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潇潇（师生年下）
竹萧难受得眼睛充血，红肿地半垂着眼睑，泪珠颤着一滴接一滴掉下来，像个被人欺负惨了的白兔子。
空腹了一宿，除了最开始检查前喝下去的去泡剂，竹萧吐出来的只有胃液，再后来就只剩干呕。
“呕…咳咳、呕…呜…”青年嘴唇发白，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半个身子挂在江冉身上抖得筛糠一样，若不是被人抱住几乎就要软倒下去。
吐了快五分钟了。
这样下去什么人能受得了…
“竹萧，别吐了。咱们不吐了好不好？胃里没东西了，你这样不行…”
怀里的人没有半分好转。他甚至弄不清竹萧到底是因为反胃而止不住生理泪水，还是哭抽了才干呕得停不下来。
走廊里没别的人，只剩青年的呜咽声在耳边回荡。
江冉手脚冰凉，心慌得喘不过气来。头脑发木，第一反应是找医生帮忙。然而蹲了太久猛然起身，晕得他差点一头栽倒，赶忙抓住一旁的扶台。
竹萧被折腾得难受，又一口酸水呕出，胆汁的墨绿色在胃液里晕散开来。慌乱之下，江冉下意识抬手覆上苍白柔软的双唇，强行止住怀中人错乱的喘息。
“乖，忍一忍，深呼吸……
我在呢没事的，乖宝，咱们不哭了，听话……”
“乖，忍一忍，深呼吸……
我在呢没事的，乖宝，咱们不哭了，听话……”
哄人的话涌向喉间，没怎么过脑便脱口而出。江冉抱着人的手臂僵住，上下唇无声轻碰，重复了一遍那个让人唇齿发麻的口型。
两个字像英语听力似的在脑中单曲循环，一股热意蹿上耳朵。
江冉垂眸瞟了一眼怀中的人，捂着青年双唇的手掌酥麻一阵，不自觉松了力气。
不知是方法误打误撞用对了，还是顺毛奏效了，竹萧竟真的平复下来。
交睫在眼底投下阴影，通红的鼻尖没缓过劲地抽抽搭搭，挨在江冉肩颈的发梢就跟着一颤，悄生生地扫过皮肤。
江冉喉间微动，松开的手蹭过那处柔软，掌心后知后觉地烧成一片燎原。
怎么能这么娇。
忽略心底的异样，江冉熟练地抱起人。回病房的路上，在心里默默祈祷：等竹萧醒来，应该不记得这些吧？
他这两天脑子不大清醒，大概是被家里那死胖崽子气昏头了？叫人叫得这么肉麻……
跟哄孩子似的。
占人便宜容易遭报应，传出去指不定被那些个“狐朋狗友”怎么调侃。晓是江冉脸皮再厚也不想被人扣个‘男妈妈’的帽子。
谁敢多嘴…他有一百种方法叫这人在M市活不下来。
江大佬面无表情地想。可掌心的热度烧着，怎么也降不下来。
今天自动售卖机里的冰水卖得格外快呢。
医院的上货阿姨骨碌碌推来小车，看着空了的货架这样想。
病床上，双眼紧闭的人儿微弱而急促地喘息着。冷汗大滴地凝在额上，顺着红肿的眼角划过脸颊。
竹萧睡得极不踏实，他又在做熟悉的梦了。那梦境似乎比以往更真实些，消毒水味都像真的一样，刺得人呼吸都在疼。
梦中的他被人死死掐住脖子高悬起来。几近死亡的窒息感向他袭来，一点点摧磨掉意识，却又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失去束缚，脚下是万丈深渊。
急剧的失重和心悸再一次席卷而来，耳边没有风却刺骨地严寒，一点一点抽干血液和温度。
冷…好冷…头好痛。
谁来救救我……
竹萧记不清自己干了什么。
他似乎本能地抓住了一样温热的物什，随即便被那温度包裹住全身，支撑着温柔地安放回地面。
有人半抱着他喂进甜滋滋的液体，瞬间滋润了干渴的喉舌，一阵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呜，得救了。
真暖啊，不冷也不痛了，舒服得让人想要落泪。软茸茸的睡意抚慰着他进入更深更甜的梦乡。
失去意识前一刻，青年有些担忧地想：他身上又湿又冷的，会不会弄脏天使漂亮的大翅膀呢……
竹萧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了一片黑暗。他怔了怔，慢半拍地抬手去摸。眼睛上搭着一块微凉的湿毛巾。
午后的阳光攀着窗棂，慵懒着，铺了满地金芒。
