腿上。
再被摆出这样的姿势明玥万分惊恐，挣扎着要躲却被师父按着，突然就想起挨打时躲了一下便是更重的一尺，就不敢再动，呜咽道:“师父……别打……”
正害怕，却是头顶被摸了摸:“公主不怕，师父给你涂药。别动。”
药膏被温凉的手指揉在火辣辣的小屁股上，明玥刚松了神儿，身后那只手就突然着力，按揉之处胀痛难忍。“啊！师…师父!疼!”
夏乔手下一滞:“公主忍一忍，肿块揉开就好了。”挑了药膏换一处如法炮制。
“哇……师父……师父饶我……我再不敢了……”室中充斥着孩子的哭叫，夏乔听得额头突突直跳，手底下动作恨不能再快再轻……
孩子小，身后就那么大块儿地方，处理起来倒也容易。一刻钟的功夫，夏乔松开明玥，刚以手试她额头温度，小家伙立刻缩到床角处拿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罩了起来哭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明玥不能明白，刚刚还护自己在怀中，好言安抚自己的师父，怎么转眼又是一顿狠罚，她此刻只想离“喜怒无常”的夏乔远点再远点，能有多远就多远……
本要去抱明玥的手顿在空中，夏乔微皱着眉头一时呆了。这样怕我么？唉！能怪谁呢?不是自己吓得她如此么？下山本是为了护她，现在这孩子最怕的人反而是自己，多讽刺?
“公主，”夏乔轻轻试探着唤，“不怕，不涂药了。师父给你揉揉，可好？”
“不……呜……不要过来!你走，你走……”声音来自床角处团成一团的锦被。
“好。”夏乔有些无力，觉得自己罪恶得好像把幼兽逼到死角的猎人。收回要去拍拍她的手“不怕，师父现在就走。”好在哭闹了一通出了一身汗也退了烧，夏乔轻手轻脚带流荇退出去，小心阖上雕花木门。门廊处杜氏已不在那里，罢了，随她去吧。
夏乔长出一口气，却吐不出腹中沉甸甸的感觉……
“夏师父……”流荇虽不太明白始末，却也看出这位夏师父对公主是用心的。
“流荇，回去睡吧。以后公主这边，你多上心。”
心软撵走了医官，却也不能让明玥就这么烧着。叫流荇取了白酒来，抹在孩子后颈、耳根、手心、脚心，夏乔心里也是没底，只求能退热才好。酒液挥发了有些凉丝丝的，明玥倚在师父身上，也渐渐安静下来。
流荇这回学聪明了，端进来的药是温温的。许是刚才被师父的话吓着了，明玥对着一碗乌黑发苦的药汁只是扁了扁小嘴就闭上眼睛一股脑儿灌下去，呛得直咳嗽，夏乔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
拍了有一会儿，夏乔才想起来，自己此来，是要看小徒儿伤势。遂将手伸进被子，轻轻抚在她身后热热的小屁股上，“公主，还疼得厉害吗？”
“啊…别……疼……”明玥急忙躲开。
“不怕，师父看看伤，给你揉揉。”也不等小明玥答应，就推开被子，松松带子，小心退下绸裤。
呵……难怪一直哭个不停……疼坏了吧……
饶是本就有心给她留个教训，亲眼看见伤势还是让夏乔吓了一跳。方才顾念明玥虽小毕竟也是公主，未脱裤子留她几分体面，这会儿看来实在不该。若不是隔着裤子看不见伤势，何至于打成这样?
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通红一片，肿了有一指来高，在昏黄的灯烛下看着十分可怜。当时怕伤了孩子多是往肉多些的臀峰上落尺，现在印子压着印子，红里透紫。轻轻揉揉就能感觉到肿块，孩子被碰疼了立即哼着缩身躲开。虽说没有破皮，但这肿块揉开上药也够疼的。夏乔看着伤势皱眉，直怪自己火气太盛，与这样小一个孩子置的什么气。
说到上药……怎的上过一遍药了还是这样……再轻轻摸摸肿得发亮的小屁股，半点药膏黏手的感觉都没有。拉过被子盖好明玥。这杜氏!这样想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杜嬷嬷可给公主涂过药？”
“涂…涂过……”
冷冷目光扫过，杜氏面色发虚。
“涂过的……公主……闹着说疼…老奴不忍…就…”
“公主年幼不知事，她四岁，你也四岁?”
“老奴……”沉声一问，杜嬷嬷吓得跪地匍匐，躲闪着那道带着寒意的目光。
“饭不喂，药也不涂，疏影殿里热水都没有，你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
“是……是公主闹着不肯上药……”
好一个刁奴欺幼主!夏乔也不知自己今日何来这么大戾气，“不能照顾公主就出去跪着!少在这儿碍眼!”
“哇……师父……我…我错了…”突然抬高的语气吓哭了小明玥，夏乔无奈深吸一口气缓缓情绪，转身轻轻拍着她，“公主不怕，师父是说嬷嬷，不怕，没事的。”又半侧过脸对杜氏:“还不出去?”夏乔阴沉着声音，杜氏连连后退出了门外。
“流荇，去拿药膏来。”夏乔将正要躲开的小明玥抱过来横趴在腿上。
再被摆出这样的姿势明玥万分惊恐，挣扎着要躲却被师父按着，突然就想起挨打时躲了一下便是更重的一尺，就不敢再动，呜咽道:“师父……别打……”
正害怕，却是头顶被摸了摸:“公主不怕，师父给你涂药。别动。”
药膏被温凉的手指揉在火辣辣的小屁股上，明玥刚松了神儿，身后那只手就突然着力，按揉之处胀痛难忍。“啊！师…师父!疼!”
夏乔手下一滞:“公主忍一忍，肿块揉开就好了。”挑了药膏换一处如法炮制。
“哇……师父……师父饶我……我再不敢了……”室中充斥着孩子的哭叫，夏乔听得额头突突直跳，手底下动作恨不能再快再轻……
孩子小，身后就那么大块儿地方，处理起来倒也容易。一刻钟的功夫，夏乔松开明玥，刚以手试她额头温度，小家伙立刻缩到床角处拿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罩了起来哭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明玥不能明白，刚刚还护自己在怀中，好言安抚自己的师父，怎么转眼又是一顿狠罚，她此刻只想离“喜怒无常”的夏乔远点再远点，能有多远就多远……
本要去抱明玥的手顿在空中，夏乔微皱着眉头一时呆了。这样怕我么？唉！能怪谁呢?不是自己吓得她如此么？下山本是为了护她，现在这孩子最怕的人反而是自己，多讽刺?
