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训闺则——(宅门姨娘的受训史)

二十一、三家算计
岁月好像一下子静止了,没有了之前的纷纷扰扰,没有了之前的争斗不休,每天剩下的就是翻翻几本闲书,坐在窗前发呆或者在屋子里踱步。将近六月的天气本就闷热,琳儿每天扇子不离手,可再怎么扇也祛不了心头的燥热。
真不知道龙爷怎么样了!听丫鬟婆子们说,龙爷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稍微有空回来歇会儿,就和那两个姨娘把酒言欢。听上次龙爷的口气,他是有把握的,但是世事变化无常,琳儿还是挺担心。可担心归担心,自己又不能做什么,只能乖乖地呆在屋里,不去添乱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柳家现在怎么样了,想起来就担心,虽然龙爷已经答应自己不会赶尽杀绝,但要是柳家越做越过分,做出了天理难容的事情,那自己也没脸求龙爷放过柳家了……
越想越烦,琳儿呆呆地望着手上的书,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小姐,咱歇会儿吧——”小雪端上来一晚凉茶和一叠点心。
“刚刚去厨房啦?”琳儿放下书本,抿了口茶。
“是啊,又碰见方嫂了——”
“她可有说什么?”
“她骂我没用!骂我和小姐一样都指望不上,一点儿也不能帮家里分忧,还让陈家看了好大的笑话!她还说,老太爷知道了小姐如今的处境,知道陈家坐大已是势不可挡,所以已经向陈家低头了——答应陈家,无论劫粮,还是扳倒龙家后,好处都让陈家占大份儿,但是柳家也不会再冲锋陷阵了。”小雪说完有些沮丧。
“这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我受点苦能让柳家知难而退,这苦受得也值了!”琳儿一兴奋胃口也好了,吃了两块点心。
“小姐,方嫂还说了。她已经接到撤退的命令了,明天就向管事的告假回家。我听了可吃惊了,她之前说要留在龙家一直等龙家势败送小姐安全回去后再撤离的,这下好,说走就走了。我问她,她说老太爷许是有新的计划,会安排人再来接小姐的。”
“呵呵——”琳儿冷笑一声,什么新的计划,明明是把自己当成了弃子,任由其自生自灭了呗!这含糊的搪塞也就只能哄哄小雪这个小丫头了!龙爷说得对,柳家是没有疼过自己,想用自己的时候诺言许地天花乱坠,一个个黏上来主动示好;不用自己的时候,弃如敝履。都说血浓于水,可这稀薄的血脉联系有时候比水还要清冷无情,令人心寒!
“小姐,方嫂还说昨天六少爷偷偷来见她了,问了小姐的处境,然后让她带话给小姐,说他很惦记小姐,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护着小姐的!这次喻少爷没跟着一起来,据说喻少爷跟他父母去南边做生意了!”
“六哥有这份心也不容易了。只是,六哥也好,喻表哥也好,都太年轻了,肩上扛不起什么担子。很多时候他们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更别提护着我了!”
“小姐,我以前一直觉得,您和喻少爷在一起最好。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吧,我觉得喻少爷看着总比龙爷少了些什么。”
“不是少了一些,是少太多了——”琳儿轻轻叹气,龙爷白手起家、纵横寰宇、独占鳌头,这份气魄、这份胆识、这份心志岂是喻表哥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能比的!
“小姐,还有一件事,本来厨房还给您备了碗清热解暑的粥,结果被颖儿看见了,硬是要走了,还口出狂言说了一通对小姐不敬的话。我气不过,和她理论了几句,她还想动手打我。幸亏张妈过来看见了,说了几句,她才罢手。小姐你说,她一个丫鬟现在仗着有婉姨娘嚣张成那样——”小雪说着嘟起了嘴。
“她嚣张不了几天了——也亏得她敢!她确实少点运气,一样是丫鬟出身,秋姨娘不仅得老爷欢心当了姨娘,还差点管家做主;而她呢,跟了老爷这么久,连个名分都没得到。现在一心想着傍个大树,以为有了靠山,就有指望当个姨娘。殊不知冰山难靠,更何况陈婉儿只把她当个垫脚石。如果陈婉儿真的一朝得势,扶正当家了,估计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打发走。”
“小姐,我觉得您现在变了好多——以前的您哪里会想这些啊!”小雪看着琳儿,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经历了这么事,该明白了——”琳儿淡然一笑。如果没有三家联手这些事,如果龙爷身边还就自己一个人,那自己应该还像小女孩一样整天肆意地享受夫君的宠爱,永远不会明白这些吧……
琳儿这边算是风平浪静,后宅的其他地方可没这么消停。
婉姨娘坐在屋子里,急得连茶都喝不下。一连许久,自己还真是一点儿证据也没找到。龙爷还真是狡猾,自己把书房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他与匪首勾结的书信,这样下去,怎么跟家里交代啊!
“小姐,家里传话来了!”惠儿揭开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说?”
“小姐,家里传话说,时间不等人,找不到证据就自己造出证据来。老爷已经和亲家老爷商量好了,需要一副龙爷的墨宝和私人印章,亲家老爷那边找人模仿龙爷的字迹写一封给匪首的信,再暗中安排,只说是下面人剿匪时在匪窝那边搜出来的。小姐这边呢,再伪造一封匪首的来信放在龙爷书房,等官兵来搜查时搜出来,这下有来有往,前后照应着,大事不就成了!”
“这能行吗?假的毕竟是假的!龙爷的墨宝私章还有办法,可咱没有见过匪首的字迹,贸然模仿要是不像反被官府看出来,事就大了!”
“小姐,这些老爷都想过了。亲家老爷说了,现在正是朝局动荡之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掀起轩然大波。如今太子和魏王势不两立,亲家老爷如果能借通匪的罪名拉下龙爷,顺势扯上赵藩台,再扯出太子一党来,通匪谋反的罪名一扣上,没准太子都能拉下马。这事儿,亲家老爷已经和魏王那边的人知会过了,他们都很支持。只要不出纰漏,有他们暗中照应着,一定把这事办成!”
“那行,事不宜迟,咱们抓紧行动吧!”
“小姐,要不要叫上秀姨娘一起?”
“不要!她这个人呀,争宠吃醋添油拨火还行,真到了正经事,可就排不上用场了!再说,此事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了,那个颖儿现在天天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啊,不是找琳姨娘那边的茬,就是想着怎么讨好龙爷和小姐您呗,听说今早上还和小雪吵了一架。”
“她也就这点出息!”婉姨娘撇撇嘴,带上惠儿往书房这边来。
“呦,姐姐,这是哪儿去啊?”没走几步,在回廊中就遇上了秀姨娘。
“去书房呢,妹妹这是去哪儿啊?”
“我嫌屋里闷,就出来转转。姐姐现在去书房啊,老爷还没回来呢!”
“老爷没回也没关系,我先去把茶泡上,在书房里放些冰块驱驱暑气,再打扫一下,等老爷回来不就什么都是现成的啦!”
“姐姐真是贤德,这些事啊,妹妹可做不来!姐姐快去忙吧,妹妹不打扰了!”
