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巷茶铺】【原创】先生(F\/F)

因为原贴被删,在此重新开贴。
更文时间不定。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04 14:22:00 +0800 CST  
1.
九岁那年,我见到了先生。


先生名叫商陆,据说是一味中药的名字。先生的家,从里到外都充斥着药草的气息,微苦而涩。我在她面前磕了一个头,敬了一杯茶,喊了一声先生,至此成为了她的继子。是的,继子。


我曾是赫连家的嫡长女,因出生在军营,单名一个伍字,下有两个胞弟,一个胞妹。我的爹爹是吴国的大将军,在这个乱世,被人称为英雄。


不过娘说,他就是一介莽夫,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说这些话事,娘总是笑得很开心,带着某种甜甜的味道。那对娘来说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娘曾也是个巾帼女侠,和爹爹在沙场上打仗打久了,总给人一种英气太重,反而不好接近的感觉。阿雅说,她最喜欢我娘笑的时候的表情,看着可幸福。我也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爹爹把我叫去对我说,伍儿,做先生的女儿好不好。我才发现原来有的时候“情”“义”其实是两个词。而对于爹爹,这样一个真豪杰,在义字面前,情真的算不了什么。我是爹爹生的,所以自然是被舍的那个。


走的那天,我没见到娘亲。同是那一天,阿雅跟着马车跑了很久,最后还是被人拉了回去。她说,大姐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说,那就代我陪陪娘吧。阿雅哭着拼命点头。可惜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都没有再见过她。


人人都道我的爹爹义薄云天,对救命恩人结草衔环,不惜以自己的嫡长女相与。我听完后不禁冷笑,他们一定都是瞎了,竟没有看到那么多人为此落下的泪。


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我曾也见过建平郡主的出嫁,也不过如此。围观的群众啧啧称奇,我呆坐在轿里,手脚冰凉。爹把我抱下轿来,他说,伍儿乖,伍儿永远是爹爹的好女儿。我低着头挣脱着要他放我下来,始终没有抬头。


在城外,我见到了先生。先生的装束很简单,不过一人一骑,我想她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就看了我们,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看着我。目测先生的个子还挺高,和我娘不相上下,只是看上去比我娘温婉,也比我娘清冷。我下意识的拿她和娘亲对比,越比越难过。


城里的百姓跟着马车跑到城外来看热闹,成就了繁华也成就了他的忠义,只是我忽然觉得一切都特别可笑。
“你不开心?”
“不甘?”
“那回去吧。”
都说眼睛是没法骗人的,我想她一定是读出了我的情绪,尽管我觉得我已经掩饰的很好。
最后我还是和她走了。她带我跨上白驹,奔驰在城外的大道上。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04 14:24:00 +0800 CST  
“我没想到,真的会是你。”
“什么?”
“我继承师傅的衣钵的同时也继承她的遗愿,一生为行医碌碌,早已习惯了了然一身的生活。”
“十余年前,我遇到你重伤的父亲和一身狼狈的你娘。那时,我师父仙逝,我第一次独自出门,就遇到了他们。那真是个乱世啊,战火连绵,人人朝不保夕的活着,没有人会为不相干的人付诸太多精力。也只有那个无牵无挂的我,留了下来。”
“嗯,我爹说,你是他的恩人。”
“那个时候,你父亲说,如果孩子能生下来,他希望我做他孩子的干娘。对,那时候你娘还怀着身孕,只可惜到处颠簸,胎像不稳。很多人都以为保不住。我就算救下了你父亲,都不敢保证保那孩子无虞。”
“那个孩子就是我?”
“嗯。但因那个乱世,我们还来不及告别就匆匆各奔东西没了消息,直到三个月前才与你父亲偶遇,也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哦,他实现了他的承诺。”
“你在怨他?”
我沉默的骑着马,不想再多说一句。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04 14:24:00 +0800 CST  
2、
先生从不让我唤她母亲,只说,“等你哪日真的觉得我是你母亲了,你自然可以如此唤我”


对此,我暗自窃喜也乐的从命。


在草堂的日子多是宁和的,偶尔会有些病人前来抓帖拿药,求医问诊。大多的时候,却只有先生与我从晨昏走向日暮。先生的话不多,若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只好看书,没有家中的布阵兵法,却胜在广繁而杂,我看的入味,常常连先生进来都不自知。