“公主，”夏乔轻轻试探着唤，“不怕，不涂药了。师父给你揉揉，可好？”
“不……呜……不要过来!你走，你走……”声音来自床角处团成一团的锦被。
“好。”夏乔有些无力，觉得自己罪恶得好像把幼兽逼到死角的猎人。收回要去拍拍她的手“不怕，师父现在就走。”好在哭闹了一通出了一身汗也退了烧，夏乔轻手轻脚带流荇退出去，小心阖上雕花木门。门廊处杜氏已不在那里，罢了，随她去吧。
夏乔长出一口气，却吐不出腹中沉甸甸的感觉……
“夏师父……”流荇虽不太明白始末，却也看出这位夏师父对公主是用心的。
“流荇，回去睡吧。以后公主这边，你多上心。”
恻隐心(三)
夜深人静，夏乔正要打发了流荇，就隐隐听到角门那边什么悉悉嗦嗦的动静，抬手止了流荇，隐了声息探过去。这可是凤雏宫中，什么贼人这样大的胆子?
来到后院，夏乔能清晰辨出这声响来自厨房。正纳闷儿厨房有什么可偷的东西，就借着月光看见对着门的灶台前依稀一个人影，看着颤颤巍巍的动作该是没有武功的，且夜视也不怎么样——不知四处摸索什么。
家贼?这个想法令夏乔猛然一惊。
摒息移步上去，瞬间就到了那人身后。趁那人正往碗里倒着什么，素手钳住肥厚的手腕就是一个反剪定在背后，与此同时响起一阵见鬼般惊悚的尖叫。夏乔被震得耳膜生疼，急忙抓过一旁抹布塞进那人嘴里，一脚勾起一边捆菜的的麻绳，三两下反绑起来。
“呜!呜!呜!呜!”被捕者呜呜嚎叫。
流荇听见动静拎着灯笼跟了过来，幽幽的光趋走黑暗，显出一张惊悚的饼脸，一双鼠眼竟瞪出铃铛般大小!
“杜嬷嬷!”流荇惊呼。
“你做什么!?”夏乔拔出她口中抹布，厉声喝问。看到杜氏的瞬间她突然害怕了，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杜氏牙齿还在颤。
“这话该我问你!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在厨房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我就是忘……忘了点灯……”细汗从脸上的肉褶儿里渗出。
“只怕是心中有鬼，见不得光!”夏乔一步到案前，只见明玥屋里那只茶壶，去了盖子，旁边衬纸上所余不多的白粉，壶中尚有粉末未溶。夏乔脑中嗡的一声，今日从入宫到现在一直未得闲，混乱之下她也以为整件事都是意外，此时却觉得，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举着茶壶在杜氏眼前:“这是何物!”
“没……没什么……”杜氏脸色开始发白。
“为何在公主壶中?!”
“…就是…就是砂糖……我是……是给公主兑糖水……不是刚喝了药嘛这……”
“你有这等好心?毒害公主，你可知是何罪名?我再问最后一遍，这是何物?”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杜氏怕是已被千刀万剐。
“冤枉啊!这真……真是砂糖啊……”
“糖?糖是吧!”转眼间壶口已对在杜氏嘴角:“那就替公主尝尝吧?”说着夏乔捏起她下颌将一壶不明液体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杜氏呛得直咳嗽，面上却恢复了一丝人色“你看你看，当真是糖……快……快放了我啊……”
见杜氏无异，夏乔虽有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以手轻扼在杜氏颈上，阴沉着声音一字一顿:“老老实实待着。若是有一点声响，乔，不介意让你从此息声。”
“你……你敢?!”杜氏瞪大眼珠，如雨的冷汗却出卖了她。
“了结你，至多丢了官职。若公主有事，你我都性命难保。乔可不想，给你陪葬。”夏乔半张脸映着灯笼的微光，在杜氏看来，如同鬼魅。肩颈之间猛然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流荇惊呆了，睁大了眼睛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看着夏乔拖着杜嬷嬷进了地窖，不一会儿一个人出来，轻轻划上木闩。
“吓着你了?”夏乔声音已恢复得温凉如常，“别怕，你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夜深人静，夏乔正要打发了流荇，就隐隐听到角门那边什么悉悉嗦嗦的动静，抬手止了流荇，隐了声息探过去。这可是凤雏宫中，什么贼人这样大的胆子?
来到后院，夏乔能清晰辨出这声响来自厨房。正纳闷儿厨房有什么可偷的东西，就借着月光看见对着门的灶台前依稀一个人影，看着颤颤巍巍的动作该是没有武功的，且夜视也不怎么样——不知四处摸索什么。
家贼?这个想法令夏乔猛然一惊。
摒息移步上去，瞬间就到了那人身后。趁那人正往碗里倒着什么，素手钳住肥厚的手腕就是一个反剪定在背后，与此同时响起一阵见鬼般惊悚的尖叫。夏乔被震得耳膜生疼，急忙抓过一旁抹布塞进那人嘴里，一脚勾起一边捆菜的的麻绳，三两下反绑起来。
“呜!呜!呜!呜!”被捕者呜呜嚎叫。
流荇听见动静拎着灯笼跟了过来，幽幽的光趋走黑暗，显出一张惊悚的饼脸，一双鼠眼竟瞪出铃铛般大小!
“杜嬷嬷!”流荇惊呼。
“你做什么!?”夏乔拔出她口中抹布，厉声喝问。看到杜氏的瞬间她突然害怕了，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杜氏牙齿还在颤。
“这话该我问你!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在厨房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我就是忘……忘了点灯……”细汗从脸上的肉褶儿里渗出。
“只怕是心中有鬼，见不得光!”夏乔一步到案前，只见明玥屋里那只茶壶，去了盖子，旁边衬纸上所余不多的白粉，壶中尚有粉末未溶。夏乔脑中嗡的一声，今日从入宫到现在一直未得闲，混乱之下她也以为整件事都是意外，此时却觉得，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举着茶壶在杜氏眼前:“这是何物!”
“没……没什么……”杜氏脸色开始发白。
“为何在公主壶中?!”
