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巷深铺】【原创】古风宫廷母女
第一次发帖，不玩圈。
现在母女文太少了，自己要自给自足了。
内容随心所欲，写到哪到哪停，工作弹性，能更就更，不能请见谅，太监也有可能。
现在母女文太少了，自己要自给自足了。
内容随心所欲，写到哪到哪停，工作弹性，能更就更，不能请见谅，太监也有可能。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顾廿一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自从被流放至蜀地几乎每日都能梦到以前在京中的种种，往事就像是挥不去的阴霾，死死地笼罩在她心中。
她慢慢地支起身子斜靠在墙上，愣愣地看着漏风的窗户，就坐在那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怕吵醒了看押的锦衣亲军又为自己招来一顿打。
说起来顾廿一算是顶有面子了，一般的被判流刑的犯人都是由地方长官派人看守，只有她独得宫中贵人忌讳，成了天下唯一一个被锦衣亲军看管的罪人。也是因为此，这些锦衣亲军很是厌恶她，觉着就因着她才来到这么远的川蜀，还得不到重用。就为这，顾廿一挨了不知多少次窝心脚。
顾廿一看着天色，估摸着快到寅时末了，便提着自己脚腕处的镣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先将昨晚轮班的大人们的恭桶提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悄悄地走进其他大人们的房中，将所有的恭桶都放在院门口的板车上。她扶着腰，感觉到右腰剧烈的疼痛，不禁苦笑了一下，又强忍着疼痛推着板车去了后院。正值初秋，又在平旦之时，凉风吹在身上已有了寒冬之感，可顾廿一的全身已被汗水浸湿，棕褐色的麻布衣裳被浸得像黑色，被寒风吹着，她不禁打了一个又一个冷颤。
如若她知道那位本该端坐在重华宫的天后便在不远的拐角处看着她，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打几个冷颤了。
顾廿一是大行皇帝的第二十一的孩子，是先帝二十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女孩，若是投生到天后或是其他后宫嫔妃的肚子里，怎么也能千娇万宠着长大，再不济也能衣食无忧。但如今却混成这副模样，不得不说很是不会投胎，居然好死不死投到天后亲阿姊的肚子里，还是用酒迷惑了自己的天子妹夫的那种阿姊。天后曾立志要生出皇帝第一位帝姬，可在连生了四个皇子之后，终于认清现实，决定再搏最后一把，在顾廿一出生的前几天生下了嫡五子，觉着自己确实生不出公主了才停了生育的那颗心。而自己狐媚的阿姊一举得女，这一时间天后很是气愤，下旨以魅惑君王的罪赐死了自己的阿姊。至于那个野种，天后自然以宽宏大度的姿态表示罪不及稚子，在后宫中选了当年因疯魔而见弃于世宗皇帝的王太妃代为抚育。被一个疯子抚养，顾廿一能活到如今委实不容易。
顾廿一脑子昏沉沉的，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差点把自己甩晕过去。她看着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扶着腰慢慢地蹲了下去，缓了好一阵子又慢慢的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活计还有很多，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很少，她没有可以缓口气的时间了。她将板车上的恭桶一个一个地往净房里搬，因着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已然十三岁的身躯还没有恭桶大。搬了一会，顾廿一实在没力气了，就只能用双臂将恭桶抱在胸前进行搬运，小小的人被圆滚滚的恭桶遮的严严实实，连贵不可言的天后站在自己面前也未曾看到。顾廿一又饿又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如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抱着的恭桶上，突然感到恭桶一轻，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了她这辈子最害怕的那张脸。
顾廿一已然吓呆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远在京师重华宫中的天后会出现在偏远的川蜀，还用手提走了自己抱着的恭桶，当真是魔幻极了。还是在宫里被立的规矩多了，顾廿一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看到这位祖宗的同时立马就跪倒在地，俯身至尘埃以示恭谨。膝盖猛击到地面产生的剧痛让顾廿一立马就清醒了，战战兢兢地说道：“臣未曾恭候天后大驾，臣死罪。”
天后将手中的恭桶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伸手将顾廿一扶起。这是她第一次碰触到顾廿一，小心翼翼地扶住顾廿一的胳膊，生怕一用力这两条细如竹筷的胳膊就被捏碎了。顾廿一显然不觉得天后在怜惜她，上一次天后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就是想给她安上谋反罪名，最后判杖脊三十流徙三千里，顾廿一差点就被打死了，因此很是不敢忘。顾廿一全身战栗着，死死地盯着地面，多年的规矩让她谨记不能直面视君，多年的毒打也让她牢记面前的这位是个以折磨他人为乐趣的祖宗。
天后看着顾廿一这个模样，一时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静默了半日才缓缓开口道：“天冷了，去行在处坐着吧。”顾廿一只当是天后在同其他的宫人说话，便侧身让了让，却没曾想天后俯下身去将她脚踝处的脚镣解开，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天后的手很暖很软，顾廿一的手却很凉又很糙，但天后没有如往日一般厌弃她，将顾廿一的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想让顾廿一能稍微暖和一点。而顾廿一则是完全被吓懵的状态，被生拉上暖轿坐在天后的身旁。
天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淡淡的沉水香。顾廿一不禁想起了在重华宫外罚跪的日子，总是能闻到殿里焚烧的沉水香，那个味道总是让顾廿一昏昏沉沉的，容易打瞌睡，可一打瞌睡就会被身后监刑的太监猛地打一闷棍，疼到眼前发黑。顾廿一这会儿可不敢瞌睡，旁边坐的这位祖宗能随时让她生不如死，她怎敢在君前失态。
天后细细地瞧着顾廿一的脸色，除了惊惧竟也看不出其他来，一时百感交集。既庆幸自己醒悟及时，还能有机会弥补孩子，又伤感一个好好的皇家孩子被磋磨至此，也不知身子已经亏损到什么地步了。天后想着顾廿一从昨日起便未曾进一粒食
顾廿一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自从被流放至蜀地几乎每日都能梦到以前在京中的种种，往事就像是挥不去的阴霾，死死地笼罩在她心中。
她慢慢地支起身子斜靠在墙上，愣愣地看着漏风的窗户，就坐在那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怕吵醒了看押的锦衣亲军又为自己招来一顿打。