终于有一日,先生忍不住对我叹道,你怎么就那么不爱医书。我这才番然察觉,我看多看杂,偏偏身侧连那本草纲目都甚少翻起,更妄论其他。我顿觉羞赧,便什么书都看,只是我依旧不爱看医书,不爱那些百草杂谈。


只是,无论爱还是不爱,我每日依旧需去药房辨药识毒,学着将每一种药草的长相品性临摹在册,熟记于心,不能有一个错处。
先生说,“一错便是一命。”我自觉不会如此夸张,偏生找不到一处反驳。
先生又说,“医者父母心,若无悲悯之心,即无从医之基。”如此想来,先生收我做继子是收错了。
先不论爹爹和娘亲都是从沙场上拼杀下来的英雄,连我最小的弟弟也自知从小习武为国而战,更枉论我这个本就出生在军营的大姐,早已见惯了生死和离别。
赫连伍,先生莫非真把这个名字当做儿戏。
我暗自一叹,想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是不要和她说起才好。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04 14:25:00 +0800 CST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着,久而久之,便也就习惯了。先生有把红木做的戒尺,一尺来长两三分的宽度,落在手上身后皆是火辣辣的疼。每次偷懒过后总是免不了和它的亲密接触。


我的呼痛常常换来她的轻笑,我不知她在笑什么,终在一日她扬手的时候忍不住问起她来。她也不回答,只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到我的身侧,一把把那逃窜的我拎回到原处,拽着我的胳膊,有条不紊的落板子。我一边躲闪着一边抱着她的胳膊,发现怎办都躲不掉之后,只能哀怨地抱着她的腰,不住嘟囔。


“你不好好温习还委屈。”她也不生气,只是该落得一下不少。我寻着一个空档从她怀里钻了出来,不禁申诉道“一般家里都是气急了才请的家法,先生你又不生气,为何又每日要拿把戒尺吓人。”


“谁说这是百里家的家法了?”这次她到没追我,只是很自然的把手交叠在胸前,“若只因你不好好学医就动不动生气,我岂不是早晚得气死不可?还是你现在就想试试这咱家的家法,看我生不生气?”她说的平静,我听得却不由得心下一紧,急忙摇头。先生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回到原处冲我招了招手,我犹疑着过去,领完了剩下的板子。


“每次都喊疼,真该用家法对付你一次,看你怎么办。”先生把我放了下来,一边嗔怒着说道。“先生才舍不得呢。”我瞧着今日不会再挨,胆子也大了起来。“舍不得?舍得的时候有你哭的呢。”她闻言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忙起了捣药。


“先生先生”我凑到她前面喊她。她缓了缓手上的动作催促我快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忍不住好奇问起她来“先生,百里家的家法到底是什么?”她停下来捣药,抬头看我“赫连家的是什么?”我被她问的一愣,最后有些犹疑的报出了军棍二字。“军棍??”先生显然有些惊讶,想了想对我叹道“你在你家怕是从来没挨过打吧?”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见我一副呆傻的样子不禁轻笑,“怪不得那么不老实。”


我耸了耸肩,再继续追问下去,却没有了答案。


瞧见我一副失落的样子,先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不再睬我,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这先生……我默默叹气,学着她的样子开始了晒药的一天。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04 14:27:00 +0800 CST  
沙发自己坐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04 14:36:00 +0800 CST  
3.
十岁生辰那日,我再次见到了将军府的人。我曾日日假设与他们再次相遇,也计划了太多的场景,太多的言语。我曾在除夕夜带着妄想的期颐,也一次次的失望而归。我曾以为他们早已忘记赫连家还有一个伍儿的存在,可也就是他们,在我渐渐心灰意冷的时候,送来了对生辰最奢华的祝福。是的,奢华。


当送礼的队伍穿过这个宁静的小村时,这个静寂了太久太久的村子终再次掀起了一阵不知名的狂热,随着那个锦衣绣服的管家走下马车时,那阵狂热终于到达了最高潮。我默然的站在小庐的空地上,冷眼旁观着管家指挥着一干家丁将一个个大件小件搬运到先生的面前,伴随着邻里百姓的一声声惊呼,我本激动万分的心却渐渐冷却。