“…就是…就是砂糖……我是……是给公主兑糖水……不是刚喝了药嘛这……”
“你有这等好心?毒害公主，你可知是何罪名?我再问最后一遍，这是何物?”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杜氏怕是已被千刀万剐。
“冤枉啊!这真……真是砂糖啊……”
“糖?糖是吧!”转眼间壶口已对在杜氏嘴角:“那就替公主尝尝吧?”说着夏乔捏起她下颌将一壶不明液体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杜氏呛得直咳嗽，面上却恢复了一丝人色“你看你看，当真是糖……快……快放了我啊……”
见杜氏无异，夏乔虽有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以手轻扼在杜氏颈上，阴沉着声音一字一顿:“老老实实待着。若是有一点声响，乔，不介意让你从此息声。”
“你……你敢?!”杜氏瞪大眼珠，如雨的冷汗却出卖了她。
“了结你，至多丢了官职。若公主有事，你我都性命难保。乔可不想，给你陪葬。”夏乔半张脸映着灯笼的微光，在杜氏看来，如同鬼魅。肩颈之间猛然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流荇惊呆了，睁大了眼睛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看着夏乔拖着杜嬷嬷进了地窖，不一会儿一个人出来，轻轻划上木闩。
“吓着你了?”夏乔声音已恢复得温凉如常，“别怕，你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夏乔本就心里自责，此事一出更是心惊。本想等明玥睡熟一点叫个宫人过去，现在倒觉得宁可让她自己待着安全些。回到清云斋全然没有睡意，干脆挑亮了灯拿一卷书在窗下，盯着疏影殿出神。
明玥一反常态大着胆子求她带她入宫、一向乖顺的孩子违反宫规欺瞒师长、霓棠苑无故起火、杜氏深夜下药……一桩桩一件件好似一个布好的局，一步步引她师徒走向陷阱，而矛头竟是直指明玥而来……夏乔越想越心惊，竟觉得又听见了什么踢踢踏踏的动静，自己这是神经质了不成?闭目醒神再细细分辨，这声音竟清清楚楚是在自己门外?
夏乔脑袋里的神经绷紧了。定定心神一把推开房门，原想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开门却见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小明玥，捏着衣角满眼惊恐地仰头看着她。
孩子一身单薄寝衣，光着小脚未着鞋袜，夏乔怕她再受了寒，急着就要抱她:“公主?怎么跑出来了?鞋都不穿?”
明玥做了噩梦，醒了发现四下无人，就想着要寻母亲。出来见这边亮着光，便慌忙跑过来。突然门自己就开了，眼前师父冷着面孔站着，又突然朝自己过来，吓得就往后退，口中不发声地念喏着:“别过来……别过来……别打我……”只顾着后退未注意身后，夏乔伸手护她不急，头“咚”地一声撞在廊柱上。
“呜……”小家伙抱着脑袋慢慢蹲下去缩成一团，努力压着的哭声一点点变大。
看到这一幕夏乔万分心碎。趁小明玥顾着哭，缓缓蹲下来将手伸到脑后轻揉，将瑟瑟发抖的孩子带到怀里，慢慢起身将她抱离地面，拖住她小脚，竟比自己的手还凉几分。
“……都怪师父手慢了……”夏乔手足无措，只不断揉着孩子小脑袋，抱着她进了清云斋。
“公主怎么了？嗯？”对于夏乔问话明玥只趴在她肩头呜呜地哭，夏乔只得柔了声音:“跟师父说，怎么了？”想了想赶忙换个姿势抱她避开伤处，轻轻揉揉:“还疼得很么?”
“呃……”孩子把小脸抬起来换口气，满脸都是蹭的泪水，还有泪珠不断滚出。夏乔心疼不已，竟下意识抬手托着小脸擦擦眼泪:“乖，不哭。告诉师父，跑出来做什么？”
“乖”?这话一向是母亲才会说……小明玥揉揉眼睛:“呜……疼……有火…呃…我怕…呜…”又闷回夏乔肩头。
抱她到里屋床上，拉开被子裹住她，“乖，没有的。可是做噩梦了？”夏乔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梦……梦?是梦嘛？”小家伙各种哽咽。
“梦见什么了?告诉师父就不怕了，乖。”轻轻拍着背后。
“那……那你是我师父嘛？”小明玥抬头突然发问。
“当然是。怎么这么问……”
“师父……我们是不是……都死了……”大眼睛迷茫无措。
“怎会呢?”夏乔皱眉给她擦眼泪“梦是假的，不怕。”
“可是……可是那个烧着火的木头掉在我们身上了……”说着又哭起来“我们真的没死嘛……呜……”
“真的。”拍抚着一抽一抽的小明玥，夏乔想起当时情形也是后怕，生死一线间，说来当时若非明玥，这噩梦怕要成真。自己尚且后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亲眼看着着着火的木棍向自己砸来，该是吓坏了……惊怕之下，自己不曾安抚过一句，反而回来就是一顿好打。听着小徒儿哀哀软软的哭声，夏乔止不住地自责，自己气她让阿蜓担惊受怕，对着孩子发了那么大的火，却不想稚子何其无辜。想念母亲罢了，她有什么错?倒是该怪自己，中了奸人计谋，险些就……
万幸万幸。
“乖，不怕。师父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呜……”小爪子从被子里伸出来抓紧师父腰间衣物，明玥捏着现下唯一安全感的来源不肯撒手。
抱紧怀里软软暖暖的一小团儿，夏乔突然觉得无比心安——还好没事。拉过小手握在手心里，小手是温热的——还好没事。
明玥一反常态大着胆子求她带她入宫、一向乖顺的孩子违反宫规欺瞒师长、霓棠苑无故起火、杜氏深夜下药……一桩桩一件件好似一个布好的局，一步步引她师徒走向陷阱，而矛头竟是直指明玥而来……夏乔越想越心惊，竟觉得又听见了什么踢踢踏踏的动静，自己这是神经质了不成?闭目醒神再细细分辨，这声音竟清清楚楚是在自己门外?
夏乔脑袋里的神经绷紧了。定定心神一把推开房门，原想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开门却见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小明玥，捏着衣角满眼惊恐地仰头看着她。
孩子一身单薄寝衣，光着小脚未着鞋袜，夏乔怕她再受了寒，急着就要抱她:“公主?怎么跑出来了?鞋都不穿?”
明玥做了噩梦，醒了发现四下无人，就想着要寻母亲。出来见这边亮着光，便慌忙跑过来。突然门自己就开了，眼前师父冷着面孔站着，又突然朝自己过来，吓得就往后退，口中不发声地念喏着:“别过来……别过来……别打我……”只顾着后退未注意身后，夏乔伸手护她不急，头“咚”地一声撞在廊柱上。
“呜……”小家伙抱着脑袋慢慢蹲下去缩成一团，努力压着的哭声一点点变大。
看到这一幕夏乔万分心碎。趁小明玥顾着哭，缓缓蹲下来将手伸到脑后轻揉，将瑟瑟发抖的孩子带到怀里，慢慢起身将她抱离地面，拖住她小脚，竟比自己的手还凉几分。
“……都怪师父手慢了……”夏乔手足无措，只不断揉着孩子小脑袋，抱着她进了清云斋。
“公主怎么了？嗯？”对于夏乔问话明玥只趴在她肩头呜呜地哭，夏乔只得柔了声音:“跟师父说，怎么了？”想了想赶忙换个姿势抱她避开伤处，轻轻揉揉:“还疼得很么?”
