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和锚】【原创】趋光
写在前面：
趋光是第二次开啦，不知道之前有没有看过的小可爱，在这里向大家问好了。
写下它的时候在去年七月，也就是暑假的那段时间，可兜兜转转迷迷糊糊的又向前推了一年，今天是2020年的寒假了。很久没有动过笔，也许关于它最初的一些小细节和设定已经记不清了，也许在这半年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经历会改变一些之前的想法，但是无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写完它的。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大家多多包涵啦，我回来了。
趋光是第二次开啦，不知道之前有没有看过的小可爱，在这里向大家问好了。
写下它的时候在去年七月，也就是暑假的那段时间，可兜兜转转迷迷糊糊的又向前推了一年，今天是2020年的寒假了。很久没有动过笔，也许关于它最初的一些小细节和设定已经记不清了，也许在这半年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经历会改变一些之前的想法，但是无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写完它的。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大家多多包涵啦，我回来了。
第一章
九月。
A市一中。
高悬于空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燥热的空气衬着少年们懒散的心。
教室里的冷气向来开的足，老师们略带疲累的嗓音唤不回少年们想去找周公续梦的心。
林稚坐在讲台旁的单人位上，昨天整夜的噩梦让她的眉眼染上几丝疲倦，几乎是等天透出了鱼肚白她才稍稍小憩了一会儿。现在历史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解声在她脑子里全搅成了一堆浆糊，手里的笔从一支变成了两支，脑袋也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往下低去，所有可怖的梦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然只化作了一个困字。
她凭着本能将脑袋低在了左臂弯下，桌前高高的书也为她提供了良好的遮挡，她安心了闭上了眼睛。不过几分钟，少年手脚忽得抽搐一下，她猛地睁眼，茫然的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室和空无一人的讲台，再次埋在臂弯沉沉睡去。
-
“大家醒一醒，上课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伴着空调的微风送入林稚耳里，林稚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番才不情不愿的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望向讲台，眉目间满是不耐。
少年眼神迷离，尚未清醒，耳边一缕乱发蓬起，看向顾礼卿的眼神呆愣却又带点恼意。
顾礼卿眨了眨眼睛，弯腰在讲台边拾了根粉笔，如瀑的秀发在她起身时不经意的扫到林稚脸颊，丝丝滑滑带着点轻微的痒让少年神志清醒了一半。
顾礼卿的手指细长，许是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有些吃力，她在暗处微微使了点劲儿，青蓝的血管在透亮的皮肤上若隐若现。
林稚呆呆地望着，不自主的抬手在胳膊上掐了一下，彻底回过神来后低声骂了一句，再抬眼却是满目的欣喜。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今后两年的数学老师，我叫顾礼卿。”
“先前因为一点私事耽搁了一个星期，在这给各位同学说声对不起，以后的日子请多多关照了。”
顾礼卿听着底下瞬间喧闹了起来，起哄的，八卦的，不一而足。
她挑着几个问题回答后便安抚大家安静下来，开始讲接下来两年的教学规划以及一些基本要求。
许是看在她初来乍到又长得好看，七班的孩子并没有再提什么刁难的问题，也没有人跳出来扰乱课堂纪律，大家都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和一下顾礼卿的话，一堂课就这样欢快的进入了尾声。
下课铃打响的前五分钟，顾礼卿清了清嗓子，慢步从过道走向讲台，屈指不轻不重的在林稚桌子上敲了两下，随后高声道:“介绍一下我的课代表，林稚？”
顾礼卿尾音稍稍上扬，稚字更是像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样，懒懒散散，却更是撩人，像从内心深处伸出来一个小小的钩子，在林稚心上轻轻的扫了一下便快速缩回，扰的少年心跳乱了两拍。
她僵硬的动了动手指，似乎根本没想到顾礼卿会突然点她的名字，她后知后觉的站起来朝大家鞠了半个躬，随后涨红着脸坐下了。
顾礼卿走时没叫她，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林稚会意，自觉的跟了上去，心里暗忖着这是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够自己问清这人到底在闹哪出了。
九月。
A市一中。
高悬于空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燥热的空气衬着少年们懒散的心。
教室里的冷气向来开的足，老师们略带疲累的嗓音唤不回少年们想去找周公续梦的心。
林稚坐在讲台旁的单人位上，昨天整夜的噩梦让她的眉眼染上几丝疲倦，几乎是等天透出了鱼肚白她才稍稍小憩了一会儿。现在历史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解声在她脑子里全搅成了一堆浆糊，手里的笔从一支变成了两支，脑袋也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往下低去，所有可怖的梦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然只化作了一个困字。
她凭着本能将脑袋低在了左臂弯下，桌前高高的书也为她提供了良好的遮挡，她安心了闭上了眼睛。不过几分钟，少年手脚忽得抽搐一下，她猛地睁眼，茫然的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室和空无一人的讲台，再次埋在臂弯沉沉睡去。
-
“大家醒一醒，上课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伴着空调的微风送入林稚耳里，林稚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番才不情不愿的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望向讲台，眉目间满是不耐。
少年眼神迷离，尚未清醒，耳边一缕乱发蓬起，看向顾礼卿的眼神呆愣却又带点恼意。
顾礼卿眨了眨眼睛，弯腰在讲台边拾了根粉笔，如瀑的秀发在她起身时不经意的扫到林稚脸颊，丝丝滑滑带着点轻微的痒让少年神志清醒了一半。
顾礼卿的手指细长，许是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有些吃力，她在暗处微微使了点劲儿，青蓝的血管在透亮的皮肤上若隐若现。
林稚呆呆地望着，不自主的抬手在胳膊上掐了一下，彻底回过神来后低声骂了一句，再抬眼却是满目的欣喜。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今后两年的数学老师，我叫顾礼卿。”
“先前因为一点私事耽搁了一个星期，在这给各位同学说声对不起，以后的日子请多多关照了。”
顾礼卿听着底下瞬间喧闹了起来，起哄的，八卦的，不一而足。
她挑着几个问题回答后便安抚大家安静下来，开始讲接下来两年的教学规划以及一些基本要求。
许是看在她初来乍到又长得好看，七班的孩子并没有再提什么刁难的问题，也没有人跳出来扰乱课堂纪律，大家都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和一下顾礼卿的话，一堂课就这样欢快的进入了尾声。
下课铃打响的前五分钟，顾礼卿清了清嗓子，慢步从过道走向讲台，屈指不轻不重的在林稚桌子上敲了两下，随后高声道:“介绍一下我的课代表，林稚？”
顾礼卿尾音稍稍上扬，稚字更是像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样，懒懒散散，却更是撩人，像从内心深处伸出来一个小小的钩子，在林稚心上轻轻的扫了一下便快速缩回，扰的少年心跳乱了两拍。
她僵硬的动了动手指，似乎根本没想到顾礼卿会突然点她的名字，她后知后觉的站起来朝大家鞠了半个躬，随后涨红着脸坐下了。
顾礼卿走时没叫她，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林稚会意，自觉的跟了上去，心里暗忖着这是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够自己问清这人到底在闹哪出了。
第二章
刚踏出教室便感受到热浪奔涌而来，林稚看着拐角处顾礼卿的背影，皱了皱眉，抓紧两步跟了上去。
A市一中教师办公室是两人一间，林稚来不及打量办公室的陈设，只扫了一眼没有外人就小跑去了顾礼卿桌前。
顾礼卿今天穿的清爽，收腰白衬衣加九分牛仔裤，脚底蹬一双小白鞋，正斜斜的倚在办公桌旁朝她笑，但那眼神怎么都透着点不怀好意，似乎在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稚磨了磨后槽牙，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在顾礼卿脸上捏了一把，指尖传来的触感太过柔软，林稚没忍住又捏了两把。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上顾礼卿尚还温热的皮肤，不疼，但是有点异样。她甩了甩脑袋，把林稚的手甩开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等我？”林稚鼓着腮帮，不满道。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想问她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说，想问她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可开口确是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赌气声。
林稚听着顾礼卿突然愉悦起来的笑声，一个没忍住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完又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傻了，故友重逢，自己问她为什么不等自己？就两分钟的路程而已。
“哎…你别笑了，我跟你谈正事呢。”林稚不好意思的戳了戳顾礼卿的胳膊。
“哦，对，太热了我想快点来办公室，我就没等你。”顾礼卿眼里含着笑意。
林稚有点恼了，顺手从身后扯了个椅子，椅背不高，正好到林稚的腰部，她抬了抬腿，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稍稍抬起，借力倚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行吧，兔儿爷要生气了，逗不下去了。
顾礼卿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桌下搬了一堆练习册出来放在桌子上，顾自的开了话头。
“等会把这个发下去，第三节课课间把答案收上来，另外你们手上还有两本练习册，那个就留给你们自己做，我们主要以这本为主。”
林稚依旧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
顾礼卿轻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挂钟，道“另一个老师在高一上课，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我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待会儿放学去我家？”
林稚这才收敛了坐姿，从椅背上下来，抱着练习册点了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抑不住的笑意漫上嘴角。
“待会儿你做饭？”
当年顾礼卿一时兴起把自己叫到她家给她做饭，林稚当时只觉得开心，还有新奇。但当她目睹锅下的火舌霎时间冲上顶部的柜台时，心底只剩下了惊吓。
她冲进去把呆愣的顾礼卿从厨房拉出来，把火连煤气罐一起关掉了才避免了当初妙龄少女挥铲炸厨房的事件发生，自此再也没敢让顾礼卿踏进过厨房一步，就连水果都是林稚削皮切丁端去给顾礼卿吃的。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林稚暗暗想到。
顾礼卿自然留有后手，她不紧不慢的捋了捋额前碎发，而后抬眸故作无辜的朝面前的人儿眨了眨眼睛。
“我第一天来，你不给我接风洗尘，还让我洗手作羹汤？”
林稚噎了噎，认命的朝顾礼卿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给我们顾礼卿附上一副并不正规的对联：
上联：文能拿刀划手指
下联：武能挥铲炸厨房
横批：林稚救命
刚踏出教室便感受到热浪奔涌而来，林稚看着拐角处顾礼卿的背影，皱了皱眉，抓紧两步跟了上去。
A市一中教师办公室是两人一间，林稚来不及打量办公室的陈设，只扫了一眼没有外人就小跑去了顾礼卿桌前。
顾礼卿今天穿的清爽，收腰白衬衣加九分牛仔裤，脚底蹬一双小白鞋，正斜斜的倚在办公桌旁朝她笑，但那眼神怎么都透着点不怀好意，似乎在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稚磨了磨后槽牙，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在顾礼卿脸上捏了一把，指尖传来的触感太过柔软，林稚没忍住又捏了两把。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上顾礼卿尚还温热的皮肤，不疼，但是有点异样。她甩了甩脑袋，把林稚的手甩开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等我？”林稚鼓着腮帮，不满道。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想问她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说，想问她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可开口确是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赌气声。
林稚听着顾礼卿突然愉悦起来的笑声，一个没忍住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完又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傻了，故友重逢，自己问她为什么不等自己？就两分钟的路程而已。
“哎…你别笑了，我跟你谈正事呢。”林稚不好意思的戳了戳顾礼卿的胳膊。
“哦，对，太热了我想快点来办公室，我就没等你。”顾礼卿眼里含着笑意。
林稚有点恼了，顺手从身后扯了个椅子，椅背不高，正好到林稚的腰部，她抬了抬腿，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稍稍抬起，借力倚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行吧，兔儿爷要生气了，逗不下去了。
顾礼卿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桌下搬了一堆练习册出来放在桌子上，顾自的开了话头。
“等会把这个发下去，第三节课课间把答案收上来，另外你们手上还有两本练习册，那个就留给你们自己做，我们主要以这本为主。”
林稚依旧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
