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武侠】——《释剑开疆》——醉入江湖,但图痛快!





忘掉愚蠢的世界吧,江湖在你心里了。


武侠吧转来的,但求多一份读者多一份交流。


这是一部纯粹的武侠,披着玄幻的皮,不要被误导。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4 17:43:00 +0800 CST  
第十四回白狐易梦

巴斑国铁蹄铮铮,西魔终究会一统西域。

东西必有一战。一旦一方取胜,这天下还有什么能支撑强者的野心呢?

剩下的,只有神奇广袤的北疆。

北疆冰封之地,是妖蛮的天堂。说是妖蛮,只是一些奇怪的人罢了。北疆地大人少,异兽横行。各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图腾,其人善模仿禽兽行径,在山野中生存,久而久之便带有些兽类样貌,因此被外人称为妖蛮。

熊族膀大腰圆,狼族坚韧冷血,都是强者辈出的山寨。但妖蛮第一高手,却出自不以武力见长的狐族。

狐族秉承魅术,却多次险遭灭族之祸。南朝投降后,朝廷的军队做的最勤快的就是入北疆围捕狐女和雷奴。何为雷奴容后再表,这狐女各个妖媚,捉住了供有钱人玩乐,或者孝敬东倭老爷,总能得个大实惠。

直到最近,狐族出了个高手,据说可同时使出流金,沉水,厚土和茂木四种灵气。无论与谁对敌都是灵力相克,无往不利。南朝军队吃多了败仗,再也不敢去北疆抓人了。

传言中,高手是名女子,带着一个白狐面具,谁也没见过真容。天下能使出三种灵气的已是天才,白狐女不仅是唯一的四灵高手,更是将所有灵都修炼到凤毛麟角的水准,因此补上了北疆没有绝顶高手的空缺,成为天下四宗之末。

近日武林中的几件大事都出自红树城。谣言传至北疆, 说翔锐阁的掌门练成人弦,突破五行,几万东倭兵都突围而去。更有神秘的南朝毒王,原来就是藏锋堂的烧铁先生,今二十岁光景,带到其时至壮年,必将取东将西魔而代之。

白狐女觉得是时候去见见这两位武学奇才了。尤其是南毒,和自己一般年纪,一般名望,似乎冥冥中有一根弦,将两人神交起来。至于顺便体察民风,分清形势,对狐族乃至北疆都有利无弊。

女扮男装,南下京城。一路上白狐女为南朝风貌所迷,沉浸在各种美食和趣物之中。越是接近天京城,战乱的气息越少,奢靡繁华越盛。这或许正是天朝不善征战的原因。

京城那就更别说了,达官显贵遍地走,皇亲国戚四处游。白狐女东逛西瞧看花了眼,暗叹蛮族所有部落加起来也不及这一座花花城池。

“小哥,今晚兄弟我想在京城潇洒潇洒,哪个去处好噻?”白狐女装成老爷们,边买枣糕边问道。

要想一晚便游遍京城,那是没门儿的!”卖糕小贩一把扯了银票,却只答这么一句。

白狐女知机,立刻补出第二张银票,小贩这才向后甩着大拇指道:“但您要瞧最好的,必须是易梦居啊!”

“易梦居”三个大字,字体飘逸。整座楼阁也巍峨阔气,堪比皇宫。

当然气派了。这可是南朝第一官窑。
所谓官窑,便是罪臣女眷服刑之处。说白了都是官场倾轧的牺牲品,这些大户大派出来的牺牲品,的确比浓妆艳抹的山野村姑强上百倍。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惹得各路自诩风流的贵公子趋之若鹜。

虽是青楼,卖艺不卖身的不在少数。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越是吊着这些贵公子的胃口,易梦居的生意越是兴隆。

白狐女刚一进门,便有几位莺莺燕燕款款而来。香帕加身,眼神却低垂游走,只给你看个白里透红的脖颈。易梦居调教的姑娘,最能惹火。

没几天,随着京城连续出了几桩离奇的巨额窃案,手掷千金的白公子成了易梦居的宠儿。但很快,姑娘们便都不愿意招呼这位阔少了。

他从不脱裤子,只买艺不买身。不过这买艺的方法却更折辱人。就像和姑娘们有仇似的,弄的人欲仙欲死,摇摇欲坠。连入行多年的老姑娘都被欺负的埋头痛哭,就更别提刚进来依旧心高气傲的了。可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官窑的戴罪之身?老鸨龟奴鞭子一响,姑娘们还得来往火坑里跳。

白狐女从小到大都有个疑惑,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终有机会尝试一番,又是百般摧残过同族的南朝人,她跟本不加怜悯。白公子白天出门“挣钱”,晚上便在这易梦居纸醉金迷。姑娘们都知道,这个白妖精喝得越醉,发起疯来越厉害,灌酒这一招对他是没用的。

听说他要“使用”花魁夜遥,几个被占了风头的小丫头落井下石,在找白妖精的时候颇是将他灌得不省人事。

春香袭来,白狐女但觉燥热难耐,睡意全无。一眼看见鲜嫩欲滴的夜遥,又怎么控制得住?学尽了市井泼皮的油腔滑调,惹得夜遥梨花带雨,瑟瑟发抖。

走了一天路,白妖精当着夜遥的面大马金刀的甩掉长靴,本应臭气熏天,但同样中了春香的夜遥努力屏吸间闻到的,虽有浓郁的汗味,却还含着淡淡的麝香,好奇又不经意间,夜遥竟然抽动鼻子使劲嗅了一下。

“哈哈哈!姐姐的脚香好闻吗?”白狐女猛地甩掉发髻,揭去胡须,粗浊的声音突然变得清细,一脚高高抬起,搭在夜遥肩头,这姿势要多挑逗便有多挑逗。

原来是女的?女的夜遥自然不怕了。可是自己嗅别人的“脚香”却羞愧难耐。夜遥露出南朝女子最标致的扭脸露颈姿态,嗅着脸侧浓郁的脚香,娇羞无限。偷偷抬眼看了这个古怪的姐姐一眼,顿时呆在当场。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一双眼,一张嘴,都能勾魂夺魄,合在一张脸上何止倾国倾城,简直神鬼通杀。尽管自己也是女子,却有神魂颠倒之感。

夜遥一来便被当做易梦居头牌,本身也是美丽绝伦。至清至纯的少女和白狐女相比,却少了摄人心魄的魅力。

此刻两人春药劲发,夜遥的一双大眼睛显得那么清澈。眼前玉人时而是夜遥,时而又变成传闻中英俊的南毒。意识虽乱,功夫依旧高明,白狐女脚尖稍一用力,吊着夜遥的绳子立断,却不损她半寸肌肤。

第二日清晨,白狐女将夜遥抱作一团,还在沉沉睡着。看着一身的淤青,想想昨夜两人所行之事,夜遥恨不得羞愧的钻进地里。口中塞着的一围白布,竟然是另一个女子的......自己这算不算失去贞洁?夜遥不知道,越想越糊涂,因为俏鼻一直被咬在怪姐姐口中,她气脉十分悠长,好久才吐呐一次,令夜遥昏沉窒息。

其他人几乎彻夜未眠。这夜遥不愧是易梦居的头牌,第一次开苞,竟然叫的全楼彻响,堪比内力精深的武林高手。这叫声引得女子自愧不如,客官豪兴大发,又有谁知道,夜遥整晚都被塞着味道独特的白布,未曾开口发出一言呢。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4 19:08:00 +0800 CST  
第十五回 五行合一

白狐女气运一个周天,醉宿后的凌乱一扫而去,浑身酒气也化为清香。

“很惊讶吗?狐族的魅术,改变些许气味易如反掌。”白狐女易回男装,朝夜遥魅笑道。“还是更喜欢姐姐昨晚的味道?”