“呃……”孩子把小脸抬起来换口气，满脸都是蹭的泪水，还有泪珠不断滚出。夏乔心疼不已，竟下意识抬手托着小脸擦擦眼泪:“乖，不哭。告诉师父，跑出来做什么？”
“乖”?这话一向是母亲才会说……小明玥揉揉眼睛:“呜……疼……有火…呃…我怕…呜…”又闷回夏乔肩头。
抱她到里屋床上，拉开被子裹住她，“乖，没有的。可是做噩梦了？”夏乔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梦……梦?是梦嘛？”小家伙各种哽咽。
“梦见什么了?告诉师父就不怕了，乖。”轻轻拍着背后。
“那……那你是我师父嘛？”小明玥抬头突然发问。
“当然是。怎么这么问……”
“师父……我们是不是……都死了……”大眼睛迷茫无措。
“怎会呢?”夏乔皱眉给她擦眼泪“梦是假的，不怕。”
“可是……可是那个烧着火的木头掉在我们身上了……”说着又哭起来“我们真的没死嘛……呜……”
“真的。”拍抚着一抽一抽的小明玥，夏乔想起当时情形也是后怕，生死一线间，说来当时若非明玥，这噩梦怕要成真。自己尚且后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亲眼看着着着火的木棍向自己砸来，该是吓坏了……惊怕之下，自己不曾安抚过一句，反而回来就是一顿好打。听着小徒儿哀哀软软的哭声，夏乔止不住地自责，自己气她让阿蜓担惊受怕，对着孩子发了那么大的火，却不想稚子何其无辜。想念母亲罢了，她有什么错?倒是该怪自己，中了奸人计谋，险些就……
万幸万幸。
“乖，不怕。师父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呜……”小爪子从被子里伸出来抓紧师父腰间衣物，明玥捏着现下唯一安全感的来源不肯撒手。
抱紧怀里软软暖暖的一小团儿，夏乔突然觉得无比心安——还好没事。拉过小手握在手心里，小手是温热的——还好没事。
夏乔本就心里自责，此事一出更是心惊。本想等明玥睡熟一点叫个宫人过去，现在倒觉得宁可让她自己待着安全些。回到清云斋全然没有睡意，干脆挑亮了灯拿一卷书在窗下，盯着疏影殿出神。
明玥一反常态大着胆子求她带她入宫、一向乖顺的孩子违反宫规欺瞒师长、霓棠苑无故起火、杜氏深夜下药……一桩桩一件件好似一个布好的局，一步步引她师徒走向陷阱，而矛头竟是直指明玥而来……夏乔越想越心惊，竟觉得又听见了什么踢踢踏踏的动静，自己这是神经质了不成?闭目醒神再细细分辨，这声音竟清清楚楚是在自己门外?
夏乔脑袋里的神经绷紧了。定定心神一把推开房门，原想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开门却见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小明玥，捏着衣角满眼惊恐地仰头看着她。
孩子一身单薄寝衣，光着小脚未着鞋袜，夏乔怕她再受了寒，急着就要抱她:“公主?怎么跑出来了?鞋都不穿?”
明玥做了噩梦，醒了发现四下无人，就想着要寻母亲。出来见这边亮着光，便慌忙跑过来。突然门自己就开了，眼前师父冷着面孔站着，又突然朝自己过来，吓得急忙往后退，口中不发声地念喏着:“别过来……别过来……”，眼见就要撞在身后廊柱上。
“公主小心！”夏乔忙上前一步，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孩子，在明玥即将撞上廊柱之前把她揽了回来。
明玥睁大眼见怕怕的望望师父，又偷偷转身看看身后，小小声念诺：“师父……不打……呜……”
“唉…”夏乔轻叹，缓缓蹲下将瑟瑟发抖的孩子带到怀里，慢慢起身将她抱离地面，拖住她小脚，竟比自己的手还凉几分。
“不怕，师父不打你。”明玥趴在夏乔肩头呜呜地哭，夏乔只得柔了声音:“跟师父说，怎么了？”想了想赶忙换个姿势抱她避开伤处，轻轻揉揉:“还疼得很么?”
“呃……”孩子把小脸抬起来换口气，满脸都是蹭的泪水，还有泪珠不断滚出。夏乔心疼不已，竟下意识抬手托着小脸擦擦眼泪:“乖，不哭。告诉师父，跑出来做什么？”
“乖”?这话一向是母亲才会说……小明玥揉揉眼睛:“呜……有火……我怕…呜…我不要一个人……我怕……”哭着又趴回夏乔肩头。
夏乔抱她到里屋床上，拉开被子裹住她，“乖，没有的。公主是做噩梦了？”夏乔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梦……梦?是梦嘛？”小家伙各种哽咽。
“是梦。不怕了，乖。”夏乔轻轻拍着孩子背后。
“那……那你是我师父嘛？”小明玥抬头突然发问。
“当然是。怎么这么问……”
“师父……我们是不是……都死了……”明玥一双大眼睛迷茫无措。
“怎会呢?”夏乔皱眉给她擦眼泪“梦是假的，不怕。”
“可是……可是那个烧着火的木头掉在我们身上了……”说着又哭起来“我们真的没死嘛……呜……”
“真的。”拍抚着一抽一抽的小明玥，夏乔想起当时情形也是后怕，生死一线间，说来当时若非明玥，这噩梦怕要成真。自己尚且后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亲眼看着着着火的木棍向自己砸来，该是吓坏了……惊怕之下，自己不曾安抚过一句，反而回来就是一顿好打。听着小徒儿哀哀软软的哭声，夏乔止不住地自责，自己气她让阿蜓担惊受怕，对着孩子发了那么大的火，却不想稚子何其无辜。想念母亲罢了，她有什么错?倒是该怪自己，中了奸人计谋，险些就……
万幸万幸。
“乖，不怕。师父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呜……”小爪子从被子里伸出来抓紧师父腰间衣物，明玥捏着现下唯一安全感的来源不肯撒手。
抱紧怀里软软暖暖的一小团儿，夏乔突然觉得无比心安——还好没事。拉过小手握在手心里，小手是温热的——还好没事。
“师父别走……”抱明玥回了疏影殿，才将她放在床上，小家伙就急着来抓夏乔衣袖。
“公主乖，师父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你。”夏乔将她塞进锦被里，坐在床边。
“师……师父，”小手捏着衣袖，声音越来越小，“师父能不能……不要喊我‘公主’……”
“这样…”夏乔刚想说“不合礼制”，却对上低着头偷偷望上来的眼睛，遂吞了半句话“…是为何？”
小脑袋低得更低:“我…我怕……师父叫公主的时候……好可怕……”
好可怕……夏乔无言。也难怪她怕，自己把“公主”二字挂在嘴上，多是教训她。孩子不喜欢，不叫也罢……
“那，‘沉璧’?”手抚上孩子低着的小脑袋。
明玥搓着衣角“……师父喊我‘月儿’可以嘛……”她不喜欢“沉璧”，又难写又难记。父王是这样喊她，可每每用到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譬如不得不从母亲身边搬出来。其实父王高兴的时候，是会喊她“小六”的。“月儿”是母亲叫的，母亲待她最好了。让师父这样叫，师父……师父是不是也可以待她好一点呢……
“月儿”吗？夏乔怔了怔，“月儿”是小字，按照穹国风俗，小字是只有最为亲近的亲朋好友才能相称的，即便是对孩子，随意称呼小字也是一种亵玩。相比之下，叫封臣诸侯家族才有的正式的表字“沉璧”显然更为合宜。可是看孩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夏乔却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好，月儿。”夏乔轻唤，“不怕了，师父哄你睡觉。”
明玥一反常态大着胆子求她带她入宫、一向乖顺的孩子违反宫规欺瞒师长、霓棠苑无故起火、杜氏深夜下药……一桩桩一件件好似一个布好的局，一步步引她师徒走向陷阱，而矛头竟是直指明玥而来……夏乔越想越心惊，竟觉得又听见了什么踢踢踏踏的动静，自己这是神经质了不成?闭目醒神再细细分辨，这声音竟清清楚楚是在自己门外?