顾礼卿轻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挂钟，道“另一个老师在高一上课，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我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待会儿放学去我家？”
林稚这才收敛了坐姿，从椅背上下来，抱着练习册点了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抑不住的笑意漫上嘴角。
“待会儿你做饭？”
当年顾礼卿一时兴起把自己叫到她家给她做饭，林稚当时只觉得开心，还有新奇。但当她目睹锅下的火舌霎时间冲上顶部的柜台时，心底只剩下了惊吓。
她冲进去把呆愣的顾礼卿从厨房拉出来，把火连煤气罐一起关掉了才避免了当初妙龄少女挥铲炸厨房的事件发生，自此再也没敢让顾礼卿踏进过厨房一步，就连水果都是林稚削皮切丁端去给顾礼卿吃的。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林稚暗暗想到。
顾礼卿自然留有后手，她不紧不慢的捋了捋额前碎发，而后抬眸故作无辜的朝面前的人儿眨了眨眼睛。
“我第一天来，你不给我接风洗尘，还让我洗手作羹汤？”
林稚噎了噎，认命的朝顾礼卿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给我们顾礼卿附上一副并不正规的对联：
上联：文能拿刀划手指
下联：武能挥铲炸厨房
横批：林稚救命
第三章
林稚关上办公室的门便敛去了眼角的笑意，她试着提了提嘴角，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开心不起来。
顾礼卿在林稚出门后收腿坐了下来，几乎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林稚给她的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的确，少年眼底的欢喜是真，跟自己插科打诨是真，脸上生活鲜动的表情更是做不得假。可顾礼卿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
顾礼卿想起了和林稚的第一次见面。
-
2015年的夏天。
凌晨三点的A城沉入了一片夜色，白天炙热的空气在此刻消散无形，化成缕缕微风吹向旅人躁动的心。
昏黄的路灯打在顾礼卿脸上，她只手拖着行李箱，晃晃悠悠的朝家走去。
大三的课程宽松，大家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顾礼卿却在此时跑回了家。
她是打定主意要考研的，可是在考研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去做。
她答应给小朋友的一个承诺。
一年前的顾礼卿刚从大一升大二，也许是所在的城市已经熟悉，也许是昔日的好友飞去大洋彼岸，在生活中找不到兴趣的她开始用笔杆书写自己的世界。
开始只是由着兴趣，喜欢上了一对冷圈的cp，话说冷圈cp不如狗，翻遍所有网站找不到粮吃的顾礼卿开始自割大腿肉。
刚动笔时文笔还青涩，文章独立成块，彼此之间联系甚微，就像硬生生的将几个段子合成一篇文来一样，勉强的看不出来这是同一篇文。
那时的林稚也小，小小少年踏入同人文世界便点进了顾礼卿的帖子。她只觉作者写出来的文章虽内容零碎却文笔细腻，文风温柔，人物的一颦一笑都描写的十分勾人。
当时的林稚想不出来什么高级的形容词，横竖都只有一句“好看！”，顺便每次都在帖子下方留下自己对剧情的猜测以及由人物引起的触动。
冷圈不仅粮少，读者也少，加上林稚总共也就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一半只看文不说话。顾礼卿的一腔热情一度被消磨殆尽，只凭着林稚每次在帖子下的叽叽喳喳和几个好友的支持才撑到如今。
顾礼卿开了个读者群，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拉进去了。闲下来的时候在里面插科打诨，不时承受一下催文轰炸，和林稚的关系也在日复一日细碎的琐事中悄然拉进。
顾礼卿听林稚说今天和小伙伴去哪儿吃了冰淇淋，说数学题简直难到爆炸，说这个月的考试自己又是中下。每次她都配合着回答，不管是欢喜还是抱怨，只要是林稚的，她都全盘接下。
后来在某次聊天中偶然得知林稚在自己的家乡，暗道一声好巧的同时也抑不住对对方的好奇，两个人兴奋非常的在那个晚上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当天要做的事情，一直等到天空蒙蒙亮的时候才不舍的放下手机，可心底的激动冲上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见面那天要穿什么衣服，要去哪里吃饭，以及，怎样和小朋友打招呼。
“你好，我是岑临。”
不行不行，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而且连自己的真名都没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尊重人？
“光儿你好呀，我是顾礼卿，就是岑临。”
…在外面叫小朋友的圈名好像有点儿奇怪。
……
顾礼卿就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时至今日，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不是两人当初约定的那天，大二课多，空不出假，林稚学校又管的严，连周末都要补课。两人一琢磨，要不然就等到学期结束时，正好有几十天的假期。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顾礼卿那儿又出了点事，踏着假期的尾巴回A城履行当初的诺言。
林稚关上办公室的门便敛去了眼角的笑意，她试着提了提嘴角，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开心不起来。
顾礼卿在林稚出门后收腿坐了下来，几乎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林稚给她的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的确，少年眼底的欢喜是真，跟自己插科打诨是真，脸上生活鲜动的表情更是做不得假。可顾礼卿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
顾礼卿想起了和林稚的第一次见面。
-
2015年的夏天。
凌晨三点的A城沉入了一片夜色，白天炙热的空气在此刻消散无形，化成缕缕微风吹向旅人躁动的心。
昏黄的路灯打在顾礼卿脸上，她只手拖着行李箱，晃晃悠悠的朝家走去。
大三的课程宽松，大家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顾礼卿却在此时跑回了家。
她是打定主意要考研的，可是在考研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去做。
她答应给小朋友的一个承诺。
一年前的顾礼卿刚从大一升大二，也许是所在的城市已经熟悉，也许是昔日的好友飞去大洋彼岸，在生活中找不到兴趣的她开始用笔杆书写自己的世界。
开始只是由着兴趣，喜欢上了一对冷圈的cp，话说冷圈cp不如狗，翻遍所有网站找不到粮吃的顾礼卿开始自割大腿肉。
刚动笔时文笔还青涩，文章独立成块，彼此之间联系甚微，就像硬生生的将几个段子合成一篇文来一样，勉强的看不出来这是同一篇文。
那时的林稚也小，小小少年踏入同人文世界便点进了顾礼卿的帖子。她只觉作者写出来的文章虽内容零碎却文笔细腻，文风温柔，人物的一颦一笑都描写的十分勾人。
当时的林稚想不出来什么高级的形容词，横竖都只有一句“好看！”，顺便每次都在帖子下方留下自己对剧情的猜测以及由人物引起的触动。
冷圈不仅粮少，读者也少，加上林稚总共也就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一半只看文不说话。顾礼卿的一腔热情一度被消磨殆尽，只凭着林稚每次在帖子下的叽叽喳喳和几个好友的支持才撑到如今。
顾礼卿开了个读者群，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拉进去了。闲下来的时候在里面插科打诨，不时承受一下催文轰炸，和林稚的关系也在日复一日细碎的琐事中悄然拉进。
顾礼卿听林稚说今天和小伙伴去哪儿吃了冰淇淋，说数学题简直难到爆炸，说这个月的考试自己又是中下。每次她都配合着回答，不管是欢喜还是抱怨，只要是林稚的，她都全盘接下。
后来在某次聊天中偶然得知林稚在自己的家乡，暗道一声好巧的同时也抑不住对对方的好奇，两个人兴奋非常的在那个晚上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当天要做的事情，一直等到天空蒙蒙亮的时候才不舍的放下手机，可心底的激动冲上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见面那天要穿什么衣服，要去哪里吃饭，以及，怎样和小朋友打招呼。
“你好，我是岑临。”
不行不行，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而且连自己的真名都没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尊重人？
“光儿你好呀，我是顾礼卿，就是岑临。”
…在外面叫小朋友的圈名好像有点儿奇怪。
……
顾礼卿就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时至今日，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不是两人当初约定的那天，大二课多，空不出假，林稚学校又管的严，连周末都要补课。两人一琢磨，要不然就等到学期结束时，正好有几十天的假期。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顾礼卿那儿又出了点事，踏着假期的尾巴回A城履行当初的诺言。
第四章
地点定在一家奶茶店里，林稚选的。
奶茶店开的有点儿偏，在A市旧城区。
旧城区不像新城区那般车水马龙，从高楼玻璃镜上刺出的光都能晃的人眼睛生疼。它多的是红砖白瓦，林间荫下。偶尔几只白猫跳上墙头，竞相追逐，勾出一副墨画。
顾礼卿站在奶茶店门前，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垂目搅拌奶茶的少年，不自觉的弯了弯眼角，连呼吸都放柔了几分。
正值盛夏，又是正午，奶茶店只林稚一人孤身坐着。
一会儿搅搅奶茶，一会儿捣鼓捣鼓手机，一刻都停不下来。
门上的风铃叮叮作响，一缕清风携着花果香气拂过林稚耳边，她来不及整理碎发，心灵感应般猝然抬眼，正好撞进了顾礼卿明亮的眸子。
准备好的问候卡在喉咙，顾礼卿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出来。她低下头轻轻笑了笑，往林稚那边走去。
“临临，你来啦。”
少年带着轻巧的尾音，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忍不住在少年头发上揉了几把，轻轻的说：“我来啦。”
林稚一直觉得和网友面基是个有点儿奇怪的事情。她总忍不住想在网上聊天的人到了线下会不会尴尬，隔着屏幕的两人相遇会不会因为对方外貌不符合期盼而不欢而散，会不会找不到合适的游玩项目而坐着干瞪眼。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住那颗在胸腔里跳动着的，急切的，想要见到顾礼卿的心。
而那个身着淡藕色长裙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好像所有言语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那一刻，万物无声。
-
“临临，你真好看。”
林稚撑着下巴，再一次发出感叹。
眼尾上勾，鼻梁挺翘，嘴唇被刚抿下的凉白开润得鲜红饱满，颊边一抹淡淡的粉红像初春的桃色悄然漾开。
妖精。
“…你别看了。”
顾礼卿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以手捂脸挡住了林稚的视线。
“临临，你脸红了。”
林稚嘻嘻的笑起来，伸手将顾礼卿的手指拿下来，放在手心讨好的挠了挠。
“是不是我夸你你不习惯呀？”
对，她是挺不习惯的。
14岁的林稚怼天怼地，像个二踢脚一样一点就炸，偏生每次都在她生气的边缘反复横跳，自己火气还没起来呢就被她嘻嘻一笑给打断了，到最后竟已经习惯了林稚一言不合就开怼的性子，这甫一被夸是真的不习惯。
她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又拿起杯子小抿了一口。
林稚依旧看着她，只不过眼里带上了一点儿揶揄。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拿起桌边的手机就开始打字。
【阿岑的粉丝团】
【黎光】
“呜呜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临临了！！！”
“真的巨！他！妈！无敌好看！！”
“她是仙女吧！！”
【芒果】
“啊啊啊啊啊啊你倒是拍一张啊，我也想看看神仙颜值”
【黎光】
“完全o…不行，等会我问问临临啊”
顾礼卿在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就觉得不妙，自己点开群通知的时候更是确认了这个想法，她看见对面的林稚放下手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看自己无动于衷又挤眉弄眼的朝手机那儿使眼色。
还能怎么办，拍吧。
看见顾礼卿点头的林稚瞬间就蹦起来了，要知道顾礼卿很少拍照，自己手头唯一一张照片还是某天晚上死缠烂打要过来的。
她将顾礼卿面前的杯子拿开，摆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后让顾礼卿看着窗外，将光线调亮后拍了一张侧脸发到群里。
【芒果】
“呜呜呜侧脸也这么好看，想看正脸！！”
【黎光】
“做梦吧”
开玩笑，能看见侧脸就很不错了，还想看正脸。
随即林稚收起了手机，再也没管群里炸开的消息。
地点定在一家奶茶店里，林稚选的。
奶茶店开的有点儿偏，在A市旧城区。
旧城区不像新城区那般车水马龙，从高楼玻璃镜上刺出的光都能晃的人眼睛生疼。它多的是红砖白瓦，林间荫下。偶尔几只白猫跳上墙头，竞相追逐，勾出一副墨画。
顾礼卿站在奶茶店门前，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垂目搅拌奶茶的少年，不自觉的弯了弯眼角，连呼吸都放柔了几分。
正值盛夏，又是正午，奶茶店只林稚一人孤身坐着。
一会儿搅搅奶茶，一会儿捣鼓捣鼓手机，一刻都停不下来。
门上的风铃叮叮作响，一缕清风携着花果香气拂过林稚耳边，她来不及整理碎发，心灵感应般猝然抬眼，正好撞进了顾礼卿明亮的眸子。
准备好的问候卡在喉咙，顾礼卿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出来。她低下头轻轻笑了笑，往林稚那边走去。
“临临，你来啦。”
少年带着轻巧的尾音，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忍不住在少年头发上揉了几把，轻轻的说：“我来啦。”
林稚一直觉得和网友面基是个有点儿奇怪的事情。她总忍不住想在网上聊天的人到了线下会不会尴尬，隔着屏幕的两人相遇会不会因为对方外貌不符合期盼而不欢而散，会不会找不到合适的游玩项目而坐着干瞪眼。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住那颗在胸腔里跳动着的，急切的，想要见到顾礼卿的心。
而那个身着淡藕色长裙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好像所有言语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那一刻，万物无声。
-
“临临，你真好看。”
林稚撑着下巴，再一次发出感叹。
眼尾上勾，鼻梁挺翘，嘴唇被刚抿下的凉白开润得鲜红饱满，颊边一抹淡淡的粉红像初春的桃色悄然漾开。
妖精。
“…你别看了。”
顾礼卿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以手捂脸挡住了林稚的视线。
“临临，你脸红了。”
林稚嘻嘻的笑起来，伸手将顾礼卿的手指拿下来，放在手心讨好的挠了挠。
“是不是我夸你你不习惯呀？”
对，她是挺不习惯的。