“没有!”夜遥被解了绳索,却抱膝缩成一团,耳根羞红。良久,才怯道:“你是狐族,所以才......”。

“对呀,所以才蹂躏你这个南朝小美人,就算为我族女子复仇啦!”白狐女刮了一下夜遥的小鼻子,玩笑着,充满怜爱。

“那就好。”夜遥浑身轻松道。“姐姐是为了复仇,所以我们没有,那个,我还是......”

“你还是处子。有什么可羞的,姐姐是女人,怎么能坏你的身子?”

“对哦。那,姐姐你要走了么?”夜遥年纪还小,对床弟之事懵懵懂懂,自然想不通其中微妙,只是不知为何,对白狐女产生了一丝依赖。

白狐女不及回答,房门被一脚踹开,江权带人闯了进来。但见满屋狼藉,帘帐凌乱,夜遥一身淤青,惊恐无助的看着自己。江权心下大喜,勾肩搭背的搂着白公子邪笑道:“她们给爷讲了,小骚货惨叫了一晚,果然没让爷失望,这是五千两银子,拿去潇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权根本没注意到白公子鄙夷的眼神,转而看向夜遥恶狠狠地道:“可老子还不解气,把这小骚货拴在茅房里,让万人黄汤洗洗她的嘴!”

江权对前夜夜遥开口嘲讽自己仍有介怀。众手下一阵恶笑,看来这种残忍的手段对他们来说不足为奇。


“跪下!”白狐女冷冷的道。


“混帐!”江权的手下纷纷冲抢进来,霎那间七八把刀剑架在了白公子的脖子上。


“让我跪下?你可知道我是谁?”江权皱眉不屑。

白狐女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鬼魅的笑容,没人看清她的右腿如何穿破刀网,举腿过顶甚多。

玉膝微甩,足见宛若无骨的在刀剑上点了一遍,中者如遭雷击,脆然倒地。“你又知道我是谁?”白狐女调皮道。

江权心中的震骇难以言表。因为这群侍卫中,还有他。

刁影。江才尽身边第一高手,自江权出生便寸步不离的护身,平日隐藏在护卫里,关键时刻多次出手,却没有一次让人看清到底是谁。刁影剑号称当世最快的剑,和东瀛襄子的妖刀夺魂紫齐名。

爹说过,当今世上能完胜刁影的,只有天下四宗。

一招制敌,算是完胜了吧!这白公子......“你是南毒!”江权思维还算敏捷,可惜一条长腿如鞭子般抽下来,拍在他的脸上。“猜得挺快,可惜差了一点点。”

没加灵力,否则必然粉身碎骨。江权只是干脆脆的仰摔在地,拼尽全力也挣不开脸上的千斤足。

“小姑娘,夜壶在哪?”白狐女回身问道,脚下不住加力,江权声嘶力竭。

“床脚下边。”夜遥想想昨夜,知道怪姐姐要做什么,羞红了脸不敢再看。

江权脸上一轻,刚刚起身,脖颈便中了一脚,飞身扑床而去,凌空后脑又中一脚。全无还手之力,便用脸砸透了绣床,满脸血污的摔在床下的夜壶之上。

“易梦居花魁的黄汤,可还好喝?”白狐女脚下用力道。“你若不喝干净,就闷死在里边吧!”

“我杀你九族!!!”江权混沌不清道,却被咕噜咕噜声掩盖,剧烈的挣扎旋即渐渐安静下去。

午后,京城逸仙楼。白狐女变回女装,却将夜遥打扮成俊俏小公子,一对姐弟好酒好菜,听着街上嘈杂的搜查声。

江大员的公子被辱,全城卫兵出动,闹得人心惶惶,酒楼里倒是清净。

夜遥自从被俘已经过了大半年,遭了不少罪,这还是第一次有好酒好菜摆在面前。小姑娘却忘了昨晚的遭遇,吃的好香。

“慢点慢点!”白狐女微笑着,说不出的美丽。

“狐姐姐,你们狐族不是痛恨南朝人么,怎么......早晨还要救我?”夜遥问道。

“南朝欺辱我族人的都是臭男人,和你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有什么相干?”白狐女轻轻掸掉夜遥嘴边的点心屑,满心怜爱。

“那姐姐昨夜还那么......”夜遥左顾右盼着,不敢抬脸道:“那么用力....”

白狐女肆声笑的前仰后合,引得一直偷偷窥看的几桌客人不禁侧目。

“那么用力?遥妹可真是惹火啊,弄的姐姐又想再喝几壶烈酒了!”白狐女坏笑着逼近夜遥,吓得后者正襟危坐,手足无措。


“逗你的!”白狐女肃容道。“姐姐并非放荡形骸之人,只是在易梦居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练功的法门,试了好多天,昨夜啊,在你身上算是成了。说起来,还要多谢妹妹呢!”

“什么功这么古怪?”夜遥好奇道。

“火灵。”白狐女摊开手掌,掌心悬空飘起一只五光十色的小灵球,金木水火土五行变幻,甚是好看。

“姐姐的灵竟然可以飘起来!”夜遥惊呼道。

“以前是不行。姐姐一直想练火灵,可是又不忍心对活人下手。还是你们南朝好, 花钱就能买活人伺候。”白狐女兴奋道:“只是那些姑娘风情是风情,会武功的不多,多亏了有妹妹,又漂亮功夫又好,昨夜姐姐在你身上萃灵,是不是太用力啦?”白狐女顽皮眨眼到,又惹得夜遥玉颈透红。

“所以,姐姐的灵......已经五行合一了吗?” 夜遥充满崇敬道。

“没错!”白狐女轻轻拍在夜遥前胸,将五行灵球送进经脉,夜遥但觉一阵清凉,周身淤血舒缓,皮肤重又完好如初。

“真厉害!”夜遥羡慕的道。旋即有些沮丧:“可惜我的右手经脉焚毁,以后不能开弓,没法去救舒大哥和师姐了!”