夏乔脑袋里的神经绷紧了。定定心神一把推开房门，原想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开门却见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小明玥，捏着衣角满眼惊恐地仰头看着她。
孩子一身单薄寝衣，光着小脚未着鞋袜，夏乔怕她再受了寒，急着就要抱她:“公主?怎么跑出来了?鞋都不穿?”
明玥做了噩梦，醒了发现四下无人，就想着要寻母亲。出来见这边亮着光，便慌忙跑过来。突然门自己就开了，眼前师父冷着面孔站着，又突然朝自己过来，吓得急忙往后退，口中不发声地念喏着:“别过来……别过来……”，眼见就要撞在身后廊柱上。
“公主小心！”夏乔忙上前一步，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孩子，在明玥即将撞上廊柱之前把她揽了回来。
明玥睁大眼见怕怕的望望师父，又偷偷转身看看身后，小小声念诺：“师父……不打……呜……”
“唉…”夏乔轻叹，缓缓蹲下将瑟瑟发抖的孩子带到怀里，慢慢起身将她抱离地面，拖住她小脚，竟比自己的手还凉几分。
“不怕，师父不打你。”明玥趴在夏乔肩头呜呜地哭，夏乔只得柔了声音:“跟师父说，怎么了？”想了想赶忙换个姿势抱她避开伤处，轻轻揉揉:“还疼得很么?”
“呃……”孩子把小脸抬起来换口气，满脸都是蹭的泪水，还有泪珠不断滚出。夏乔心疼不已，竟下意识抬手托着小脸擦擦眼泪:“乖，不哭。告诉师父，跑出来做什么？”
“乖”?这话一向是母亲才会说……小明玥揉揉眼睛:“呜……有火……我怕…呜…我不要一个人……我怕……”哭着又趴回夏乔肩头。
夏乔抱她到里屋床上，拉开被子裹住她，“乖，没有的。公主是做噩梦了？”夏乔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梦……梦?是梦嘛？”小家伙各种哽咽。
“是梦。不怕了，乖。”夏乔轻轻拍着孩子背后。
“那……那你是我师父嘛？”小明玥抬头突然发问。
“当然是。怎么这么问……”
“师父……我们是不是……都死了……”明玥一双大眼睛迷茫无措。
“怎会呢?”夏乔皱眉给她擦眼泪“梦是假的，不怕。”
“可是……可是那个烧着火的木头掉在我们身上了……”说着又哭起来“我们真的没死嘛……呜……”
“真的。”拍抚着一抽一抽的小明玥，夏乔想起当时情形也是后怕，生死一线间，说来当时若非明玥，这噩梦怕要成真。自己尚且后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亲眼看着着着火的木棍向自己砸来，该是吓坏了……惊怕之下，自己不曾安抚过一句，反而回来就是一顿好打。听着小徒儿哀哀软软的哭声，夏乔止不住地自责，自己气她让阿蜓担惊受怕，对着孩子发了那么大的火，却不想稚子何其无辜。想念母亲罢了，她有什么错?倒是该怪自己，中了奸人计谋，险些就……
万幸万幸。
“乖，不怕。师父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呜……”小爪子从被子里伸出来抓紧师父腰间衣物，明玥捏着现下唯一安全感的来源不肯撒手。
抱紧怀里软软暖暖的一小团儿，夏乔突然觉得无比心安——还好没事。拉过小手握在手心里，小手是温热的——还好没事。
“师父别走……”抱明玥回了疏影殿，才将她放在床上，小家伙就急着来抓夏乔衣袖。
“公主乖，师父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你。”夏乔将她塞进锦被里，坐在床边。
“师……师父，”小手捏着衣袖，声音越来越小，“师父能不能……不要喊我‘公主’……”
“这样…”夏乔刚想说“不合礼制”，却对上低着头偷偷望上来的眼睛，遂吞了半句话“…是为何？”
小脑袋低得更低:“我…我怕……师父叫公主的时候……好可怕……”
好可怕……夏乔无言。也难怪她怕，自己把“公主”二字挂在嘴上，多是教训她。孩子不喜欢，不叫也罢……
“那，‘沉璧’?”手抚上孩子低着的小脑袋。
明玥搓着衣角“……师父喊我‘月儿’可以嘛……”她不喜欢“沉璧”，又难写又难记。父王是这样喊她，可每每用到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譬如不得不从母亲身边搬出来。其实父王高兴的时候，是会喊她“小六”的。“月儿”是母亲叫的，母亲待她最好了。让师父这样叫，师父……师父是不是也可以待她好一点呢……
“月儿”吗？夏乔怔了怔，“月儿”是小字，按照穹国风俗，小字是只有最为亲近的亲朋好友才能相称的，即便是对孩子，随意称呼小字也是一种亵玩。相比之下，叫封臣诸侯家族才有的正式的表字“沉璧”显然更为合宜。可是看孩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夏乔却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好，月儿。”夏乔轻唤，“不怕了，师父哄你睡觉。”
许是真的吓坏了，后半夜明玥翻腾了一夜，夏乔就坐在一边拍抚了一夜。期间明玥念念喏喏地哭醒来几次，闹着说怕，要母亲…说有火，找师父救她…又哭着喊疼，求师父饶她……