说起来顾廿一算是顶有面子了，一般的被判流刑的犯人都是由地方长官派人看守，只有她独得宫中贵人忌讳，成了天下唯一一个被锦衣亲军看管的罪人。也是因为此，这些锦衣亲军很是厌恶她，觉着就因着她才来到这么远的川蜀，还得不到重用。就为这，顾廿一挨了不知多少次窝心脚。
顾廿一看着天色，估摸着快到寅时末了，便提着自己脚腕处的镣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先将昨晚轮班的大人们的恭桶提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悄悄地走进其他大人们的房中，将所有的恭桶都放在院门口的板车上。她扶着腰，感觉到右腰剧烈的疼痛，不禁苦笑了一下，又强忍着疼痛推着板车去了后院。正值初秋，又在平旦之时，凉风吹在身上已有了寒冬之感，可顾廿一的全身已被汗水浸湿，棕褐色的麻布衣裳被浸得像黑色，被寒风吹着，她不禁打了一个又一个冷颤。
如若她知道那位本该端坐在重华宫的天后便在不远的拐角处看着她，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打几个冷颤了。
顾廿一是大行皇帝的第二十一的孩子，是先帝二十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女孩，若是投生到天后或是其他后宫嫔妃的肚子里，怎么也能千娇万宠着长大，再不济也能衣食无忧。但如今却混成这副模样，不得不说很是不会投胎，居然好死不死投到天后亲阿姊的肚子里，还是用酒迷惑了自己的天子妹夫的那种阿姊。天后曾立志要生出皇帝第一位帝姬，可在连生了四个皇子之后，终于认清现实，决定再搏最后一把，在顾廿一出生的前几天生下了嫡五子，觉着自己确实生不出公主了才停了生育的那颗心。而自己狐媚的阿姊一举得女，这一时间天后很是气愤，下旨以魅惑君王的罪赐死了自己的阿姊。至于那个野种，天后自然以宽宏大度的姿态表示罪不及稚子，在后宫中选了当年因疯魔而见弃于世宗皇帝的王太妃代为抚育。被一个疯子抚养，顾廿一能活到如今委实不容易。
顾廿一脑子昏沉沉的，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差点把自己甩晕过去。她看着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扶着腰慢慢地蹲了下去，缓了好一阵子又慢慢的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活计还有很多，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很少，她没有可以缓口气的时间了。她将板车上的恭桶一个一个地往净房里搬，因着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已然十三岁的身躯还没有恭桶大。搬了一会，顾廿一实在没力气了，就只能用双臂将恭桶抱在胸前进行搬运，小小的人被圆滚滚的恭桶遮的严严实实，连贵不可言的天后站在自己面前也未曾看到。顾廿一又饿又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如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抱着的恭桶上，突然感到恭桶一轻，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了她这辈子最害怕的那张脸。
顾廿一已然吓呆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远在京师重华宫中的天后会出现在偏远的川蜀，还用手提走了自己抱着的恭桶，当真是魔幻极了。还是在宫里被立的规矩多了，顾廿一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看到这位祖宗的同时立马就跪倒在地，俯身至尘埃以示恭谨。膝盖猛击到地面产生的剧痛让顾廿一立马就清醒了，战战兢兢地说道：“臣未曾恭候天后大驾，臣死罪。”
天后将手中的恭桶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伸手将顾廿一扶起。这是她第一次碰触到顾廿一，小心翼翼地扶住顾廿一的胳膊，生怕一用力这两条细如竹筷的胳膊就被捏碎了。顾廿一显然不觉得天后在怜惜她，上一次天后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就是想给她安上谋反罪名，最后判杖脊三十流徙三千里，顾廿一差点就被打死了，因此很是不敢忘。顾廿一全身战栗着，死死地盯着地面，多年的规矩让她谨记不能直面视君，多年的毒打也让她牢记面前的这位是个以折磨他人为乐趣的祖宗。
天后看着顾廿一这个模样，一时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静默了半日才缓缓开口道：“天冷了，去行在处坐着吧。”顾廿一只当是天后在同其他的宫人说话，便侧身让了让，却没曾想天后俯下身去将她脚踝处的脚镣解开，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天后的手很暖很软，顾廿一的手却很凉又很糙，但天后没有如往日一般厌弃她，将顾廿一的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想让顾廿一能稍微暖和一点。而顾廿一则是完全被吓懵的状态，被生拉上暖轿坐在天后的身旁。
天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淡淡的沉水香。顾廿一不禁想起了在重华宫外罚跪的日子，总是能闻到殿里焚烧的沉水香，那个味道总是让顾廿一昏昏沉沉的，容易打瞌睡，可一打瞌睡就会被身后监刑的太监猛地打一闷棍，疼到眼前发黑。顾廿一这会儿可不敢瞌睡，旁边坐的这位祖宗能随时让她生不如死，她怎敢在君前失态。
天后细细地瞧着顾廿一的脸色，除了惊惧竟也看不出其他来，一时百感交集。既庆幸自己醒悟及时，还能有机会弥补孩子，又伤感一个好好的皇家孩子被磋磨至此，也不知身子已经亏损到什么地步了。天后想着顾廿一从昨日起便未曾进一粒食
恐是早就腹中饥饥，便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熬珍来，递到顾廿一的手里。“这是四川巡抚姚世森昨日进献的，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顾廿一被天后突然伸手给吓了一跳，诚惶诚恐地双手接了过来，慢慢地咀嚼了起来。其实顾廿一很不喜欢这么硬的东西，可巡抚上供的，天后赏的物什她也不敢说不好吃，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颤着声音回道：“很好吃。”
天后看着顾廿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只觉得更为心疼。“你先吃些垫垫肚子，等会到了行在再用膳。”顾廿一听到还有吃的，一时有些高兴，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喜色。天后一看孩子不再如方才那般拘谨，便知刚刚那句合到了孩子心里，便接着说道：“廿一爱吃些什么，不如这会子点了，教膳房先做着。”