“舒天南和....谁是你的师姐?”白狐女问道。

“我师姐叫夜莺,她练成了人弦,可是.....”夜遥自从战败,首次有人可以倾诉,直接在白狐女怀里哭了个梨花带雨,将当日情形娓娓道来:

东瀛人都心照不宣的对红树集这一仗守口如瓶。几万大军,被四个人毙了好几千。毕穆战死,其余三人被俘。可是东瀛人知道,是为了另两人的性命,那“人弦”才自己就范,否则恐怕再来十万大军她也杀的出去。

“人弦”实在太可怕了。东将盖世侯得知此战,亲自提走了夜莺和舒天南,妄图审出人弦的秘密。夜遥却因当场叫盖世侯“该死猴”,弄得大街小巷全都喊上了这个外号,被盖世侯一怒之下卖到窑子里受罪。

“噗嗤”,白狐女忍俊不禁。“该死猴原来是妹妹所创,有趣有趣。”接着大感兴趣道:“没想到练成人弦的不是你师父夜无迹。你想救师姐?”

“还有舒大哥!”夜遥迫切道。倘若北妖白狐女出手相助,自然有资格和东将一战。

“对对对,还有你的舒大哥,姐姐早就想会会东将,人弦这些厉害人物了。”白狐女定容道。“妹妹可认识南毒?听说以前是藏锋堂的账房先生,他没有和你们一起抗击东瀛吗?”

“认识......”夜遥听闻最近的传言,由不得她不信。想起和栩儒声之间的恩恩怨怨,气呼呼的道:“这家伙深藏不漏好多年,现在想起来,他能控制巨蚁,肯定是用毒!还有我明明杀了他,后来却复生了!诡异极了。他若肯出手,那当时我们四人怎么会败!胆小鬼!亏我还亲自送走了他,却去西域逞威风去了!”

“有些蹊跷!”白狐女假装智者,捋着俏脸下不存在的胡须道。“武功再强也不能复生啊,此人,姐姐也想会会。”

“那狐姐姐是同意了?”夜遥抹干眼泪道,一张纯净的面孔真是我见犹怜。

“同意!可东瀛军队人多势众,姐姐孤身一人,怎么斗得过该死猴呢?”白狐女眯着眼睛道。

“狐姐姐以前就和该死猴齐名,现在五行合一,肯定更厉害了!”夜遥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不然。该死猴最后一次出手,仍旧是沧海十重的第八重,巨浪啸天。据说近年他练成第九重海纳百川,境界截然不同。”白狐女笑道。“姐姐火灵初得,恐怕还得勤加练习才好。”

“啊!”夜遥一声惊呼,却是暴露了女儿家身份。“还要练......狐姐姐说得对,只要能营救师姐和舒大哥,那,那就......练好了。”

“真可爱,不为救人,为了迷人的小夜遥姐姐也同意!”白狐女俯下身来,灵球飞旋,诡巧的瘙着夜遥的痒道。夜遥连忙起身,轻声道:“晚上,晚上再练吧......”

白狐女突然鬼魅一笑,灵球激射而出,楼梯处尘土飞扬,却是几个上来搜查的卫兵被叠罗汉般打了下去,哀嚎不已。

武痴如白狐女,怎会不想和高手试试灵球的威力?

京城北门外的太阳小筑,一派东瀛风情,盖世侯身着闲服,端坐在水榭中央,凝神望向一本翻开的书卷。

“第十重 风平浪静
上万丈悬峰,沧海一木盆,见浪邪?
五行皆虚妄,世人自欺人,可破之!”

《沧海十重》乃天下最强的武功,前九重繁复艰难,配得上最强二字。可第十重竟然短短两句话,半页纸,究竟要如何习练?

盖世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答案便在同样超越五行的“人弦”身上吧!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4 19:09:00 +0800 CST  
第十七回 逆天而行

二十一年前,易梦居的榭儿姑娘带着身孕,逃离了烽火京城。

京郊的小村落,住的老实巴交的种地汉子。榭儿卖身,随便挑了个落魄人家做便宜媳妇。只要这家人能帮她把孩子生下来,什么苦都可以吃。

或许是上天眷顾天将军的遗子,榭儿进山给曹天将立牌位,躲过了灭村之祸。江才尽的爪牙搜过村子,没见到榭儿,便屠了村。因为江大人嘱咐,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从此榭儿不敢再近人烟。在林中深行,怀着身孕的弱女子如何得生?

便是一个字,狠。

第一次遇见狼,榭儿就没想过跑。人怎么跑得过狼呢?榭儿眼中,狼是她的猎物。

狼牙咬穿了肩膀,他用琵琶骨锁住狼牙,一手抠紧狼的喉咙,另一手中的匕首周而复始的插在狼的肚子上,后背上,眼睛上。

恶狼的生存法则很简单,伤不到自己的就吃掉,伤到自己的就逃跑。狼想离去,可浑身是血的榭儿怎么也不松手。恶狼呜咽了,悲号了,挣扎着,将榭儿前胸扒的都是血,最终被挑断了脊梁,倒地不起。

这时的榭儿,还不会武艺。

榭儿生啖狼肉,后才有力气生火。她能感觉到腹中顽强的生命,所以她必须更顽强。

匕首烧红,生生糊住了伤口。榭儿将血淋淋的狼皮挂在身上,此后果然清净了许多。

身孕越来越大,榭儿爬不得树,行不了路,终还是要找郎中。可惜江才尽的爪牙无处不在,当杀她的刀落到脖子上,榭儿不甘心。一个女子,能做的她做了,不能做不该做的,也做了。若苍天让忠良绝后,到了天庭她也会逆天而行。

不会的。天让曹天将留种,怎会不让孩子出世?榭儿睁开眼睛,看到一地倒地的官兵,一个东瀛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将自己扶起。

典臧大师。从盖世侯侵南之初便一力反战的高僧,在南朝救苦救难,不仅要阻止无恶不作的东瀛士兵,还要防备杀人不眨眼的南朝鹰犬,真是讽刺。

“老僧找你好久了。老僧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典臧大师欲要扶起榭儿,却被一只匕首架住了脖子。

“他爹杀了很多东瀛人。你也是东瀛人。”榭儿道。

“佛祖眼中只有人,不分北南西东。阿弥陀佛。”典臧大师道。

典臧大师无心名利。倘若有意一争,天下四宗必有他一席之地。有高人呵护,榭儿顺利产下一子。孩子满月的时候,典臧大师说他必须去阻止一个大阴谋,不能继续照顾天将军遗孀。

临走前,大师将孩子是天将军遗子的消息透了出去。许多南朝武林志士前来效忠,誓死护卫其母子安危。可榭儿不愿这许多人受自己母子拖累,便顺势成立了振南盟,与东倭和朝廷鹰犬作对。