14岁的林稚怼天怼地，像个二踢脚一样一点就炸，偏生每次都在她生气的边缘反复横跳，自己火气还没起来呢就被她嘻嘻一笑给打断了，到最后竟已经习惯了林稚一言不合就开怼的性子，这甫一被夸是真的不习惯。
她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又拿起杯子小抿了一口。
林稚依旧看着她，只不过眼里带上了一点儿揶揄。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拿起桌边的手机就开始打字。
【阿岑的粉丝团】
【黎光】
“呜呜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临临了！！！”
“真的巨！他！妈！无敌好看！！”
“她是仙女吧！！”
【芒果】
“啊啊啊啊啊啊你倒是拍一张啊，我也想看看神仙颜值”
【黎光】
“完全o…不行，等会我问问临临啊”
顾礼卿在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就觉得不妙，自己点开群通知的时候更是确认了这个想法，她看见对面的林稚放下手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看自己无动于衷又挤眉弄眼的朝手机那儿使眼色。
还能怎么办，拍吧。
看见顾礼卿点头的林稚瞬间就蹦起来了，要知道顾礼卿很少拍照，自己手头唯一一张照片还是某天晚上死缠烂打要过来的。
她将顾礼卿面前的杯子拿开，摆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后让顾礼卿看着窗外，将光线调亮后拍了一张侧脸发到群里。
【芒果】
“呜呜呜侧脸也这么好看，想看正脸！！”
【黎光】
“做梦吧”
开玩笑，能看见侧脸就很不错了，还想看正脸。
随即林稚收起了手机，再也没管群里炸开的消息。
第五章
顾礼卿在对面无奈的笑着，扯了个凳子搬去林稚旁边，也许是初次见面有点儿小紧张，林稚不动声色的在裤缝处擦了擦手心的汗。
“临临，我们打游戏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顾礼卿噗的笑出声来。
“行，想玩什么？”
“就这个，5v5的MOBA游戏，我开一局拉你。”
两人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玩游戏，从很久以前的“我的世界”，到现在的“王者荣耀”，林稚每看见好玩的游戏都要找顾礼卿叨叨几声，顾礼卿有时也跟着下，两人打开语音在虚拟世界里并肩作战。
顾礼卿知道林稚爱玩近战和远程，玩的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太差，有时候手感上来了能carry全场，自己就充当一个躺赢的角色，给法师打打蓝，或者给射手挡伤害。
两人在奶茶店里一直玩到日暮西沉，待林稚感觉不到窗外的燥热后才拉着顾礼卿走出了店门。
外面的道路用红白格子铺成，林稚一蹦一跳的在上面踩白格，顾礼卿便在身后跟着她踩红格，两个幼稚鬼在黄昏的余晖下彻底放飞了自我。
-
林稚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散去，顾礼卿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林稚好像少了一点儿生气。
现在的林稚也对她笑，也捉弄她，不过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儿距离，少了当年少年不管不顾的意气，取而代之了一种更加柔和的，沉寂的气息。
是因为叛逆期过了，现在成熟一点了？还是因为两人间太久没联系，林稚对她生疏了？亦或是在自己看不见的日子里，林稚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礼卿不知道她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也弄不清是否只是自己敏感多疑，只能在今后的交流里更多的留意小朋友的性格变化。
-
林稚照顾礼卿的话将练习册发下去，没到上课，教室很吵，是在讲台上大声拍桌子都压不下来的喧闹。
林稚心累的叹了口气，站在座位前一本一本数好将练习册发了下去，见口头通知收答案是没有希望了，林稚就执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顾礼卿的要求。
放下粉笔时林稚盯着它看了一会，好像是顾礼卿刚刚用过的那一只。很奇怪，林稚从手上还未洗去的粉笔灰上感受到了一丝温度，那是属于顾礼卿的，包含着炙热温情的亲昵。
林稚突然笑了笑，眼底不再是朦胧一片，而是由另一个人不经意的到来而引发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渴望。
-
“阿稚，回家了。”
下课铃打响后的教室没留下一个人，林稚站在楼梯口等着顾礼卿出来。
顾礼卿还是那么好看，比上次视频时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估计是走出来了。
想到这个的林稚弯了弯眼睛，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子，晃着身子牵住了顾礼卿伸过来的手。
“我没有买菜。”
顾礼卿眯着眼睛，回头笑嘻嘻的说。
所以呢？原来不仅要她做饭还要她去买菜吗？好气哦。林稚在心里默默的把顾礼卿的小木人戳了个遍。面上却八风不动的问道：“想吃什么？”
“嗯…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再打一个豆腐汤？”
顾礼卿思考了一下，报出了她早就想好的菜名。之前吃了林稚做的饭就开始想下一次了，这次终于逮着机会了，又得顾及她下午要上课，才选了两个不费时间的菜。
林稚瞟了她一眼，假装没看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明明早就想好了还在装作思考的样子，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让她从去年记到如今。以后……以后让她天天吃，敢说吃腻了自己就闹。
打定主意的林稚笑得很灿烂，制止了顾礼卿想要打车的行为，将她拉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顾礼卿满脑子黑人问号，林稚这是要趁着没人杀人灭口？不就是做顿饭吗。
林稚看着顾礼卿一脸欲言又止，坏心眼的没有说话，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冲她摇了摇，带她坐上了自己的摩托车，还不忘给顾礼卿套上头盔。
顾礼卿后知后觉的想要摘下来，林稚似是猜到顾礼卿想要干嘛，声音从前座传过来，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点儿威胁意味。
“别想着摘头盔，我车技不好的，你在后座乱动我就得翻车，到时候咱俩谁也别想吃饭了。”
顾礼卿皱皱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她就摘个头盔哪那么大危险。
“再说，你坐在后面，要是出事了也是你先飞出去，还不得给你做点安保措施吗？”林稚又道。
“……”顾礼卿沉默了，没再说话，抬手在林稚腰间拧了一把，说的这是什么话。
“嘶……你过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顾礼卿又伸手虚搭在林稚腰间，林稚闭嘴了。
“你家在哪？”林稚问。
她得想想去哪个菜市场买菜比较方便，如果小区外面有超市那就再好不过了。
“星河湾。”
林稚在脑子里放了一遍去星河湾的路线，隐约记得那小区门前的广场边就有一家超市，就是离学校家有点远。林稚计算着时间，扣车把的力度加大了点。
顾礼卿掐那一下挺重的，自己估计了一下觉得大概青了，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手指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了几下。感觉到摩托的速度在逐渐加快，顾礼卿在林稚耳边轻喝了一声，抓着林稚衣角的手逐渐握紧。
—————————
嘻嘻，恭喜林稚同学获得害怕到抓衣角的顾礼卿一枚。
顾礼卿在对面无奈的笑着，扯了个凳子搬去林稚旁边，也许是初次见面有点儿小紧张，林稚不动声色的在裤缝处擦了擦手心的汗。
“临临，我们打游戏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顾礼卿噗的笑出声来。
“行，想玩什么？”
“就这个，5v5的MOBA游戏，我开一局拉你。”
两人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玩游戏，从很久以前的“我的世界”，到现在的“王者荣耀”，林稚每看见好玩的游戏都要找顾礼卿叨叨几声，顾礼卿有时也跟着下，两人打开语音在虚拟世界里并肩作战。
顾礼卿知道林稚爱玩近战和远程，玩的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太差，有时候手感上来了能carry全场，自己就充当一个躺赢的角色，给法师打打蓝，或者给射手挡伤害。
两人在奶茶店里一直玩到日暮西沉，待林稚感觉不到窗外的燥热后才拉着顾礼卿走出了店门。
外面的道路用红白格子铺成，林稚一蹦一跳的在上面踩白格，顾礼卿便在身后跟着她踩红格，两个幼稚鬼在黄昏的余晖下彻底放飞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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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散去，顾礼卿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林稚好像少了一点儿生气。
现在的林稚也对她笑，也捉弄她，不过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儿距离，少了当年少年不管不顾的意气，取而代之了一种更加柔和的，沉寂的气息。
是因为叛逆期过了，现在成熟一点了？还是因为两人间太久没联系，林稚对她生疏了？亦或是在自己看不见的日子里，林稚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礼卿不知道她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也弄不清是否只是自己敏感多疑，只能在今后的交流里更多的留意小朋友的性格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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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照顾礼卿的话将练习册发下去，没到上课，教室很吵，是在讲台上大声拍桌子都压不下来的喧闹。
林稚心累的叹了口气，站在座位前一本一本数好将练习册发了下去，见口头通知收答案是没有希望了，林稚就执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顾礼卿的要求。
放下粉笔时林稚盯着它看了一会，好像是顾礼卿刚刚用过的那一只。很奇怪，林稚从手上还未洗去的粉笔灰上感受到了一丝温度，那是属于顾礼卿的，包含着炙热温情的亲昵。
林稚突然笑了笑，眼底不再是朦胧一片，而是由另一个人不经意的到来而引发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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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稚，回家了。”
下课铃打响后的教室没留下一个人，林稚站在楼梯口等着顾礼卿出来。
顾礼卿还是那么好看，比上次视频时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估计是走出来了。
想到这个的林稚弯了弯眼睛，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子，晃着身子牵住了顾礼卿伸过来的手。
“我没有买菜。”
顾礼卿眯着眼睛，回头笑嘻嘻的说。
所以呢？原来不仅要她做饭还要她去买菜吗？好气哦。林稚在心里默默的把顾礼卿的小木人戳了个遍。面上却八风不动的问道：“想吃什么？”
“嗯…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再打一个豆腐汤？”
顾礼卿思考了一下，报出了她早就想好的菜名。之前吃了林稚做的饭就开始想下一次了，这次终于逮着机会了，又得顾及她下午要上课，才选了两个不费时间的菜。
林稚瞟了她一眼，假装没看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明明早就想好了还在装作思考的样子，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让她从去年记到如今。以后……以后让她天天吃，敢说吃腻了自己就闹。
打定主意的林稚笑得很灿烂，制止了顾礼卿想要打车的行为，将她拉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顾礼卿满脑子黑人问号，林稚这是要趁着没人杀人灭口？不就是做顿饭吗。
林稚看着顾礼卿一脸欲言又止，坏心眼的没有说话，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冲她摇了摇，带她坐上了自己的摩托车，还不忘给顾礼卿套上头盔。
顾礼卿后知后觉的想要摘下来，林稚似是猜到顾礼卿想要干嘛，声音从前座传过来，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点儿威胁意味。
“别想着摘头盔，我车技不好的，你在后座乱动我就得翻车，到时候咱俩谁也别想吃饭了。”
顾礼卿皱皱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她就摘个头盔哪那么大危险。
“再说，你坐在后面，要是出事了也是你先飞出去，还不得给你做点安保措施吗？”林稚又道。
“……”顾礼卿沉默了，没再说话，抬手在林稚腰间拧了一把，说的这是什么话。
“嘶……你过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顾礼卿又伸手虚搭在林稚腰间，林稚闭嘴了。
“你家在哪？”林稚问。
她得想想去哪个菜市场买菜比较方便，如果小区外面有超市那就再好不过了。
“星河湾。”
林稚在脑子里放了一遍去星河湾的路线，隐约记得那小区门前的广场边就有一家超市，就是离学校家有点远。林稚计算着时间，扣车把的力度加大了点。
顾礼卿掐那一下挺重的，自己估计了一下觉得大概青了，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手指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了几下。感觉到摩托的速度在逐渐加快，顾礼卿在林稚耳边轻喝了一声，抓着林稚衣角的手逐渐握紧。
—————————
嘻嘻，恭喜林稚同学获得害怕到抓衣角的顾礼卿一枚。
第六章
车停在了一家小型超市面前，顾礼卿踏着脚蹬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时头发顺着她的手指往后拨去，不似站在讲台上那般正经，却平添了几分妩媚。
林稚晃了晃神。
趁着顾礼卿看时间的功夫，林稚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顾自的扯了钥匙，拉着顾礼卿往超市走。
两人从入口处拿了个小推车，顾礼卿轻咳一声，调笑道：“这次还坐上去吗？”
林稚耳根泛红，略带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一个人朝蔬菜区走去。
当年林顾二人在超市里瞎逛，两人也不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氛围说说话，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国家局势，什么都谈，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一并上前，脑袋凑在一起讨论这玩意儿怎么用。
林稚喜欢像小孩一样坐在购物车里，不过她身高腿长，整个人放下去有点儿困难，便坐在购物车前的铁杆上让顾礼卿推着她走。没过多久又嚷着坐的屁股有点疼，在铁杆上左晃晃右晃晃最后掉进了购物车里。