身上的被子又厚又暖，许是怕他喘不过气来，上边只盖到胃腹。男生宽大的外套带着清淡的柠檬香，柔软地围在前胸和肩颈，江冉本人却不在身边，不知去了哪。
四肢还有些使不上力气。竹萧折腾着从被窝里半坐起来，望着空荡的病房，整颗心都空落落的。没来由的不安袭上心头，他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外套。
人呢？
目光茫然地扫过房间每一处。
正当他撑着绵软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就要下床时，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江冉快步走进来，皱着眉把人按回床上。
青年乖巧地窝进被子里，心里空了的那块被填得满涨涨的。
是他的大天使回来了。
哭了）天使本尊黑着脸，把一叠皱巴巴的纸扔在桌上，一副辞官不干的架势。
“还难受？”江冉转身倒了杯温水，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
杯底磕在桌边那叠纸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竹萧盯了这人几秒，半晌，很识相地把溜到嘴边的‘好多了’咽回肚里。
“好像有点头晕，没什么力气。”
嗓音意外的清亮，明明哭过的，却并未出现上次干哑失声的情况。竹萧舔舔唇角，想起梦里一次又一次喂到嘴边的温润。
江冉靠在桌边拨弄手机，低着头，闻言并无反应。
竹萧知道他听到了，只安静地端起水来喝，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桌上那张惨遭蹂躏并沦为杯垫的化验结果。
水里似乎融了水果糖。
被冲淡的青柠味道微涩回甘，并不难喝。
竹萧没有时常刷手机的习惯，身子又乏得厉害，见少年似乎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闭了眼养神。
只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墙壁靠着实在难受，他没多久便躺不住，弯腰去拿放在另一张床上的靠枕。
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青年单手扒着床边，努力伸长的细胳膊挥呀挥，只抓得到空气。
江冉垂着眼，指尖在屏幕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
不多时，他的衣角轻轻下坠了一下。青年带着微喘的嗓音丧丧的，格外清软，“可以帮我把枕头递过来吗，够不到…我没力气了…”
江冉抬头看了他一眼。
抬起的手轻松拽过靠枕，越过那双过分纤细的胳膊，调整好角度垫在那人身后。
竹萧怔愣地看他做完这一切，顺着江冉的动作躺下去。
恰到好处的舒适，青年眼尾悄然弯起。腰肢微微舒展开来，猫儿似的柔软慵懒。
“难受就再躺一会，你低血糖犯了，还没完全恢复。”
竹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冉脸色似乎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声音也没那么冷了。
“之前采血的时候就不舒服了？怎么不和我说。”少年声音低低的，并未有几分质问，平静的语调多了一丝近乎疲惫的无奈。
清早去检查的路上经过采血室，江冉就让人顺便把血抽了。
排队的时候竹萧一直不吭声地靠墙站着。那人平时话也不多，他只当是饿没劲了，连人脸色不正常都没发现。
难怪后来吐得那么厉害，怪自己一时疏忽了。
“我以为…只是晕血了，以往一会就能自己缓过来。”目光悄然扫过少年眼底淡色的乌青，微不可查地闪动了一下。
“晕血？”小毛病还挺全。
“你手腕上那些针眼…经常生病？见多了还晕得厉害么，”江冉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多嘴，但就是控制不住地问了。