便如面对饿狼一般,不躲不闪,却视对方为猎物,振南盟颇让朝廷头痛。铁打的联盟流水的侠客,前赴后继死了好多人,可是打着振南盟大旗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如火后野草般在南朝漫山遍野起来。

江才尽老奸巨猾,京城陷落的第二日从易梦居娶了一房姨太一事人尽皆知。现在这步棋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江湖突然起了传言,曹家少主就是江才尽之子江权,在江大员通天的手段下,一盘散沙的振南盟各地的势力渐渐归心了江才尽。

榭儿人微言轻,无法证明儿子的身份,只好隐忍西域。为躲避追兵,在孩子三岁那年榭儿消失不见,从此波邦达多了一个振南镖局,多了一个大掌柜。镖局起名振南,反倒是灯下黑,毫不引人怀疑。

孩子也毫不避讳的姓曹。养的很贱,大名都没有,大家只叫他曹胖子。不学无术,每日受人欺凌。榭儿有意如此,因为这天下要学的东西太多,而曹胖子的命运里,只需要学一样:

当全天下都与你作对,你要怎样活下去。

四人为绕开红树集,不得不翻越摩云山。可是山高雪冷,褚承臻旧伤发作,傅婼梦不得不陪他回波邦达养伤。曹胖子与栩儒声二人坚持闯荡南朝,褚傅二人也只好应允。

“胖子,你想娘么?”栩儒声突然道。

“怎么不想,大掌柜说等我夺回振南盟,就能见到娘。”

“当然。”栩儒声道。大掌柜不告诉胖子真相,用娘来激励胸无大志的曹胖子,这也许是唯一能让他去完成宿命的办法。可是争权夺势这么危险的事,能指望一个心不在焉的人么?

再者说,曹胖子自己对振南盟没兴趣,骗着他去是否有些残忍?父辈的恩怨,儿女为何一定要接受束缚?

栩儒声正想着,眼前出现了五具尸体。

其中四具呈花瓣状倒在地上,十丈开外还有一具,头颅分离,切口齐整。

“这四个没有伤口,看似是被谁站在这里一招毙命,发招者功力深厚啊!”曹胖子站在花蕊处愕然道。

“恩,看样子是振南盟的人,咱不能任他们暴尸荒野,却不知是谁做的孽。”栩儒声道。

“是我!”两人惊吓回头,但见一个鹰钩鼻子的铁汉和抱着把紫刀的少女立在不远处,之前却毫无察觉。

“井空鹤!”栩儒声出言提醒,让曹胖子知道这就是东瀛重炎帮第一高手。

“诶,襄子姑娘!”曹胖子对井空鹤视而不见,却因在波邦达见过襄子而大感兴奋。“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那个跟着你们一天的,那个,那个,”

“那个拿着鸡腿的小胖子?”一向冰霜冷酷的襄子竟然笑了一下,明眸皓齿别有东瀛女子的艳丽。

“对对,你还记得小....小子呐!”曹胖子开心道。栩儒声知道生死关头,但却替曹胖子有些心酸。这些年在同门眼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谁都可以骂两句踢一脚,虽然开口就小爷个不停,放声大笑,但无非掩饰那点怯懦和自卑罢了。如今天般开心,还是头一回。

“栩儒声,夜雨曾经说过,你是藏锋堂最难对付的人。果然,活到最后的是你。那个蚂蚁阵,厉害的!”从井空鹤口中完全听不到火药味,只有中心佩服。东瀛人就是如此,可能下一刻就要刀兵相见,但却仍然可以表现的谦恭礼顺。

废话是栩儒声最喜欢的。灵旋缓缓在经脉里旋转,只要再过五吸时间,两人非是没有机会。

“你背的是缩天箭!”井空鹤继续喋喋不休:“缩天箭更厉害的,我,受伤了!”钦佩之意难以言表。

栩儒声心中一颤,那张染血的断弓历历在目。“但是你胜了?”声音沉重。

“我们都伤了,可是我有兵。按南朝话说,胜了,胜之不武,惭愧惭愧。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被......”

“住口!” 栩儒声灵旋聚成,抽出背后的缩天箭,混着灵旋投了出去。

箭离身三尺,灵旋庞大的压力已经让井空鹤感觉到了危险。控鹤刀出手,浑身炸裂的火灵有如实质,却是比和毕穆对决时更要高明。栩儒声开山裂石的灵旋,竟然和井空鹤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火灵打了个平手,彭的一声,地上积雪沸腾,井空鹤身后一堵雪墙激射而去,却是被风灵卷成了暴风雪。

井空鹤惊呆了。本以为西域传言虚妄,谁知这个书生真的练成了绝世武功。难道他果然是南毒?十吸蓄力,井空鹤虽然奋起全身潜力扛了下来,却被震的经脉逆行,身体僵硬如铁,眼睁睁的看着一杆秃箭插在大腿上。

“八嘎!又是缩天箭!”井空鹤跪地痛嚎,襄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夺魂紫化作一道闪电,向栩曹二人卷来。

短兵相接,栩儒声就完全不是对手了。襄子也是纳闷,刚才的凌厉哪里去了,为什么对手变得软绵绵的,三刀就被砍中一刀,跌倒在地?倒是这个不起眼的小胖子,像坨滚刀肉般,中了好几刀也不见血。而且反击灵力深厚绵长,不容小觑。

骤合乍分,曹胖子已经被砍得七荤八素,摆手求饶:“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下面这几刀,来真的了!”襄子一脸郑重,夺魂紫上燃起了淡紫色的火苗。

曹胖子本是护在倒地的栩儒声身前。栩儒声悄悄在其耳边道:“拖!”

本以为胖子明白自己需要时间蓄力,贫几句嘴栩儒声就有本钱再出一招,不料胖子急的大喊:“姑娘你快走吧,我兄弟出招谁也挡不住,他再有五六吸的时间就好了,你别来了!快跑快跑!”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在关心我?”襄子看看受伤的井空鹤,显然知道曹胖子所言不虚。没来得及细想什么叫再有五六吸的时间,紫色火苗却暗了下去。

栩儒声气的哭笑不得,蓄力无以为继。急中生智下,一把抱住曹胖子,将仅有的四吸灵旋运在脚心,炸雷平地起,两人如中招般,被远远弹了出去。这势头不是任何轻功能比,让井空鹤和襄子又吃了一惊。

“儒声,你这是轻功么?”曹胖子摔的够呛,却被栩儒声拉着逃走,远离了心爱的襄子姑娘。

“曹天将后人,好像认识你?”井空鹤忍痛拔掉大腿上的箭杆,边包扎边道。

“上次我在波邦达将那四件事物示众,他在后边跟了一天而已。”襄子道。“追不追?”