顾礼卿憋着笑，看林稚涨红了脸想从里面出来，她却自顾自的往车里塞东西。
薯片、百奇、蛋糕……一样一样的被顾礼卿轻柔地放在林稚肚子上，林稚出来无望，便乐得轻松，指挥着顾礼卿走着走那，在购物车上走遍了整个超市。
如果……如果不是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对着自己在的方向小声讨论起来，林稚觉得这还算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
“阿稚，西红柿买几个啊？”
顾礼卿站在西红柿归台前扬声道。
“……两个西红柿，四个鸡蛋。”
林稚从阿姨手里接过装好的豆腐，无奈的回到。
两人一起买下了剩下的食材便驱车赶回了家。
林稚穿上顾礼卿的围裙站在厨房里，看向顾礼卿的目光带着点怀疑。
“打下手行吗？就把西红柿和青椒洗一下，切片放着我来。”
“……其实单纯的切片我还是可以的。”
如果忽略掉切水果时划到手指这种小小的意外的话。
林稚依旧不相信，可中午时间有限，她管不了太多，从厨房里挑挑拣拣选了个陶瓷水果刀，那种大菜刀她是不敢贸然递到顾礼卿手里的。
林稚将鸡蛋去壳打散，倒入烧着热油的锅里，等到蛋液稍稍凝固起来再用铲子炒散盛出备用，做完这一切的林稚看向旁边的顾礼卿。
西红柿已经用开水去了皮，顾礼卿正在将它切成滚刀块，西红柿鲜红的汁液从顾礼卿指缝中流出，林稚看了会儿，发现应该没什么问题后放心的转过了身。
一顿饭开了头后面便顺利多了，当林稚把顾礼卿点下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桌时，顾礼卿已经在饭桌边咬着筷子等了。
……怪可爱的，想揉揉她脑袋。
林稚心神微动，自觉的将顾礼卿身前的碗拿过来去电饭煲前盛了一碗饭。看见盛满米饭的碗被重新放在桌前，顾礼卿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林稚看美人吃饭心满意足，拿过自己干净的碗给顾礼卿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顾礼卿朝她眨眨眼睛，乖顺的将汤喝下去了。
豆腐汤清淡解腻，滑入喉间清凉舒爽，涌入胃里温暖慰贴，顾礼卿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身前边吃边看着她笑的林稚。
车停在了一家小型超市面前，顾礼卿踏着脚蹬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时头发顺着她的手指往后拨去，不似站在讲台上那般正经，却平添了几分妩媚。
林稚晃了晃神。
趁着顾礼卿看时间的功夫，林稚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顾自的扯了钥匙，拉着顾礼卿往超市走。
两人从入口处拿了个小推车，顾礼卿轻咳一声，调笑道：“这次还坐上去吗？”
林稚耳根泛红，略带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一个人朝蔬菜区走去。
当年林顾二人在超市里瞎逛，两人也不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氛围说说话，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国家局势，什么都谈，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一并上前，脑袋凑在一起讨论这玩意儿怎么用。
林稚喜欢像小孩一样坐在购物车里，不过她身高腿长，整个人放下去有点儿困难，便坐在购物车前的铁杆上让顾礼卿推着她走。没过多久又嚷着坐的屁股有点疼，在铁杆上左晃晃右晃晃最后掉进了购物车里。
顾礼卿憋着笑，看林稚涨红了脸想从里面出来，她却自顾自的往车里塞东西。
薯片、百奇、蛋糕……一样一样的被顾礼卿轻柔地放在林稚肚子上，林稚出来无望，便乐得轻松，指挥着顾礼卿走着走那，在购物车上走遍了整个超市。
如果……如果不是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对着自己在的方向小声讨论起来，林稚觉得这还算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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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稚，西红柿买几个啊？”
顾礼卿站在西红柿归台前扬声道。
“……两个西红柿，四个鸡蛋。”
林稚从阿姨手里接过装好的豆腐，无奈的回到。
两人一起买下了剩下的食材便驱车赶回了家。
林稚穿上顾礼卿的围裙站在厨房里，看向顾礼卿的目光带着点怀疑。
“打下手行吗？就把西红柿和青椒洗一下，切片放着我来。”
“……其实单纯的切片我还是可以的。”
如果忽略掉切水果时划到手指这种小小的意外的话。
林稚依旧不相信，可中午时间有限，她管不了太多，从厨房里挑挑拣拣选了个陶瓷水果刀，那种大菜刀她是不敢贸然递到顾礼卿手里的。
林稚将鸡蛋去壳打散，倒入烧着热油的锅里，等到蛋液稍稍凝固起来再用铲子炒散盛出备用，做完这一切的林稚看向旁边的顾礼卿。
西红柿已经用开水去了皮，顾礼卿正在将它切成滚刀块，西红柿鲜红的汁液从顾礼卿指缝中流出，林稚看了会儿，发现应该没什么问题后放心的转过了身。
一顿饭开了头后面便顺利多了，当林稚把顾礼卿点下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桌时，顾礼卿已经在饭桌边咬着筷子等了。
……怪可爱的，想揉揉她脑袋。
林稚心神微动，自觉的将顾礼卿身前的碗拿过来去电饭煲前盛了一碗饭。看见盛满米饭的碗被重新放在桌前，顾礼卿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林稚看美人吃饭心满意足，拿过自己干净的碗给顾礼卿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顾礼卿朝她眨眨眼睛，乖顺的将汤喝下去了。
豆腐汤清淡解腻，滑入喉间清凉舒爽，涌入胃里温暖慰贴，顾礼卿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身前边吃边看着她笑的林稚。
第七章
“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稚坐在沙发上，顺手从果盘里拿了个蜜桔，习惯性的往顾礼卿嘴里送了一瓣，再自己吃掉剩下的。
小姑娘的嘴巴被蜜桔撑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语调更是软糯，顾礼卿觉得心里软软塌下去一块，她把这归结为蜜桔太甜了。
“我之前那个状态你也看见了呀，自己感觉…不适合在那个城市待下去了，想找个轻松一点儿的工作休息两年，然后再重新上路。”
还有，想伴你走过人生足够重要的两年。
想离你更近一点。
顾礼卿在心里默默补充到。
“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稚坐在沙发上，顺手从果盘里拿了个蜜桔，习惯性的往顾礼卿嘴里送了一瓣，再自己吃掉剩下的。
小姑娘的嘴巴被蜜桔撑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语调更是软糯，顾礼卿觉得心里软软塌下去一块，她把这归结为蜜桔太甜了。
“我之前那个状态你也看见了呀，自己感觉…不适合在那个城市待下去了，想找个轻松一点儿的工作休息两年，然后再重新上路。”
还有，想伴你走过人生足够重要的两年。
想离你更近一点。
顾礼卿在心里默默补充到。
-
少时的顾礼卿是家里的小公主，家庭情况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称上中产家庭。父母从学生时代的校服走向婚纱，十几年了一直恩爱，顾礼卿沐浴在父母毫无保留的爱意下成长的一直十分顺利，好像所有的阴暗面都被绕在她周围的保护罩反弹。
大三那年，顾礼卿开始着手准备考研。
与大多数人一样，那时的顾礼卿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只知道国内就业形势严峻，必须得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才能在写字楼里占据那一小块办公桌。而考研程序错综复杂，专业方向也与前三年的专业知识有较大出入，时间推着人往前走，她没办法，开始整夜整夜的熬夜，做完的题册一本一本的码在床头，听听力的耳机线也换了不知几个，每天不足五小时的睡眠几乎让她的身体达到极限。
可顾礼卿觉得，要是能拿到理想学院的录取通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可真当那天来临的时候，事情却远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顾礼卿的答题很顺利，自己估计应该可以拿个靠前的名次，刚考完就趴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脑子里日日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那一刻得到彻底释放。
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顾礼卿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排名第五，顾礼卿有点儿失落，但还在意料之内，总有比自己聪明比自己努力的人呀。
理想大学录取名额只有五个，顾礼卿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个电话彻底抹去了梦想。
电话是同学打来的，那边的人说顾礼卿的名额直接被一个关系户给挤下去了，第一第二实力硬核，其他几个又背景强势，只能从顾礼卿身上钻空子。
四月的天尚未彻底回暖，北方还是冷风瑟瑟，顾礼卿呆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传上去的温度又寒下几分。她埋在腿间，牙齿死死咬住了手臂，泪水顺着脸庞而下滴落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扶着椅子颤颤巍巍的起来，去浴室好好整理了一遍，决心重新踏上征途。
好歹也是国内top3大学的毕业生，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可公司中总有油腻老总假装的不经意磕蹭，她也见惯了世界上“关系”和“钱”的通用程度。
和她一同进公司实习的同学提前交上了那份两人一起探讨出来的方案，而自己那份用无数个深夜和咖啡磨出的策划案却在中途被人截掉，在某个孤单的深夜，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涌上脑海。
题册上的眼泪、改了上百次的论文、凌晨三点的路灯、走路时耳机里的听力，以及公司光鲜背后令人厌恶的肉体交易。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一瞬间的，毫无预兆的低落与委屈。父母远在几千里外的南方城市，最好的朋友在大洋对面的另一个国度，22岁的顾礼卿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去迎接社会上的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就已经被物欲横流的世界打倒在地。
顾礼卿试探性的点开林稚的对话框，没抱着对面会回复的念头，将这一年来埋在心里未曾向人诉说过的委屈一条一条发了出去。
林稚抱腿坐在床头，看着屏幕上不断亮起的消息，她能从顾礼卿的言语中感受到她心底的绝望。她赤着脚下床，手掌搭在了那个她近一月都未进过的房门上，指尖在门把上不安的跳了几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打开了房门。
这是间乐房，房间中央架着一台通体雪白的钢琴，周边墙上挂着些吉他、小提琴和尤克里里。
林稚缓步走到钢琴前，指尖在钢琴块上小心的点了点，随即泻出半曲《月光》。
林稚勾勾唇角，向顾礼卿拨了个视频电话，顾礼卿很快接了，林稚从这边看过去那头一片漆黑，顾礼卿静静的躺在床上，看见对面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将手机轻柔的放在了钢琴架上，随后从身下抽出一把吉他。
“临临乖，听完曲子我们乖乖睡觉。”
林稚修长的手指附上琴弦，左手拇指轻勾，安静的前调伴着林稚的话一起传向顾礼卿耳边。
“少(すこ)し歩(ある)き疲(つか)れたんだ
少(すこ)し歩(ある)き疲(つか)れたんだ
月并(つきな)みな表现(ひょうげん)だけど
人生(じんせい)とかいう长(なが)い道(みち)を
少(すこ)し休(やす)みたいんだ
少(すこ)し休(やす)みたいんだけど
时间(じかん)は
刻(こく)一刻(いっこく)残酷(ざんこく)と
私(わたし)を引(ひ)っぱっていくんだ
……”
也许是林稚嘴角的温柔足够勾人，又或许是她刻意放柔的嗓音足够令人安心，顾礼卿渐渐放开了额间紧蹙的眉头，安然进入梦乡。
这头的林稚听着顾礼卿平稳的呼吸声，稍稍的关上了视频，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此后的每一个难捱的夜晚，屏幕那段的小姑娘总会用自己的方式给予顾礼卿温暖。
有时是一小段钢琴曲，有时是小朋友才会听的童话故事，有时是林稚压着嗓子的轻声哼唱。
小姑娘奶白的睡衣、轻哑却又柔软的声音、甚至是那时而在钢琴上跃动，时而捏着书角的白净手指，都成了黑暗中那微弱却始终闪烁着的火光，她在这火光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令人喘息不得的无尽黑暗。
少时的顾礼卿是家里的小公主，家庭情况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称上中产家庭。父母从学生时代的校服走向婚纱，十几年了一直恩爱，顾礼卿沐浴在父母毫无保留的爱意下成长的一直十分顺利，好像所有的阴暗面都被绕在她周围的保护罩反弹。
大三那年，顾礼卿开始着手准备考研。
与大多数人一样，那时的顾礼卿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只知道国内就业形势严峻，必须得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才能在写字楼里占据那一小块办公桌。而考研程序错综复杂，专业方向也与前三年的专业知识有较大出入，时间推着人往前走，她没办法，开始整夜整夜的熬夜，做完的题册一本一本的码在床头，听听力的耳机线也换了不知几个，每天不足五小时的睡眠几乎让她的身体达到极限。
可顾礼卿觉得，要是能拿到理想学院的录取通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可真当那天来临的时候，事情却远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顾礼卿的答题很顺利，自己估计应该可以拿个靠前的名次，刚考完就趴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脑子里日日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那一刻得到彻底释放。
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顾礼卿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排名第五，顾礼卿有点儿失落，但还在意料之内，总有比自己聪明比自己努力的人呀。
理想大学录取名额只有五个，顾礼卿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个电话彻底抹去了梦想。
电话是同学打来的，那边的人说顾礼卿的名额直接被一个关系户给挤下去了，第一第二实力硬核，其他几个又背景强势，只能从顾礼卿身上钻空子。
四月的天尚未彻底回暖，北方还是冷风瑟瑟，顾礼卿呆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传上去的温度又寒下几分。她埋在腿间，牙齿死死咬住了手臂，泪水顺着脸庞而下滴落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扶着椅子颤颤巍巍的起来，去浴室好好整理了一遍，决心重新踏上征途。
好歹也是国内top3大学的毕业生，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可公司中总有油腻老总假装的不经意磕蹭，她也见惯了世界上“关系”和“钱”的通用程度。