顾廿一平时能吃个不馊的馒头窝头都算天恩浩荡了，教她说出些什么贵人吃的珍馐还真是为难的很，只能回道：“臣都可以，窝窝就行。”天后自幼便是金娇玉贵，从未见过窝窝，也不知顾廿一说的这个物什是什么，只能吩咐在外伺候的宫人备着。这外头的宫人也是一头雾水，这贵人们的膳食里何时出现过贩夫走卒们才吃的物什，又不敢多加言语，只吩咐了膳房去准备。
天后此次来的匆忙，未曾知会各州府，便是四川巡抚也是昨晚才接到天后御驾将至的消息，连夜将清宁七年世宗皇帝巡幸川蜀时所下榻之处收拾了出来。谁知天后一进锦官城便直驱关押东昏侯的元寂院，后来才有宫里的中贵人出来传旨让巡抚及下属官吏皆至行在处候着，京中并未传来过关于东昏侯的谕旨，天后这一出这让姚世森等人一头雾水。其实不仅这些外臣不知内情，便是锁拿看押的锦衣卫也未得到宫里半点消息，连天后半个多月以前便起驾离宫前往四川的事都毫不知晓。
所以顾廿一作为消息最闭塞的东昏侯，更是在天后出现的时候惊诧不已。
顾廿一被天后突然伸手给吓了一跳，诚惶诚恐地双手接了过来，慢慢地咀嚼了起来。其实顾廿一很不喜欢这么硬的东西，可巡抚上供的，天后赏的物什她也不敢说不好吃，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颤着声音回道：“很好吃。”
天后看着顾廿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只觉得更为心疼。“你先吃些垫垫肚子，等会到了行在再用膳。”顾廿一听到还有吃的，一时有些高兴，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喜色。天后一看孩子不再如方才那般拘谨，便知刚刚那句合到了孩子心里，便接着说道：“廿一爱吃些什么，不如这会子点了，教膳房先做着。”
顾廿一平时能吃个不馊的馒头窝头都算天恩浩荡了，教她说出些什么贵人吃的珍馐还真是为难的很，只能回道：“臣都可以，窝窝就行。”天后自幼便是金娇玉贵，从未见过窝窝，也不知顾廿一说的这个物什是什么，只能吩咐在外伺候的宫人备着。这外头的宫人也是一头雾水，这贵人们的膳食里何时出现过贩夫走卒们才吃的物什，又不敢多加言语，只吩咐了膳房去准备。
天后此次来的匆忙，未曾知会各州府，便是四川巡抚也是昨晚才接到天后御驾将至的消息，连夜将清宁七年世宗皇帝巡幸川蜀时所下榻之处收拾了出来。谁知天后一进锦官城便直驱关押东昏侯的元寂院，后来才有宫里的中贵人出来传旨让巡抚及下属官吏皆至行在处候着，京中并未传来过关于东昏侯的谕旨，天后这一出这让姚世森等人一头雾水。其实不仅这些外臣不知内情，便是锁拿看押的锦衣卫也未得到宫里半点消息，连天后半个多月以前便起驾离宫前往四川的事都毫不知晓。
所以顾廿一作为消息最闭塞的东昏侯，更是在天后出现的时候惊诧不已。
我想解释一下我文中的背景。首先是架空，但以清朝皇室为模板，比如后面会出现亲王爵位。天后用的是武则天的称号，事实上她也拥有武则天般的权势，与皇帝的关系更像是慈禧与同治吧。
天后在来的路上设想了很多，譬如如何同顾廿一解释，如何待顾廿一好，如何让顾廿一能接受她的弥补。可现在顾廿一便在她的眼前，她却说不出一句自己构思好的辞藻了。原本自恃才辩无双，如今却连一句有关过往的话都不敢同自己的孩子说。摩挲着顾廿一的脊背，思忖了半天，斟酌着字句问道：“廿一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阿娘等会让太医给廿一瞧瞧病可好？”
顾廿一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又加之如今时辰尚早，暖轿甚暖，正是迷迷瞪瞪的时候，被天后的话一惊，没反应过来，竟还反问了一句：“阿娘？”
一句阿娘让天后思绪凝滞，她曾构想过她的廿一迟早有一天会原谅她，唤她一声阿娘，可却没想到就在刚刚，她的廿一便用那稚嫩的嗓音唤了她一声阿娘。和儿子们唤她的嗓音不同，小女孩的声音轻轻脆脆的，可谓是天籁之音。
当然，顾廿一是在反问，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资格可以唤天后一声娘，不过看天后很是受用的样子，一时间很是迷惑。天后很明显没有听出来顾廿一刚刚是在反问，既高兴顾廿一能唤她一声阿娘，又心疼这孩子如此懂得察言观色，讨人欢心。天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顾廿一揽在怀里，缓缓说道：“廿一，你还记得住在储秀宫的郑贵妃吗？”
顾廿一很是搞不懂这位主子，一会儿说这个，另一会子又说那个，当真是烦得很，可又不敢不回话：“臣记得，郑贵妃敬慎持恭，侍奉大行皇帝与天后事事恭谨。”天后不禁嗤笑出声：“可惜她的恭谨都是表面功夫，私底下却是个蛇蝎毒妇。”说罢，松开抱住顾廿一的手，双手抚至顾廿一的双颊，又下移至下巴，将顾廿一的头抬起，迫使顾廿一与她对视。看着顾廿一眼中的惊恐难安，不禁泣道：“那个毒妇竟在阿娘生产时，买通稳婆宫人，偷梁换柱，将廿一同阿娘阿姊所诞之子进行替换。阿娘糊涂，竟教他们那起子小人蒙蔽至今，教我儿在外孤苦多年。”顾廿一心下一凉，显然天后并不知晓大行皇帝死前曾将实情一一吐露与她，天后这般说辞明显将大行皇帝和当今择了个干净，到底是有意隐瞒还是原不知情，真是可待探究一二。
可天后既然未说当年替换之事与大行皇帝有关，顾廿一自然乐得装个懵懂，便酝酿了一番，故作惊讶道：“臣不是庶人林氏之女吗？怎会是天后您的。。。”
天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阿娘此前并不知情，直到一个月前那毒妇之子交通外臣，意图谋反，被皇帝锁拿下狱，为了保住她儿子一条性命，她才将此事全盘托出，以自己的性命换儿子苟延残喘。这些年是阿娘对不住你，教你平白受了这么多辛苦。”说罢便哽咽难言。
很明显，这是天后编撰的谎言。顾廿一读书虽少，可也并非心智缺失之人，若是偷换皇嗣这等大事，合盘托出恐怕不仅救不出慎亲王，说不定还能给她儿子挣个革去宗室加凌迟的结局。必然这位郑贵妃是为了救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天后，但事系重大，有辱圣明，故而郑贵妃准备替圣人们担下这泼天大罪，一命换一命。至于顾廿一如何能推测至此，全赖景熙十七年大行皇帝崩逝之前，曾召其入乾清宫，将前尘往事尽数展露于她。
顾廿一确实是被人故意替换，不过不是郑贵妃，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时的圣明天子，如今已然仙逝的大行皇帝，景熙帝顾载衍。这位天子是大景朝难得的情种，钟情于发妻元后林氏，不仅与元后连生了四位嫡子，还为了元后能与其共治天下，将林氏一族安插于朝堂各部，终于在执政后的第五年为元后争取到了天后的尊荣，自此出现了一帝一后共治四海的局面。乃至于到了元贞朝，天后嫡长子顾元宬已然践祚，朝政大权与边军、锦衣亲军、暗衣卫的掌控权仍在天后手中。可就是因了这感天泣地的帝王深情，顾廿一才沦落到这般田地。天后先天不足，又加之连年生产，虽有宫中太医嬷嬷们精心伺候，终究是亏损良多。太医令曾告知皇帝天后寿元不长，按照皇帝那爱妻如命的性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发妻早早玉殒，便听从苗医的建议，以亲子心头血蓄养蛊虫。可此时四子已然长成，已不再适合养蛊，正巧天后遇喜。皇帝为了天后能心安理得地喝下每月的延元药，便将计就计同意欲勾引天子的天后阿姊林馥京暗结珠胎，在其有孕八个月之后，令太医下了催产药诞下如今的睿亲王顾元审，没过几日，天后便足月生产下了顾廿一。此时皇帝便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将顾廿一与顾元审进行替换，在天后震怒不仅要处死林馥京还要顺便弄死顾廿一的时候，又适时地说一句稚子无辜，顺理成章地将顾廿一藏在深宫之中，水到渠成地让顾廿一成为了药人。在整个过程中，郑贵妃扮演的不过是皇帝的棋子，替皇帝迷惑天后罢了。皇帝说这些事时，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太子也在跟前，皇帝还细细地嘱咐太子莫要让天后知晓，待天后大愈之后也不要告知，另外若顾廿一能活到天后大愈，便将其送出宫去，保其周全。可先帝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真没来得及送她出去，反倒是天后看她甚是不顺眼，给编排了个谋逆的罪名，命大没被打死，得了恩典流放到外地。