夏乔抱着她边揉边哄，等孩子靠在肩头安稳下来，天边已隐隐泛白。
天也快亮了，今日是过答应穹王要上早朝的。看看孩子被泪水粘在眼睑上的睫毛，替她拉拉被角，夏乔轻轻推门出了疏影殿。
取了回雪剑到后院心不在焉地舞过几套，刚放了剑就见流荇早起打水梳洗，对夏乔行了个福礼。
“你倒起得早。”夏乔浅笑温润“公主闹了一夜刚睡下，你们别去吵她。”
“夏师父辛苦。原是该婢子……”流荇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亲自看着，我放心。”夏乔依旧温润。可想起昨夜，流荇却觉得此言更似警告。
夏乔点点头，换了朝服就出了公主府。
夏乔抱着她边揉边哄，等孩子靠在肩头安稳下来，天边已隐隐泛白。
天也快亮了，今日是过答应穹王要上早朝的。看看孩子被泪水粘在眼睑上的睫毛，替她拉拉被角，夏乔轻轻推门出了疏影殿。
取了回雪剑到后院心不在焉地舞过几套，刚放了剑就见流荇早起打水梳洗，对夏乔行了个福礼。
“你倒起得早。”夏乔浅笑温润“公主闹了一夜刚睡下，你们别去吵她。”
“夏师父辛苦。原是该婢子……”流荇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亲自看着，我放心。”夏乔依旧温润。可想起昨夜，流荇却觉得此言更似警告。
夏乔点点头，换了朝服就出了公主府。
恻隐心(四)
退朝后，穹王留了夏乔。犹豫一下，夏乔终是未提杜氏之事，以免打草惊蛇。只说明玥受惊病了，向他请罪云云。穹王听了只叹了口气，要她回去好生照看明玥，也问问她当时情形，好作调查。
这问么，穹王不说，她自然也是要问的。
之后去了南市，那是众商家聚集之地，是稷都最繁华的所在。夏乔找了家医馆，请人看了昨夜的药粉，请老大夫再配一份。攀谈间问起药性，慈眉善目的老大夫说是安神助眠的，听说要给小儿施用，细细叮嘱了万万不可久用，否则影响心智不说，若是夏乔拿来的那种剂量一剂服下，要了性命也是能的。
安神药么？难怪前些日子月儿神思倦怠，课上也要打瞌睡，该就是这安神药的功劳。
想想还是退了药粉，只要了两盒消肿止疼的药膏，躬身谢过大夫。也是昨天流荇说了她才知道，凤雏宫中特制的药膏，是只消炎消肿，不止疼的。
回去路上，夏乔特意去了糕团铺子，挑了盒藕粉白玉糕。半个月同吃同住，她已经摸清了这孩子喜食甜食。
再回到公主府已是上午了，野苹开的门，见了夏乔松了一口气，道:“夏师父您可回来了!”
疏影殿中鹅黄寝衣的小团子缩在床角抱着锦被，流荇端着一碗粥连哄带骗地也拿她无法。
“公…怎么了？”夏乔才进内室，小家伙就飞扑到她怀里，连声叫着“师父救我”。夏乔一身朝服还没换，刚从外面带着一身凉气回来，直想把她推开，奈何小东西突然变得这么黏人，粘在身上不肯放手。
“夏师父…是早上医官来过…来给公主诊脉…婢子就抱了她一下…公主有些吓着了……”
夏乔可以想见早上疏影殿里的混乱情形，坐下轻拍着怀里小徒儿，“医官怎么说?”
“已无大碍，只叫公主按方子吃药。”
“知道了，你去吧。”揉揉怀里的小脑袋，“月儿，不怕，医官走了。”
“呜……师父你去哪里了……”身后轻轻的拍抚，正是昨夜几次被噩梦惊醒，哄她再次安心入睡的感觉。
“上早朝。”夏乔抽出帕子，扳过徒儿小脸擦擦，“快别哭了，吃了饭好喝药。师父给你买了糖糕呢。”
“嗯？”一听糖糕小明玥来劲了，“糖糕?糖糕在哪儿呢?”
“吃饭。喝完药给你。”杜氏说的对，喂过了药，也要给些糖吃才是。
喝下一碗粥，看着夏乔端来一碗苦汤药的时候，小明玥其实是拒绝的。可是偷偷看看垂目搅着药汁的师父，也不敢再去惹她，忍着苦把药咽了。夏乔如约拿出藕粉白玉糕来，小家伙迫不及待抓了一块塞进嘴里，藕粉的清甜汇着奶香，驱散嘴里的苦涩。嗯？与上次舅舅拿给母亲的一样好吃呢！伸出小手再抓一块。
“没人跟你抢，什么吃相。”夏乔嗔怪一句，怎么吃饭没见她这么积极。
“唔……狮(师)虎(父)……”小明玥嘴里叼着糕点怕怕地抬头……
夏乔无奈，阿蜓怎么教的她规矩……看她好像有点怕了，遂摸摸头，“噤声，食不言。”
糕点吃了大半，夏乔抽走明玥抱着的糕点盒子:“余下的下午再吃。过来涂药。”
咬着糖糕的小明玥大眼睛里眼泪瞬间小溪涨春水似的流了下来……嚼嚼咽了点心才哭出声“不……”
怎么……怎么又哭了……
“不……不涂药……疼……”明玥趁着师父转身放盒子缩回床角。
“乖，这药是止疼的。”夏乔打开药盒，“到师父这儿来。”
小明玥摇着头直流眼泪，却被师父一把抱起来放在腿上除了裤子。“呜……不要……”孩子吓得收紧皮肉。
“放松，月儿。”这次凉凉的手也骗不了小家伙了，明玥小腿直蹬，扭着身子就要去提裤子。
“非得挨打才听话吗？”温凉语气里透出威胁，小家伙立马消停，连夹紧的小屁股也乖乖松开。只哀哀软软地哭着:“师父……师父不要……”
“这才乖，不怕。”夏乔把药膏揉化在手心里，“师父轻轻的，不会很疼的。”
一个晚上过去，肿势消了一半，但还红彤彤的，臀峰印子有些青紫泛着点点红砂。啧，阿蜓如何娇养她的，这么嫩的皮肉，二十记戒尺而已，还是收着力的，怎么肿成这样……(猫尾草:你的设定盛怒之下二十记戒尺……拜托……)也罢也罢，这红木戒尺以后不用了，免得哪日真伤了她。
夏乔很怀疑，自己手劲儿有那么大?轻了又轻了，这怎么还是哼哼唧唧地哭个不停……
夏乔皱眉，“疼的受不住？”
“呜……”
“那不揉了?”
“呜……不……”
夏乔停手轻轻拉起绸裤。
“呜……师父……”
“还疼?”