“追,必须追,他们两人关系到东瀛兴衰,扶我起来!”井空鹤一瘸一拐道。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4 19:12:00 +0800 CST  

“啊呀!原来如此,箭是你的啊,这小子洗澡都带着!”曹胖子恍然大悟。“儒声,哪边走,听你的!”

“往回走!”栩儒声指着敌人最密集的一面说道。

曹胖子脸都绿了。“要不,这次听我的吧!咱们往......”

“我打头阵!”夜遥打断道,说着就朝栩儒声指的地方冲了过去。

栩儒声没看错,夜遥修长的双腿比以前更矫健了。手臂藏在披风里,只靠双腿便上下翻飞,快如闪电的倭刀形同虚设,兵刃坠地之声不绝于耳。传自北妖的腿法,果然不同凡响。

十吸时间,夜遥不见栩儒声相助,退了回来,充满疑惑。就在东倭人全都围上来的一瞬间,栩儒声发出个四面八方而去的烟圈旋,人仰马翻,包围圈扩大了好几倍,且当头痛打了浪人的士气。

“我出招很慢,你要帮我开路。”栩儒声简短道。

夜遥闻言又夜叉一般冲进人群。栩儒声边蓄力边负手前行,只抽冷子发灵旋击毙个别高手。东倭人本不是如此不济,只是他们实在不知道栩儒声何时偷袭,因此应付夜遥的飞狐点月颇为吃力。

曹胖子野草灵护体,在身后帮栩儒声挡了无数刀剑,终于体力不支,央灵旋照顾一下背后。

栩儒声苦笑。烟馆还有百步。过了这百步,自己便有办法脱身。可是积蓄灵旋愈发不及,如何才能熬过这百步之遥?

三人背靠背,被层层叠叠围住,东瀛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夜遥,你的手怎么了?”栩儒声问道。

“井空鹤。从此不能开弓。但我的腿法厉害吧!”夜遥毫不在意道。

“这是我兄弟曹四百。”栩儒声背身介绍道。
“你怎么知道我大名?”曹胖子突然打了个机灵。

“曹四百?死前能认识你,有幸有幸。”夜遥不怕死。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是头一回。

“还记得蝶小姐么?”栩儒声道。“我们不会死。”

夜遥欣慰一笑。那时候,第一次背靠背作战,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要救这个和蝶小姐一样选择挣脱,并一口咬死东瀛恶棍的青年。

现在,青年对自己,也是一样。

敌人冲了上来,短兵肉搏。夜遥腿法绵密,最不惧群战。曹胖子皮糙肉厚,也能抗好一阵。三人若是出现缺口,便是栩儒声。一旦缺口打开,背腹受敌下很快便会丧命。

所以栩儒声决不能让自己被打开缺口。天马行空的他,瞬间拟定了一场豪赌。
毫无近身对敌经验,栩儒声当胸中了一拳,让施拳者颇为差异。一股巨力涌入,应该是土灵吧,栩儒声的灵旋隐忍不发,此刻旋转着将对手灵力包住,顺经脉运行一个周天。

对手灵力颇强,但再强也难和十吸灵旋匹敌。灵力被抽空了一般随风灵旋飘去,这名浪人大惊,软软跌倒。

恰好旁边一水灵高手扑上,波涛叠来。栩儒声运灵于脚,一脚飞出,却是带着土灵的灵旋。

土克水,加上少许风灵旋,栩儒声的脚上宛如腾起沙尘暴,将水灵高手目瞪口呆的打了个灰头土脸,跪地不起。

天下还有这等诡异功夫?

一招成功,栩儒声信心大增。管他对手什么灵,他总是保持着十吸的灵旋,尽数将对手灵气卷动起来,再顺经脉送回去。
遇土成尘暴,遇水成骤雨。木则碎屑横飞,金则万箭穿心。

最精彩的还是遇到火灵高手,自然是井空鹤到了。虽然沛然的火灵让栩儒声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席卷而回的火苗何止高了两丈?

原来风灵才是借力打力的极致!任何灵,遇到风,都能发挥更为恐怖的功效。尤其是火,风高好放火,又是井空鹤这样的绝顶高手的火,一个硕大的火球喷出,大片东瀛人被燎的须面焦黑,愣在当场。

栩儒声瞅准时机,大喝一声“这边走!”将夜遥转了过来,两条霹雳腿飞狐点月,瞬间冲过了一半的距离。栩儒声趁热打铁,将体内的灵旋尽数射出,开山之力扫清了剩下的一半路途,三人出其不意的冲进烟馆。

井空鹤英俊的头颅须发皆焦,成了发霉的大土豆,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依旧冷静的指挥手下将烟馆层层围困,三人理应插翅难逃。如若必须,烟馆的东瀛主人也可以放弃。
烟馆货仓,堆了满满一屋子罂粟。栩儒声点燃了大烟,蓄力,推掌,灵旋裹着浓郁的罂粟烟,一道道向外射去。十吸的灵旋何其猛烈,冲的极远。不多时,烟馆周围乃至半个雁门关都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伸手难见五指。

南朝烟鬼可乐坏了,谈笑风生,习以为常。苦了东瀛士兵,第一次接触大烟,肯定要呛得涕泪横流。明明知道栩儒声三人要趁乱逃走,却毫无办法。

井空鹤在灵旋激射而出的一瞬间便明白了栩儒声要干什么,却无奈飞退。武功高强也得呼吸,这玩意没适应的话,谁都得咳嗽死。况且他也不想就此染上烟瘾,毕竟还有一柄紫色的刀,在城外等着三人。井空鹤对那把刀是极为信任的。

栩儒声和夜遥手牵着手,风灵在二人经脉内轮转,抵御着罂粟气味,但依旧被呛得流泪不止。反观曹胖子,甘之如饴,带着两人绕过欲仙欲死的东瀛兵,向城外跑去。同时还不忘大喊:“烟兄烟弟们,现在正是报仇的好机会,打啊!”

一言点醒梦中人。想想东瀛人平日做恶,害的多少人倾家荡产,这些烟民抄起家伙,在浓烟中和苦苦挣扎的浪人死磕起来。闻着醉人的清香,烟民好生生猛,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一片混乱,正好掩护三人出城而去。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4 19:17:00 +0800 CST  
第十九回 全城染血

“不行,跑不动了!”曹胖子双手拄膝,气喘吁吁道。

“我也累了。休息一下吧。”栩儒声表示
赞同。

“真没用!”夜遥的双手依旧藏在披风中,腿功强劲,些许路途并未觉得累。

“夜遥,你的腿法,和谁学的?”直到此刻,栩儒声才有机会和夜遥说话。

“是......我姐姐。”夜遥不知不觉脸红起来。“你呢,你的灵力这么深厚,什么时候练的?”她连忙岔开话题道。

栩儒声心道姐姐必定是夜莺了,也没多问,一股脑倒出风灵的来龙去脉,生怕再引起丝毫误会。

夜遥听得惊讶不已:“风灵......原来这么厉害的?师傅第一天就不让我练呢!”