两人说着告了别,秀姨娘走了几步,转过脸来,蹙眉低声问道:“丰儿,我怎么觉得琳姨娘被禁足了以后,陈婉儿更忙了呢?”
“是啊,小姐,我也这么觉得。您看她刚刚急急忙忙的样子。”
“她到底在忙什么啊?”
丰儿不解地摇了摇头。
“家里没什么消息传来吧?按理说,现在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陈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新动作了啊?”
“小姐,会不会是咱们多想了?”
“不会!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陈家肯定有事瞒着咱们,而且一定是大事!”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给家里传信,就说陈家可能有新动作,要他们密切注意着。至于咱们,就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叔父说过,咱们姜家根基不比柳家陈家,这些年也是在这两大家族的夹缝中生存下来的,就像三国志里的蜀国,国小民弱,就必须学会在魏吴两国中周旋。凡事咱不必冲在前面,反正大头也落不到咱姜家头上!咱们只要跟着就好,这样谁得了大头也不会忘了分给咱们一些。”
“小姐,我这就去办——”
丰儿答应着去了。秀姨娘独自一人在园子里闲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琳儿的屋子。本想进去看看笑话的,刚迈出脚步又收了回来。有什么笑话可看啊,这场角逐中胜负已分,陈家占住鳌头已是毫无悬念,柳家再怎么不济也有盘根错节的百年基业,不是一时半会儿倒得了的,而姜家呢,本就生存不易,以后更是要紧靠陈家处处看陈家的脸色行事,始终没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不说姜家了,就说自己,不过只是姜老爷的一个侄女,从小父亲早逝只得寄养在叔父膝下。这次三家联合对付龙家,叔父哪里舍得把亲生女儿送来,就把这苦差事留给了自己这个侄女。事成了,自己被接回姜家再嫁一回,事败,自己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在龙家,论宠爱自不如婉姨娘,论情分自不如月姨娘,也就是仰仗着陈家的女儿才有了今天。说来说去,自己又比这个禁足思过的琳姨娘好多少呢。女人啊,也就是这命……
秀姨娘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滑了下来。轻轻揉揉眼,转身回屋,园子里的知了还在一声一声地唱着。这世上,或者只有知了是不知愁的……
这日天晚,琳儿不想睡,斜靠在窗前的靠椅上看着窗外水盈盈的月亮发呆。小雪来催了几次了,就是不肯动身。
“这么晚了,琳姨娘还不休息啊?”张妈说着进来了,面上虽是笑着,可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点怪。
“这么晚了张妈怎么过来了?”琳儿起身相迎。
“姨娘也知道这么晚了?”张妈说着,上下打量起了琳儿:“老奴是奉龙爷之命前来检查姨娘闭门思过的效果。不过这番看来,这效果不太好啊,姨娘清瘦了不少,而且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跟前的人怎么伺候的!”张妈说着,佯装动怒,回头扫视着房里的小雪和白芍,两个丫鬟在张妈目光的逼视下都不敢抬头。
“如今天热,胃口自然差了一些。是我不想睡,不怪她们!”
“这么说来,倒是姨娘的不是了!龙爷说了,让姨娘多想想那块檀木板子,就知道什么时辰该休息,什么时辰该吃东西了!”
一听张妈这话,琳儿脸上泛起了两朵红云,衬着摇曳的烛光,更显娇羞。张妈上前扶琳儿坐下,“姨娘啊,龙爷一心惦记着您呢。只是不方便亲自来看您,才让老奴假借训示之名,前来看望。您说老奴要是回报龙爷您这么晚了还不睡,龙爷能不生气着急吗?龙爷可是说了,姨娘别想着现在龙爷管不到,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帐龙爷一笔一笔都记着呢,回头再一一来跟您算!”
张妈这番话一说,琳儿脸上更红了,扭捏地说道:“好了,张妈。我听话就是了——我这就睡!”
“这才是了!姨娘,老奴也难得来一趟,您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龙爷的?”
“你就替我向龙爷问安,说我也惦记着他!”
“还有呢?”
琳儿低头想了一会儿,打开柜子,取出一方素色的丝帕,叠好递给张妈。又铺开一小张宣纸,就着桌前的烛光写下几行小字: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写毕折好,递给张妈。张妈看着琳儿双颊绯红,心中了然,也着实欣慰——这小姨娘总算是长大了些,如今两情相悦两心相许,好日子总算不远了……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6-02 15:37:00 +0800 CST  
二十二、尘埃落定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酷暑难耐,一时间,云层渐厚、狂风乍起、黑云压顶、闷热无比。
本就心中有事、坐立不安,再加上天气突变,阴晴不定,更是燥热难耐。
“小姐,小姐,不好了——”惠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头扑向婉姨娘。
“出什么事了?”婉姨娘放下手里的针线,着急问道。
“我刚刚回府里,走到拐弯处还没进府,就看到好多官兵围在外面,府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被锁着带出来了!咱们老爷少爷都被他们压着跪在地上。我偷偷一问才知道罪名是打劫粮车、迫害生意同道,还有勾结贪官、伪造物证、欺瞒朝廷,官府已经发签下令拿人啦!听围观的人说,亲家老爷那边也出事了,咱们府是被他们牵连的,亲家老爷全家都被下狱问罪了!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看来是江南那边事发了!王知府知不知道咱们家的事?他和咱们是拴在一条船上的,怎么任由州府拿人不管呢?”
“我问了一句,是不是王知府下令来拿人的,围观的人告诉我,王知府也出事了,说什么他和陈家沆瀣一气、作威作福、欺压百姓,被朝廷撤职查办了。现在是新上任的一个什么知府在理事。”
“完了完了——王知府都不在了,谁还能救得了陈家!”婉姨娘颓然坐在了椅子上,眉头紧锁:“这事不对,之前不是说好了,魏王那边的人会照应的吗?怎么到现在把事情全都办砸了!魏王那边什么动静?”
“这——咱们从没有和魏王那边的人直接联系过啊?”
“现在只能指望魏王那边了。这样,先打听一下父亲关在何处,然后想办法和他见上一面,听听他怎么说——”
“婉姨娘,事到如今,你还有功夫管别人啊?”一声嘲讽如当头棒喝,陈婉儿和惠儿都愣在当场,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李妈带着一大群执事婆子和家丁护院手执棍棒冲了进来。
“把屋前屋后守好!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李妈一声令下,家丁护院立刻把陈婉儿的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这阵仗,陈婉儿一阵心慌,强装镇定开口问道:“李妈,这是什么意思?”
“奉龙爷之命,请姨娘好好呆在屋子里听后发落。”
“李妈是不是搞错了?我做了什么要听后发落?”
“婉姨娘,你以为你干了些什么龙爷都不知道?打你一进门起龙爷就知道陈家的目的,后来不过是将计就计,让你陈家作茧自缚。也亏得你胆大,敢在龙爷眼皮子底下耍这种手段!你进门的时候,就没想过有这一天?”