顾廿一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又加之如今时辰尚早，暖轿甚暖，正是迷迷瞪瞪的时候，被天后的话一惊，没反应过来，竟还反问了一句：“阿娘？”
一句阿娘让天后思绪凝滞，她曾构想过她的廿一迟早有一天会原谅她，唤她一声阿娘，可却没想到就在刚刚，她的廿一便用那稚嫩的嗓音唤了她一声阿娘。和儿子们唤她的嗓音不同，小女孩的声音轻轻脆脆的，可谓是天籁之音。
当然，顾廿一是在反问，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资格可以唤天后一声娘，不过看天后很是受用的样子，一时间很是迷惑。天后很明显没有听出来顾廿一刚刚是在反问，既高兴顾廿一能唤她一声阿娘，又心疼这孩子如此懂得察言观色，讨人欢心。天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顾廿一揽在怀里，缓缓说道：“廿一，你还记得住在储秀宫的郑贵妃吗？”
顾廿一很是搞不懂这位主子，一会儿说这个，另一会子又说那个，当真是烦得很，可又不敢不回话：“臣记得，郑贵妃敬慎持恭，侍奉大行皇帝与天后事事恭谨。”天后不禁嗤笑出声：“可惜她的恭谨都是表面功夫，私底下却是个蛇蝎毒妇。”说罢，松开抱住顾廿一的手，双手抚至顾廿一的双颊，又下移至下巴，将顾廿一的头抬起，迫使顾廿一与她对视。看着顾廿一眼中的惊恐难安，不禁泣道：“那个毒妇竟在阿娘生产时，买通稳婆宫人，偷梁换柱，将廿一同阿娘阿姊所诞之子进行替换。阿娘糊涂，竟教他们那起子小人蒙蔽至今，教我儿在外孤苦多年。”顾廿一心下一凉，显然天后并不知晓大行皇帝死前曾将实情一一吐露与她，天后这般说辞明显将大行皇帝和当今择了个干净，到底是有意隐瞒还是原不知情，真是可待探究一二。
可天后既然未说当年替换之事与大行皇帝有关，顾廿一自然乐得装个懵懂，便酝酿了一番，故作惊讶道：“臣不是庶人林氏之女吗？怎会是天后您的。。。”
天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阿娘此前并不知情，直到一个月前那毒妇之子交通外臣，意图谋反，被皇帝锁拿下狱，为了保住她儿子一条性命，她才将此事全盘托出，以自己的性命换儿子苟延残喘。这些年是阿娘对不住你，教你平白受了这么多辛苦。”说罢便哽咽难言。
很明显，这是天后编撰的谎言。顾廿一读书虽少，可也并非心智缺失之人，若是偷换皇嗣这等大事，合盘托出恐怕不仅救不出慎亲王，说不定还能给她儿子挣个革去宗室加凌迟的结局。必然这位郑贵妃是为了救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天后，但事系重大，有辱圣明，故而郑贵妃准备替圣人们担下这泼天大罪，一命换一命。至于顾廿一如何能推测至此，全赖景熙十七年大行皇帝崩逝之前，曾召其入乾清宫，将前尘往事尽数展露于她。
顾廿一确实是被人故意替换，不过不是郑贵妃，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时的圣明天子，如今已然仙逝的大行皇帝，景熙帝顾载衍。这位天子是大景朝难得的情种，钟情于发妻元后林氏，不仅与元后连生了四位嫡子，还为了元后能与其共治天下，将林氏一族安插于朝堂各部，终于在执政后的第五年为元后争取到了天后的尊荣，自此出现了一帝一后共治四海的局面。乃至于到了元贞朝，天后嫡长子顾元宬已然践祚，朝政大权与边军、锦衣亲军、暗衣卫的掌控权仍在天后手中。可就是因了这感天泣地的帝王深情，顾廿一才沦落到这般田地。天后先天不足，又加之连年生产，虽有宫中太医嬷嬷们精心伺候，终究是亏损良多。太医令曾告知皇帝天后寿元不长，按照皇帝那爱妻如命的性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发妻早早玉殒，便听从苗医的建议，以亲子心头血蓄养蛊虫。可此时四子已然长成，已不再适合养蛊，正巧天后遇喜。皇帝为了天后能心安理得地喝下每月的延元药，便将计就计同意欲勾引天子的天后阿姊林馥京暗结珠胎，在其有孕八个月之后，令太医下了催产药诞下如今的睿亲王顾元审，没过几日，天后便足月生产下了顾廿一。此时皇帝便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将顾廿一与顾元审进行替换，在天后震怒不仅要处死林馥京还要顺便弄死顾廿一的时候，又适时地说一句稚子无辜，顺理成章地将顾廿一藏在深宫之中，水到渠成地让顾廿一成为了药人。在整个过程中，郑贵妃扮演的不过是皇帝的棋子，替皇帝迷惑天后罢了。皇帝说这些事时，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太子也在跟前，皇帝还细细地嘱咐太子莫要让天后知晓，待天后大愈之后也不要告知，另外若顾廿一能活到天后大愈，便将其送出宫去，保其周全。可先帝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真没来得及送她出去，反倒是天后看她甚是不顺眼，给编排了个谋逆的罪名，命大没被打死，得了恩典流放到外地。
顾廿一虽早就知晓实情，可也无可奈何。天后厌恶她极甚，她也从未被允许靠近天后一步，更没有机会同天后说上一句话，何况皇帝安排了人在一旁监视，顾廿一很难傍上天后大腿。是的，顾廿一在知晓身世之后，脑子里面最先想到的就是傍上天后的大腿。在后宫中生存本就是仰人鼻息，顾廿一不受贵人们的待见，整个后宫无人不晓，自然也没人能给她好脸色看。说是在王太妃跟前养着，实际上是她在养着王太妃。那个疯妇自己没孩子，初得了顾廿一只当是宝贝，将自己的口粮都省下来喂给了顾廿一，这才使顾廿一能活到两三岁。可之后那个疯妇疯魔得越来越厉害，打骂都是常事，经常半夜将顾廿一一巴掌扇醒，让一个小孩子自幼便养成了睡角落的好习惯。后来内务府的人踩地捧高，故意迎合天后，克扣王太妃同顾廿一的口粮，王太妃此时已经不会再让吃的给顾廿一了，顾廿一只好学着其他宫人的样子，在宫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活下去。所幸皇帝还是认这个女儿的，逢年过节的也能赐下些精细大米来，让顾廿一能挣扎着活着。可天后讨厌她，当时不知情的太子还有诸皇子都很讨厌她，时常捉弄责罚，挨板子、抽鞭子、罚跪都是常事，故而顾廿一也很是讨厌宫中这些祖宗们，当然她的讨厌只能留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因此很是郁愤。
顾廿一细细一思忖，想到天后虽故意假言相骗，也是为了顾廿一不记恨先帝与当今，反将更多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可不谓贤妻良母。可顾廿一是自小在炎凉世态，淡薄人情中长大的孩子，自然共情是共不了了，只是想着如何能利用天后这点愧疚和慈母之心为自己谋取一些好事罢了。思罢便说道：“这都是郑贵妃的错，与天后何干？臣虽不识之无，仍知天后只是受了奸人蒙蔽，如今圣明烛照，还臣以正嗣，臣何敢言圣天子之过失。”顾廿一此时十分感恩大行皇帝虽抛弃了她，却仍许她如其他皇子一般入上书房启蒙读圣人之言，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用，可到了这个时候引经据典就能使一使了。