和她一同进公司实习的同学提前交上了那份两人一起探讨出来的方案，而自己那份用无数个深夜和咖啡磨出的策划案却在中途被人截掉，在某个孤单的深夜，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涌上脑海。
题册上的眼泪、改了上百次的论文、凌晨三点的路灯、走路时耳机里的听力，以及公司光鲜背后令人厌恶的肉体交易。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一瞬间的，毫无预兆的低落与委屈。父母远在几千里外的南方城市，最好的朋友在大洋对面的另一个国度，22岁的顾礼卿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去迎接社会上的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就已经被物欲横流的世界打倒在地。
顾礼卿试探性的点开林稚的对话框，没抱着对面会回复的念头，将这一年来埋在心里未曾向人诉说过的委屈一条一条发了出去。
林稚抱腿坐在床头，看着屏幕上不断亮起的消息，她能从顾礼卿的言语中感受到她心底的绝望。她赤着脚下床，手掌搭在了那个她近一月都未进过的房门上，指尖在门把上不安的跳了几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打开了房门。
这是间乐房，房间中央架着一台通体雪白的钢琴，周边墙上挂着些吉他、小提琴和尤克里里。
林稚缓步走到钢琴前，指尖在钢琴块上小心的点了点，随即泻出半曲《月光》。
林稚勾勾唇角，向顾礼卿拨了个视频电话，顾礼卿很快接了，林稚从这边看过去那头一片漆黑，顾礼卿静静的躺在床上，看见对面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将手机轻柔的放在了钢琴架上，随后从身下抽出一把吉他。
“临临乖，听完曲子我们乖乖睡觉。”
林稚修长的手指附上琴弦，左手拇指轻勾，安静的前调伴着林稚的话一起传向顾礼卿耳边。
“少(すこ)し歩(ある)き疲(つか)れたんだ
少(すこ)し歩(ある)き疲(つか)れたんだ
月并(つきな)みな表现(ひょうげん)だけど
人生(じんせい)とかいう长(なが)い道(みち)を
少(すこ)し休(やす)みたいんだ
少(すこ)し休(やす)みたいんだけど
时间(じかん)は
刻(こく)一刻(いっこく)残酷(ざんこく)と
私(わたし)を引(ひ)っぱっていくんだ
……”
也许是林稚嘴角的温柔足够勾人，又或许是她刻意放柔的嗓音足够令人安心，顾礼卿渐渐放开了额间紧蹙的眉头，安然进入梦乡。
这头的林稚听着顾礼卿平稳的呼吸声，稍稍的关上了视频，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此后的每一个难捱的夜晚，屏幕那段的小姑娘总会用自己的方式给予顾礼卿温暖。
有时是一小段钢琴曲，有时是小朋友才会听的童话故事，有时是林稚压着嗓子的轻声哼唱。
小姑娘奶白的睡衣、轻哑却又柔软的声音、甚至是那时而在钢琴上跃动，时而捏着书角的白净手指，都成了黑暗中那微弱却始终闪烁着的火光，她在这火光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令人喘息不得的无尽黑暗。
前面几章涉及对后文一个背景的架构，所以过去和现实可能会交叉进行，我的进度可能拉的比较慢，想完完整整的写下一个故事，所以希望大家可以耐心一点儿，故事才刚刚开始。
另外附上一点儿这首歌的中文翻译。
“有点走累了
有点走累了
虽是平庸的表达
人生这漫漫长路
有点想休息了
有点想休息了
可时间每分每刻如此残酷
拖着我前行
感觉能成的事
也总是不顺利
甚至糊涂的想要流泪
还真是没出息啊自己”
……
歌曲名叫反语，如果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听一听，晚安啦。
——————
这首歌是一个我很喜欢的朋友推荐给我的，她说唱这首歌的男孩是她的宝藏，干净清澈的少年音又拖着懒散的尾调，实在是太喜欢了。
大概过了有一两个星期吧，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位小偶像在b站上录了这首歌，那段时期她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和非议，但是还好她坚持下来啦。
所以我想将这首歌送给我的阿稚同学和小顾老师，把我最喜欢的两个人都给她们。
因为她们，也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呀。
另外附上一点儿这首歌的中文翻译。
“有点走累了
有点走累了
虽是平庸的表达
人生这漫漫长路
有点想休息了
有点想休息了
可时间每分每刻如此残酷
拖着我前行
感觉能成的事
也总是不顺利
甚至糊涂的想要流泪
还真是没出息啊自己”
……
歌曲名叫反语，如果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听一听，晚安啦。
——————
这首歌是一个我很喜欢的朋友推荐给我的，她说唱这首歌的男孩是她的宝藏，干净清澈的少年音又拖着懒散的尾调，实在是太喜欢了。
大概过了有一两个星期吧，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位小偶像在b站上录了这首歌，那段时期她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和非议，但是还好她坚持下来啦。
所以我想将这首歌送给我的阿稚同学和小顾老师，把我最喜欢的两个人都给她们。
因为她们，也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呀。
第八章
只是在路上暂时休息一下吗。
林稚弯起眼睛。
被隐没在呼吸声里的话顾礼卿没说，林稚也没有问，好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隔在彼此胸膛中的，炙热的，一颗全心全意希望对方慢慢向好的真心，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文还写吗？停更快一年了。”
林稚亮亮的眼睛盯着顾礼卿，好像从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光明的未来。
“写呀，当然写。这一年来，辛苦我的小读者了。”
辛苦那个一直死死拽着她，不让她沉寂下去的林稚了。
林稚偏过头去，别扭的轻哼了一声。
嘴里还不服气的嘀嘀咕咕到：谁辛苦啦，我才不辛苦呢。我一点也没有想等你回来。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迎接那个在文字世界光芒万丈的顾礼卿，她到底有多么在意。
-
“临临，我先走啦。下午第三节课数学课，不要睡过头了呀。”
林稚抽出书包里的便利贴给顾礼卿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将它压在了自己的迷你小闹钟下，两样带着林稚气息的物品就这样被人端正的摆在了顾礼卿床头，代替着主人没办法陪伴的时光。
林稚站在门前，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门牌号，确认自己记清之后蹦哒着身子回到了学校。
-
下午四五点的天气已经不似中午那么炎热，太阳垂在西边将落未落，天空中偶尔滑过的飞鸟也让人心生几缕宁静，顾礼卿检查了一下教案，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堂真正意义上的数学课。
林稚嘴角噙着笑，新老师还是新老师，虽然足够强大的控场能力和满肚子的学识让她不至于在讲台上磕磕绊绊，甚至能游刃有余的添上一些老教师不会有的新花样，但林稚依旧从顾礼卿时快时慢的语速中听出了一丝局促。
至少单独给自己讲课时不是这样。
几年前的林稚并不好学，也许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共同的毛病，不喜欢的老师教授的课程自己坚决不听，誓要和他分个高下来显示自己的张扬不成。
屏幕那端的顾礼卿好话说尽，甚至威逼利诱都用了不少，少年总是在开头一口答应，可往往坚持不下几天就被打回原形。
数学课下桌肚里的零食，高高书堆下撑起的手机，还有和同桌的窃声私语，这些举动不用林稚说顾礼卿就知道。
年少意气的林稚并不知道与老师这种幼稚的对抗只能让自己受伤，她不管不顾，顾礼卿不能。
在要来了林稚的作业名字后，顾礼卿上某宝买了本同款，自己补了补初中的知识，花两天把题目都做了一遍，勾出里面的经典题型让林稚自己先做，做完了弄不清的地方再给她讲。
林稚这回没再耍性子，乖乖的把顾礼卿每天布置下的任务一道一道写完了，她手头没有答案，顾礼卿把自己写的解题过程拍下去对着视频细细的讲。
大学知识体系和初中不同，甚至称得上隔了道万丈鸿沟，顾礼卿隽秀的字体间总有几个林稚不认识的数学符号，刚开始林稚还怕顾礼卿觉得自己傻，明面上对顾礼卿点点头，视频结束后却偷偷的在网上搜，导致很多顾礼卿讲的题都没能听懂，只能在后面自己复习时再央着她讲一遍，次数多了便被发现了端倪，被顾礼卿好好说了一顿后再也不敢不懂装懂。
那个沉着性子陪林稚从零开始的顾礼卿和站在讲台上那个自信笔挺的顾礼卿两相重合，注定要在她的人生画下最绚丽的一笔。
只是在路上暂时休息一下吗。
林稚弯起眼睛。
被隐没在呼吸声里的话顾礼卿没说，林稚也没有问，好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隔在彼此胸膛中的，炙热的，一颗全心全意希望对方慢慢向好的真心，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文还写吗？停更快一年了。”
林稚亮亮的眼睛盯着顾礼卿，好像从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光明的未来。
“写呀，当然写。这一年来，辛苦我的小读者了。”
辛苦那个一直死死拽着她，不让她沉寂下去的林稚了。
林稚偏过头去，别扭的轻哼了一声。
嘴里还不服气的嘀嘀咕咕到：谁辛苦啦，我才不辛苦呢。我一点也没有想等你回来。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迎接那个在文字世界光芒万丈的顾礼卿，她到底有多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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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临，我先走啦。下午第三节课数学课，不要睡过头了呀。”
林稚抽出书包里的便利贴给顾礼卿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将它压在了自己的迷你小闹钟下，两样带着林稚气息的物品就这样被人端正的摆在了顾礼卿床头，代替着主人没办法陪伴的时光。
林稚站在门前，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门牌号，确认自己记清之后蹦哒着身子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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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五点的天气已经不似中午那么炎热，太阳垂在西边将落未落，天空中偶尔滑过的飞鸟也让人心生几缕宁静，顾礼卿检查了一下教案，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堂真正意义上的数学课。
林稚嘴角噙着笑，新老师还是新老师，虽然足够强大的控场能力和满肚子的学识让她不至于在讲台上磕磕绊绊，甚至能游刃有余的添上一些老教师不会有的新花样，但林稚依旧从顾礼卿时快时慢的语速中听出了一丝局促。
至少单独给自己讲课时不是这样。
几年前的林稚并不好学，也许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共同的毛病，不喜欢的老师教授的课程自己坚决不听，誓要和他分个高下来显示自己的张扬不成。
屏幕那端的顾礼卿好话说尽，甚至威逼利诱都用了不少，少年总是在开头一口答应，可往往坚持不下几天就被打回原形。
数学课下桌肚里的零食，高高书堆下撑起的手机，还有和同桌的窃声私语，这些举动不用林稚说顾礼卿就知道。
年少意气的林稚并不知道与老师这种幼稚的对抗只能让自己受伤，她不管不顾，顾礼卿不能。
在要来了林稚的作业名字后，顾礼卿上某宝买了本同款，自己补了补初中的知识，花两天把题目都做了一遍，勾出里面的经典题型让林稚自己先做，做完了弄不清的地方再给她讲。
林稚这回没再耍性子，乖乖的把顾礼卿每天布置下的任务一道一道写完了，她手头没有答案，顾礼卿把自己写的解题过程拍下去对着视频细细的讲。
大学知识体系和初中不同，甚至称得上隔了道万丈鸿沟，顾礼卿隽秀的字体间总有几个林稚不认识的数学符号，刚开始林稚还怕顾礼卿觉得自己傻，明面上对顾礼卿点点头，视频结束后却偷偷的在网上搜，导致很多顾礼卿讲的题都没能听懂，只能在后面自己复习时再央着她讲一遍，次数多了便被发现了端倪，被顾礼卿好好说了一顿后再也不敢不懂装懂。
那个沉着性子陪林稚从零开始的顾礼卿和站在讲台上那个自信笔挺的顾礼卿两相重合，注定要在她的人生画下最绚丽的一笔。
第九章
“阿稚，一起去吃饭？”
顾礼卿敲了敲林稚的桌子，垂目问道。
顾礼卿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空旷，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拉回了林稚游荡在外的神志。
林稚皱眉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疑问不言而喻。
“哈哈哈，放心啦，晚餐不折腾你，我今天拿到了食堂饭卡，走，带你去吃食堂。”
顾礼卿抽走了林稚虚握着的笔杆，朝她伸出了手。
-
“你一直这样吗？”
顾礼卿偏头看着远处在操场上和同伴手挽手并排散步的女生，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你指哪方面？”
林稚踢着路边的石子，心不在焉道。
“……没什么。”
顾礼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想问她的小姑娘是不是一直这样一个人睡在空旷的教室里，连最后一节下课铃声打响都没有同学对她说上一句“下课了，该去吃饭了”；她想问她是不是一直这样，在课间只沉闷的坐在座位上睡觉或者写题，从不跟同学打闹；她想问……
太多太多的疑问问不出口，她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烦躁，这样突如其来并且来势汹涌的负面情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身上了。
她印象中的林稚会叽叽喳喳的绕在她身边，一个人叭叭叭的说上一整天的趣事；也会因为不懂得如何挑选给朋友庆生的合适礼物而拿来十几款礼品央着自己提意见；反正，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沉着脑袋，双手插兜，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两人牵着的手早在走出无人区时就已经松开了。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扣住林稚的手腕，大声问她到底怎么了，在自己缺失的一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她没办法。
没办法不顾及小姑娘的情绪，将过去那张迷雾似的网孤注一掷的撕开，也没办法生硬的打碎林稚故作释怀的现在。
她能做的只有等。
只有更轻柔的，更小心的把林稚从过去拉出来，让她重新站在阳光下去迎接她的另一段未来。
-
夕阳打下的余晖映在林稚的侧脸上，少年被光晕罩着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长长的黑影落在林稚脚下，伴着少年转身的步伐慢慢摇晃。
“临临，快点呀。”
“再不快点就没有菜啦。”
顾礼卿头脑中翻涌的焦躁就这样被少年粲然的笑容轻易抚平，她听见自己一步一步加快的脚步声在触到林稚影子时戛然而止，也听见自己释然的声音落在林稚金色的发顶。
“我来啦。”
“阿稚，一起去吃饭？”
顾礼卿敲了敲林稚的桌子，垂目问道。