“好一个请君入瓮!是我们轻敌了着了你们的道!是我害了陈家!”陈婉儿跌坐在木椅上,恨恨地从牙里挤出了几个字:“龙—文—俊,你个**,你骗了我!”
李妈一个箭步上前,“啪啪——”两声脆响,陈婉儿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渗血。
“小姐——”惠儿心疼地扶住陈婉儿,替她抚着脸上的掌痕。
“死到临头了还敢辱骂龙爷,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李妈也不再客气,指着陈婉儿的鼻子骂道。
“身份?我堂堂陈家嫡出的大小姐,我陈家可是近百年的豪门大户,龙文俊不过一介落第书生,也配娶我陈家的豪门千金?”
“呵,还一口一个豪门呢!实话告诉你,陈家已经完蛋了,你父兄已被捉拿下狱,就算不是问斩也是充军流放,家产全部充公。你们那个在江南湖州的什么亲家老爷已经以欺君之罪判了秋后问斩了!”
陈婉儿的心狠狠揪起,一把拉过李妈,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要见龙爷!”
“怎么,现在想起来求龙爷啦?可惜,龙爷现在不想见你!”
“他不会不见我!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妾室,也和他有这半年的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李妈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偷龙家粮车回城路线时怎么没想到夫妻情分?你在书房找龙爷信件,把龙爷的笔墨私章偷出去伪造证据指控龙爷通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夫妻情分?”
陈婉儿愣愣地望着李妈,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妈眯起了眼睛,盯着陈婉儿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李妈不再搭理陈婉儿的纠缠,转过身来,正欲抬步,身后传来陈婉儿歇斯底里的喊叫。
“我是不可活,都是我的错!但一切和我父兄无关,龙爷可以让我死,但请龙爷一定要放过我的家人!”
李妈回过头,冷冷地挤出了两个字:“晚了!”
“不——”陈婉儿发疯似的冲了过来,扑向门口,被几个执事婆子一把架住!陈婉儿苦苦挣扎,头发凌乱,双手乱舞,嘴角鲜红,活像个张牙舞爪的妖女全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风范。
李妈不再停留,抬步出门,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人看好喽,等龙爷处置!把那个惠儿带出来打死!所有陈家过来的丫鬟一律打死!”
陈家出事的消息如一声惊雷,以不及掩耳的速度扩散开去。
秀姨娘得到了陈家出事的消息后,连包袱都来不及收拾,急急忙忙地带着丰儿,往角门处来。刚走出内院,迎面就见张妈带着一群执事婆子和家丁护院守在门口。
秀姨娘躲避不及,只得迎上头来。
“秀姨娘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啊?”张妈盯住秀姨娘的脸,明知故问。
“哦,张妈啊,怎么在这守着啊?我是想去花园转转!”秀姨娘努力挤出几丝笑容回道。
“秀姨娘,我看您想去花园是假,想溜出龙府回姜家才是真吧!”
“张妈,你这是哪儿的话啊!我就是——”
张妈不再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打断:“秀姨娘,龙爷有话,你姜家尤擅骑墙,做事缩头缩尾,不过好在不留痕迹,出事后也推了个干干净净。看在你叔叔昨日已来请罪的份上,龙爷这次就放过姜家。回去给你叔叔带句话,别再和龙家为敌,再有下次,他陈家的今日就是你姜家的明日!”
“是是是——”姜秀秀连声应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说完,立刻就想溜。
“慢着!龙爷说放过姜家,但没说放过你!”张妈一挥手,立马上来四个婆子按住了姜秀秀和丰儿。
“张妈,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冤枉啊,我也没做什么,都是陈婉儿的主意!”姜秀秀急的叫了起来。
“是,陈婉儿是主谋不错,那你也算是个帮凶。和陈婉儿一起打探账房里的消息有你吧?一起在书房里找龙爷粮车的回城路线有你吧?给姜家通风报信的事也没少做吧?陈婉儿已是死罪难逃,至于你嘛——”张妈换了副严肃的神情,沉声吩咐:“龙爷有话,秀姨娘犯了大忌,已不再是龙家的姨娘,重打三十大板送回姜家,休书一起送到!秀儿等一干姜家的丫鬟也都重打三十大板送回姜家!”
张妈话语刚落,身后的家丁就抬上了大板和刑凳。姜秀秀一看那厚重的板子,脸都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上次惩戒琳姨娘用的家法板子不一样啊!看起来比那个还要厚重啊!
“姜秀秀,”迎上姜秀秀狐疑的目光,张妈缓缓开口道:“你已不是龙家的人,自然不配用龙家的家法!这大板是专门对付犯错的家丁护院或者冒犯龙家的外人的,今儿给你用正合适!”
“不要——不要——”姜秀秀害怕的挣扎了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服侍过龙爷——”
“小姐,忍忍就过去了——好歹咱们有命活着——”丰儿小声劝道。
“动手!”张妈一声喝令,几个婆子把姜秀秀和丰儿按在刑凳上,掀起她们的衣裙,扒下她们的裤子。
“你们干什么?!”姜秀秀不断挣扎,可惜手脚都被死死按住。
“姜秀秀,这是龙家的规矩。外人受杖一律去衣,你已不是龙家的姨娘,也就不用给你留什么颜面了!”张妈看着挣扎不已的姜秀秀,不屑地说道。
“给我重重的打!”一声吩咐下去,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板子声、报数的吆喝声、和受刑人的哭喊声。
就在当天,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的姜秀秀和和几个丫鬟都被抬回了姜家。姜家这次能保住大半家业已是万幸,哪敢有半句埋怨。姜家老爷来龙家谢过龙爷的宽恕后就将姜秀秀送回了老家,另行婚配,此是后话。
陈家出事的当天,琳儿本想在屋外乘凉,可看着外面乌云密布,怕是有大雨将至,只有在屋里翻看几本旧书。
翻了几页史记,看刘项争天下、王朝更迭、风云变幻,不觉触动心事,思绪万千。也不知外面天气如何了,霸权之事向来难测,龙爷该不会和项羽一般虽是骁勇善战但终不是老谋深算的三家的对手吧?上次张妈来也没说生意上的事,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要不要想办法打听一下?
“琳姨娘——琳姨娘——”突然一阵喊叫声打破了之前的平静。
“让我进去——琳姨娘——”喊声依旧,琳儿只得收回荡开的思绪,开口问道:“这是谁啊,在外面大喊大叫的?”