天后显然不认为顾廿一是如此有胸怀之人，早在来之前便遣了暗卫查遍了顾廿一的往事。顾廿一是个极能忍的人才，在处处被压制的宫中仍能好好地活下去已是说明了她的本事，年纪虽小，处事应变倒是比大人们还强些。此时顾廿一的深明大义不过只是表面功夫，要说心里头会如何膈应，想想也能知道。
因此，天后便更加心疼这个女儿，也不愿此时说教，伸手将顾廿一揽入怀中，假意赞道：“廿一忠孝天成，竟能如此体谅阿娘与父皇，阿娘怎么生出如廿这般好孩子的？”
说罢，便听得外间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赵融安禀道：“主子，行在到了，请主子和小主子下辇。”
天后先一步下了辇，又转身扶着顾廿一下来，这一下来可给顾廿一吓得一哆嗦。四川巡抚姚世森带领治下各州府知府知县及川蜀耆老逾百人跪候在行在正门前，待天后一下辇便山呼天后陛下万福金安。川蜀有头有脸的都在这了，顾廿一自小就是个万人轻贱的主，还真没见识过这么多大人物给自己下跪的大场面。
天后此时已恢复平日里的威仪法度，淡漠地说道：“都起吧。”待巡抚姚世森起身后，便牵着顾廿一的手走到姚世森的面前，故作无意道：“元贞五年东昏侯获罪圈禁于蜀地，虽说是戴罪之身，却仍是天潢贵胄，巡抚大人何以拨一座那般破旧的院子供侯爵居住，还无故克扣侯爵俸禄。”这句话说的姚世森立马便又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臣失职，手下官吏欺上瞒下，欺辱皇嗣，臣居然毫不知情，教皇嗣在我川蜀之地受尽委屈，臣请天后降罪。”
听到此，顾廿一不禁想为这位巡抚喝个彩，这一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有错是有错，但只是失职，绝非大的过失，了不得就是革职反省罢了。
天后显然也不想多加追究，毕竟天下人如何待廿一都是看着宫里头的意思，若不是她先作贱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如今提一句，不过是让顾廿一出出气罢了。因此讥笑道：“那姚爱卿可要好好的整治下属，莫要再出现这等辱上的大不敬之罪了。”姚世森急忙叩首道：“臣回去立马查清是何人在其中凌辱宗室，定将严惩不贷，不负天后圣恩。”这一遭姚世森及其下属可是看清了，顾廿一这是要一飞冲天了。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天后这口气，顾廿一日后便是真正的皇嗣了。于是开始了一大波的恭维，说什么顾廿一肖似先帝，眉眼间又有几分像天后。人在川蜀却能关怀嫡母，实在恭孝云云
顾廿一躲在天后身后，因为又饿又累，实在不想听这些老爷们在这打官腔，便大着胆子拉扯了一下天后的衣角，小声叫道：“天后。”天后回头一瞧孩子脸色苍白，面露难色，又想起方才顾廿一听到有好吃的时脸上的欣喜，便知廿一想进入行在用膳了。便开口说道：“东昏侯身子不好，朕决定在川蜀多巡幸一段日子，待东昏侯略好些了再议回銮事宜。御驾在时，便由姚爱卿用心伺候着行在起居膳食吧。”说罢便拉着顾廿一往府苑中走去，也不管身后跪成一片领旨谢恩之声。
此后由天后亲自伺候着用膳沐浴等诸事不提。
顾廿一细细一思忖，想到天后虽故意假言相骗，也是为了顾廿一不记恨先帝与当今，反将更多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可不谓贤妻良母。可顾廿一是自小在炎凉世态，淡薄人情中长大的孩子，自然共情是共不了了，只是想着如何能利用天后这点愧疚和慈母之心为自己谋取一些好事罢了。思罢便说道：“这都是郑贵妃的错，与天后何干？臣虽不识之无，仍知天后只是受了奸人蒙蔽，如今圣明烛照，还臣以正嗣，臣何敢言圣天子之过失。”顾廿一此时十分感恩大行皇帝虽抛弃了她，却仍许她如其他皇子一般入上书房启蒙读圣人之言，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用，可到了这个时候引经据典就能使一使了。
天后显然不认为顾廿一是如此有胸怀之人，早在来之前便遣了暗卫查遍了顾廿一的往事。顾廿一是个极能忍的人才，在处处被压制的宫中仍能好好地活下去已是说明了她的本事，年纪虽小，处事应变倒是比大人们还强些。此时顾廿一的深明大义不过只是表面功夫，要说心里头会如何膈应，想想也能知道。
因此，天后便更加心疼这个女儿，也不愿此时说教，伸手将顾廿一揽入怀中，假意赞道：“廿一忠孝天成，竟能如此体谅阿娘与父皇，阿娘怎么生出如廿这般好孩子的？”
说罢，便听得外间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赵融安禀道：“主子，行在到了，请主子和小主子下辇。”
天后先一步下了辇，又转身扶着顾廿一下来，这一下来可给顾廿一吓得一哆嗦。四川巡抚姚世森带领治下各州府知府知县及川蜀耆老逾百人跪候在行在正门前，待天后一下辇便山呼天后陛下万福金安。川蜀有头有脸的都在这了，顾廿一自小就是个万人轻贱的主，还真没见识过这么多大人物给自己下跪的大场面。
天后此时已恢复平日里的威仪法度，淡漠地说道：“都起吧。”待巡抚姚世森起身后，便牵着顾廿一的手走到姚世森的面前，故作无意道：“元贞五年东昏侯获罪圈禁于蜀地，虽说是戴罪之身，却仍是天潢贵胄，巡抚大人何以拨一座那般破旧的院子供侯爵居住，还无故克扣侯爵俸禄。”这句话说的姚世森立马便又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臣失职，手下官吏欺上瞒下，欺辱皇嗣，臣居然毫不知情，教皇嗣在我川蜀之地受尽委屈，臣请天后降罪。”
听到此，顾廿一不禁想为这位巡抚喝个彩，这一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有错是有错，但只是失职，绝非大的过失，了不得就是革职反省罢了。
天后显然也不想多加追究，毕竟天下人如何待廿一都是看着宫里头的意思，若不是她先作贱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如今提一句，不过是让顾廿一出出气罢了。因此讥笑道：“那姚爱卿可要好好的整治下属，莫要再出现这等辱上的大不敬之罪了。”姚世森急忙叩首道：“臣回去立马查清是何人在其中凌辱宗室，定将严惩不贷，不负天后圣恩。”这一遭姚世森及其下属可是看清了，顾廿一这是要一飞冲天了。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天后这口气，顾廿一日后便是真正的皇嗣了。于是开始了一大波的恭维，说什么顾廿一肖似先帝，眉眼间又有几分像天后。人在川蜀却能关怀嫡母，实在恭孝云云
顾廿一躲在天后身后，因为又饿又累，实在不想听这些老爷们在这打官腔，便大着胆子拉扯了一下天后的衣角，小声叫道：“天后。”天后回头一瞧孩子脸色苍白，面露难色，又想起方才顾廿一听到有好吃的时脸上的欣喜，便知廿一想进入行在用膳了。便开口说道：“东昏侯身子不好，朕决定在川蜀多巡幸一段日子，待东昏侯略好些了再议回銮事宜。御驾在时，便由姚爱卿用心伺候着行在起居膳食吧。”说罢便拉着顾廿一往府苑中走去，也不管身后跪成一片领旨谢恩之声。
此后由天后亲自伺候着用膳沐浴等诸事不提。
顾廿一在行在修养了两月有余，眼见着便入了冬。京中已数次送来请安折，有皇帝的，也有诸王公大臣的，无一不是言辞恳恳，请求天后回銮的。可天后好像是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总是不愿提及回宫之事，可圣母外居，皇帝纯孝便是个笑话。天后身边伺候多年的管事嬷嬷周白诒极在意天后的盛名，数次劝谏不纳，便将心思动到了顾廿一的身上。