“嘿,小栩的风灵是厉害,可是唯独不怕他的,就是小爷的野草灵!”曹胖子拍胸道。当下眉飞色舞的将野草灵不惧强敌的特点吹嘘一遍,唯独不提丹田未毁的囧样。

“真的连襄子的刀都伤不了你?”夜遥怀疑道。

“也可能是她不舍得下手......”曹胖子流着口水回味道,被栩夜二人的不屑打断。

“儒声,我们要不要回去?”夜遥突然道。

“回去是送死。”半晌,栩儒声没说话,曹胖子代答道。

“可是...”夜遥不知说什么。

“我明白。那些帮我们打架的烟民会被迁怒,他们会很惨。”栩儒声道。“你们走吧,我回去。”

“我也去!”夜遥道。

“上次你留下,我走了,不知多难过。这次轮到你难过。”栩儒声微微一笑,便要决绝起身。

“谁也不用回去。”曹胖子眼神空洞道。“烟雾已经散了。浪人心思歹毒,必然已经报了仇。”

“哪有这么快。”栩儒声道。“不回去,怎能让人心安?”

“心安?”曹胖子冷笑道。“大丈夫,做事怎能但求心安?你回去能救几人?我告诉你,一人也救不了,徒送了性命!”

栩儒声有些惊讶,曹胖子贪生怕死不假,但什么时候来的这股霸气?

“你说的没错,烟民还活着。但是我们必须走。他们拖住浪人,我们才能脱身。否则他们就白白死了。我们就是燎原的星火,总有杀回来的一天!”

“你说什么!”夜遥痛心疾首道:“难道要留他们送死给我们活命?你们做得出吗?”

“我们不是已经做了么?否则为什么要逃出来?”曹胖子继续冷笑,睿智的决绝。

“胖子,你变了。”栩儒声静静道,无忧无喜。

“儒声,刚才在雁门关我就在想,为什么东瀛有军队,南朝只有烟民?为什么东瀛在南朝的地盘上随意封锁城门?为什么我们连刀都不能用,他们却有的是兵器?”曹胖子缓缓道。“因为南朝人蠢。你蠢,夜遥蠢,我爹更蠢。”

“你爹是谁?”夜遥皱眉道。

“一个人杀四百个?很厉害吗?夜遥在红树集不也杀了好多东倭人,那又如何?你看看现在雁门关里有多少烟民,抵得过么?”曹胖子继续道。

“四百个......曹四百......”夜遥默念道。“你不会是......曹天将的......”

“没错。要说有仇,我曹四百不是比任何人都有仇?可是我不会回去逞匹夫之勇。从今天起,我曹四百将不择手段,和东倭人斗一斗。南朝人,东倭人,只是一局棋。谁都可以死,不到最后一刻,分不出胜负!”一股凛然之气呈现在曹胖子眉眼间,栩儒声和夜遥都说不出话来。

“儒声,好兄弟,对不住,胖子让你失望了。可我找到了这辈子想做的事。从小到大我都是受人欺负的,现在我变了,我要让南朝人也跟我变,不再受东倭人欺负。南朝人可以死,但就算最后活着一个,也不能受欺负。好兄弟,你帮我么?”曹胖子道。

“好样的!”栩儒声微笑道。“你确实变了。兄弟我很高兴。放手去干吧,就让我扫除雁门关的东瀛人,算是帮你吧!”

“你还要回去?”曹胖子失声道。

“胖子,我的确是蠢。你说的话我都赞同,可是就这样放手,真的做不到。像你说的,南朝若要振兴,恐怕得有人活着,也得有人死。”

曹胖子的嘴唇哆嗦着。他今天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清楚一件事,可是栩儒声的坚持,让他失了分寸。刚刚下定的冷毅的决心有些动摇,今生唯一的兄弟,和天下大志,如何取舍?

“拦住夜遥。”栩儒声有些哽咽。

为何相见总是伴随着诀别?

夜遥出了无数脚,飞狐点月打在曹胖子身上,如泥牛入海。两人终于精疲力尽后,栩儒声已经成了小黑点,消失在雁门关巍峨的城墙后面。

“夜遥,他,每天都拿着那只箭。就算前几日井空鹤在身后追,他还要偷偷回去捡回来。”曹胖子道。

“我知道。”夜遥哭着道。

“你恨我么?他是我兄弟,你在我心里,就是弟妹。我挡不住他,但不能让你一起死。”曹胖子痛苦道。

“我知道!”夜遥嚎啕大哭。

“我们走吧。”曹胖子胸口很痛,可是他却无比坚定此生的志向。

“哪里走?”一道紫光映入两人眼帘,却是襄子现身了。“曹胖子,你说得对,上次我的刀没有伤你,是因为舍不得。”

“承蒙襄子小姐厚爱。不知今日舍得吗?”曹胖子突然嬉皮笑脸道,将栩儒声的烦恼尽数压下。

“你猜呢?”一股紫焰从夺魂紫上燃起,话音未落,紫焰已经及身。

就在这一瞬间,曹胖子的野草灵发生了质变。一股志气在胸中凝结,便如一粒种子。种子是最弱小的,可它萌发的力量,却连千斤巨石都压不住。

在曹胖子立志之后,野草灵才有了真正的灵性。

夺魂紫插进了曹胖子的丹田。本是致命的一刀,谁知曹胖子早就没了丹田,所伤只是皮肉。反而有一股强大的野草灵将夺魂紫层层缠住,利刃不能斩,火灵烧不尽。襄子一脚踏在曹胖子胸前,却怎么也抽不出刀。

夜遥暴喝一声,飞腿袭来。襄子只好弃刀,身法虽快,但没了刀,却不能速战速决。

曹夜两人心中所想一般。此时此刻,栩儒声是否命在旦夕,是否精疲力尽?此刻襄子的出现,正是三人精神上共同战斗的契机。襄子打了几招就萌生退意,却不知为何两个本应轻取的对手变得如此疯狂。

同样是诀别,此次栩儒声却轻松的多。

因为这一次,生的是夜遥,赴死的,是自己。

每一步,他都回味着日间借力打力的功夫。走到城门口,这套功夫已经纯熟于胸。

烟雾散去,屠杀也接近尾声。到处有浪人残忍的砍杀烟民复仇,栩儒声视而不见。

曹胖子说得对,他救不了人,一个也救不了。

可是南朝人,尤其是栩儒声这样的蠢人,就要死在一起。这就是一种民族精神,无论多强大的敌人,都要让他知道,动了一个南朝人,就等于动了一个民族。

南朝的蠢人不会在东瀛人的天下里选择生,要生,便生在曹胖子那样的聪明人缔造的南朝世界中。

那一天,早晚会到来。

自己仅有一身功夫,杀这些浪人根本没意思。他要找一个人,一个抵得上一万个浪人的人。

井空鹤。

井空鹤老奸巨猾,看见得逃的栩儒声折返回来,刹那间就猜到他要干什么。

栩儒声的灵气,井空鹤领教过。他有无数手下,没必要再亲自涉险。因此井空鹤只是逃,指挥手下围追堵截追在身后的栩儒声。

栩儒声借力打力,最不惧群战。每每以相克灵旋回击,都打得浪人叫苦不迭。足足打了半个时辰,一个粗布蓝衫的南朝青年,在几千浪人的阵势中将东瀛大帅追的四处鼠窜,怎能不让全城兴奋,怎能不美名流传?