小雪和白芍正要出去看,门被哐的一声撞开,颖儿一头冲了进来,上来就抱住了琳儿,贴膝跪下,语无伦次地哭道:“都是我的错——以前都是奴婢错啦——姨娘宽宏大量——一定要宽恕奴婢——奴婢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琳儿吓了一跳,完全不明就里,整个人惊慌失措地愣在当场。
小雪本就看不惯颖儿平常仗着有婉姨娘撑腰,作威作福地欺负琳儿。现在看到她这副样子,只觉更加恶心,上来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指着鼻子骂道:“你干什么啊?懂不懂规矩啊!我们姨娘现在禁足在屋,没有老爷的许可不能探视,你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干什么啊?又想害我们姨娘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琳姨娘,颖儿求您在欧诺个也面前美言几句,请龙爷放过颖儿!”颖儿急忙跪直了身子,继续求道:“之前颖儿是瞎了眼,认错了主子——以前好多事都是婉姨娘吩咐奴婢做的,和奴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奴婢现在想清楚了,以后一门心思好好服侍琳姨娘——”
琳儿心下狐疑,嘴上不语。小雪今天太反常了,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事啦?正想开口问问情况,只见李妈带着一群执事婆子进来了。颖儿一见了李妈,吓得直往琳儿身后躲。
“老奴给琳姨娘请安——”李妈带着婆子们向琳儿福身行礼。
“李妈好——”琳儿点头问好,刚想问发生了什么时,就见李妈一把拖过颖儿,摔在地上,指着她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货!现在知道怕了,赶来求琳姨娘救你?!你还有脸来琳姨娘这儿!你之前仗着陈婉儿作威作福,是怎么欺负琳姨娘的!现在听说陈婉儿出事了,怕受牵连,就跑来求琳姨娘,我都替你害臊!”
“李大姑姑,李大姑姑——”颖儿不顾责骂,爬起来拉着李妈,苦苦求道:“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啊!一切都是陈婉儿的主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以为把一切都推给了陈婉儿,你自己就没事啦?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是谁天天跟着陈婉儿今天账房明天书房的跑?是谁天天帮陈婉儿盯着书房的动静?是谁帮陈婉儿在书房找粮车回城图和龙爷的信件?陈婉儿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肯这么帮她?你以为她一心要当龙家的正房太太吗,她是要害龙家,要整垮龙家!龙家都垮了,你还能当姨娘吗?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听着李妈一顿痛骂,颖儿醍醐灌顶一般颓然坐在了地上,愣了一会儿,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直磕头:“李大姑姑,李大姑姑,是我一时糊涂啊,我以后再不敢啦——再不敢啦——求求您,看着往日的份上救救我——”
“太晚了——”李妈一声长叹:“你之前仗着是龙爷的通房大丫鬟,在府里嚣张跋扈作威作福,和外面掌柜的勾结,轻易许诺下面丫鬟好处,给她们的亲戚安排活儿干,这些龙爷都一清二楚。没和你计较就是念着几分夫妻情分。没扶你当姨娘,也是觉得你不识大体。但这次你居然和陈家勾结,明目张胆的害龙爷,之前的秋姨娘怎么说也是偷偷摸摸的打听账房的事,你倒好,完全是堂而皇之,明目张胆,伤透了龙爷的心。你呀——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不要——李大姑姑,李大姑姑——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啦——”颖儿膝行几步,哭着抱住李妈不放。
“谁都救不了你——”李妈说完,不再看她,回头吩咐道:“拉出去打死——”
几个婆子答应一声,上来强行拉开了颖儿,架了出去。
“姨娘受惊了——”听着颖儿的哭喊声小了一点,李妈回头招呼琳儿。
“我没事——”本就厌恶颖儿,她有如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只是看着刚刚的情景,听着说什么陈家出事,难道是——
琳儿将信将疑,盯着李妈问道:“龙爷那边——”
“龙爷功成,吩咐老奴来请姨娘呢!”李妈说着,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随即带着身后的婆子一起跪下:“这些日子姨娘受委屈了——龙爷特吩咐老奴来跪请姨娘去内厅相聚——”
“成了!”琳儿一听这话,高兴地跳了起来,也不顾外面黑云压顶,大雨将至,径直冲了出去。小雪也高兴地昏了头,跟着琳儿往外面跑。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6-08 09:54:00 +0800 CST  
二十三、月去婉殇(上)
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琳儿往日最怕电闪雷鸣,可今日心情大好,雷声听在耳里也不觉得可怕了。
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内厅,只见龙爷正坐在湘妃竹椅上喝茶。一别多日再次相见仿佛已隔经年,酸甜苦辣一下涌上心头,琳儿轻轻换了声“龙爷”,不知不觉中已湿润了眼眶,也顾不上行礼请安,径直一头扑向了朝思暮想的夫君怀中。
龙爷一把抱住怀中的人,揽住她的腰身,轻轻把她放在腿上。对上她痴痴的眸子,龙爷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
“龙爷——”琳儿轻轻换着。看着眼前人眼眶微红,双颊带粉,龙爷只觉更加娇羞可爱,清甜可人。
“你怎么又瘦了点啊?是不是没有乖乖吃饭啊?”龙爷略带责问,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没有啦,我一直都很乖的——小雪可以作证——”琳儿撒娇地嘟起了小嘴,回头看了看小雪。小雪听琳儿如此说,不由一愣,生怕龙爷盘问。
“别扯她,我问你呢,怎么瘦了?”龙爷说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向小雪挥挥手,让她退下。
“还不是因为惦记你嘛!这些天,我天天想你,又没有你的消息,自然是日夜思来夜也思,横也思来竖也思!每天临风洒泪,对月长吁,你说能不瘦吗?”
看着琳儿摇晃着小脑袋,听着她这一番说辞,龙爷不觉哑然失笑,这小丫头,还是这么淘气可爱,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龙爷伸手揪揪她的小脸蛋,笑道:“好——这些天我的小丫头想我辛苦啦——”
“龙爷,您有没有想我啊?”
“不想你,能隔三差五地找机会让张妈去看你吗?天天惦记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乖睡觉,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给我捅出什么幺蛾子?”龙爷说着,在她的小屁股上揪了一把,又捧起她的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一提张妈我想起来了,那方素帕您收到了吧?有没有觉得我这传递相思的方法新颖独特啊?”
看着琳儿得意的小模样,龙爷更觉得好笑了:“小鬼头,你拿我教你的方法来对付我?”
“什么你教的方法啊?那明明是以前我在江南的时候一个隔壁的叔叔教我的。那个叔叔虽是春闱落第,但确是满腹诗书,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我以前只知道玩,从来不知道读书,就是认识了这位叔叔后,他带着我读书写字,教我读汉赋唐诗,教我读经攻史。后来那年也是爷爷做寿,我被接回了龙家一段时间,再回来时,那位叔叔就不见了,听人说他跟朋友做生意去了——”琳儿不明就里,摇头晃脑地讲起了这些往事,突然灵机一动,前后一想,不可置信地望向龙爷,仔细地审视着面前人的轮廓,长大了嘴巴:“难道——你——你就是——那位叔叔——”
龙爷迎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对,我就是!”
琳儿挥起粉拳,一拳打在了龙爷胸膛:“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龙爷抱紧了琳儿,温情地看着怀中的人儿:“一开始我以为,你早就把那个叔叔忘了!但后来几番几次,我发现你还记得那时学的诗文,你还在读那时我给你留下的书,我就断定你还记得几年前的事啦。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这样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这么说来,你娶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就是以前那个小女孩啦?”