“管家,把这些都带回去吧。”我听到的一道漠然的声音响起,又在半分错愕后发现那其实是出于自己之口。
“这。。。”管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先生,却只是微微作了个揖,却不再动作。
我微微抬头,看到顿时变得静默的人群,看到停下动作的家丁,看到看似退步实则完全没有半分退却的管家,心下一片恍惚,再次开口,声音却愈加的清冷起来。
“寒舍太小,承不了将军的情,还请都送回去。”当下,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言语,这样的语气,实则脱脱的已经像极了一个人。先生微微侧目看我,却始终一言不发。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半分关联。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再动作,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我和管家两个人,又仿佛有所有人偏偏没有我们,我始终带着倨傲和倔强扬着头,心中的茫然和缺失却越加的浓郁起来。也同样在那一刻,我将这种失落迁怒到了身侧这个始终沉默的她身上。那一刻,我希望我并不是在孤军奋战,更希望她能替我言语几句,哪怕只有一句也可。然而长久的静寂传来,我不知觉中带起了一丝淡然的微笑,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住了我,我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欲要离去。


“这是皇上嘉奖将军忠义,特地赏给将军的。将军吩咐我一定要带给您,还请先生收下。”刚偏头,就听到对面传来低沉而略带苍老的声音。这一次,他倒没有再对我开口。


贡品么?我略略一嘲,回首看向身侧的她,翘首等待着她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我就代伍儿谢谢将军了。”几乎没有犹豫,那熟悉悦耳的声音就已响起。


果然如此么?果然如此。。。


我的脚步微微一涩,瞬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占据了心间


“还是先生通情达理,伍小姐在这倒也是。。”


嘭!


伴随着一声猛烈而突然的闷响,管家终于还是没有说完那些虚假的恭维。


我得意的笑了笑,再次掀翻了一个箱子,里面的瓦罐瓷器一个个滚落了下来,砸到地上伴随着一声声脆响,呈现出了一个个缺口,运气不好的直接碎成了几瓣,辨不出原型。


听到周遭的吸气声,我笑的越加的得意,扬手正准备再次动作,却发现右手被牢牢牵制住了,迎面正撞上一对含着暗怒的双眸。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29 12:34:00 +0800 CST  
4.
最终,我还是被她带了回去。曾也有那么一瞬,我也想就那么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可下一刻的理智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除了这,我早已无处可去。

“跪下!”一声清喝传来,我微微一颤,却更加傲然的挺起了身子。
“嗖~啪。”
伴随着凌厉的破风声,一道带着撕裂的剧痛迅速的从腿弯处传来,我惊呼出声来,跌坐到了地上,泪水迅速的占据了眼眶。抬头入目便见一根三股藤条被她紧紧的抓在手里,因为用力过猛,都可以看到指关节处泛出的点点透白。先生,竟真是你么。眼泪在看到那根藤条时迅速的崩溃而出。若不是亲眼所见,伍儿又怎会相信,有一天,先生竟会待我如斯。我一边呜咽着一边一点点向后退去,最后退到桌角,开始嚎啕大哭。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百里家的家法是什么。怎么,现在就一下你就受不了?”先生的声音好远好远,远的那么陌生,我跌撞的直起身来,不愿置信的摇了摇。
“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从来不敢重罚你?”我继续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去衣吧,在桌上趴好。”先生拿藤条点了点屋里的八仙桌,示意我过去。
我踟蹰地站在原地,努力克制着向里屋奔去的冲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弯下了腰。

“先生。。。”我听到了我的喃喃,带着乞求,带着胆怯。在那一瞬间,我想,若是她愿就此作罢,她说什么,我都愿意。
“你不是很傲气么?怎么,那么快就没胆了?”她在嘴角扯起一个微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那淡淡的嘲讽刺痛了我。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又一点点的回到了她指的方向,心下一片茫然。
下一刻,我把自己放倒在了她的面前,轻轻闭上眼睛,脸颊被眼角的泪带起一片冰凉。
只在放倒那一瞬间,身下突然一片冰凉,随即一道惊雷就紧跟着在身后炸起。
好痛…好痛……
我努力地克制,却也不禁地呜咽了一声。
“嗖~啪”
指甲咬住了手心,带来一片刺痛。
“嗖~啪”
桌沿磕在肚子上方,带着冰冷的气息,让人难受。
“嗖~啪!!”
“呃。。呜。。啊啊啊啊啊啊!!!!!”我终无法再自欺欺人紧靠在原地,无法形容的惊痛令人胆怯,忍不住抱着屁股跳了起来。