栩儒声的风灵越用越顺手,灵旋包裹对手灵力越来越纯熟。井空鹤要逆着手下阻截追兵的路线逃离,反而束手束脚,终于被逼和栩儒声对撼一掌。栩儒声终于微笑着释放了体内的灵旋,两人一东一西远远飞出,腾地一股气浪圆形散开,百丈内浪人皆不能稳站。

“不要管我!救...救活他!”井空鹤指着昏迷不醒的栩儒声道。

这次,不仅是烟民。所有雁门关的南朝人,都不干了。

多少人感叹生不逢时,若与天将军同辈,当日京城北门一战,将军必不是一个人!

现在英雄重现,在浪人长久的残暴统治和今日的大肆屠城后,有人在千军万马中重创东瀛大帅,这份震撼,让城民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当老妪和孩子都从门窗中探出身子,锅碗瓢盆一起砸向浪人时,很难说东瀛是否真的占领了南朝。

曹胖子,夜遥,襄子三人停了打斗,听着全城震天的喊杀,看着粗黑的烈焰从城中冲天而起,都惊诧了。

栩儒声一个人,如何能掀起这股滔天巨浪?

非亲历者不能悟。栩儒声运筹在经脉里的,不仅仅是风灵。掀起滔天巨浪的,更不是武功。

而是血性。他运筹帷幄的,是全城人的血性。宁可全城偕亡,也不一奴苟活!

这是一种壮烈,也是一种悲哀。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7 23:26:00 +0800 CST  
第二十回 战事再起。

一队南朝武者,风尘仆仆的朝京缓行。队伍中五辆大车,木笼内尽是衣衫褴褛的囚犯。

风吹过,夕阳微荡.本是醉人的景色,却更映出各人脸上萧索。因为囚犯里除了东瀛客,还有南朝人。

行至蒹葭官道,迎面一队高头大马挡住了去路。为首一名壮汉,胖胖的国字脸,面色通红。旁边一位黑披风的女子,相貌纯美伦。

“何人拦路?”武者领队,一位白须老者喝道。

“振南盟!”国字脸壮汉声如洪钟。

“巧了。我们也是振南盟。都是为圣上办事,请借道!”白须老者道。

“不,我们为黎民办事,江才尽算个屁。”壮汉道。

“你……怎敢辱骂新帝?听闻最近有人冒充振南盟,莫不是尔等?”老者怒道。

“振南盟为何要抓南朝人?配得上这三个字吗?”俏脸少女细声喝问。

“哼,妇人之见!二十四年前,天将军为警醒世人,也不惜京城的南朝人做陪葬。今日他们能做雷奴为南朝效命,何其荣焉?”白发老者道。

“老头,既然你这么讲,小爷我就把你也炼成雷奴。让你好好荣一荣。”壮汉嘲笑道。

“好大的口气!”老者冷笑:“老夫誓死追随天将军后人,有种便来截人吧!”

“哈哈哈!”壮汉仰天长笑。“恐怕你是追错人了。不过今日便如你所愿!”言罢,下马冲将而来。

白发老者皱了皱眉,策马前行,当头撞上了国字脸壮汉。

老者人仰马翻,一股巨力绵绵而来,汗血宝马的脚力也不能敌。两方人马纷纷加入战团,一时间刀光剑影,难解难分。

如此两队南朝人殊死搏斗,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国难当头的时代。

两年前,南朝皇帝李鸾驾崩。权臣江才尽顺势夺取大权,于京城称望帝。盖世侯自然不允,东瀛军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京城围住,准备屠城。

可是江才尽许多年的布置就是等着这一天。京城外的振南盟势力闻讯而来,星星之火终于燎原。

盖世候对振南盟也早有准备。一些武林帮派罢了,本来不能对大军造成什么威胁,可是振南盟竟然炼制了数百雷奴,四面八方冲击着东瀛军,解了京城之围。

篡位在南朝历年历代都是大不忠,可诛九族,万人唾。然而江才尽选在此时篡位称帝,却赢得天下人心。南朝沦为东瀛一隅二十二载,终于复国,百姓并不愿理睬谁是皇帝。

可南朝废政二十载,上令下不行,武林人士以当地的振南盟为首,只能各自为战。且举国禁刀,铁锹扁担难以和装备精良的东瀛人相比。南朝人打不过军队,便只好拿东瀛这些年移居过来的平民开刀。理由也是充分,南朝国土,生剐了你都活该。

各地惨事层出不穷,东瀛军队每过一处,必定要报复回来,南朝人死的更惨。这样两年过去,仇怨越结越深,便有人开始怀念东倭占了南朝没有杀伐的日子。

这时候,京城周围一股同样号称振南盟的势力崛起。他们四处阻截其他振南盟的人,宣扬不分东瀛南朝,只对付掀起战乱之人。

二十多年前,东瀛瞬间击溃了对垒多年的战线,全凭借盖世候巨浪啸天的威风,一朝之间摧毁了南朝的信心。

如今,盖世候身负海纳百川,但“人弦联璧”却横空出世,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口家常便饭,盖世候吃起来也烫了很多次嘴。

人弦自然是夜莺。当年夜莺仅靠身体生长的箭镞便横行于千军万马,暗器细小却绵绵不绝,在战场上比刀剑危险百倍。而今日,人弦更拿了天南剑。

当年东瀛人妄图从舒天南处拷问人弦的秘密,舒天南不堪折磨,自断经脉。依照对“联璧”的毛皮理解将魂魄缩进内灵,化灵为珠,交给夜莺。

夜莺趁北妖东将比武,冲破牢狱,在京城大闹一阵,便奔赴雁门关,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关取了舒天南的卷云剑。巧的是,破关的夜莺还救下了一位被俘的故人,栩儒声。

万事具备又得东风。在栩儒声的回忆下,合书生和人弦的本事,以烈酒做引,他们将舒天南的内灵与卷云剑合二为一,练成“连璧”。

现在这把剑就是舒天南。剑上泛起红光,一呼一吸,分明活了过来。当夜莺将箭抱在怀里,那呼吸分明就会舒缓一些。当敌人来袭,红光闪耀,狰狞可怖。卷云剑,自此更名天南剑。

夜莺本不会剑法。可是天南剑是活的,他自己便是强绝的剑法。有天南剑在手,夜莺除了群战也不惧高手。人弦联璧,让盖世候都束手束脚。

于是南朝东瀛重归战局。这一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年的时间,双方拼的,是雷奴。

何谓雷奴?