“对,那时我就知道。就因为曾经相识,我才选择娶你。我知道,你在柳家一直过得不好。父母又不在,没人疼你了。将来婚配的时候,你肯定不能自主,要是夫君不称心,以后吃苦的还是你!你从小心性单纯,漂亮聪明,和一般的世家小姐不同,所以我就向柳家提了亲。”
“那你后来还对我那么狠啊?!”琳儿故作委屈地嘟起了嘴:“不说房中的挨打了,你这又是掌嘴又是禁足又是动家法板子的,几次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以前的叔叔可不是这样对我的,他以前可温柔了,任由我胡闹也不会责骂我一句。他的温情脉脉连喻表哥都没法比。哪像你啊,一狠起来,不管不顾,跟温柔半点沾不到边——”
琳儿说着扭过头来,故意不再看面前人。
龙爷也不生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理了理她的秀发,娓娓说道:“我当年春闱落第,就放弃了仕途之路。后来几年闯荡江湖,坎坷异常,几番历经生死,确是心性大变。江湖中要想立足就不能心慈手软,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出手就讲究快和狠。就说这次,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所以几番下来,我也确是没有以前的温情如水,变得心狠手辣。”
龙爷说着,一把揽过琳儿小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继续说道:“自从你进门后,我对你确是严厉了些。这些年我前前后后也有过六七个女人,没有一个长久的。不是目光短浅我看不上,就是宠爱多时最后背叛了我的。我不想让你走上她们的道路,况且如今我身份不同,治家不得不严,宅门就要有宅门的规矩。我想着,先让你吃些苦头,总比日后犯下大错无可挽回的好吧!”
龙爷话锋一转,,揪了揪琳儿的小脸蛋,继续说道:“再说说你,进门以后,哪一天让我省心过。我知道你从小就调皮淘气,再不好好管教,让你知道个厉害,估计你要上房揭瓦,把天捅个窟窿啦!你自己想想,你几番几次是怎么顶撞我的,怎么挑衅我的?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可是我以前亲手教过的,还这么对我,你让我心里能好受吗?你以为打你我不心疼啊,不心疼会去给你上药,会去守你到天亮,会那么轻易原谅你啊!以前我动家法打萱姨娘时,从没给她亲手上过药,也没看过她,她自己伤好后,在我这儿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我才原谅她的。我有这么对你过吗?”
琳儿听此番话,不觉双颊羞红,把头埋在龙爷怀里,不肯出来。
龙爷像是不肯放过琳儿,捧起她的小脸颊,盯着问道:“你我先有师徒之义,现有夫妻之实。无论何种,我都有权好好管教你。你以后还听不听话,还乖不乖啊?”
琳儿面上酡红如醉,轻轻推开了龙爷的手,起身跪下,盈盈相谢:“徒儿谢师父当年传授之恩——妾身谢夫君如今怜爱教导之情——”
龙爷恬然一笑,伸手拉起琳儿,一巴掌挥上了她的小屁股:“再敢不乖试试——”
琳儿俏皮一闪身,重新坐回了龙爷腿上。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爷爷已经决定退出江湖颐养天年了,你大伯父早上已派人来说和,并拿出几家店面来向我赔罪。我也不打算追究了,本就不想赶尽杀绝,去年不想今年也不想。柳家树大根深,本就一下子杀不死,况且生意上永远不可能一家独大,永坐霸盘。几家一起瓜分市场,互相照应,互相扶持才是长久之计。可惜不是人人懂这个道理,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三大家族斗得也是不死不休,柳陈两家争当霸盘,姜家首鼠两端,尤善骑墙。现在我来了,这三家终于合作了,一起联手来对付我了。就算他们把我斗倒了,他们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内斗,没一天好日子过。”
琳儿想了想,起身谢过龙爷饶恕柳家。龙爷一把将她拉起,一语道破:“不用谢我,这是你的功劳!”
琳儿甜甜一笑,靠在了夫君身上:“我想有空再回柳家一趟,好好劝劝大伯父,以后好好和龙家合作,再不与龙家为敌。后面三家携手,互相照应,三赢三收。”
“好,后面我来安排——”
“对了,龙爷,月姐姐怎么样啦?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她病的怎么样啦?咱们要不一起去看看她?”
“你月姐姐昨天回山东老家了。”
“那她啥时候回来啊?”
“不会回来啦——”
“这是为什么?龙爷怎么让她走啦?”
“她病得不轻,吃了几年的药都不见好,怕是来日不多了,所以想着落叶归根。我要红袖和几个丫鬟跟着一起去了,定期会给她寄些银两衣物。噢,这是她给你留的一封信,你看看。”
琳儿接过信笺,展开读道:
“琳儿吾妹:
见此信时,吾已去多日,勿念。为姐本一青楼女子,自愁零落,得遇文俊,相知相敬,实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憾。后遇吾妹,天资聪颖,率真活泼,痴情不改。见文俊情有所属,吾心甚慰。为姐身患顽疾,难以治愈,恐来日不多,想落叶归根,遂请回乡静养。临行特叮嘱吾妹,缘分千年定,白首在眼前。同心万难解,琴瑟共和弦。愿吾妹和文俊白首同心,双飞比翼,瓜熟蒂落,子孙满堂。
勿念,勿念!
姐梨花月”
琳儿读完此信,泪水夺眶而出,伏在龙爷身上,轻声唤着月姐姐。龙爷拍着她的背,劝道:“你月姐姐要知道你这样,肯定要不高兴的。快别难过了,落叶归根也是好事。你要真在乎你月姐姐,就好好听她的话!”
琳儿抬起头,又细读了一遍信笺,“缘分千年定,白首在眼前,同心万难解,琴瑟共和弦”默默念了几遍,心中了然。轻轻握着龙爷的手,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含笑点了点头。
龙爷心中大悦,轻轻抚着她的青丝,爱怜不已......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6-09 16:14:00 +0800 CST  
二十三、月去婉殇(下)
一会儿李妈来回话,请示陈婉儿如何处置。
龙爷沉吟片刻,看向琳儿,轻声道:“陈婉儿定是死罪,不过该让她怎么死,我还没想好。我想着,要不把她交给你,你来处死她,如何?”
琳儿略一思忖,随即辞别了龙爷,出门带上李妈和小雪往陈婉儿这边来。
此时乌云满天,黑不透光,狂风阵阵,慑人心魄。来到陈婉儿屋前,看守在外的护院家丁见了琳儿纷纷让开中路,躬身行礼。琳儿点头示意,要李妈等在外面,自己带着小雪推门而入。
陈婉儿进门已有半年,琳儿还是头一次来她卧房。抬眼打量一番,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豪门,陈设中掩不住的奢华,布置中透出淡淡的富贵。陈婉儿坐在地上,靠在桌前,披头散发,钗环皆褪,全无往日的光芒四射,咄咄逼人。
听着琳儿的脚步声,陈婉儿缓缓抬起了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
琳儿找了把椅子坐下,从容应道:“来送送你——好歹我们共侍过一夫——”
“呵呵——”陈婉儿惨然失笑,站起身来,靠近琳儿,凝眸相对,开口言道:“就凭你?也配和我共侍一夫?你一个在柳家就不受待见的野丫头,从小无人调教,不知规矩,心思简单,哪里是我的对手?”