下一刻,便又被先生重新抓住,按回了案头,换成巴掌一下下落在我的身后。
“幼稚,自私,张狂,任性!”伴随着一下下清脆的击打,先生冷声言道,每说一句便是更重的一下,掀起连片的痛意。
“我幼稚,我自私,我张狂,我任性?”铺天盖地的委屈一下子涌向心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我一把挣脱开了先生的手,冲着她哭喊道,“若真是这样,我为何要随你回来??!!”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29 12:34:00 +0800 CST  
沙发自己坐,慢慢发,不吞楼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19-07-29 12:35:00 +0800 CST  
5.
“伍儿。。。”似是一声叹息,又似一句无奈,太过疲乏与疼痛的我似乎也跟着那声音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我已经趴在了熟悉的床上,身后的丝丝冰凉告诉了我之后发生的事情。我的头疼了起来,有些恍惚。
“别动,你发烧了。”微凉的手盖在我的额头上,不知怎地我竟瑟缩了一下。
“伍儿。。。”先生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为何却让我听着很难过。我的喉咙突然变得涩涩的,几次想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终究是怕我了。”先生淡淡的一笑,不知为何竟让人觉得很伤心。
“伍儿别哭。”先生的手轻拂过我的眼,我的脸,然后拭去我眼角的泪。
“将军的女儿,不要哭。”

说话间,我的抽泣变成了嚎啕,我紧紧的抓着面前的枕头,哭泣的难以自已。
先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手轻放在我背一下下拍着,一下下拍着,直到我渐渐平静下来。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44:00 +0800 CST  
7.
再醒来,是先生收拾行李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先生在屋里忙乎的背影,喃喃地唤了她一声。
一如既往的,是她的微笑,清清淡淡的,似暖又凉。
“伍儿醒了?”先生把手附在我的额头轻轻探了探,“昨晚你发了一身汗,就想着今儿应该没事了。怎么?屁股还疼么?”
“先生……”我又喊了她一声,声音有些哑,有些不解的打量着屋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需去魏国了。晚些时辰,我送你回将军府。”先生依旧笑着,一脸轻松的说道。
“先、先生……您这是不要伍儿了吗?”我忽的一惊,心下被满满的痛塞满,疼到窒息“先生,你是不是在怪我?你是不是也不要伍儿了?……”
“你本就是那将军府的女儿,我带你回来本就是我强求了。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先生坐到床边,轻轻抱着我,淡淡的说着,声音很低,也很沉。
这是先生第一次抱我,我却觉得很冷,冷的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先生,我不走。”我听到自己说。
“伍儿,你不必……”
我挣扎着起身,身后的疼叫嚣着,让人有些麻木。
我直直跪在先生的面前,很认真说,我不走。

这次走了,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
你便再也见不到你的父母兄弟、父老乡亲。
——我知道。
从此你便不再可能是赫连家的嫡长女。
——我知道。
也不得再用赫连伍这个名字。
——我知道。
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跟着先生。

我在她面前,用力磕了一个头,喊了一声先生。
至此,便丢下了我的名字。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47:00 +0800 CST  
7.
魏国,是吴国的死敌。

两国划疆而居,连年征战不休。只是在这些年,靠着爹爹的赫赫威名,才换来这难得的太平盛世。自小,我便知道爹爹是个英雄。但英雄是什么,却似乎没人能说得明白。

先生带着我去魏国,却在这个吴国小陲安定了下来。小镇的人淳朴,知道先生会看病,都来照拂一二。久而久之,小小的草庐里也变得异常热闹了起来。镇里有个王大婶,特别爱讲故事,手上的扇子刷的一甩,比起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是浑不差的。附近的孩子都爱找她,每次她来草庐,都会缠着她讲大英雄的故事。镇里的大英雄只有一个,故事翻来覆去也就这些。我每次都会去听,听着听着便出了神。