“疼……师父……师父揉揉……”
……这到底是闹哪样?夏乔拎着孩子裤子不知是系上还是退下去。
“呃……抱……”
……抱着揉?也罢也罢，她开心就好……
没想到抱着这么管用，揉着揉着孩子就止了哭，可却渐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脖颈间被蹭的痒痒的，低头一看——小团子竟靠在她肩头一呼一呼睡着了……
退朝后，穹王留了夏乔。犹豫一下，夏乔终是未提杜氏之事，以免打草惊蛇。只说明玥受惊病了，向他请罪云云。穹王听了只叹了口气，要她回去好生照看明玥，也问问她当时情形，好作调查。
这问么，穹王不说，她自然也是要问的。
之后去了南市，那是众商家聚集之地，是稷都最繁华的所在。夏乔找了家医馆，请人看了昨夜的药粉，请老大夫再配一份。攀谈间问起药性，慈眉善目的老大夫说是安神助眠的，听说要给小儿施用，细细叮嘱了万万不可久用，否则影响心智不说，若是夏乔拿来的那种剂量一剂服下，要了性命也是能的。
安神药么？难怪前些日子月儿神思倦怠，课上也要打瞌睡，该就是这安神药的功劳。
想想还是退了药粉，只要了两盒消肿止疼的药膏，躬身谢过大夫。也是昨天流荇说了她才知道，凤雏宫中特制的药膏，是只消炎消肿，不止疼的。
回去路上，夏乔特意去了糕团铺子，挑了盒藕粉白玉糕。半个月同吃同住，她已经摸清了这孩子喜食甜食。
再回到公主府已是上午了，野苹开的门，见了夏乔松了一口气，道:“夏师父您可回来了!”
疏影殿中鹅黄寝衣的小团子缩在床角抱着锦被，流荇端着一碗粥连哄带骗地也拿她无法。
“公…怎么了？”夏乔才进内室，小家伙就飞扑到她怀里，连声叫着“师父救我”。夏乔一身朝服还没换，刚从外面带着一身凉气回来，直想把她推开，奈何小东西突然变得这么黏人，粘在身上不肯放手。
“夏师父…是早上医官来过…来给公主诊脉…婢子就抱了她一下…公主有些吓着了……”
夏乔可以想见早上疏影殿里的混乱情形，坐下轻拍着怀里小徒儿，“医官怎么说?”
“已无大碍，只叫公主按方子吃药。”
“知道了，你去吧。”揉揉怀里的小脑袋，“月儿，不怕，医官走了。”
“呜……师父你去哪里了……”身后轻轻的拍抚，正是昨夜几次被噩梦惊醒，哄她再次安心入睡的感觉。
“上早朝。”夏乔抽出帕子，扳过徒儿小脸擦擦，“快别哭了，吃了饭好喝药。师父给你买了糖糕呢。”
“嗯？”一听糖糕小明玥来劲了，“糖糕?糖糕在哪儿呢?”
“吃饭。喝完药给你。”杜氏说的对，喂过了药，也要给些糖吃才是。
喝下一碗粥，看着夏乔端来一碗苦汤药的时候，小明玥其实是拒绝的。可是偷偷看看垂目搅着药汁的师父，也不敢再去惹她，忍着苦把药咽了。夏乔如约拿出藕粉白玉糕来，小家伙迫不及待抓了一块塞进嘴里，藕粉的清甜汇着奶香，驱散嘴里的苦涩。嗯？与上次舅舅拿给母亲的一样好吃呢！伸出小手再抓一块。
“没人跟你抢，什么吃相。”夏乔嗔怪一句，怎么吃饭没见她这么积极。
“唔……狮(师)虎(父)……”小明玥嘴里叼着糕点怕怕地抬头……
夏乔无奈，阿蜓怎么教的她规矩……看她好像有点怕了，遂摸摸头，“噤声，食不言。”
糕点吃了大半，夏乔抽走明玥抱着的糕点盒子:“余下的下午再吃。过来涂药。”
咬着糖糕的小明玥大眼睛里眼泪瞬间小溪涨春水似的流了下来……嚼嚼咽了点心才哭出声“不……”
怎么……怎么又哭了……
“不……不涂药……疼……”明玥趁着师父转身放盒子缩回床角。
“乖，这药是止疼的。”夏乔打开药盒，“到师父这儿来。”
小明玥摇着头直流眼泪，却被师父一把抱起来放在腿上除了裤子。“呜……不要……”孩子吓得收紧皮肉。
“放松，月儿。”这次凉凉的手也骗不了小家伙了，明玥小腿直蹬，扭着身子就要去提裤子。
“非得挨打才听话吗？”温凉语气里透出威胁，小家伙立马消停，连夹紧的小屁股也乖乖松开。只哀哀软软地哭着:“师父……师父不要……”
“这才乖，不怕。”夏乔把药膏揉化在手心里，“师父轻轻的，不会很疼的。”
一个晚上过去，肿势消了一半，但还红彤彤的，臀峰印子有些青紫泛着点点红砂。啧，阿蜓如何娇养她的，这么嫩的皮肉，二十记戒尺而已，还是收着力的，怎么肿成这样……(猫尾草:你的设定盛怒之下二十记戒尺……拜托……)也罢也罢，这红木戒尺以后不用了，免得哪日真伤了她。
夏乔很怀疑，自己手劲儿有那么大?轻了又轻了，这怎么还是哼哼唧唧地哭个不停……
夏乔皱眉，“疼的受不住？”
“呜……”
“那不揉了?”
“呜……不……”
夏乔停手轻轻拉起绸裤。
“呜……师父……”
“还疼?”
“疼……师父……师父揉揉……”
……这到底是闹哪样?夏乔拎着孩子裤子不知是系上还是退下去。
“呃……抱……”
……抱着揉?也罢也罢，她开心就好……
没想到抱着这么管用，揉着揉着孩子就止了哭，可却渐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脖颈间被蹭的痒痒的，低头一看——小团子竟靠在她肩头一呼一呼睡着了……
恻隐心(五)
明玥再醒来已是下午。
彼时夏乔去了小厨房看炉子上煨着的药和鸡汤。现在明玥的餐饭药食夏乔都会亲自动手，以明玥病了饮食要精细为由，与宫中御厨房送来的分开，否则实在难安心。感到身后气息，转身就见一身鹅黄寝衣的小团子扶着门框朝她怯怯张望。
“怎的又光脚出来?”夏乔把她抱起来，心道这孩子也是可爱——明明才那么严厉地责罚过，昨夜还那么怕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唔……月儿不敢了……”抓着她衣服不松手，“师父……你怎么不在……师父别留我一个人……我怕……”
“师父在的，不怕。”夏乔拍拍可怜的小东西。大概相比一个人陷入恐惧，宁可赖在自己身边。手覆在孩子身后，“好些了么？”
“嗯…还疼……师父……嬷嬷怎么也不在……嬷嬷呢?”