“胡说!不许侮辱我家小姐!”小雪正要冲上去教训陈婉儿,被琳儿一把拦住。
迎上陈婉儿挑衅的目光,琳儿稳稳开言:“不错,在宅门中生活,我是比不上你。我从小自由散漫惯了,比不得你幼承闺训,学了不少宅门手段,以备日后之需。但最后,还是我这个心思简单的小丫头赢了!”
“不是你赢了!”陈婉儿大声反驳:“是天要亡我陈家!时运不济,我陈家事败,输给了龙文俊,自然有此下场!”
“你错了!”琳儿站起身来,正色驳了回去:“不是什么时运不济!你陈家正道不走,专琢磨一些鸡鸣狗盗的邪门歪道。就凭一些偷鸡摸狗的本事,还想争做霸盘?以前,陈家算计柳家,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就一起联手,可是三家各怀异心,各有盘算。不走正道天不佑,不齐心力事不谐。就像这样,还想成事?陈家有此下场,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哈哈哈——”看着陈婉儿突然仰天大笑,琳儿不禁一愣。
“看不出来啊,你个养在外面的野丫头还懂这些道理!”陈婉儿瞟了琳儿一眼,“是我以前小瞧你了!我原以为,柳家得不到消息,是你无能,没有本事。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应该是你早有预见,认为此事难成,所以不肯帮柳家吧!”
“成不成事我都不会帮柳家,出嫁从夫,我已是龙爷的人,本就不该帮他人算计自己的夫君!”
“看来你对龙爷是动了真情了,光凭一句出嫁从夫,实在是太苍白——”陈婉儿斜睨了琳儿一眼,在屋中踱起了步:“宅门中还能有真情在,真是可笑!傻丫头,像你这样的傻女人我陈婉儿见多了,进门时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天花乱坠,以为在男人心中自己有多重要,掏心掏肺地对男人。结果呢,不是没几天就被男人厌弃了就是被男人算计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不等琳儿回答,陈婉儿悠悠的继续开口:“我陈婉儿从小就知道,陈家是我最大的靠山,也是唯一的靠山。只要有陈家在一日,就有我陈婉儿一天的好日子。什么出嫁从夫,都是哄鬼的话!女人到了夫家,能有怎样的地位全靠娘家的家势。夫君的宠爱?呵,自古郎君多风流,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仆婢成群,不过都是一时新鲜,又能有几分的真心?”
“想要别人的真心,就要自己拿真心来换。男人是爱风流,但也不全是没有真心。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你自己就不肯以真心相待,还指望他人真心待你?”
陈婉儿停下脚步,上上下下审视着琳儿,点着头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在书房,你想向龙爷揭发我,龙爷怕我起疑心,所以动家法打了你。后来你闹自杀,应该也不是为了争宠,而是向龙爷表明真心吧!你也真不容易,拼了命为龙爷打算,置柳家于不顾,这就是你说的拿真心来换?”
琳儿避开陈婉儿的目光,缓缓答道:“我没有置柳家于不顾,我求过龙爷放柳家一条生路。”
“哈哈哈——”陈婉儿一阵狂笑,窗外雷声隆隆遥相呼应,更让人心惊:“你就自欺欺人吧!柳家,你爷爷要的不是在他人的淫威下苟延残喘,他要的是唯我独尊的霸业。龙文俊没来之前,他做到了。不管我陈家怎么算计,他都能稳操胜券。而后来龙文俊来了,一切都变了,他只能被迫向一个落第书生低头,向一个晚辈后生弯腰,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生不如死。而你,从小不受他待见,所以你不会帮他。你把心已经一点一点地给了龙文俊,哪怕他一次次伤你,一次次打你,你还是矢志不渝,飞蛾扑火一般地为他和柳家周旋,做一个迷惑我陈家的棋子。”
“哈哈哈——”陈婉儿笑得更加张扬,窗外的雷一声比一声响,不时地来一道闪电,像一条长鞭抽打着大地。
“你真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了——哈哈哈——”陈婉儿指着琳儿笑弯了腰:“你这样做为了什么?为了得到所谓的真心?为了龙爷的宠爱?哈哈哈——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男人哪里懂什么一心一意?哪里会记得你受的苦?哈哈哈——”
陈婉儿忽然似有所悟,话锋一转:“也对,你没有退路,柳家不待见你,所以你只有跟着龙爷。我不同,我堂堂陈家的嫡出大小姐,委屈自己嫁到龙家做妾,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帮助娘家斗垮龙爷。”
陈婉儿神情暗淡了下来,颓然坐在地上,继续说道:“我恨他!要不是因为他,我堂堂陈家的大小姐,本可以风风光光地嫁入高门大院当家做主,岂会屈尊给人当小做妾?要不是他,我这些天用得着过这种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的日子吗?要不是他,我陈家会铤而走险,最后家毁人忙,任人宰割吗?”
触及心事,陈婉儿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龙——文——俊——我——恨——你,我从一开始就恨你!你个***,你就不该出现,你毁了陈家,灭了我唯一的指望,是你毁了我一生,是你——”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李妈走了进来,上前说道:“琳姨娘,尽快动手吧,别再纠缠了。让她这么喊下去,底下人听见了也不好——”
琳儿望向近乎疯狂的陈婉儿,觉得可怜又可悲。以前从不觉得她们这些从小金尊玉贵,大人捧在手心千金小姐也会有这样的无奈,有这样的苦楚。
屋外雷声更加密集,琳儿只觉心口堵得厉害,蹙眉吩咐道:“让她少些痛苦吧——”
李妈领命,一招手,两个婆子上前按住了骂骂咧咧的陈婉儿,陈婉儿拼命挣扎,嘴里不依不饶地喊道:“龙文俊,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还有你——琳儿——你——”
李妈死命掰开她的嘴,强行把一杯毒酒灌了下去。话未说完,入口封喉。
一口鲜血喷出,陈婉儿垂然倒地,屋外倾盆大雨,呼天抢地般落下。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6-09 16:16:00 +0800 CST  
二十四、扶正当家(上)
从陈婉儿处出来,琳儿一行人冒着磅礴的大雨,一步一滑地回了房。
今日龙爷功成,已传令下去,晚间大摆庆功宴,犒赏随行有功之人。一时间,龙府上下张灯结彩,准备大开席宴,人人穿戴一新,喜气洋洋。
琳儿在李妈张妈的催促下也准备换新衣,整妆容,等到晚间赴宴。看着小雪、白芍等一干丫头个个喜上眉梢,精神十足,琳儿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进门也快一年了,这一年几度沉浮,几起几落,发生了太多的事!眼下虽然是好了,可是这好日子又能过多久呢?会不会不久的将来又有新的姨娘进门,又是一场新的轮回呢?婉姨娘临终前的话犹在耳边——宅门之中无真情。龙爷对自己虽是有情有义,两人情意深重,但这也就是眼下,公子薄情,以后又当如何?千百年来又有谁逃出过这个劫数?自己一个小小女子想逃出这个命数不是痴心妄想?