“先生。”有一天,太阳西下,天空既白,草庐渐渐归于宁静。我和先生躺在院子里等月亮出来,一阵微风吹过,我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困惑。“先生觉得,爹爹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爹爹……”
“不好吗?”
“好,可是他们都说爹爹是个很厉害又很温柔的人……”
“那伍儿觉得呢?”
“是吧。也不是。他明明那么粗狂的一大老爷们,厉害是厉害,哪有先生那么……”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念起了小时候爹爹最爱把我抛起来的动作,那个时候我笑的好甜,他也真的是很…温柔……吧……
“打你也温柔?”先生轻笑了一声,将我从漫天思绪里拉了出来。
“嗯!温柔。而且先生会救好多人。”我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能医者不过寥寥数人。而伍儿,你看这里,你爹能护的却是这一方太平……”先生沉默了一下,开口言道。
又一阵微风拂面,我没有说话,先生也不曾开口。我抬头仰望这渐渐暗沉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伍儿。”先生打破了静寂,“过几天往望都方向磕个头吧,我们要走了。”
“……好。”这一回,我没有拒绝。

三日后,先生与我收拾好了行装,带着我在城郊,完成了我执意不肯屈就的拜别。
我认认真真的朝着望都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泪重重的砸进了吴国的土地,带着我的思念、遗憾、直指心底又不愿明说的眷恋与依赖,浓浓镌刻在了这一方水土之间。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48:00 +0800 CST  
8.
越过小陲,便是魏国。先生未再多做停留,带着我一路赶往魏国的首府洛城。
越是深入魏国,我便越是惊讶于魏国的繁华与安康,整洁的街道,平整的屋舍,富足的人民无一不在透露着这个国家的强大与自信。我瞠目结舌,也暗暗心惊,心下暗叹,都道魏国强大,却不知竟已是富硕如斯。
“洛城乃系千年古城,就算在那战乱年代,也未能影响洛城的繁华与影响力。魏国兵力一向强盛,趁着乱世并吞了燕、赵两国,成就了现在的大魏一脉。三国吞并之后,魏国便与吴国划疆而居,与北上的狄国成三足鼎立之势,便是如今的天下。”先生骑着马,一手持着缰绳,一手以扇指疆,三言两语间便交代清楚了这天下大势,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气韵。一瞬间里,我似乎看到了娘亲的影子。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愕然,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现天下三分,也有爹爹的功劳吧。”我骑着马,赶上先生的角度,凑到她身边悄声说。
“赫连将军乃用兵如神的旷世奇才,有他镇守,吴国可守百年基业。”
“那若他是老了呢?”
“那便有其子孙,以振父业。”
“那若子孙无用呢?”
“则吴国败矣。”
“都有谁知道?”
“谁都知道。”
我忽然心下一沉,双手紧紧的勒住缰绳,不料一路小跑的马驹猛地往后一样,坐势不稳眼看就要被甩飞下马,忽就被一个大力紧紧的拽住,下一秒自己就滚到在了先生的怀里,惊魂未定。一个水壶出现在了我身前,回眸正是一脸平静的先生。来不及道谢,我把一壶水统统浇到了我的头顶,一把跌坐在地上开始颤栗。
先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身旁,看我一点点平静下来。然后捡起被我丢弃在一旁的水壶,认真的嗅了嗅,轻轻的叹息道。“伍儿,你又要挨揍了。”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48:00 +0800 CST  
9、
“先…先生?”我有些惊疑的开口,却被一股大力轻轻提了起来,随即脑袋上便覆上了一块帕子,随着两只灵巧的玉手,裹上我湿漉漉的头发。“我们的伍儿长大了,不单敢跳马,连千年参汤都想不不想的往自己身上灌,真是越来的本事了呢~”
先生说的温柔,我却忍不住紧张了起来,细细一闻,还真从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大补之气……好参难得,千年好参更难得,想到先生素日里爱药如命的样子,我忍不住身下一紧,开始祈祷起明日的太阳来……
……
…………
晚上回到客栈,先生始终笑盈盈的样子,丝毫不见动怒,却煮了一桶浓浓的药浴,说要给我驱寒。讲真,这天也不算太寒,又是被人参浸浴的,以往就算伤风都轮不上的药浴架势,今儿反而见着了。事极反妖我毕竟也学过,终觉得有些山雨欲来,几次道歉的话再口中却不知则怎么道出,只得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放到了桶里,成为刀俎。

先生调的方子总是极好的,连这药浴也舒服至极,我满足的叹了口气,由着先生我给按摩穴道。迷迷糊糊间由着先生把我带到床边,擦干身子,被塞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伍儿,莫睡着了,别忘了你欠我的人参汤。”脑门上忽然传来了先生清冷的声音,听到参汤两次,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迷迷糊糊间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竟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先,先生,衣、衣服……”我有些慌乱的笔画了起来,四处搜索着罗裳的存在。
“莫急。”先生把手搭在我的肩头,顺势坐在了我的身侧,“等你把参汤还我了,我自然就把衣服还给你了。”

