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了好久，李元曦再一次因为犯错站在秦老师桌前，是期中考试最后一门政治考试结束，被秦老师从班主任办公室接出来的。
理由是考试作弊。
作弊，作弊，多么刺耳的字眼，不管是什么缘由，都够让小孩儿自己难受一阵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李元曦作为文科班常年前三名，是个乐于助人的主儿。平常同学们有求于她，她都尽量满足。这一次，她助人助到了考场里。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在考场上助人了。帮助别人的方式很简单，五道题为一组，用手指头把选择题答案一组一组传递给别人。第一次考试是给一个玩得好的男生伸答案的，结果文科学生少，考场基本不变，第二次，第三次，基本上考场上一半的学生都知道学霸会对答案，所以李元曦一清嗓子，就会引来不少期盼的目光。
原本监考的都是班主任和数学老师，班主任不怎么管，坐讲台上看杂志；数学老师年纪比较大，文科本来就是保苗的，尖子生不受助于人就行，因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次，数学老师有事不能监考，换上了隔壁班的历史老师。这位历史老师姓王，以讲课风趣幽默著称。李元曦看到他就松了口气，一般讲课好玩的，脾气应该也挺好，监考应该也不很严，那么助人行动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考试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时，李元曦完成了试卷，把卷子大概检查了一下，清清嗓子，回头看了一圈，开始“助人”。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者讲台上的两个老师。王老师突然走下讲台，看了一眼李元曦，继续向后面走去。李元曦想着王老师走过去，可以刚好趁着他背对着自己多伸几道题。谁知王老师一扭头，一个回马枪就逮住了鬼鬼祟祟的李元曦。
第一次是提醒，王老师叩叩李元曦的桌子：“坐好，检查自己的。”
李元曦赶紧坐好，不准备继续下去。但其他人可急了，没有李元曦助攻，那可不完蛋了？于是有心急的就咳嗽两声，让李元曦继续。
李元曦皱眉，看了看王老师好像没有继续转的意思，于是也咳嗽两声，继续对。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心虚，李元曦不能一直盯着老师看。王老师本来看着坐一号的女生学习好，提醒一下就没事儿了，结果发现不少学生都在往一号的方向看，就觉得不对劲了，一看，那孩子还在那对呢。
王老师最看不惯的就是学生作弊。他没法管受惠者，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王老师当即走下讲台，抽走了李元曦的答题卡。
班主任皱眉，看着懵掉的李元曦，指指办公室的方向：“办公室门口站着去。”
李元曦起身，脸通红通红的走出考场，站到了办公室门口，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遭遇什么，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考试结束，学生们都涌了出来。秦老师去办公室送卷子，看到了眼眶红红的孩子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班主任收了答题卡刚好走过来，看着低着头的李元曦：“进来。”
秦老师也就跟了进去。
“李元曦，考试的时候在干嘛？”
李元曦瘪着嘴不吭声。
秦老师处理完手头的事儿，也走过来，在一旁看着。
“你都能考满分了？自己都顾不了，还帮别人呢？！”
秦老师大致明白了什么，皱眉，继续站在旁边看着。
“行了行了，考完试不说你了，回去吧，下不为例。”
李元曦吸吸鼻子，说了声“老师再见”，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秦老师跟着孩子出了办公室，拉了孩子的手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李元曦顺从的跟着，感觉身后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进了办公室，几个老师在整理东西，还没走。秦老师一指墙角：“站着去。”
小孩儿乖乖走过去，对墙站好，只觉得墙白得刺眼。

其他几个老师见状，也就识趣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纷纷逃离现场。
秦老师不紧不慢的开电脑，登邮箱，把答案下载下来，再打印。李元曦默默听着背后的动静，心焦得不得了。
终于，秦老师起身，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又回到桌边。一声“过来”，让李元曦如蒙大赦，却又一下子心情沉重起来，走到了秦老师跟前。
“说说，怎么回事儿。”
“考试的时候，我为了帮他们，就用手给他们比划答案……然后……”小孩儿低下头，没声儿了。
“可以啊，学得好了，还能帮助别人了？”
李元曦脸通红，觉得特别没面子。
“李元曦啊李元曦，我是不是还得表扬一下你乐于助人啊？你那是帮他们吗？”
小孩儿摇头。
秦老师“哗”的拉开抽屉，取出那把泛着冷光的木尺。
“哪只手比划的？”
小孩儿颤颤巍巍的伸出左手。她坐在最右边第一排，为了方便大家看到，自然用的左手。
“啪”的一尺子，小孩儿吓得一抖，眼里就汪起了泪，眼看着一道红痕浮了上来。
一连三下破风砸下来，李元曦登时被打出了眼泪，下意识地把手缩到了身后，用冰凉的手指揉着发烫的手心。
“伸好。”平静的语气不带一点感情。
不等小孩儿做好准备，三尺子又砸了下来。小孩儿的掌心已经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秦老师也不催她，等她乖乖把手伸出来了，用左手握住了小孩儿的手指，又狠狠地砸了三尺子。
手被握住了，没法躲了，孩子只好用右手抹了泪，攥住了衣角去消化疼痛。