“……”夏乔不知如何跟这么一个天真稚子解释有人对她投毒这样的事情，只轻轻揉着小屁股，“嬷嬷病了，出府养病去了。”
“唔……那，师父，嬷嬷何时回来？”
“……”让她回来?夏乔想想都后怕。摸摸乱乱的小脑袋，杏眼懵懂澄澈。“月儿，师父觉得杜嬷嬷不疼爱你，想给你换一位嬷嬷。”
“啊？”小明玥睁大眼睛，急得都要哭了“杜嬷嬷没有不疼我……她疼我，师父……不要换掉嬷嬷，月儿喜欢她……”
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月儿一向怕她少有求她，现下竟然为了杜氏开口……就昨日看来她也不太照顾明玥，那究竟是何处拿捏住了孩子?她能猜的出几分，可更想听明玥亲口告诉她。
“先回床上去，免得着凉。”夏乔不答应的语气抱起明玥。
“师父……师父别赶嬷嬷走……月儿不能没有她……”小家伙不安地扭身。
“为何?”把孩子放在床上。
“…因为……因为嬷嬷……唔，没有!”明玥正要说出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双手捂嘴直摇头。
“没有缘由?那为师明日奏秉，请内府换了她。”
“别……”明玥急得哭了出来。
看孩子情绪上来，夏乔坐在她身边擦擦眼泪:“可是这缘由不能告诉师父?嗯？”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最容易问出话的，何况一个孩子?
“嗯……”小家伙连着点头“师父别生气…呃…要是告诉师父嬷嬷说就办不成了……”
夏乔越来越确信入宫、起火，都与杜氏脱不了干系，但她还需要听明玥讲明始末。“那瞒了师父这么久，嬷嬷答应的事，办成了吗?”
“唔……没有……”明玥似是想起什么委屈的事，眼泪噗噜噗噜往下落。
“很重要的事?”
“嗯……”小手揉着眼睛。
“那告诉师父，师父帮你。”摸摸孩子脑袋。
孩子闻言抬头，眼睛亮亮的。“真的嘛?”又突然摇头“…不行不行……师父会生气的……”
“你不说怎知师父会生气?”
“…呃……嬷嬷说……师父知道了会生气打我的……呜……我不说……”边哭边蹭得离她远一点。
呵……难怪总觉得明玥愈发怕她，早该想到是杜氏作祟!挑拨了她再去哄骗孩子往死路上走，好毒的计策!
“不怕，师父不打你。”正想反问一句除了昨日为师何时动过你，就想到那日打过月儿一记藤条。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正好坐实了她恶人形象。还是怪自己，该对这孩子耐心些。
“昨日师父是气急了，吓坏了吧？”说着向孩子摊开双手，“是师父不好，打得重了。”
明玥小心翼翼看看夏乔，怔了几秒扑进怀里“哇……”
被抱着一下一下拍着背，明玥鼻涕眼泪蹭了夏乔一身。是啊，这才是拜师礼那日拿戒尺轻拍她手心，领她进宫去看母亲的温润师父，其实一开始也没苛责过什么，怎么就越来越凶了呢……嬷嬷才说师父会打她就真的挨打了……
明玥再醒来已是下午。
彼时夏乔去了小厨房看炉子上煨着的药和鸡汤。现在明玥的餐饭药食夏乔都会亲自动手，以明玥病了饮食要精细为由，与宫中御厨房送来的分开，否则实在难安心。感到身后气息，转身就见一身鹅黄寝衣的小团子扶着门框朝她怯怯张望。
“怎的又光脚出来?”夏乔把她抱起来，心道这孩子也是可爱——明明才那么严厉地责罚过，昨夜还那么怕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唔……月儿不敢了……”抓着她衣服不松手，“师父……你怎么不在……师父别留我一个人……我怕……”
“师父在的，不怕。”夏乔拍拍可怜的小东西。大概相比一个人陷入恐惧，宁可赖在自己身边。手覆在孩子身后，“好些了么？”
“嗯…还疼……师父……嬷嬷怎么也不在……嬷嬷呢?”
“……”夏乔不知如何跟这么一个天真稚子解释有人对她投毒这样的事情，只轻轻揉着小屁股，“嬷嬷病了，出府养病去了。”
“唔……那，师父，嬷嬷何时回来？”
“……”让她回来?夏乔想想都后怕。摸摸乱乱的小脑袋，杏眼懵懂澄澈。“月儿，师父觉得杜嬷嬷不疼爱你，想给你换一位嬷嬷。”
“啊？”小明玥睁大眼睛，急得都要哭了“杜嬷嬷没有不疼我……她疼我，师父……不要换掉嬷嬷，月儿喜欢她……”
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月儿一向怕她少有求她，现下竟然为了杜氏开口……就昨日看来她也不太照顾明玥，那究竟是何处拿捏住了孩子?她能猜的出几分，可更想听明玥亲口告诉她。
“先回床上去，免得着凉。”夏乔不答应的语气抱起明玥。
“师父……师父别赶嬷嬷走……月儿不能没有她……”小家伙不安地扭身。
“为何?”把孩子放在床上。
“…因为……因为嬷嬷……唔，没有!”明玥正要说出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双手捂嘴直摇头。
“没有缘由?那为师明日奏秉，请内府换了她。”
“别……”明玥急得哭了出来。
看孩子情绪上来，夏乔坐在她身边擦擦眼泪:“可是这缘由不能告诉师父?嗯？”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最容易问出话的，何况一个孩子?
“嗯……”小家伙连着点头“师父别生气…呃…要是告诉师父嬷嬷说就办不成了……”
夏乔越来越确信入宫、起火，都与杜氏脱不了干系，但她还需要听明玥讲明始末。“那瞒了师父这么久，嬷嬷答应的事，办成了吗?”
“唔……没有……”明玥似是想起什么委屈的事，眼泪噗噜噗噜往下落。
“很重要的事?”
“嗯……”小手揉着眼睛。
“那告诉师父，师父帮你。”摸摸孩子脑袋。
孩子闻言抬头，眼睛亮亮的。“真的嘛?”又突然摇头“…不行不行……师父会生气的……”
“你不说怎知师父会生气?”
“…呃……嬷嬷说……师父知道了会生气打我的……呜……我不说……”边哭边蹭得离她远一点。
呵……难怪总觉得明玥愈发怕她，早该想到是杜氏作祟!挑拨了她再去哄骗孩子往死路上走，好毒的计策!
“不怕，师父不打你。”正想反问一句除了昨日为师何时动过你，就想到那日打过月儿一记藤条。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正好坐实了她恶人形象。还是怪自己，该对这孩子耐心些。
“昨日师父是气急了，吓坏了吧？”说着向孩子摊开双手，“是师父不好，打得重了。”
明玥小心翼翼看看夏乔，怔了几秒扑进怀里“哇……”
被抱着一下一下拍着背，明玥鼻涕眼泪蹭了夏乔一身。是啊，这才是拜师礼那日拿戒尺轻拍她手心，领她进宫去看母亲的温润师父，其实一开始也没苛责过什么，怎么就越来越凶了呢……嬷嬷才说师父会打她就真的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