如今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天后盛宠嫡五女顾元宝。天后人在川蜀，可政令却通达的很。不到一个月便平反了元贞五年的谋逆大案，晓谕天下郑贵妃的贼人之举，复了顾廿一的嫡嗣身份，晋为恪孝长公主，还亲自为其命名为元宝。这个名字在外人看来很是能体现顾廿一如今的圣眷优渥，可顾廿一却很是觉着土里土气的，尤其是和几位嫡出的兄长比起来，显得特别的村。皇帝顾元宬，端亲王顾元定，恭亲王顾元寅，纯亲王顾元宥，再算上之前的睿亲王顾元审，如今的睿郡王顾元梓，哪个名字不比她的好听。可她也是个识时务的，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虽不欢喜，却仍装作欢欢喜喜地谢了恩。
周白诒趁着天后夜间沐浴时，私下里向顾廿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知其天后久留川蜀只会教天下人揣测宫闱秘事，希望顾廿一能向天后进言请在元旦之前回銮。顾廿一初时还有几分愣怔，心想着天后不愿归京与她何干，可转念一想若是天后久不应皇帝所请，恐怕会有人说是她顾廿一在天后耳边吹枕边风，教天后与皇帝母子离心。毕竟在顾廿一出现之前，天后与皇帝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母慈子孝的典范。为了能更好更久地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顾廿一准备斟酌斟酌语句，上请天后回銮。
天后能得大行皇帝钟爱一生也是有着那绝世容颜的缘由的。出浴时只着单薄寝衣，凝脂雪白，瘦削身材在昏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一头如墨黑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脖颈更加白皙细腻。那张脸清素若九秋之菊，眉眼也生的极好，当真是不负了京师第一美人之称。顾廿一虽说有三四分相似，终究未能承继天后此等绝色。
天后在宫人的伺候下收拾齐整了，便上榻躺在外侧，让顾廿一安稳地睡在里侧。顾廿一嗅着天后身上的沉水香，不禁来了困意，又想着自己今日答应周嬷嬷的事，便又强打着精神等伺候的宫人们下去，只留着夜间伺候的姑姑时，才开口说道：“天后可要安置了？”
天后本已闭眼养神，平时安置时顾廿一并不会有什么夜间密语要同她说，今夜突然听到顾廿一说话有了几分兴致，便睁眼回道：“还未曾，元宝是有什么想同阿娘说的吗？”
顾廿一顿了顿，说道：“臣身子已大好了，天后可想着要回宫了吗？”
天后早就想到过顾廿一会提归京的事，便又闭上了眼，回道：“元宝为何想着回宫？宫中可没有在外面这么自由。”
顾廿一肯定不会说因为怕被人参劾，只回道：“天后是天下第一圣人，本就该高居于重华宫，如今为了臣外居如此之久，陛下及诸王公实在忧心天后在外圣躬之康健，臣亦是此心。”
天后一听便知顾廿一在说假话，可陪伴孩子如此之久，只希望孩子能同自己交心，而不是事事隐瞒自己的心意。便戏谑道：“阿娘日日与元宝厮守，阿娘的身子有多康健元宝难道不知。至于皇帝他们也每日都能得到邸报，元宝不必忧心。”
顾廿一真是恨极了天后唤她元宝，显得她很是像个货币。可吃人一口饭又不敢摔碗，便应付道：“外间再自由总是比不得宫中伺候的周到，臣担心天后在外不适应。”
天后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早已摸清顾廿一的性子，知道这是个惯会说场面话的孩子，便直言道：“若元宝还是这般兜圈子，那阿娘可要睡了。”
顾廿一真是被天后拿捏的死死地，急忙出言道：“天后久不回宫，天下人只当是臣魅惑了天后。”
此言一出，天后瞬时被逗得笑出声，转身面向着顾廿一，笑道：“谁告诉你的这等蠢话，你是阿娘的孩子，怎能用魅惑二字。”
如今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天后盛宠嫡五女顾元宝。天后人在川蜀，可政令却通达的很。不到一个月便平反了元贞五年的谋逆大案，晓谕天下郑贵妃的贼人之举，复了顾廿一的嫡嗣身份，晋为恪孝长公主，还亲自为其命名为元宝。这个名字在外人看来很是能体现顾廿一如今的圣眷优渥，可顾廿一却很是觉着土里土气的，尤其是和几位嫡出的兄长比起来，显得特别的村。皇帝顾元宬，端亲王顾元定，恭亲王顾元寅，纯亲王顾元宥，再算上之前的睿亲王顾元审，如今的睿郡王顾元梓，哪个名字不比她的好听。可她也是个识时务的，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虽不欢喜，却仍装作欢欢喜喜地谢了恩。
周白诒趁着天后夜间沐浴时，私下里向顾廿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知其天后久留川蜀只会教天下人揣测宫闱秘事，希望顾廿一能向天后进言请在元旦之前回銮。顾廿一初时还有几分愣怔，心想着天后不愿归京与她何干，可转念一想若是天后久不应皇帝所请，恐怕会有人说是她顾廿一在天后耳边吹枕边风，教天后与皇帝母子离心。毕竟在顾廿一出现之前，天后与皇帝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母慈子孝的典范。为了能更好更久地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顾廿一准备斟酌斟酌语句，上请天后回銮。
天后能得大行皇帝钟爱一生也是有着那绝世容颜的缘由的。出浴时只着单薄寝衣，凝脂雪白，瘦削身材在昏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一头如墨黑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脖颈更加白皙细腻。那张脸清素若九秋之菊，眉眼也生的极好，当真是不负了京师第一美人之称。顾廿一虽说有三四分相似，终究未能承继天后此等绝色。
天后在宫人的伺候下收拾齐整了，便上榻躺在外侧，让顾廿一安稳地睡在里侧。顾廿一嗅着天后身上的沉水香，不禁来了困意，又想着自己今日答应周嬷嬷的事，便又强打着精神等伺候的宫人们下去，只留着夜间伺候的姑姑时，才开口说道：“天后可要安置了？”
天后本已闭眼养神，平时安置时顾廿一并不会有什么夜间密语要同她说，今夜突然听到顾廿一说话有了几分兴致，便睁眼回道：“还未曾，元宝是有什么想同阿娘说的吗？”
顾廿一顿了顿，说道：“臣身子已大好了，天后可想着要回宫了吗？”
天后早就想到过顾廿一会提归京的事，便又闭上了眼，回道：“元宝为何想着回宫？宫中可没有在外面这么自由。”
顾廿一肯定不会说因为怕被人参劾，只回道：“天后是天下第一圣人，本就该高居于重华宫，如今为了臣外居如此之久，陛下及诸王公实在忧心天后在外圣躬之康健，臣亦是此心。”
天后一听便知顾廿一在说假话，可陪伴孩子如此之久，只希望孩子能同自己交心，而不是事事隐瞒自己的心意。便戏谑道：“阿娘日日与元宝厮守，阿娘的身子有多康健元宝难道不知。至于皇帝他们也每日都能得到邸报，元宝不必忧心。”
顾廿一真是恨极了天后唤她元宝，显得她很是像个货币。可吃人一口饭又不敢摔碗，便应付道：“外间再自由总是比不得宫中伺候的周到，臣担心天后在外不适应。”
天后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早已摸清顾廿一的性子，知道这是个惯会说场面话的孩子，便直言道：“若元宝还是这般兜圈子，那阿娘可要睡了。”