下一秒,我便被放倒在了先生的膝头,某个部位被高高的耸起。这样的姿势令人有些不安和羞乃,我不禁挣扎的想要起身,却被先生一个反手扣在了原处。

“先,先生别……”我不安的挣扎着,却也无处于是。

“怎么?倒人参的时候挺高兴,现在开始害怕了?”三言两语间,先生便从身侧取来一把红木戒尺,轻轻覆在了我的身后。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49:00 +0800 CST  
学医者自是明白,人参易寻,老参难求。先生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株老参,就这样被我糟蹋了,难怪她会动上真火。

啪啪啪。未等我懊恼太久,先生的戒尺就一下又一下的落在身后,不知是先生真生气了还是先前药浴的缘故,我竟觉得这尺子火烧火燎的疼,没几下,便忍不住带起了呜咽的哭腔。
啪啪啪。“先…先生……”
啪啪啪。“先生……疼……”
啪啪啪。“先…先生…莫打了……伍儿好疼……”
先生丝毫不管我的告饶,尺子一下又一下紧凑的落着,掀起一层又一层更深切的痛楚。我挣脱不得,也躲闪不了,只好一下下生生受着,忍不住踢起腿来,呜咽哭出了声。
“我问你,当时这壶人参熬完,我怎么和你说的?”也不知挨了多少下,先生终于停下了不停落下的尺子,冷声问到。
一言出,我便慌了一个机灵。“先生说……此参难得,可续一命,要…要我好生保存……”
“你放哪儿啦?”先生又问道。
电池火光间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又被先生紧紧地按在了膝头。
“回答我,放哪里了。”先生一字一句的问着,语气依旧平静,却惊得我再不敢折腾,只得老老实实的答道
“当…当时…一时找不到其他的容具,便…便…便放进了随身的水壶里……”我磕磕巴巴的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向逃离先生的圈固范围。
“然后呢。”先生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
“然…然后……伍儿便忘了……”话音未落,先生的板子便狠狠的砸了下来,又快又密,不一会便让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啪啪啪。“先…先生…伍儿错了”
啪啪啪。“呜呜呜,小五不敢了,不敢了先生”
啪啪啪。“先生!先生莫打了,小五真的知道错了,小五再也不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先生终于松开了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的我,扯开身边的被子,将其盖在了我的身上,随即一言不发的推门而去。

先…先生……我伸了伸手,想去抓先生的衣角,却扑了一个空。

随着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我忍不住抱着被子又难过了起来,身后的肉肉肿的老高,整个人又累又疼,先生又给气的走了,看样子也不会再回来。伍儿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先生大概也不会再原谅了吧。这样想着,又懊悔,又难过,绝望的等着天明。

“小丫头还委屈了?”忽然间,身后传来了先生熟悉的声音,被塞得紧紧的被子被扯出了一条缝,“一条人命,打你再重,都是该的。”

“先,先生?!”我惊愕的回头,看到先生正一脸平静的站在自己的床头,又惊喜,又意外,眼泪忍不住又涌了上来,一把抱住先生的腰,把头埋在先生的怀里。

“说你两句,还真难过上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先生有些无措,终还是拍了拍我的脑袋,半抱着我,坐在床沿边。

“呜呜,我当你再也不要理我了。”我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先生的衣服,不肯再松开。

先生轻叹了一声,拍开我的手,起身缴了块热帕子,然后一脸无奈的帮我理着碎发叹道。“我本来是去取竹枝来教训你的,现在怎么办,你要我打你好呢?还是放过你算了?”