“嗯，还好…”
那只白皙纤瘦的手腕瑟缩了一下，更深地藏进衣袖里。江冉下意识垂眸去看，错过了青年闪躲目光中一掠而过的慌张。
“江冉同学，你回去吧。”
江冉蓦地抬起头，表情僵在脸上。
不是…刚才还好好的，自己把人给问烦了？
“不聊了。”他装作没听到那句逐客令。“饿了吧？我出去买饭，你再睡一会。”
心里下意识觉得要是没人管着，这人当晚就能把自己作出胃出血来。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想喝什么粥？不能沾荤腥…”
“不用、别去。”
江冉不耐烦地转过身，等着听他说完那些‘我行我自己可以我感觉好多了’的屁话。
“不麻烦了，我…朋友，” 他看见青年鸦羽似的长睫轻轻扇动，垂下的眼眸溢出一丝异样的温柔，“他/她一会儿就到了。”
“啊。”是那种“朋友”吧，竹老师从没亲口说过他单身这种话，有对象也再正常……
正常你妈/个大鸭蛋。
竹萧是瞎了吗，哪个极品对象任由自己男朋友醉死在KTV都无知无觉？一天一宿不闻不问才垂死病中惊坐起？
要不是碰巧被他捡回去，黄花菜早他妈凉透了。
人家一来自己还得给人腾地方。
一股莫名的、类似于爹嫁女儿的不爽油然而生。江冉忍一时越忍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却偏偏没办法说出口。
喜欢谁是竹萧的私事。
“这两天真的辛苦你了，老师刚发完工资，回去请你吃顿大的。”青年抬起头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噙着笑意。
一双杏眼亮亮的，独独少了方才那抹色彩。
“那就不叨扰了，早日康复。”江冉神色淡淡，挥挥手干脆利落地走到门口。
手指搭上门把手，忽然想起自己早上三孙子似的替人挨了张叔那顿骂。
“让你那朋友去张医生那报个到，听他说说注、意、事、项。”
门咔哒合上，少年轻飘飘的声音被挤进来的门风吹散在空气里。突来的寒意激得竹萧一个哆嗦。
秋日午后的天气格外清朗。
日光洒在洁净的被单上，慵懒地铺了满床，独独捂不暖他这一小块位置似的。
怎的忽然这么冷。
竹萧往被子里钻了钻，盖住整个上身，手指碰到一团不一样的触感。
江冉的外套落在他这了。
那人应该还没走远。竹萧认真思考了一秒，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追出去。指尖贴着手机摩挲了两下，放弃了把人叫回来的打算。
那衣服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还是洗干净熨平整了再还回去比较好。
竹萧裹紧被子，病乏体寒的身子陷在一片空冷里，难以自制地嗜睡。
闭了眼，脑中回荡着少年凶巴巴却眼底泛青的脸，就这么晕乎乎地睡过去。
睡意迷蒙中，有人敲门进来。
“先生，您朋友给您订的餐，放在这了，叫您记得吃。”
竹萧迷糊着哼了一声，又放弃挣扎地再次闭了眼。潜意识觉得是自己编来哄小孩的鬼话入了梦。
他哪来的什么朋友。
第三堂是竹老师的数学课。
青年神色如常地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画图。掐着粉笔的手指有点不稳，线条不听话地几次偏离轨迹。竹萧看着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心里泄气，无奈取出板槽里闲置许久的大三角板。
早上醒来实在没胃口，但又怕犯低血糖，他勉强吃了一小块面包。这会儿那点难以消化的食物顶在胃里，闷胀地卷起一阵又一阵恶心。竹萧不得不以尽量简洁的表达讲清解题思路，艰难抑制着想吐的冲动。
小老师不时地悄悄看表，竟就这么坚持了大半堂课。眼见分针只差不到一格的距离，心下微松。
“咕噜咕噜噜…”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地传进当事人耳朵里，不知是否被前排的学生听到。