顾廿一真是被天后拿捏的死死地，急忙出言道：“天后久不回宫，天下人只当是臣魅惑了天后。”
此言一出，天后瞬时被逗得笑出声，转身面向着顾廿一，笑道：“谁告诉你的这等蠢话，你是阿娘的孩子，怎能用魅惑二字。”
顾廿一自知失言，却仍不敢不接着解释，便支起身子，跪坐着正色道：“天后听着是蠢话，臣却不敢不肃谨相待。”
天后瞧着顾廿一言辞严肃，也将那逗弄之心减去了三四分，压着嗓音说道：“元宝最近是听了什么嘴碎人的话，竟忧心起这档子事了？如今不过刚过立冬，再修养半月回京也不会误了冬至节。”拘天后此言看来，天后是早就打算好了卡着冬至前到京城，反正也待了这么久，也不急着这半月一月的，只要知道天后是有归京打算的就好。至于为何天后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回京，那就是天后自己的事，顾廿一是极不愿管这些闲事的。
听罢，顾廿一便又平躺下来，拉着天后的衣摆说道：“臣是看见了天后案牍上积了不少请安的折子，今晨无事便随手翻开看了看，竟都是请天后回銮的。所以臣才想着天后为了臣滞留此处，恐引天下人非议。”顾廿一不敢说是周嬷嬷的意思，自古上位者最恨自己亲近之人相互交通，私下有系，故而顾廿一很是注意与天后身边人的疏远之法。
天后听到顾廿一说翻看了奏折，便将方才散去的逗弄之意又聚起几分，故作深沉道：“外臣无故翻阅折子可是大罪，顾元宝，你既怕天下人说你魅惑圣人，怎么就不怕这大不敬之罪？”顾廿一闻言大惊，天后还从未连名带姓地唤过她，一时教她慌了神。顾廿一急忙又跪坐起来，正色道：“臣无意窥探国政，且奏本皆为请安折子，臣也未有得知朝政一二，请天后恕罪。”说罢，便就着床榻俯身行礼。
天后本就是故意作此神态，见顾廿一果然上当，便哑然失笑道：“既有错便得罚，若是个个都无意去翻翻奏本，那宫规何以正？国政何以盛？”
顾廿一听着天后的语气，便知天后只是在故意捉弄她罢了，便大胆地直起身子，直视着天后说道：“那就请天后治罪，臣甘愿领罚。”
因着贵人们要安置，室内仅留了一对掐丝珐琅纸画花鸟纹宫灯，烛光很微弱，打在顾廿一的脸上，竟教顾廿一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了不少，一时间显露出平日里看不出的稚气。天后用一只手支着脸颊，又伸出一只手去拉顾廿一，笑道：“大不敬是死罪，元宝也要领？”
顾廿一顺势躺倒在天后怀中，也笑道：“只要天后舍得，臣自然敢领国法。”
顾廿一身量不足，又因着早年亏损过多，身上并无二两肉，更多的是突出的骨头，抱在怀里甚是有些硌人。可天后就喜欢将顾廿一紧紧地环在怀中，仿佛如此顾廿一才像是从未离开过她一般。天后轻轻地抚着顾廿一的脊背，轻声道：“阿娘舍不得，可国法如此。但如今却有一档子极划算的买卖，若是元宝答应为阿娘做一事，这死罪便可不议。”
夜已深静，一旁伺候的姑姑听着主子们在夜话，也不敢出声打扰，甚至减轻了自己的呼吸，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顾廿一突然记起这寝宫内还有旁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臣对天后忠心耿耿，天后之事即是臣之责，臣不敢不鞠躬尽瘁，竭尽心力。”
天后突然觉得这孩子若是从仕，怕是是那天下第一的溜须拍马之徒。不禁笑道：“说来此事也简单，倒也不需要元宝鞠躬尽瘁这么麻烦，只要日后元宝能如兄长们一样唤一声阿娘，这什么罪阿娘都可以不计较。”
顾廿一一愣，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同天后朝夕相处两月有余。如今宗室也复了，爵位也晋了，元字辈嫡出的名字也有了，只差回京祭拜祖庙宗祠。若再矫情着唤天后怕是容易同天后生分，倒不如趁着今晚这个机会，索性改了口，日后在宫中也好相处。
思及此，顾廿一便嬉笑道：“若是臣改口可能请天后也唤臣一声廿一？臣前十余年一直被唤廿一，如今也只有天后唤臣元宝，臣总是易恍惚于元宝之名。”以一换一，若能成，倒也不亏。
天后本以为顾廿一是个心中有计较的孩子，往事太过不堪，总是要生一段时间的气的，谁知她竟一直也没当回事。如今一听有戏，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急忙应道：“这有何难，既然廿一不喜欢，阿娘改口唤你小名便是。”
顾廿一闻言一笑，将头埋入天后的胸前，感受着母亲独有的那一片柔软，轻声唤道：“阿娘。”
天后闻言一喜，将顾廿一紧紧地拥入怀中，鼻尖轻点在顾廿一的头顶，轻嗅着顾廿一身上熏香的气息，柔和的眼神落在锦被绣衾上。
纱幔低垂，朦胧之间正是情温意暖，一夜安眠。
天后瞧着顾廿一言辞严肃，也将那逗弄之心减去了三四分，压着嗓音说道：“元宝最近是听了什么嘴碎人的话，竟忧心起这档子事了？如今不过刚过立冬，再修养半月回京也不会误了冬至节。”拘天后此言看来，天后是早就打算好了卡着冬至前到京城，反正也待了这么久，也不急着这半月一月的，只要知道天后是有归京打算的就好。至于为何天后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回京，那就是天后自己的事，顾廿一是极不愿管这些闲事的。
听罢，顾廿一便又平躺下来，拉着天后的衣摆说道：“臣是看见了天后案牍上积了不少请安的折子，今晨无事便随手翻开看了看，竟都是请天后回銮的。所以臣才想着天后为了臣滞留此处，恐引天下人非议。”顾廿一不敢说是周嬷嬷的意思，自古上位者最恨自己亲近之人相互交通，私下有系，故而顾廿一很是注意与天后身边人的疏远之法。
天后听到顾廿一说翻看了奏折，便将方才散去的逗弄之意又聚起几分，故作深沉道：“外臣无故翻阅折子可是大罪，顾元宝，你既怕天下人说你魅惑圣人，怎么就不怕这大不敬之罪？”顾廿一闻言大惊，天后还从未连名带姓地唤过她，一时教她慌了神。顾廿一急忙又跪坐起来，正色道：“臣无意窥探国政，且奏本皆为请安折子，臣也未有得知朝政一二，请天后恕罪。”说罢，便就着床榻俯身行礼。
天后本就是故意作此神态，见顾廿一果然上当，便哑然失笑道：“既有错便得罚，若是个个都无意去翻翻奏本，那宫规何以正？国政何以盛？”
顾廿一听着天后的语气，便知天后只是在故意捉弄她罢了，便大胆地直起身子，直视着天后说道：“那就请天后治罪，臣甘愿领罚。”
因着贵人们要安置，室内仅留了一对掐丝珐琅纸画花鸟纹宫灯，烛光很微弱，打在顾廿一的脸上，竟教顾廿一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了不少，一时间显露出平日里看不出的稚气。天后用一只手支着脸颊，又伸出一只手去拉顾廿一，笑道：“大不敬是死罪，元宝也要领？”
顾廿一顺势躺倒在天后怀中，也笑道：“只要天后舍得，臣自然敢领国法。”
顾廿一身量不足，又因着早年亏损过多，身上并无二两肉，更多的是突出的骨头，抱在怀里甚是有些硌人。可天后就喜欢将顾廿一紧紧地环在怀中，仿佛如此顾廿一才像是从未离开过她一般。天后轻轻地抚着顾廿一的脊背，轻声道：“阿娘舍不得，可国法如此。但如今却有一档子极划算的买卖，若是元宝答应为阿娘做一事，这死罪便可不议。”
夜已深静，一旁伺候的姑姑听着主子们在夜话，也不敢出声打扰，甚至减轻了自己的呼吸，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顾廿一突然记起这寝宫内还有旁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臣对天后忠心耿耿，天后之事即是臣之责，臣不敢不鞠躬尽瘁，竭尽心力。”
天后突然觉得这孩子若是从仕，怕是是那天下第一的溜须拍马之徒。不禁笑道：“说来此事也简单，倒也不需要元宝鞠躬尽瘁这么麻烦，只要日后元宝能如兄长们一样唤一声阿娘，这什么罪阿娘都可以不计较。”