顾礼卿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空旷，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拉回了林稚游荡在外的神志。
林稚皱眉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疑问不言而喻。
“哈哈哈，放心啦，晚餐不折腾你，我今天拿到了食堂饭卡，走，带你去吃食堂。”
顾礼卿抽走了林稚虚握着的笔杆，朝她伸出了手。
-
“你一直这样吗？”
顾礼卿偏头看着远处在操场上和同伴手挽手并排散步的女生，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你指哪方面？”
林稚踢着路边的石子，心不在焉道。
“……没什么。”
顾礼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想问她的小姑娘是不是一直这样一个人睡在空旷的教室里，连最后一节下课铃声打响都没有同学对她说上一句“下课了，该去吃饭了”；她想问她是不是一直这样，在课间只沉闷的坐在座位上睡觉或者写题，从不跟同学打闹；她想问……
太多太多的疑问问不出口，她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烦躁，这样突如其来并且来势汹涌的负面情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身上了。
她印象中的林稚会叽叽喳喳的绕在她身边，一个人叭叭叭的说上一整天的趣事；也会因为不懂得如何挑选给朋友庆生的合适礼物而拿来十几款礼品央着自己提意见；反正，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沉着脑袋，双手插兜，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两人牵着的手早在走出无人区时就已经松开了。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扣住林稚的手腕，大声问她到底怎么了，在自己缺失的一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她没办法。
没办法不顾及小姑娘的情绪，将过去那张迷雾似的网孤注一掷的撕开，也没办法生硬的打碎林稚故作释怀的现在。
她能做的只有等。
只有更轻柔的，更小心的把林稚从过去拉出来，让她重新站在阳光下去迎接她的另一段未来。
-
夕阳打下的余晖映在林稚的侧脸上，少年被光晕罩着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长长的黑影落在林稚脚下，伴着少年转身的步伐慢慢摇晃。
“临临，快点呀。”
“再不快点就没有菜啦。”
顾礼卿头脑中翻涌的焦躁就这样被少年粲然的笑容轻易抚平，她听见自己一步一步加快的脚步声在触到林稚影子时戛然而止，也听见自己释然的声音落在林稚金色的发顶。
“我来啦。”
第十章
“去教师食堂？”林稚偏头问道。
“不了，去体验一下你们平民的生活。”顾礼卿笑。
学校食堂向来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菜，加上二人去的晚，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菜盘里好吃的菜一起消失。
顾礼卿看着满餐盘的残羹冷炙，笑容渐渐凝固。
林稚在这待了一年，显然已经把这当成家常便饭了。她凑近了脸，挑眉笑到：“怎么样，要不要改变主意呀，微服私访的顾小姐？”
“不用。”
顾礼卿磨了磨后槽牙，抬手准备向里面的打饭阿姨点菜。
“哎，你傻不傻，那边，有现煮的米线。”
林稚拉住赌气的顾礼卿，在心里叹了口气。
……逗一逗还当真了。
餐台里的东西能吃倒是能吃，可搅成汤水的鸡蛋羹、只剩蘑菇的小鸡炖蘑菇、还有连点蛋末都没有的西红柿炒鸡蛋，怎么看怎么寒碜，她可以吃，顾礼卿不行。
-
“两份米线，加蛋不要辣。”
林稚站在米线窗口，熟练的点上餐。
她的顾小姐向来吃不了多少辣，尤其是米线里呛人的干辣椒。第一次陪她吃米线的顾小姐被汤里小块的辣椒籽呛到满脸通红，吓得她慌慌张张抽纸巾倒牛奶还打翻了自己面前的碗。
“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她摇了摇头，眉眼却悄然弯起。
顾礼卿坐在塑料椅上，看林稚从消毒柜里抽出两双筷子，又掏出纸巾反复擦了几遍，最后才送到自己手里。
挑起的米线根根分明，尾端挂上粘稠的汤汁，顾礼卿嗦了一口，将头埋在碗里无声的笑了。
-
“顾老师，今晚你晚自习。”
吃完饭后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借着夜色的掩饰，林稚勾了勾顾礼卿的小拇指，两人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迎着皎洁的月光，林稚出声打破了安静。
林稚第一次叫连着姓叫她老师，刻意压下的嗓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离。顾礼卿压下心底的涟漪，沉下声道：“我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一中的惯例是晚自习第一节课讲课，但是如果你不想讲的话也没关系。”
“嗯。”
教学楼中央的字幕屏打下红色的光，正好照在两人勾着的手指上。
“那……我回教室了？”林稚松松手指，歪着脑袋对顾礼卿说到。
“待会见。”
顾礼卿指尖落在林稚鬓角将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不小心触到了林稚滚烫的耳垂，她玩味地揉了揉，笑着受下了林稚打向手边的巴掌。
-
顾礼卿没再讲课，找七班班主任要了开学摸底考试的成绩表和小题得分。
林稚排在几乎垫底的位置。
顾礼卿有点儿意外。
文综和语文总体水平都在平均线上，英语和数学就掉了一大截。高中的分数水平主要靠数学和英语拉，特别是文科生在这两门处于弱势的话便很难取得很好的成绩。
顾礼卿对着林稚的数学小题得分做了大致分析，失分往往在必修一的函数部分，高中所有课本中最难理解但是最基础的部分。顾礼卿按了按眉心，觉得有点儿头疼。
不仅是林稚，七班学生普遍数学成绩较弱。学校按成绩分档次，七班是B班，成绩赶不上A班但也超出C班一截，她连着A班成绩一起分析了一遍，发现主要拉分项就是数学。
晚九点的办公室很安静，顾礼卿接了杯水放在对桌的老师面前，打断了他的游戏进程。
“易老师，咱们七班数学一直这么差吗？”
被称作易老师的男人拿起水杯抿了抿，顺手滑动鼠标放了个技能。
“也不是很差，高一进来大家水平都差不多，A班也只是拉了七分的平均分，主要靠最后两年赶上去。
顾老师你加油啊。”
顾礼卿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林稚还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在顾礼卿那儿漏了个通透，还在和和数学题做斗争。顾礼卿垂眸思索了几番，旋转式笔盖被人旋进又旋出，最后被轻轻放下。顾礼卿还是决定不去找她。
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人人都有失手的时候，而且暑假放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顾礼卿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试探林稚的过去。
她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培养，慢慢触碰这个倔强又脆弱的小姑娘。
“去教师食堂？”林稚偏头问道。
“不了，去体验一下你们平民的生活。”顾礼卿笑。
学校食堂向来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菜，加上二人去的晚，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菜盘里好吃的菜一起消失。
顾礼卿看着满餐盘的残羹冷炙，笑容渐渐凝固。
林稚在这待了一年，显然已经把这当成家常便饭了。她凑近了脸，挑眉笑到：“怎么样，要不要改变主意呀，微服私访的顾小姐？”
“不用。”
顾礼卿磨了磨后槽牙，抬手准备向里面的打饭阿姨点菜。
“哎，你傻不傻，那边，有现煮的米线。”
林稚拉住赌气的顾礼卿，在心里叹了口气。
……逗一逗还当真了。
餐台里的东西能吃倒是能吃，可搅成汤水的鸡蛋羹、只剩蘑菇的小鸡炖蘑菇、还有连点蛋末都没有的西红柿炒鸡蛋，怎么看怎么寒碜，她可以吃，顾礼卿不行。
-
“两份米线，加蛋不要辣。”
林稚站在米线窗口，熟练的点上餐。
她的顾小姐向来吃不了多少辣，尤其是米线里呛人的干辣椒。第一次陪她吃米线的顾小姐被汤里小块的辣椒籽呛到满脸通红，吓得她慌慌张张抽纸巾倒牛奶还打翻了自己面前的碗。
“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她摇了摇头，眉眼却悄然弯起。
顾礼卿坐在塑料椅上，看林稚从消毒柜里抽出两双筷子，又掏出纸巾反复擦了几遍，最后才送到自己手里。
挑起的米线根根分明，尾端挂上粘稠的汤汁，顾礼卿嗦了一口，将头埋在碗里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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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今晚你晚自习。”
吃完饭后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借着夜色的掩饰，林稚勾了勾顾礼卿的小拇指，两人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迎着皎洁的月光，林稚出声打破了安静。
林稚第一次叫连着姓叫她老师，刻意压下的嗓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离。顾礼卿压下心底的涟漪，沉下声道：“我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一中的惯例是晚自习第一节课讲课，但是如果你不想讲的话也没关系。”
“嗯。”
教学楼中央的字幕屏打下红色的光，正好照在两人勾着的手指上。
“那……我回教室了？”林稚松松手指，歪着脑袋对顾礼卿说到。
“待会见。”
顾礼卿指尖落在林稚鬓角将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不小心触到了林稚滚烫的耳垂，她玩味地揉了揉，笑着受下了林稚打向手边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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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礼卿没再讲课，找七班班主任要了开学摸底考试的成绩表和小题得分。
林稚排在几乎垫底的位置。
顾礼卿有点儿意外。
文综和语文总体水平都在平均线上，英语和数学就掉了一大截。高中的分数水平主要靠数学和英语拉，特别是文科生在这两门处于弱势的话便很难取得很好的成绩。
顾礼卿对着林稚的数学小题得分做了大致分析，失分往往在必修一的函数部分，高中所有课本中最难理解但是最基础的部分。顾礼卿按了按眉心，觉得有点儿头疼。
不仅是林稚，七班学生普遍数学成绩较弱。学校按成绩分档次，七班是B班，成绩赶不上A班但也超出C班一截，她连着A班成绩一起分析了一遍，发现主要拉分项就是数学。
晚九点的办公室很安静，顾礼卿接了杯水放在对桌的老师面前，打断了他的游戏进程。
“易老师，咱们七班数学一直这么差吗？”
被称作易老师的男人拿起水杯抿了抿，顺手滑动鼠标放了个技能。
“也不是很差，高一进来大家水平都差不多，A班也只是拉了七分的平均分，主要靠最后两年赶上去。
顾老师你加油啊。”
顾礼卿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林稚还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在顾礼卿那儿漏了个通透，还在和和数学题做斗争。顾礼卿垂眸思索了几番，旋转式笔盖被人旋进又旋出，最后被轻轻放下。顾礼卿还是决定不去找她。
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人人都有失手的时候，而且暑假放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顾礼卿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试探林稚的过去。
她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培养，慢慢触碰这个倔强又脆弱的小姑娘。
第十一章
不知不觉高二上学期的内容已经走了一小半，天气也不似刚开学时那般燥热。七班的学生也渐渐习惯了顾礼卿的讲课方式，总之，一切都在渐入佳境。
“林稚，下午第一节课让大家把这张卷子做了，第二节课我来讲。”顾礼卿从书桌下抽出一沓试卷林稚手边，又道：“提前发一下，这张卷子难度比较大，怕讲试卷的时候还有同学没写完。”
“行，我知道了。”
林稚拿过试卷，看了看桌旁未关的窗户，自然地抽出一张试卷放进了试卷夹里。
“这是你的。”
顾礼卿弯了弯眼睛，从抽屉里的糖盒里挑出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轻轻的塞进了林稚口袋里。
“奖励你的，我贴心的课代表小朋友。”
之前林稚抱作业时偶然听顾礼卿说起报纸和试卷之类的作业问题，七班的同学不爱写班级姓名，完全靠字迹找自己的作业，放在办公桌上被风一吹就容易弄乱，吹去地上暂且不提，有时甚至吹到对桌，地理试卷中夹数学试卷的状况时有发生。
林稚这头打趣顾大小姐不会收拾，那头一放学就跑小卖铺给顾礼卿买了个试卷夹，并且隔天就溜办公室帮她把所有试卷都整理了一遍。
顾礼卿撑着桌角笑，她是完完全全见证了一场由林稚自导自演的“口嫌体正直”。
不知不觉高二上学期的内容已经走了一小半，天气也不似刚开学时那般燥热。七班的学生也渐渐习惯了顾礼卿的讲课方式，总之，一切都在渐入佳境。
“林稚，下午第一节课让大家把这张卷子做了，第二节课我来讲。”顾礼卿从书桌下抽出一沓试卷林稚手边，又道：“提前发一下，这张卷子难度比较大，怕讲试卷的时候还有同学没写完。”
“行，我知道了。”
林稚拿过试卷，看了看桌旁未关的窗户，自然地抽出一张试卷放进了试卷夹里。
“这是你的。”
顾礼卿弯了弯眼睛，从抽屉里的糖盒里挑出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轻轻的塞进了林稚口袋里。
“奖励你的，我贴心的课代表小朋友。”
之前林稚抱作业时偶然听顾礼卿说起报纸和试卷之类的作业问题，七班的同学不爱写班级姓名，完全靠字迹找自己的作业，放在办公桌上被风一吹就容易弄乱，吹去地上暂且不提，有时甚至吹到对桌，地理试卷中夹数学试卷的状况时有发生。
林稚这头打趣顾大小姐不会收拾，那头一放学就跑小卖铺给顾礼卿买了个试卷夹，并且隔天就溜办公室帮她把所有试卷都整理了一遍。
顾礼卿撑着桌角笑，她是完完全全见证了一场由林稚自导自演的“口嫌体正直”。
-
预备铃结束前，林稚站在了讲台下，将早已被分好的卷子一份一份发了下去。星期五下午的学生总是格外躁动，午间都只是在看小说，打扑克，根本没人睡觉，这会儿又赶上上课的前几分钟，老师不在同学都在，更是嗨到了极点。
林稚站在讲台上有点儿头疼，她得确保卷子已经发到了每个同学的手上，更得将顾礼卿的话传达下去，而不是让他们将卷子当做家庭作业往书包里一塞就草草了事。
“还有人没拿到试卷吗？”
她用黑板擦拍了拍桌子，可咚咚两声闷响根本比不过后排男生扑在一起大声吵闹，轻微的响声在全班五十个人的喧哗声里根本没激起一点儿浪花。
“林稚，卷子怎么安排啊，顾老师不来吗？”
坐前排的男生向林稚打了个手势，招呼她过去。
“卷子这节课写下节课讲，顾老师待会儿来。”
林稚不安的在裤缝蹭了蹭沁满汗的手心，往外走了两步，手表里机关碰撞的摩擦声似乎透过手腕直击心脏，把本就不齐的心律扰的更加杂乱。
来不及了。
顾礼卿马上来了。
让她看见这种场景肯定会失望的吧。
一个接一个令人慌乱的念头潮涌一般在脑海里滚动，后座男孩们的大声喧闹、空中乱飞的白色试卷一样一样地拨动着林稚的底线。
她舌尖从下颚的一排牙齿上滑过，只手撑着桌子，拿起桌边的杯子往地上砸去。
玻璃杯尖锐的炸裂声在喧闹里显得十分突兀，教室里仿佛一瞬间被按了静止键，所有学生的眼睛都定定的盯着讲台上那个人。
“我早就说过安静吧。
都是聋子还是都根本不把数学课放在眼里？
上课铃在五分钟前就打响了你们听不见吗？
上课铃打响就得安静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吧，你们一群站起来都一米八的大高个搁这儿锣鼓喧天脸上不害臊？”