额…我这才发现,被先生新取来,又丢在桌角的小竹节,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先生打吧,伍儿领罚就是了。”内心小小挣扎了一番之后,我鼓起勇气,跪在床上,和先生小声说道,虽然说完却忍不住小小的颤抖了一下。
“算了,今天先放你过,剩下的我们明天再来算。”先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又说道,“若明儿问你为何罚你,你答不上来,就不是今天那么简单了。”
我猛地身后一紧,乖巧的点了点头。

先生取过衣衫,为我穿好,摸了摸我床上的被子,轻叹道,“被子湿气太重,晚上来我屋睡吧。”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先生便提着竹枝,转身推门而去。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49:00 +0800 CST  
To be continue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1-06 17:50:00 +0800 CST  
11、
直到躺在先生的身侧,还是有种淡淡的不真实感。先生为人清冷的很,言语也并不多。刚到草堂的几日,我夜夜惊梦无法安眠。先生知道了,也只是给我配了几幅安神的方子,带着我抓方拿药,却从未温言安慰半句,更妄论哄着入睡了。我这边想着,侧了侧身,不由自主的往先生的方向靠了靠。
“怎么?躺着疼就趴着睡吧。”可能是感觉到我的动弹,先生合衣靠在床头,一边翻书一边说道。
“并,并不是。”我急急的解释道,但还是听从先生的建议,给自己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耳边传来一丝轻笑,随后身后便附上一丝微凉,轻轻的揉了起来。“还很疼?”
“没,没有……”我喃喃的说,“只是睡不着罢了。”
先生起身,吹灭了蜡烛,天地间一下子陷入混沌,我感觉到先生躺回到我的身边,静靠在我的身侧。
“这样呢,是不是好睡一些?”先生如是问道,我点了点头,才想起先生并看不到,才由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是许久的静寂。黑暗中,我听到了自己局促的心跳声。先生显然也发现了,索性抽出一只手,轻轻地在我的背上拍打起来。
“先生”
“怎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唤了她一声。先生还没睡。
“先生可以一直这样陪着伍儿睡觉吗?”只是一个冲动,话就到了嘴边,我心下一阵后悔,有些懊恼也有些期待。
“不行。”意料之中的拒绝,比想象的还要毫不犹豫。
“那偶尔呢?”
“今儿让你睡在我身侧,还不过是因为某个小家伙挨了揍,湿了被褥,条件所迫罢了。或者,还是你想着每天都挨揍?”先生有些戏谧的开口言道,换来我拨浪鼓般的拼命要求,轻笑了一声,将我揽入了怀里。
“那,那先生,若,若伍儿下次挨揍了,可以睡在先生身边吗?”我仍有些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做梦”先生一边答道,一边把手挪到了肿胀的部位,轻轻掐了一下。换来我的一声惊呼,满足的松开了爪子,又轻轻揉了揉。
我有些羞乃的把头埋在了先生的怀里,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睡吧”先生轻轻拍了拍我,在额头落下浅浅一吻。
那一日,窗外的紫微星明亮,我盯着星星发呆了许久许久,直到沉沉睡去。。。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2-09 21:48:00 +0800 CST  
12、
第二日,先生没有食言,天刚蒙蒙亮就外出寻了新鲜的竹枝来,照着我微肿的部位又狠狠招呼了一顿,直换来我的痛哭流涕,再三保证,凡是戒骄戒躁,万事冷静自持后才得到了片刻喘息。
“先生”,我跪趴在床沿边,委屈巴巴地唤她。先生闻言取来一块布巾,在水盆里没了没,轻轻覆在我的身后。身后一道道平行的楞子在那叫嚣着这两天的苦难。
“你知道这两天为何要这样打你么?”先生突然说道。
“伍儿莽撞,洒了参汤”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换来先生的不置可否。
“伍儿惊马,差点害的自己受伤。”我想了想,报出了第二条错处。
先生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又苦思冥想了几条先生介意的罪状,却始终未得到先生的肯定,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伍儿,自从吴国出来之后,你便没有开怀的笑过,也没有放肆的哭过把。”先生轻叹了一口气,将覆在身后已经变得温热的帕子揭开,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依旧滚烫的皮肤上。“小小年纪,心思却那么重,当心少白头。”
我闻言哑然,只觉得喉咙口堵堵的,涩涩的,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伍儿,在我面前不必这样,永远不用。”先生的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如同惜日春风般拂过心间。忽然很像抱住先生,和先生撒娇,却被先生一盆冷水浇下。
“最后30下,好好想想,你是谁,我是谁。”

