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甲金篆隸”
談到漢字的演變，常聽到過一句話：甲金篆隸行楷草。似乎在古文字階段中，最早產生甲骨文，然後演變為金文，再到大篆小篆，最後到隸書。大多數人也是這麼認為的。然而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這種看法是片面的，過時的，錯誤的。
第一：甲金篆隸之間並沒有一定的直接的演變關係。第二：這當中缺少了一個重要的環節。第三：古文字學界有按照時代和地域對古文字進行的分類，更加適用於描述漢字演變的順序。
文字演變應該以時代先後為據。但是甲骨文和金文的命名是由於其文字載體，而和時代並沒有多大關繫。在商周時期，甲骨和青銅器都有作為文字的載體，商代有金文，周代也有甲骨文。同時金文的範圍非常廣，秦漢銅器上的銘文也被稱為金文。所以這兩個稱呼不能準確地反映其時代。至於大篆小篆，也是後人定的稱呼。對於大篆，古文字學界幾乎很少用到這個稱呼[1]，倒是書法家常說。小篆是古文字的最後階段，也一些觀點認為，小篆不屬於古文字。[2]
至於說這當中缺少了一個重要的環節，就是指戰國文字。儘管最早發現、研究的古文字是戰國文字[3]，但是實際上從上個世紀以來戰國文字才大量地發現並且研究。因此一些年代較早的書籍涉及到戰國文字的部分並不多。戰國文字能夠上推甲骨金文，下連更晚的文字字形。[4]如果要討論漢字的演變，絕對避不開戰國文字。
唐蘭先生在《古文字學導論》中將古文字按照時間和地域分為殷商、兩周（止於春秋末）、六國、秦四系。後世大體沿用，名稱或有稍加改動。這四系的演變大體如下圖所示。何琳儀先生在《戰國文字通論》中又將戰國文字劃分為齊、燕、晉、楚、秦五系。也有學者認為應該將吳越文字[5]、中山國文字[6]因其特殊性可以單獨再劃分出一系。當然，也有依據文字的載體對文字進行分類，例如璽印文字、貨幣文字、陶文、簡帛文字等，但是都和時代沒有必然的聯繫。
綜上，凡是解釋字源和文字演變的書，如果是按照“甲金篆隸”這種順序，一類一字的話，參考價值是比較低了。要麼已經過時，要麼作者無知。商代文字可以甲骨文為代表，西周到春秋時期的文字主要是金文，而戰國文字材料就比較分散。[7]所以總是會被認為由甲骨文演變到金文，用大篆來概括小篆前的文字，最後以小篆為結束。所以，更嚴謹的書籍，在列出演變字形時，標註時代。
順帶一提《甲金篆隸大字典》一書。誠然以今天的眼光來看，該書所收的資料已經過時，許多新發現的古文字並沒有收錄，但必須要注意的是，該書有些資料是一些其他類似書籍（古文字類編、漢語古文字字型表、秦漢魏晉篆隸字形表等）沒有收錄的。例如一些秦漢簡牘上的隸書，有時要查專門的文字編才能查到，所以仍然具有一定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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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文字學概要（修訂版）》第57頁，裘錫圭，商務印書館。
[2] 《古文字學》第1頁，黃德寬，上海古籍出版社。
[3] 《古文字學初階》第46頁，李學勤，中華書局。
[4] 《漫談當今的古文字研究》，陳劍，《語言文字週報》第1609號。
[5] 《<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前言》，李學勤，澳門基金會。
[6] 《戰國中山國文字研究》，王穎，華東師範大學博士學位論文。
[7] 《古文字學初階》第47頁，李學勤，中華書局。
[1] 《文字學概要（修訂版）》第57頁，裘錫圭，商務印書館。
[2] 《古文字學》第1頁，黃德寬，上海古籍出版社。
[3] 《古文字學初階》第46頁，李學勤，中華書局。
[4] 《漫談當今的古文字研究》，陳劍，《語言文字週報》第1609號。
[5] 《<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前言》，李學勤，澳門基金會。
[6] 《戰國中山國文字研究》，王穎，華東師範大學博士學位論文。
[7] 《古文字學初階》第47頁，李學勤，中華書局。
原文发布于微博：古文字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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