林稚偏头往脚边看了一眼，抓着讲台边缘的手指紧了紧，额头上也渗出些许薄汗。台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随之而来，林稚挑了挑眉，继续道：“哦，非得弄出点响声来显示出自己十分牛逼，一个个站起来叭叭叭的，玩小学剩下的那套把戏呢？”
“现在，如果有没发到卷子的跟我举手示意，发到了卷子的抓紧时间写，下节课讲。”
林稚又向下瞟了眼脚踝，为了避免误伤别人，玻璃杯几乎是靠着脚踝炸开的，有些细小的碎片随着惯性直挺挺的扎进肉里，另外有块较大的玻璃从脚踝处刮过去，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在白皙的脚踝上十分刺眼。
顾礼卿屏息站在门外，直到听见林稚声音消失之后才走过去，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林稚刚准备回座位，抬头却正好对上了顾礼卿的眼睛。她心虚的偏开了目光，却见顾礼卿的脚步愈发逼近。
“去外面等我。”林稚听见顾礼卿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乖乖的往门外去了。
“今天的值日生把这清理一下，别再伤到其他同学，班长坐讲台上管下纪律，下节课自己自习。”顾礼卿淡淡的扫过底下一群人，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
顾礼卿走前带上了教室的门，学生们安静了几秒确认顾礼卿走后就炸开了锅。
“不是，她就一课代表拽什么拽啊。”
“不就仗着和老师关系好吗？”
“又不是我砸的杯子我凭什么打扫啊，谁爱扫谁扫。”
……
充满恶意的语言在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嘴里吐出不过像今天吃什么那样简单，集体责任感和共情心提起来更是个笑话。
顾礼卿快步走到楼梯拐角处后忽然停了下来，站在暗处静静的等林稚走过来。林稚今天穿了双浅口米黄鞋，那道血痕正落在脚踝以下的部位，还在不住的往外冒血珠，白色的袜子边缘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顺着皮肤一直向下。
顾礼卿皱眉瞪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小心的蹲在了林稚脚边，有些细小的玻璃片在皮肤上闪着光，顾礼卿抬起手隔着空气虚虚的摸了两下，如履薄冰般掀开了林稚的袜子，淡淡的血迹附在脚边。顾礼卿深吸了口气，轻轻拿开了手，说：“跟我去医院。”
预备铃结束前，林稚站在了讲台下，将早已被分好的卷子一份一份发了下去。星期五下午的学生总是格外躁动，午间都只是在看小说，打扑克，根本没人睡觉，这会儿又赶上上课的前几分钟，老师不在同学都在，更是嗨到了极点。
林稚站在讲台上有点儿头疼，她得确保卷子已经发到了每个同学的手上，更得将顾礼卿的话传达下去，而不是让他们将卷子当做家庭作业往书包里一塞就草草了事。
“还有人没拿到试卷吗？”
她用黑板擦拍了拍桌子，可咚咚两声闷响根本比不过后排男生扑在一起大声吵闹，轻微的响声在全班五十个人的喧哗声里根本没激起一点儿浪花。
“林稚，卷子怎么安排啊，顾老师不来吗？”
坐前排的男生向林稚打了个手势，招呼她过去。
“卷子这节课写下节课讲，顾老师待会儿来。”
林稚不安的在裤缝蹭了蹭沁满汗的手心，往外走了两步，手表里机关碰撞的摩擦声似乎透过手腕直击心脏，把本就不齐的心律扰的更加杂乱。
来不及了。
顾礼卿马上来了。
让她看见这种场景肯定会失望的吧。
一个接一个令人慌乱的念头潮涌一般在脑海里滚动，后座男孩们的大声喧闹、空中乱飞的白色试卷一样一样地拨动着林稚的底线。
她舌尖从下颚的一排牙齿上滑过，只手撑着桌子，拿起桌边的杯子往地上砸去。
玻璃杯尖锐的炸裂声在喧闹里显得十分突兀，教室里仿佛一瞬间被按了静止键，所有学生的眼睛都定定的盯着讲台上那个人。
“我早就说过安静吧。
都是聋子还是都根本不把数学课放在眼里？
上课铃在五分钟前就打响了你们听不见吗？
上课铃打响就得安静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吧，你们一群站起来都一米八的大高个搁这儿锣鼓喧天脸上不害臊？”
林稚偏头往脚边看了一眼，抓着讲台边缘的手指紧了紧，额头上也渗出些许薄汗。台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随之而来，林稚挑了挑眉，继续道：“哦，非得弄出点响声来显示出自己十分牛逼，一个个站起来叭叭叭的，玩小学剩下的那套把戏呢？”
“现在，如果有没发到卷子的跟我举手示意，发到了卷子的抓紧时间写，下节课讲。”
林稚又向下瞟了眼脚踝，为了避免误伤别人，玻璃杯几乎是靠着脚踝炸开的，有些细小的碎片随着惯性直挺挺的扎进肉里，另外有块较大的玻璃从脚踝处刮过去，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在白皙的脚踝上十分刺眼。
顾礼卿屏息站在门外，直到听见林稚声音消失之后才走过去，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林稚刚准备回座位，抬头却正好对上了顾礼卿的眼睛。她心虚的偏开了目光，却见顾礼卿的脚步愈发逼近。
“去外面等我。”林稚听见顾礼卿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乖乖的往门外去了。
“今天的值日生把这清理一下，别再伤到其他同学，班长坐讲台上管下纪律，下节课自己自习。”顾礼卿淡淡的扫过底下一群人，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
顾礼卿走前带上了教室的门，学生们安静了几秒确认顾礼卿走后就炸开了锅。
“不是，她就一课代表拽什么拽啊。”
“不就仗着和老师关系好吗？”
“又不是我砸的杯子我凭什么打扫啊，谁爱扫谁扫。”
……
充满恶意的语言在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嘴里吐出不过像今天吃什么那样简单，集体责任感和共情心提起来更是个笑话。
顾礼卿快步走到楼梯拐角处后忽然停了下来，站在暗处静静的等林稚走过来。林稚今天穿了双浅口米黄鞋，那道血痕正落在脚踝以下的部位，还在不住的往外冒血珠，白色的袜子边缘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顺着皮肤一直向下。
顾礼卿皱眉瞪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小心的蹲在了林稚脚边，有些细小的玻璃片在皮肤上闪着光，顾礼卿抬起手隔着空气虚虚的摸了两下，如履薄冰般掀开了林稚的袜子，淡淡的血迹附在脚边。顾礼卿深吸了口气，轻轻拿开了手，说：“跟我去医院。”
第十二章
“还能走吗？”顾礼卿的手虚虚搭在林稚肩上，指尖不时碰到柔软的衣襟。林稚一手扶着扶梯扶手，一手扯着顾礼卿的衣摆，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阳光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撒在楼梯口处，顾礼卿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了两下，随后松开了扶着林稚的手，快步走下楼梯，背对着林稚蹲下了，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个拥抱的姿态。
“上来。”
林稚呆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前面那个蹲在光里的女人，她咬着嘴唇，抬手揉了揉脸颊，不知如何去应对这种情况。
“这……这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我自己可以走的。”
“再说……我很重的，压坏了你怎么办。”
“从这到停车场还有两个楼层的楼梯和五百米的路要走，你觉得你还能走多远？”顾礼卿沉下了脑袋，声音带上了两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林稚，乖一点好吗？”
-
“临临……你不要着急啦，我没事的，就只是轻轻划了一下，慢点走没关系，好吗？”
林稚伏在顾礼卿背上，软糯的气音在顾礼卿耳边撩动，她轻轻拍了拍顾礼卿的肩膀，尝试着安抚下顾礼卿的情绪。
顾礼卿听话的放慢脚步，将林稚放在了树荫下，自己小跑着去停车场将车子开出来。
替林稚系好安全带后，顾礼卿边打着方向盘倒车边在通讯录里找名字。林稚忍着疼在车厢前座的抽屉里找到了蓝牙耳机，顾礼卿将脑袋偏过去，林稚拨开几缕秀发，捏着耳机的尾端把耳机送进了她耳朵里。
“喂，江安。是我，你在医院吗？”
“嗯，有点事找你，这儿有个小朋友受伤了。”
“行，我马上到。”
学校离市医院不远，隔着两条街道的距离。顾礼卿从车上下来，一手搂着林稚的肩膀一手挽过林稚的膝弯，小姑娘就这样被打横抱起。
“……你放我下来，这里好多人啊。”林稚埋在顾礼卿颈间的脑袋蹭了蹭，柔软的触感激起细微的痒，连带着那一小块皮肤的温度都在升高。顾礼卿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顾自朝电梯走去。
下午三点的医院已经过了午休，正是病人家属的探望时间，电梯外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杵在电梯旁，手上或提着两三个保温桶或提着开水壶。
林稚眼看着顾礼卿越来越接近人群，心底的臊意压下了腿上的疼痛，另一只没受伤的脚在顾礼卿怀里扑腾了两下，顾礼卿手臂一弯，差点将林稚摔了下去。
“林稚，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夹着怒意的声音在林稚耳边响起，顾礼卿抱着林稚的手越发的紧，紧到林稚感受到从肩膀处传来的细碎的疼。
经这么一闹林稚再不敢吭声，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触到了顾礼卿的雷点，顾礼卿在这医院里当场发起火来，自己哭都没哪哭去。
-
顾礼卿进江安的科室后轻轻的将林稚放在了最近的一张病床上，入目是满眼的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江安，小姑娘被玻璃片划伤了，你看看怎么样了。”顾礼卿带着江安从里房走出来，江安里面着了件修身衬衣，外面套上白大褂，戴了副圆框的金丝眼镜，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敛着几分轻佻。
林稚闻言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顾礼卿蹲在病床前握着林稚的手，眼睛从下往上望去，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江安俯身看了看，转身从里室抱了个铝盘出来。
林稚看着江安将棉签放进消毒水中浸润了几秒，抬手牢牢把住了自己的鞋跟。
“先消下毒，把血迹清理掉，待会再处理碎片，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江安清冷的声线响在不大的病房里，更添了几分紧张。顾礼卿感受到林稚的手心开始出汗，不动声色的反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温暖透过那一小块皮肤摄进林稚内心，林稚闭了闭眼，静静的等待着疼痛降临。
消毒棉附上皮肤的感觉冰凉，而后是一阵疼过一阵的刺痛，小姑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脑袋也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嗓间嘶嘶的吸气声让顾礼卿的心跟着颤了颤，她抬起一直附在膝上的手，将林稚的手合在手心，随后朝江安递了个请求的眼神，道：“轻一点儿，别弄疼了。”
江安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棉签落下的力度倒是更轻了几分。
待到江安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顾礼卿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直起身来，揉了揉酸疼的小腿，用眼神询问着江安。
“待会儿你带她去三楼打个破伤风，还好划的不算太深，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江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扬眉道。
“行，知道了，下回请你吃饭。”顾礼卿搀着林稚上了电梯，按江安的话找到了打针的医生。
医生看上去年龄比较小，像是实习的小护士，顾礼卿感受到身边的人儿身体僵了一瞬，便站起身来从后背抱住了林稚，双手附在她眼睛上，语气温柔的仿佛含上了一汪水：“阿稚不害怕，临临在这里呢，乖乖听话。扎一下就好了，就当是蚂蚁咬了一下，我们阿稚这么勇敢，肯定不怕的对不对？”
正处在恐惧中的林稚丝毫没意识到顾礼卿哄人的话和隔壁桌妈妈哄三岁小孩的话如出一辙，连以手捂眼这个动作都完全一样。她置身于完全的黑暗之中，耳边是顾礼卿轻柔的呼吸声，身后是顾礼卿柔软的肌肤，她放松了身体，全身心的将自己交给了身后的女人。
“还能走吗？”顾礼卿的手虚虚搭在林稚肩上，指尖不时碰到柔软的衣襟。林稚一手扶着扶梯扶手，一手扯着顾礼卿的衣摆，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阳光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撒在楼梯口处，顾礼卿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了两下，随后松开了扶着林稚的手，快步走下楼梯，背对着林稚蹲下了，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个拥抱的姿态。
“上来。”
林稚呆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前面那个蹲在光里的女人，她咬着嘴唇，抬手揉了揉脸颊，不知如何去应对这种情况。
“这……这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我自己可以走的。”
“再说……我很重的，压坏了你怎么办。”
“从这到停车场还有两个楼层的楼梯和五百米的路要走，你觉得你还能走多远？”顾礼卿沉下了脑袋，声音带上了两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林稚，乖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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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临……你不要着急啦，我没事的，就只是轻轻划了一下，慢点走没关系，好吗？”
林稚伏在顾礼卿背上，软糯的气音在顾礼卿耳边撩动，她轻轻拍了拍顾礼卿的肩膀，尝试着安抚下顾礼卿的情绪。
顾礼卿听话的放慢脚步，将林稚放在了树荫下，自己小跑着去停车场将车子开出来。
替林稚系好安全带后，顾礼卿边打着方向盘倒车边在通讯录里找名字。林稚忍着疼在车厢前座的抽屉里找到了蓝牙耳机，顾礼卿将脑袋偏过去，林稚拨开几缕秀发，捏着耳机的尾端把耳机送进了她耳朵里。
“喂，江安。是我，你在医院吗？”
“嗯，有点事找你，这儿有个小朋友受伤了。”
“行，我马上到。”
学校离市医院不远，隔着两条街道的距离。顾礼卿从车上下来，一手搂着林稚的肩膀一手挽过林稚的膝弯，小姑娘就这样被打横抱起。
“……你放我下来，这里好多人啊。”林稚埋在顾礼卿颈间的脑袋蹭了蹭，柔软的触感激起细微的痒，连带着那一小块皮肤的温度都在升高。顾礼卿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顾自朝电梯走去。
下午三点的医院已经过了午休，正是病人家属的探望时间，电梯外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杵在电梯旁，手上或提着两三个保温桶或提着开水壶。
林稚眼看着顾礼卿越来越接近人群，心底的臊意压下了腿上的疼痛，另一只没受伤的脚在顾礼卿怀里扑腾了两下，顾礼卿手臂一弯，差点将林稚摔了下去。
“林稚，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夹着怒意的声音在林稚耳边响起，顾礼卿抱着林稚的手越发的紧，紧到林稚感受到从肩膀处传来的细碎的疼。