先生显然还在动怒,竹枝伴随着风声一下抽在原来的肿痕上,原先休息片刻的肌肤变得分外敏感。我忍不住哀嚎了一声,跳起身来,反复用手揉着身后。
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等我平静下来,将我按回了原处,又再次轻轻翻起手腕,画着一道道翠绿的残影落在身后的小小方寸间。
我开始踢腿,大哭,挣扎,哭叫。
泪眼摩挲间,想起了自己曾跪在先生面试,敬上的那杯清茶。
然,终喊不出先生想听的那两个字。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2-09 21:49:00 +0800 CST  
13、
后来,我们便在洛城的近郊安定了下来。先生替我改了个名字,唤作连翘。
连翘,微香性寒味苦,于早春先叶开花,花开香气淡艳,满枝金黄,明艳可爱。
先生给了我一个名字,却仍旧唤我伍儿,周围的人皆当伍儿是我的小字,熟悉些后,也会连翘姑娘、五姑娘的这般叫着。久而久之,我便也习惯了起来。
离开了吴国,知我身份的人自是寥寥,没有了周围村民的指指点点,倒也轻松自在。抛下包袱后的我,开始随先生潜心学习医术,遇到上门求医的头疼脑热也可道出个一二三四。先生虽不说什么,对我倒是不如往日般严厉,就算带起红木戒指,也往往都是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我虽从不曾明说,心下却越发的依恋于她。每日关上医馆,也不愿独自回房,每每赖在先生屋里,直到先生反复催促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转眼,便到了我的十一岁生辰,生辰过得很简单。先生亲自下厨给我下了一碗面,伴着香油和隔壁家母鸡清早刚下的蛋,推到我面前看着我吃下。先生说是这滚运,可以让运气越来越好。拨开鸡蛋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是个双黄,先生和我都甚是高兴。

同样兴致极高的先生,甚至翻出了一架古琴,诵唱了起来: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
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
浓朱衍丹唇,黄吻烂漫赤。
娇语若连琐,忿速乃明集。
………………
脂腻漫白袖,烟熏染阿锡。
衣被皆重地,难与沉水碧。
任其孺子意,羞受长者责。
瞥闻当与杖,掩泪俱向壁。

我本听着正高兴,也惊讶于先生居然还会弹琴奏唱,心下感动,却听闻先生画风一转,原本的溢美之词变成了憨笑带嗔的数落,忍不住记得跳起脚来。最后听先生唱到,长期被娇惯,心气比天高。听说要挨打,对墙泪滔滔后急忙冲到先生面前,用双手堵住了先生的嘴巴。红着脸抱怨先生的不留情面。
先生只是轻笑,从案下抽出那把已经磨得油量的红木戒尺,在手中转了转,半宠半笑地看着我。

好嘛,好嘛,先生。
你唱什么都对!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2-09 22:30:00 +0800 CST  
14、

生辰过后,村子里来了一个鳏夫,住到了医馆隔壁。
据说,这鳏夫原本住在洛城,因妻子亡故,整日借酒消愁,无心生产,最终家道中落,无奈变卖的城中的家产躲到了这郊外来。他虽做着我们的邻居,我却几乎从未见过他。
鳏夫有一个儿子,叫做桥生,比我小一岁。长的还算眉清目秀,但毕竟无人照拂,整日穿着邋遢。我见过他几次,不是在打酒的路上,便是被他老子酒后责打逃亡的路上。
几番下来,先生看不过眼,把这桥生接到了医馆。只见他破烂衣衫的下面,满是被他爹用荆条抽出的道道血痕。先生不忍,吩咐我捣了药材,细细给他敷上。又做了几件新衣,为他添了副碗筷,由命他日日来医馆,也可照拂一二。
古语云,虎毒尚不食子。在这魏国,虽然父母双亲责打孩子的比比皆是,但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我看着难受,气得跺脚。
先生说,责打责打,重在责,而非打,而鳏夫的这些行径不过是在泄愤罢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我既不解,又不忿。
“伍儿你不懂,但最好,你永远都不需要懂这些道理。”先生看着桥生的背影,轻声叹道。
“伍儿是不懂这些道理,但伍儿知道,先生永远不会对伍儿做那些事。”我拽紧了先生的手,不忿中带着坚定。
“对,伍儿说的没错。”先生轻笑了一声,“那你这周未完成的功课,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先生!”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见先生的笑意直达眼底,当下即知晓先生是在取笑自己,羞愤的跑回了自己屋里。
身后,传来先生爽朗的笑声。

楼主 翌_年  发布于 2020-02-09 22:31:00 +0800 CST  

楼主:翌_年

字数:47669

发表时间:2019-07-04 22: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10-10 00:27: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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