青年神色微僵，讲课声音不变。
发丝下藏着的耳朵绯红，脸颊却是彻底失了血色，心里暗道糟糕。
小腹又冷又胀，坠痛得仿佛揣了十斤棱角尖锐的冰块，一股乱窜寒气在肠子里搅得天翻地覆。泻/意顺着直肠不断向下，一刻不停地刺激着穴/口，哪怕竹萧清楚自己腹中泻得几乎只剩肠液。
矫情却又存在感强烈的羞耻心作祟，让他没法因为这种缘由提前离开。
止不住的冷汗湿透大片后衫，窘迫和极其难耐的生理不适让竹萧几乎想要扒开地缝逃走，却也只能一分一秒地苦等着下课。
青年神色如常地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画图。掐着粉笔的手指有点不稳，线条不听话地几次偏离轨迹。竹萧看着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心里泄气，无奈取出板槽里闲置许久的大三角板。
早上醒来实在没胃口，但又怕犯低血糖，他勉强吃了一小块面包。这会儿那点难以消化的食物顶在胃里，闷胀地卷起一阵又一阵恶心。竹萧不得不以尽量简洁的表达讲清解题思路，艰难抑制着想吐的冲动。
小老师不时地悄悄看表，竟就这么坚持了大半堂课。眼见分针只差不到一格的距离，心下微松。
“咕噜咕噜噜…”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地传进当事人耳朵里，不知是否被前排的学生听到。
青年神色微僵，讲课声音不变。
发丝下藏着的耳朵绯红，脸颊却是彻底失了血色，心里暗道糟糕。
小腹又冷又胀，坠痛得仿佛揣了十斤棱角尖锐的冰块，一股乱窜寒气在肠子里搅得天翻地覆。泻/意顺着直肠不断向下，一刻不停地刺激着穴/口，哪怕竹萧清楚自己腹中泻得几乎只剩肠液。
矫情却又存在感强烈的羞耻心作祟，让他没法因为这种缘由提前离开。
止不住的冷汗湿透大片后衫，窘迫和极其难耐的生理不适让竹萧几乎想要扒开地缝逃走，却也只能一分一秒地苦等着下课。
下课铃响起。
睡了四十多分钟的江冉睁开眼，抓着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推开教室后门。
门外涌过一阵湍急的人流。他也不急，懒散地斜靠在门口等人散去。等到口袋里的手机停止震动，走廊里终于沉寂下来。
第一个课间去校小卖部的人多，剩下大多在教室补觉赶作业。走廊很空荡，江冉边走边把电话反打回去，看见号码备注了然轻笑。过八点了，老大爷查完房来“问罪”了。
电话另一端接通，果真传出张叔有些愠怒的声音。估计是年纪大了，这人爱替人操心的毛病近几年愈发显著，但对竹萧似乎有点关心过度了。
江冉之前还纳闷，想起张叔家颇优秀性格又好、但因眼光高而仍在单身的女儿，心下顿觉了然又惋惜，这若是成了也是段郎才女貌的佳缘。
想着想着忽咂摸出不对劲来：优质恋爱对象…自己对竹萧的评价什么时候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睡了四十多分钟的江冉睁开眼，抓着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推开教室后门。
门外涌过一阵湍急的人流。他也不急，懒散地斜靠在门口等人散去。等到口袋里的手机停止震动，走廊里终于沉寂下来。
第一个课间去校小卖部的人多，剩下大多在教室补觉赶作业。走廊很空荡，江冉边走边把电话反打回去，看见号码备注了然轻笑。过八点了，老大爷查完房来“问罪”了。
电话另一端接通，果真传出张叔有些愠怒的声音。估计是年纪大了，这人爱替人操心的毛病近几年愈发显著，但对竹萧似乎有点关心过度了。
江冉之前还纳闷，想起张叔家颇优秀性格又好、但因眼光高而仍在单身的女儿，心下顿觉了然又惋惜，这若是成了也是段郎才女貌的佳缘。
想着想着忽咂摸出不对劲来：优质恋爱对象…自己对竹萧的评价什么时候上升到这个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