琳儿一时间心里乱极了,以至于张妈来了都不曾察觉。直到小雪碰了自己几下,才回过神来。
“姨娘,该去赴宴了!龙爷已经在内厅等您了!”
“我知道了,这就来!”
张妈看着琳儿还没回过魂的样子,心下有些狐疑,好意提醒道:“今儿个是龙府的好日子,姨娘可别高兴地过了头啊!”
“知道了,您费心了——”
琳儿说完,收拾了一下,带上身边丫鬟出门往内厅来。
内厅里早已铺开席面,龙爷在一旁的侧椅上坐着喝茶,府上一干人等都在旁侍立。琳儿上前见了礼,刚想帮着招呼一下席面,就被龙爷挽起手,拉着入了席。其余管事等人一看龙爷已安坐,都陆陆续续地就座。
一时开宴,盘呈珍异,酒洌醇香,明烛晃晃,丝竹纷纷,觥筹交错,道贺不绝。琳儿看着眼前的热闹,对着那盘中美味,却一点儿也没了食欲,望着面前的佳肴,半天不动筷子。
小丫头兴致不高的样子被龙爷尽收眼中。估计是陈婉儿临终前跟她说了什么,扰乱了她的心志。龙爷也不点破,轻轻握住她的手。
琳儿一时回过神来,只见龙爷端起了酒杯,轻言道:“琳儿,要我说来,这次事成,你应该是首功。要没有你忍辱负重,从中斡旋,迷惑陈婉儿和姜秀秀,我哪里能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听龙爷这么一说,琳儿有些羞涩,不禁双颊一红,忽而一想,完了!——开宴有一会儿了,自己还没向龙爷道贺呢!一直只顾着七想八想,把正事给忘了!
琳儿赶忙举杯,开言道:“龙爷过誉了,妾身实在当不起。龙爷深谋远虑,布置周全,妾身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妾身在这里向龙爷道贺了!”说完,一饮而尽。酒过愁肠,红云上脸,让人一时迷离如醉。
龙爷亲自为琳儿斟满酒,再次举杯,“这些时日你为我受的委屈辛苦,我都记下了!你放心——以后再不会让你受苦了!这杯酒,就算是你我的约定。”
一语划开冰雪,一诺表出真心。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琳儿举杯相对,欣然饮下。酒过柔肠,情意缱绻,让人一时朦胧如醉。
琳儿为龙爷斟满酒,先端起酒杯,盈盈开言:“春日宴里,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言毕仰头,酒过回肠,心意已定,让人一时昏沉如醉。
龙爷沉吟半响,望着琳儿红粉的双颊,秋水般的眼波,缓缓开言:“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以后你我夫妻,早晚都在一起,想见就能见。这梁上燕,冬去春来,只在屋外寄宿,不能登堂入室,你不该拿它自比。”说完,一仰头,饮尽杯中酒。
“李妈,张妈!”龙爷站起身来,“传我言语,扶琳姨娘为正室。从此,她便是我龙家的当家主母。你们俩赶紧张罗,挑个黄道吉日,行礼完婚。”
“是——”李妈张妈福身答应。
琳儿一时错愕,愣在当场。
“姨娘,哦不,夫人,赶紧谢恩啊!”张妈小声提醒着。
琳儿赶忙跪下,刚要谢恩,就被龙爷一把抱起,揽入怀中。
“恭喜龙爷——恭喜夫人——”家人恭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不绝。琳儿倚在龙爷怀中,看着纷纷道喜的家人,眼中水汽氤氲……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7-03 17:19:00 +0800 CST  
二十四、扶正当家(下)
册正的日子很快到了,又一次披上大红喜袍,又一次盖上大红喜帕,又一次被喜娘牵引着进入龙府。到底是嫡庶有别,这次的衣料做工头饰和一年前真是天壤之别。这次的喜袍喜帕鲜红如血,鲜亮的正红昭示着正室独一无二的荣耀;栩栩如生的鸳鸯牡丹苏绣,细密的金线滚边,镶金嵌宝的珍珠凤冠,满头插戴的金玉步摇,无一不彰显出正室的尊贵与奢华。
这是第一次从龙府正门进府。虽是盖着喜帕,看不到正门的气派,可听着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觉得扬眉吐气,身份不凡。这样想着,琳儿脚下的莲花秀步迈得更稳了。进门没走几步就是龙府正院。正院里已搭起喜棚,扎上喜绸喜花,左右两排仆从按班侍立。龙爷一身喜服,簇然一新,带着一群家下人在正院当中等候。
看着琳儿走近,龙爷迎上前来,牵起喜绸,一同走进正厅。正厅里奏起鼓乐,一对新人在正厅当中站定。
“吉时已到,行拜堂之礼——”喜娘一声吆喝,一对新人双双跪下。
“一拜天地——”天地为媒成此姻缘,怎可不拜?
“二拜高堂——”正堂上已摆上龙爷的双亲牌位。
“夫妻对拜——”琳儿转过身,依稀看见龙爷向自己徐徐拜下,两人头一起磕下,差点碰在一起,心中好不高兴。是啊,只有正房发妻才当得起夫君这一拜,只有正房才能在正厅里行拜堂之礼,只有正房才能在所有的家下人面前彰显自己不可取代的地位。
“礼成——揭喜帕——”
琳儿在小雪白芍的搀扶下盈盈起身。龙爷走近两步,轻轻揭开了大红喜帕,新娘美艳端庄的面庞展露出来,一时间艳惊四座。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恭喜龙爷——恭喜夫人——”
家下人等齐齐跪下,向新人道贺行礼。龙爷牵过琳儿的手,一齐转过身来,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跪拜恭贺。确实是不一样了,这是第一次可以和龙爷并肩站在一起,第一次承受家中所有下人仆从的跪拜,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站在正厅。琳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着身上的大红喜服,只觉格外鲜艳。
大婚之日,龙府大摆酒宴。全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接到了请柬,一一来龙家赴宴。龙爷携着琳儿的手,一桌一桌敬酒,一桌一桌介绍。这一夜,琳儿在全城的人面前彰显了自己龙家女主人的身份。
一时宴罢归房,新人双坐喜榻,手挽交杯,合卺酒入口,香甜甘糯。琳儿不胜酒力,有些沉醉微醺。
龙爷抬起手,轻抚上琳儿酡红的脸颊,爱意绵绵。
“你今天真美——”
琳儿甜甜一笑,轻轻靠在了龙爷肩上,燕语般呢喃。
“那要是有一天我老了,不美了,龙爷还会喜欢我吗?”
“傻丫头,说什么呢!”龙爷刮刮她的小鼻子:“你我既已拜堂,就是结发夫妻。从今以后,不管生老不死都要在一起,双宿双飞,不离不弃。还有,该改口叫我夫君了!”
琳儿一听这话,坐起身来,望着龙爷,大着胆子开了口:“夫君,今夜既是你我新婚之夜,琳儿有三个愿望,还请夫君成全。”
“哦?三个愿望,说来听听!”