经这么一闹林稚再不敢吭声，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触到了顾礼卿的雷点，顾礼卿在这医院里当场发起火来，自己哭都没哪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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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礼卿进江安的科室后轻轻的将林稚放在了最近的一张病床上，入目是满眼的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江安，小姑娘被玻璃片划伤了，你看看怎么样了。”顾礼卿带着江安从里房走出来，江安里面着了件修身衬衣，外面套上白大褂，戴了副圆框的金丝眼镜，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敛着几分轻佻。
林稚闻言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顾礼卿蹲在病床前握着林稚的手，眼睛从下往上望去，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江安俯身看了看，转身从里室抱了个铝盘出来。
林稚看着江安将棉签放进消毒水中浸润了几秒，抬手牢牢把住了自己的鞋跟。
“先消下毒，把血迹清理掉，待会再处理碎片，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江安清冷的声线响在不大的病房里，更添了几分紧张。顾礼卿感受到林稚的手心开始出汗，不动声色的反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温暖透过那一小块皮肤摄进林稚内心，林稚闭了闭眼，静静的等待着疼痛降临。
消毒棉附上皮肤的感觉冰凉，而后是一阵疼过一阵的刺痛，小姑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脑袋也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嗓间嘶嘶的吸气声让顾礼卿的心跟着颤了颤，她抬起一直附在膝上的手，将林稚的手合在手心，随后朝江安递了个请求的眼神，道：“轻一点儿，别弄疼了。”
江安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棉签落下的力度倒是更轻了几分。
待到江安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顾礼卿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直起身来，揉了揉酸疼的小腿，用眼神询问着江安。
“待会儿你带她去三楼打个破伤风，还好划的不算太深，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江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扬眉道。
“行，知道了，下回请你吃饭。”顾礼卿搀着林稚上了电梯，按江安的话找到了打针的医生。
医生看上去年龄比较小，像是实习的小护士，顾礼卿感受到身边的人儿身体僵了一瞬，便站起身来从后背抱住了林稚，双手附在她眼睛上，语气温柔的仿佛含上了一汪水：“阿稚不害怕，临临在这里呢，乖乖听话。扎一下就好了，就当是蚂蚁咬了一下，我们阿稚这么勇敢，肯定不怕的对不对？”
正处在恐惧中的林稚丝毫没意识到顾礼卿哄人的话和隔壁桌妈妈哄三岁小孩的话如出一辙，连以手捂眼这个动作都完全一样。她置身于完全的黑暗之中，耳边是顾礼卿轻柔的呼吸声，身后是顾礼卿柔软的肌肤，她放松了身体，全身心的将自己交给了身后的女人。
第十三章
来时的一身鲜血走时换成了一环洁白的纱布，在脚踝处灵巧的绕了两圈，被人在边缘处贴心的粘上了几节医用胶带。
顾礼卿倒车出库，把站在路边等待的林稚捎上了车。
林稚将头放在窗户上，几次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车里的沉默，比如谢谢你或者是对不起，又或者，可以说一些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来转移一下顾礼卿的注意力？她小心的瞟了顾礼卿几眼，发现她只是面如沉水的开着车，好像……不怎么开心？
林稚缩回了打量的眼神，不敢贸贸然开口的她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道路两旁的绿树不断倒退，夕阳静静的落在湖面上，给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只是……这好像不是去自己家的路啊。
“临临，去我家不走这条路。”林稚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顾礼卿的衣角，小心的说到。
“我知道啊，去我家。”顾礼卿偏头朝她笑了笑，眼底的冰霜尚未消融，这一笑反而带上了些许寒意。
林稚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却也相信顾礼卿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顶多骂自己两句，再带自己去吃个饭。打好小算盘的林稚放松了身体，两腿微微舒展，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座位上。
-
“林稚，醒醒，下车啦。”
顾礼卿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手掌附在林稚眼睛上，替她挡住车窗外刺眼的光。
听到轻唤声的林稚挺了挺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等到大脑重新开始启动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腿上的疼痛在睡醒后开始回流，那种在短暂的麻木之后重新经历疼痛的感觉让林稚有点儿无所适从，她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跟着顾礼卿的脚步，一步一步往电梯口挪。站在林稚身旁的顾礼卿跟着将速度放慢，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以便更好的观察林稚的情况。
屋内的装饰还是一样，地中海风格，主打蓝白调，巨大的落地窗前是满目的湖光山色，书房与客厅打通，一眼就能望见书架上各种各样的藏书，而电视机背景墙右上角被人特意放上的乳白色小闹钟更是显眼。
林稚仿佛被喂了口山间纯天然的蜂蜜，深刻感受到了来自顾礼卿的喜欢和在意。
一直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就像冬日里喝下一碗热热的姜糖水，或者是吃上一颗甜甜的水蜜桃味儿奶糖。甜滋滋的味道呀，一直从胃里熨帖到心房。
顾礼卿看了一眼盯着前方开始偷笑的林稚，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眼角漫上了宠溺的笑意。
林稚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不时撞到旁边的柜门，呲牙咧嘴一阵又卷土重来。顾礼卿倒了杯冰牛奶从吧台那头推过去，林稚接在手中转了一圈，揩去了杯身的水珠，拿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
“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谈点事。”顾礼卿坐在了林稚对面，指尖在桌面上轻击了几下，严肃的说到。
正经起来的顾礼卿不似之前那般柔和，周身绕着一种清清冷冷的气息。
“什么事啊？”林稚放下了牛奶杯，不安的看了顾礼卿一眼。
“我要打你。”顾礼卿斜倚着墙，对着林稚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你说什么？”林稚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觉得有点儿好笑，顾礼卿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来，可是越看她的面色越觉得不对劲，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林稚脑子里轰轰的炸开，沉默了数秒之后才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说，我要打你。”顾礼卿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
“……你让我想想。”林稚有些搞不清状况，一连串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发生在自己身上。喧闹、争吵、碎片、医院、还有一直陪在身边的顾礼卿，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一样在林稚的脑海里重新播放了一遍，零星的记忆暂时不能支持她去分析现在的情形。
顾礼卿似是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从书房里拿了纸笔放在林稚身前。
“把你觉得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写下来，重新理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你要为你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我在卧室等你，想好了之后过来找我。”
“我可以拒绝吗？”林稚伸手去拿桌上的牛奶杯，咬着嘴唇道。
“可以。”顾礼卿靠近林稚，在她耳边轻轻呵了口气：“只要你想。”
来时的一身鲜血走时换成了一环洁白的纱布，在脚踝处灵巧的绕了两圈，被人在边缘处贴心的粘上了几节医用胶带。
顾礼卿倒车出库，把站在路边等待的林稚捎上了车。
林稚将头放在窗户上，几次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车里的沉默，比如谢谢你或者是对不起，又或者，可以说一些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来转移一下顾礼卿的注意力？她小心的瞟了顾礼卿几眼，发现她只是面如沉水的开着车，好像……不怎么开心？
林稚缩回了打量的眼神，不敢贸贸然开口的她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道路两旁的绿树不断倒退，夕阳静静的落在湖面上，给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只是……这好像不是去自己家的路啊。
“临临，去我家不走这条路。”林稚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顾礼卿的衣角，小心的说到。
“我知道啊，去我家。”顾礼卿偏头朝她笑了笑，眼底的冰霜尚未消融，这一笑反而带上了些许寒意。
林稚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却也相信顾礼卿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顶多骂自己两句，再带自己去吃个饭。打好小算盘的林稚放松了身体，两腿微微舒展，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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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醒醒，下车啦。”
顾礼卿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手掌附在林稚眼睛上，替她挡住车窗外刺眼的光。
听到轻唤声的林稚挺了挺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等到大脑重新开始启动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腿上的疼痛在睡醒后开始回流，那种在短暂的麻木之后重新经历疼痛的感觉让林稚有点儿无所适从，她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跟着顾礼卿的脚步，一步一步往电梯口挪。站在林稚身旁的顾礼卿跟着将速度放慢，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以便更好的观察林稚的情况。
屋内的装饰还是一样，地中海风格，主打蓝白调，巨大的落地窗前是满目的湖光山色，书房与客厅打通，一眼就能望见书架上各种各样的藏书，而电视机背景墙右上角被人特意放上的乳白色小闹钟更是显眼。
林稚仿佛被喂了口山间纯天然的蜂蜜，深刻感受到了来自顾礼卿的喜欢和在意。
一直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就像冬日里喝下一碗热热的姜糖水，或者是吃上一颗甜甜的水蜜桃味儿奶糖。甜滋滋的味道呀，一直从胃里熨帖到心房。
顾礼卿看了一眼盯着前方开始偷笑的林稚，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眼角漫上了宠溺的笑意。
林稚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不时撞到旁边的柜门，呲牙咧嘴一阵又卷土重来。顾礼卿倒了杯冰牛奶从吧台那头推过去，林稚接在手中转了一圈，揩去了杯身的水珠，拿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
“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谈点事。”顾礼卿坐在了林稚对面，指尖在桌面上轻击了几下，严肃的说到。
正经起来的顾礼卿不似之前那般柔和，周身绕着一种清清冷冷的气息。
“什么事啊？”林稚放下了牛奶杯，不安的看了顾礼卿一眼。
“我要打你。”顾礼卿斜倚着墙，对着林稚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你说什么？”林稚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觉得有点儿好笑，顾礼卿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来，可是越看她的面色越觉得不对劲，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林稚脑子里轰轰的炸开，沉默了数秒之后才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说，我要打你。”顾礼卿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
“……你让我想想。”林稚有些搞不清状况，一连串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发生在自己身上。喧闹、争吵、碎片、医院、还有一直陪在身边的顾礼卿，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一样在林稚的脑海里重新播放了一遍，零星的记忆暂时不能支持她去分析现在的情形。
顾礼卿似是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从书房里拿了纸笔放在林稚身前。
“把你觉得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写下来，重新理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你要为你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我在卧室等你，想好了之后过来找我。”
“我可以拒绝吗？”林稚伸手去拿桌上的牛奶杯，咬着嘴唇道。
“可以。”顾礼卿靠近林稚，在她耳边轻轻呵了口气：“只要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