顾廿一一愣，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同天后朝夕相处两月有余。如今宗室也复了，爵位也晋了，元字辈嫡出的名字也有了，只差回京祭拜祖庙宗祠。若再矫情着唤天后怕是容易同天后生分，倒不如趁着今晚这个机会，索性改了口，日后在宫中也好相处。
思及此，顾廿一便嬉笑道：“若是臣改口可能请天后也唤臣一声廿一？臣前十余年一直被唤廿一，如今也只有天后唤臣元宝，臣总是易恍惚于元宝之名。”以一换一，若能成，倒也不亏。
天后本以为顾廿一是个心中有计较的孩子，往事太过不堪，总是要生一段时间的气的，谁知她竟一直也没当回事。如今一听有戏，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急忙应道：“这有何难，既然廿一不喜欢，阿娘改口唤你小名便是。”
顾廿一闻言一笑，将头埋入天后的胸前，感受着母亲独有的那一片柔软，轻声唤道：“阿娘。”
天后闻言一喜，将顾廿一紧紧地拥入怀中，鼻尖轻点在顾廿一的头顶，轻嗅着顾廿一身上熏香的气息，柔和的眼神落在锦被绣衾上。
纱幔低垂，朦胧之间正是情温意暖，一夜安眠。
天后说半月后归京便是半月后归京，说过的话一点都不含糊。小雪前便命宫人备下车辇，于小雪来临前两日正式銮返京师。
川蜀距京城当真是有三千多里。当初顾廿一被判流徙三千里时，刑部就往北还是往南流徙还进行过商议。阿勒锦倒是合适，又偏又冷，也差不多够三千里。幸而当今皇帝还顾念着顾廿一是他嫡亲妹妹，想着一个小孩往阿勒锦送，怕是在路上就得没了，因而选了川蜀封闭之地作为圈禁之所。虽说天府之国民物丰殷，山川俊美，可顾廿一却未曾有机会在锦官城中一睹那青峰竞艳，丹壑争流之貌，如今即将随天后銮驾回京，一时很是可惜。
可可惜也只能是可惜，天后虽说宠溺顾廿一，可在行动举止上管教的甚是严厉。在行在养病时，几乎都是与天后时时相伴。若是天后接见外臣，便由周嬷嬷等陪侍在耳房等着天后，可以说顾廿一完全在天后的掌控之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由天后教导。顾廿一也提出过想赏鉴赏鉴锦城风光，可立马便被天后否决了，天后似乎并不希望顾廿一单独出现在人前。顾廿一是个识时务的，一次不允自然也不会再无趣地提第二次。
各州府都得了四川巡抚姚世森的消息，早早地便备下了接驾事宜。这一路顾廿一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监禁，不能多行一步，不能多言一句，每一次同州府官吏说的话都是天后在銮轿上教过的原话，顾廿一只感觉自己像是个悬丝傀儡。每日还要被天后拘着记背在京的宗室以及平日里需要注意规避的国讳、圣讳、私讳等等，实在无趣的紧。
所幸銮驾行进甚快，不过二十余天便到了京城，顾廿一只觉着这一路比圈禁还要教人憋闷。
皇帝早前便得了消息说天后将至，已在午门等候了两日，终于在冬至前六日接到了天后圣驾。皇帝率诸王公大臣恭候于午门外，待天后銮驾停稳，便急忙上前来，皇帝及诸弟亲自侍奉天后下辇。
顾廿一依礼法先于天后从銮驾前退下来，一下来便见着皇帝那张九分像先帝的脸，略顿了一下，便以外臣之礼向皇帝行了跪拜之礼，又向诸兄长行了万福礼。皇帝待顾廿一行罢礼，便连忙做出兄长友爱的模样，一把将顾廿一扶了起来，笑道：“妹妹可真是标致，像极了母后。”
顾廿一自认更像先帝，准确来说，先帝与天后四子一女皆更肖似先帝，因此五人皆为英气之相。所幸顾廿一是个女孩，承继天后的容貌更多于兄长，但天后与其阿姊本就相似，顾廿一的长相曾经一度被认为是承继林馥京。顾廿一略笑了笑，并未回话。
此时已有宫人上前为天后支开帘幕，皇帝急忙伸出手准备扶天后下轿凳，而天后却只是将手轻搭在皇帝手上，淡漠说道：“有劳皇帝。”皇帝连忙回道：“母后一路劳累，儿臣却囿于国事，未能亲至蜀地迎还天后，是儿臣不孝。”天后甫一下了轿凳便撤开了手，看着皇帝说道：“皇帝是天子，本就应以国事为重，倒不必计较如此小事，更不用妄自菲薄，自言不孝，母后心中自知皇帝仁孝。”
说罢便伸手将顾廿一拉到身前，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意，轻笑道：“这一路恪孝长公主侍奉的很好，无一时不尽敬，无一事不竭诚，真真是不负恪孝二字。”
此时其余王公也皆上前问安，听闻天后夸赞长公主，也知长公主如今今非昔比，正是天后跟前第一受宠之人，便纷纷恭维起顾廿一来，顾廿一也不得不强打精神一一应付。
川蜀距京城当真是有三千多里。当初顾廿一被判流徙三千里时，刑部就往北还是往南流徙还进行过商议。阿勒锦倒是合适，又偏又冷，也差不多够三千里。幸而当今皇帝还顾念着顾廿一是他嫡亲妹妹，想着一个小孩往阿勒锦送，怕是在路上就得没了，因而选了川蜀封闭之地作为圈禁之所。虽说天府之国民物丰殷，山川俊美，可顾廿一却未曾有机会在锦官城中一睹那青峰竞艳，丹壑争流之貌，如今即将随天后銮驾回京，一时很是可惜。
可可惜也只能是可惜，天后虽说宠溺顾廿一，可在行动举止上管教的甚是严厉。在行在养病时，几乎都是与天后时时相伴。若是天后接见外臣，便由周嬷嬷等陪侍在耳房等着天后，可以说顾廿一完全在天后的掌控之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由天后教导。顾廿一也提出过想赏鉴赏鉴锦城风光，可立马便被天后否决了，天后似乎并不希望顾廿一单独出现在人前。顾廿一是个识时务的，一次不允自然也不会再无趣地提第二次。
各州府都得了四川巡抚姚世森的消息，早早地便备下了接驾事宜。这一路顾廿一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监禁，不能多行一步，不能多言一句，每一次同州府官吏说的话都是天后在銮轿上教过的原话，顾廿一只感觉自己像是个悬丝傀儡。每日还要被天后拘着记背在京的宗室以及平日里需要注意规避的国讳、圣讳、私讳等等，实在无趣的紧。
所幸銮驾行进甚快，不过二十余天便到了京城，顾廿一只觉着这一路比圈禁还要教人憋闷。
皇帝早前便得了消息说天后将至，已在午门等候了两日，终于在冬至前六日接到了天后圣驾。皇帝率诸王公大臣恭候于午门外，待天后銮驾停稳，便急忙上前来，皇帝及诸弟亲自侍奉天后下辇。
顾廿一依礼法先于天后从銮驾前退下来，一下来便见着皇帝那张九分像先帝的脸，略顿了一下，便以外臣之礼向皇帝行了跪拜之礼，又向诸兄长行了万福礼。皇帝待顾廿一行罢礼，便连忙做出兄长友爱的模样，一把将顾廿一扶了起来，笑道：“妹妹可真是标致，像极了母后。”
顾廿一自认更像先帝，准确来说，先帝与天后四子一女皆更肖似先帝，因此五人皆为英气之相。所幸顾廿一是个女孩，承继天后的容貌更多于兄长，但天后与其阿姊本就相似，顾廿一的长相曾经一度被认为是承继林馥京。顾廿一略笑了笑，并未回话。
此时已有宫人上前为天后支开帘幕，皇帝急忙伸出手准备扶天后下轿凳，而天后却只是将手轻搭在皇帝手上，淡漠说道：“有劳皇帝。”皇帝连忙回道：“母后一路劳累，儿臣却囿于国事，未能亲至蜀地迎还天后，是儿臣不孝。”天后甫一下了轿凳便撤开了手，看着皇帝说道：“皇帝是天子，本就应以国事为重，倒不必计较如此小事，更不用妄自菲薄，自言不孝，母后心中自知皇帝仁孝。”
说罢便伸手将顾廿一拉到身前，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意，轻笑道：“这一路恪孝长公主侍奉的很好，无一时不尽敬，无一事不竭诚，真真是不负恪孝二字。”
此时其余王公也皆上前问安，听闻天后夸赞长公主，也知长公主如今今非昔比，正是天后跟前第一受宠之人，便纷纷恭维起顾廿一来，顾廿一也不得不强打精神一一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