琳儿莞尔一笑,看着龙爷的脸色小心开口道:“这第一愿嘛,就是……夫君你看,琳儿入府才一年,就三次大承笞挞。每次都差点儿要了我的命。那时候我也是年纪小,不懂规矩,老惹您生气。但现在不会了,我记住教训了。再说,如今我身份不同,已是龙家的当家主母了,就算有错,您在房里教训教训也就是了。再这么大张旗鼓、当着下人面上家法,有伤您的脸面啊,您说呢?”琳儿说着,撒娇地靠向了龙爷的肩膀。
小丫头也知道讲条件啦,呵呵,明明是自持身份不想在下人面前受责,还什么“有伤您的脸面”,这小嘴越来越厉害了!龙爷嘿嘿一笑,按住琳儿茸茸的小脑袋,吧唧一下亲到了她的小嘴上。
“好,依你!”
“真的,太好了!”琳儿高兴地靠在了龙爷的臂弯里。
“别高兴地太早,答应你了,只是说不对你动家法板子了。可你要是再敢犯规犯错,该打照样打,一下也不会少,我那块檀木板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场。”龙爷抚摸着琳儿的小脑袋,故意板起了脸。
“我现在很乖的——再说了,那块檀木板子已经被我藏起来了,你再也找不到了。”琳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丫头,还敢把我的板子藏起来?!不过没事,再做一块就是了。第二个愿望呢?”
“这第二个愿望嘛……夫君,您看啊,我进门一年,这脸上前前后后挨了您六七个巴掌了。自古道,女为悦己者容,琳儿这张脸不也是为夫君您妆点打扮、涂脂抹粉的吗?倘若打坏了,那您可要嫌弃琳儿是个丑姑娘了。再说,伤在脸上,让下人看到也不好啊……”琳儿说着撅起了嘴。
“呦,现在知道心疼你这张脸了,那你之前出言不逊顶撞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下人看见不好,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你这水灵灵的小脸蛋呢?”龙爷抚着柔柔的青丝,笑着掐了掐琳儿的小脸蛋:“看在你最近还比较乖的份上,这条我勉强答应吧。不过,今后你要再敢像从前一样,当众不管不顾地顶撞我,我可就保证不了啦!”
“那不行!”琳儿赶忙坐起身来,盯着龙爷的眼睛,穷追不舍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的夫君那是大名鼎鼎的龙爷,响当当的汉子,怎么会失信于一个小女子呢?”
“呦,小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这手段越来越高明啊!”
“惭愧惭愧,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小丫头,敢消遣我!再不收拾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龙爷说完不再耽搁,一把将琳儿按在腿上,三两下就剥出了嫩白的小屁股。许是时日未见,再见时不由得一怔。这嫩嫩的小屁股更为丰满,更为白皙,更为娇翘,看着就让人挪不开眼。
伸手轻抚上这白嫩的小莲花,龙爷只觉自己心内血气上涌,直冲到头。由不得他再犹豫,啪啪两掌下来,小莲花微微颤颤,娇人小声呻吟。啪啪啪啪啪啪啪,十几个巴掌如夏日的暴风骤雨,顷刻而来,倾盆而注,小莲花在雨中摇摇晃晃,无处躲闪,只能一会儿藏起小脑袋,一会儿弯弯腰。但根本无济于事,雨点还是准确无误地落了下来,一滴不落地打在了小莲花上。小莲花由白变粉,由粉变红,好似红霞落天际,胭脂落水池,更为晶莹剔透,更加娇羞可人。
龙爷早已按捺不住,一把将膝上的人儿抱起,按在床上,脱去了喜服,一把分开两腿。啪啪啪几巴掌向两腿中间的羞处扇去,啊啊啊,佳人娇声轻唤,更勾起人如火的欲望。龙爷浑身滚烫,山一般将佳人压在身下。
“啊——”随着一声娇嗔,破门而入的疼痛随之而来。久未承恩恩更重,烈火干柴一点燃。琳儿浑身炽热,娇吟不断,几番纵横,几番驰骋,欲罢不能,难舍难分……
过了好一阵,云开雨歇。窗外月华如水,长夜寂寂;房内花灯摇曳,娇喘微微。琳儿躺在龙爷怀里,尽情地享受着云雨后的惬意。
“哎,你刚刚才说了两个愿望,第三个愿望呢?”
琳儿把头埋在龙爷怀里,沉吟不语。
“这是怎么啦,说啊?”
见怀中的人儿不应,龙爷越发好奇。一把将她抱起,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儿接着问道:“咱俩现在都是正式夫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
琳儿抬起头,不再犹疑,开言道:“其实这第三个愿望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别卖关子了,快说——”
“这第三个愿望就是——你我日日夜夜长相守,一生一代一双人!”
说完,琳儿凝眸望向龙爷,充满了期待。回应她的是龙爷坚定的眼神和毫无犹豫的话语:“既是结发成夫妻,自然应该日夜厮守。好,今天我就许你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承诺。我龙文俊这辈子再不会有其他女人。”
“此言当真?”
“你刚刚怎么说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怎么会失信于一个小女子呢?”
琳儿只觉双眼氤氲,眼眶湿热,一头扑向龙爷。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龙爷会毫不犹疑一口答应下来。你一诺千金,不负我痴心一片……
一宿天明,小雪等丫鬟进来服侍新人起身洗漱。龙爷交代从今天起琳儿要学着管家,以后龙府后宅就是琳儿当家了。所以一大早,琳儿就起了身,梳洗穿戴后在龙爷的陪伴下在内厅召见府里的管事姑姑和各大执事。
琳儿一行人到的时候,府里的管事姑姑和各大执事已经在内厅候着了。一见了琳儿等人,大家齐齐屈膝行礼。
“给老人夫人请安——”
“都起来吧——”
龙爷扶着琳儿坐下。琳儿如今身份不同,不再像从前在内厅只能侍立在龙爷身侧,如今可以和龙爷一起正面而坐。
“从今日起,后宅内大小事务都由夫人处置,你等需好好辅佐夫人管理内宅,不可偷奸耍滑,更不可欺上瞒下,怠慢夫人。若我知道,谁敢对夫人不敬,定是家法处置,决不轻饶!”
“是——”众人福身答应。琳儿看龙爷这样费心地给自己立威,心中无比甜蜜。
“李妈,张妈——夫人初掌后宅,很多事物还不熟悉,你二人从中协助,多为夫人分忧!”
“是——老奴领命——请老爷放心——”
“好了,”龙爷转头看向琳儿,“你先熟悉一下后宅事物,我出去拜客了,晚上在回来陪你!”
“夫君放心,早去早回!”
琳儿起身送龙爷到内厅门口,目送着龙爷离去的背影,琳儿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7-03 17:20:00 +0800 CST  
不好意思,各位亲们,让大家久等了。前段身体原因,所以一直没有续写,不过亲们放心啦,我不会弃坑的

楼主 金陵柳  发布于 2017-07-03 17:26:00 +0800 CST  

楼主:金陵柳

字数:87445

发表时间:2017-04-27 19: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0 09:59:31 +0800 CST

评论数:72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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