孩子没法躲了，尺子落得就连贯了起来，一尺一尺的，三两下就能把不大的掌心招呼个遍。看着一层一层的红得浓烈起来，肿起来，已经没法下手了，秦老师终于松了手。
没等李元曦松口气，让她胆寒的一句话就响起来了：“裤子脱了，趴桌子上。”
小孩儿咬着嘴唇，脸红到了耳朵，转过身，把裤子褪到腿根，用胳膊肘撑在了桌子上。
秦老师看着孩子羞赧的模样，也不刁难她，把戒尺放在桌上，伸手把孩子的裤子褪到了膝弯。
“李元曦，这次打你，就是要告诉你，不管是助人还是被帮助，还是自助，都是作弊，是不诚实的表现。二来是要告诉你，你帮人可以，平时多给别人讲讲题。考试的时候帮，你算哪门子英雄？三来，第一次作弊被发现，还不知道及时收手，屡教不改，胆子怪大，恃宠而骄是不是？”
话音刚落，身后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这次打你四十下，给我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挨这顿打。”
李元曦听到四十这个数字，不禁咬住了牙，这顿打注定不好挨过去。
秦老师一只手按住了孩子有些颤抖的脊背，然后挥手打下去。
第一下下来，李元曦脑子里“嗡”的一声。
真的好狠。
必须给孩子一个教训，秦老师下手就特别的狠。
李元曦耳朵里是尺子着肉的声音，疼痛一波波袭来，她把额头压在手上，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李元曦真心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作弊呢。
十下过去，李元曦的屁股就红肿起来了。秦老师咬咬牙，下了狠心，继续揍下去。
小孩终于忍不住了，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听得秦老师一阵心疼。可没办法，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儿，就必须好好收拾，又狠下心抡起胳膊揍上去。
两人都不说话，办公室里就充斥着尺子着肉的清脆声音和尽量压低的哭声。
三十下挨过去，李元曦哭得都抽抽了，小臀上尺痕交错，红肿不堪。
“我…我知道错了……”
秦老师伸手给孩子顺顺气，然后道：“最后十下，好好受着。”
小孩儿绷紧了臀肉，咬住了牙，最后这十下仿佛要把肉拍碎一般，终究是没捱住，疼得叫出声来。心里默默由一数到十，整个人都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涔涔的，碎头发也都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满脸是泪。
秦老师也如蒙大赦，把尺子往桌上一放，想伸手去抱抱小孩儿，可还是忍住了。狠下心来道：“手边拿张纸，给你们班主任，给你自己写个保证。”
李元曦伸手抹掉泪，裤子也不敢穿，就那样伏在桌上，写了个保证。
秦老师终于可以哄哄孩子了。她从抽屉里拿了药，给小孩儿喷上，然后拿了餐巾纸给孩子擦了泪，伸手抱了抱哭得惨兮兮的小孩儿。
“好了，不哭了，李元曦最乖了。”
小孩儿听到这哄小宝宝似的话，忍不住嘴角翘翘。
“好啦，穿上吧。把保证拿给你们班主任去，他应该还没走。”
李元曦又红了脸，整理好衣服，拿着保证的纸慢慢走到班主任办公室。
“怎么还没走？”班主任看着李元曦汗涔涔的进来，脸还红红的，眼睛也肿着，猜出来了个大概。
“老师我错了，下次不会了。”李元曦把保证放在了班主任桌上。
“你这个孩子呀……去吧，好好听秦老师的话。”
小孩儿瞬间脸红：“您说什么呀……”然后忍着疼逃走了。
见孩子回来了，秦老师拎上了孩子轻飘飘的书包：“走啦，请你吃好吃的去。”
李元曦瞬间来了精神：“好哎！”
秦老师笑了：“熊孩子，记吃不记打。”
小孩儿吐吐舌头：“都记，都记。”

李元曦升入高三之后，感觉压力山一样压下来，特别不适应，一连好几天都夜里两点以后睡，早上六点再爬起来，整个人都萎靡了，挂上了重重的黑眼圈。
终于，她撑不住，在语文课上睡着了。
那天是评讲作文课，一般这种课都是睡倒一大片的，但李元曦总是精精神神地坐在讲台最前面，眼睛亮亮的看着秦老师讲，听她念范文。
真的，这种时候，光是看着都是享受啊。
但是那天，李元曦实在是撑不住，也不拿书挡一下，迷迷糊糊的趴在了桌子上。秦老师抬头时马上注意到了李元曦，犹豫了一下，继续讲课了。
下课铃响了，李元曦被班里的嘈杂唤醒，才发现秦老师已经走了。她赶紧扒着同桌的胳膊：“她她她看见我没？”
同桌无奈的瞥她一眼：“第一排啊，看不见才怪呢。”
李元曦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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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办公室抱作业的时候，李元曦就小心翼翼的，不生怕一言不合就挨打。秦老师没急着把作业递给她，一指桌边的凳子：“坐。”
李元曦低头看一眼，坐下了。
“瞧你这小眼圈黑的。高三累吧？”
李元曦一愣。
不按套路出牌啊？
“是不太适应。”
“晚上都几点睡？”
“……两点多吧……”
秦老师咋舌：“睡那么晚，能行？”
李元曦委屈的瘪了嘴：“作业写不完啊……！”
“在学校的时间你都利用上了吗？我建议啊，如果不是要上厕所之类的，课间就少跑出去玩，尽量把作业赶一赶。”说着笑盈盈的按了一下李元曦的额头，“我还不知道你，一下课就疯，天天打打闹闹的，一点也不像高三的学生。”
“才没有呢！我很文静的，文静端庄沉稳大方。”
“熊孩子，别给我贫，我说的都给我记好了。以后不要超过十二点睡觉，要不然第二天上课都是白听了。实在瞌睡了，就站一会儿，老师们都能理解。还是身体最重要，不能上个高三，熬坏了身体。”
李元曦认真的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好啦，回去吧，今晚语文作业少布置一点，把卷子第一面做完就好了。给点时间让你早点休息，补补觉。”
“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老师我爱你！”
“去去去，就你嘴甜！”
李元曦抱着卷子走了，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