灵分五行, 循环相克。倘若一人的灵被另一人相克的灵化去,那么化灵的人为雷主,被化的,就是雷奴。

雷奴从此武功全失。但身为雷奴的人,却可以强运内灵,发出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招。此招唤作天雷滚滚,一旦发出,浑身经脉炸裂,肉体烟消云散。而爆炸的范围依据雷主灵气强弱,方圆几丈到几十丈不等,其内一切都化作焦土,非人力能抗。

说来奇怪,雷奴雷主近时可相互感应,仿佛两人间有股无形的力量一般。有雷主在,雷奴便使不出这一招,否则谁敢去化掉对手灵力?

化灵不比萃灵,是十分艰辛的过程。百里成一,一旦失败,主奴偕亡。可恶名远播的南朝毒王投靠了江才尽,依仗摩云雪莲一物配成奇毒雪莲香,令化灵事半功倍。

从此南朝开始大肆俘虏东瀛浪人,逼其做雷奴,手段残忍。你若问这世间哪还有比做雷奴更惨的,大不了一死,死也不做不就完了?那就太小瞧南朝人的手段了。但凡有家有室的浪人,一旦被俘,最终几乎都沦为雷奴。

可是战争再次爆发后,雷奴被用来炸死大片的东瀛人,在战场上打开缺口。这下雷奴不干了,宁可牺牲全家,也不愿炸死同胞。振南盟逼不得已,开始强行“劝说”南朝自己的武者做雷奴,软的不行来硬的,一时间但凡习过武的人,都积极加入振南盟,否则便会被拉去做雷奴。

东瀛人被打的没办法,只好效仿,但却不知雪莲香的用法,会化灵的人甚少。因此平静了二十四年的天下,鹿死谁手依旧尚未可知。

从和栩儒声分别算起,已经过了三年。曹胖子和夜遥为伴,喊打喊杀,几番出生入死,终于入了振南盟。两人一个从小在西域长大,一个在红树集接触各族人等,并没有南朝病态的民族情结。他们无法容忍振南盟对东瀛平民,甚至南朝自己人的所作所为,因此纠结了一伙同样反战的兄弟自立门户,号称振南盟正统,行走江湖,既和东瀛浪人作对,又和江才尽的亲信作对。

这是一门刀尖上的艺术。稍有不慎,任意一边都有足够的力量剿灭他们。曹胖子从没和第三个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因为他无法证明。他要用实力打出一片天地,届时再说出自己的身世,必收奇效。

南朝禁刀,两队人马中持着兵器的并不多。酣战一场,曹胖子和夜遥等人轻松取胜,伤者很少。

“动手吧。老夫每日对自己人下手,早就倦了。”白发老者道。

曹胖子负手而立,冷冷的道:“说的好无奈,你是江才尽的同门师弟,当我不知道么?”

“哼,既然知道了,那还等什么?我师哥雄才大略,岂是你们这群蠢人能懂?干扰抗倭大计的,都是奸佞,奸佞!!哈哈哈哈!”

“谁是南毒?”三年间,夜遥出落得不可方物,便是昔日的白狐女在场,或许妖魅略胜,却也少了许多英气。此刻厉声发问,也让人觉得舒服。

“小娃娃生的美啊,可惜了!”白发老者突然露出一脸慈祥,夜遥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一股鲜血已经从老者口中流出,暴毙当场。

还是一样。不管抓多少振南盟的人,都问不出南毒的半分音讯。

曹胖子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看着斜阳,红润的国字脸现出一股王者之气。

夜遥凌空飞旋,五个木笼铁索尽断,和三年前相比腿功更胜一筹。南朝人都哭着跑了出来,反而是东瀛人弄不清状况,攒在角落瑟瑟发抖。

“谁会说东瀛话?”夜遥俏目扫过,温柔道。

“我,我会讲南朝话。”一个东瀛人怯生生的道。

“好,告诉你的族人,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小心,要么回东瀛去,要么不要再被捉住了。”

东瀛人嘀咕了一阵,突然集体下车,跪在夜遥面前,低首按膝。

“女侠,我们商量过了,凭我们自己,那里也去不了,肯定还会被捉住。请各位不要抛弃我们,我们愿效犬马之劳。”会说南朝话的东瀛人道。

“好!”曹胖子回过头来。“东倭,南朝,小爷看都不怎么地。愿意的,今儿个起咱就是一家人,甭管哪来的,谁想欺负别人,咱就跟他对着干!”

“奸人,奸人!”一个被制服在地的南朝青年不服,气血上涌,欲要死挣。

“你为何说我是奸人?”曹胖子油滑道。

“你是不是南朝人?怎能说出这种话?跟东倭狗贼一家人,我呸!”青年怒目圆瞪。

“哎。”曹胖子语重心长道。“三年前,我还跟你一样的。咱们都被骗了。谁告诉你我是南朝人,谁告诉你你又是南朝人?江才尽篡位,南朝都没了,现在的天下,就是东将和南毒狗咬狗比谁凶的天下,你还当自己是南朝人?愚蠢!”

“南朝灭亡,就是因为你这种奸佞当道!”青年被按在地上,怒火攻心,猛地自断经脉,一口血箭喷向曹胖子。后者不躲不闪,顿时肮脏不堪。

青年看着曹胖子的狼狈相,终于笑着死去了。曹胖子这才擦了擦脸。夜遥上前合上了青年的双眼,俏脸间略显悲伤。

“还有谁想死么?”曹胖子苦笑道。“你们这些口口声声正义的蠢材,拍着良心问一下,有没有想留名青史的,有没有想争名逐利的,有没有仇怨无主,四处杀人泄愤的,又有哪个真正为了苍生谋利的?回答我!”

最后一句野草灵发威,怒发冲冠,震耳欲聋。

“多半只是没本事,赖在振南盟才觉得心下安定。”夜遥笑着调皮道。这话说的极狠,但在如此美貌下,却一点不令人生厌。“雷奴之恶本应根除,你们光天化日拐带男女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自废武功吧,省的我动手。”

“不做雷奴,你拿什么跟东倭打?我们连刀都没有!”一个略有姿色的女子咬着唇齿道,显然带着几分与夜遥争艳的脾气。

“用脑子。”夜遥轻声道,突然想起一个人,望向曹胖子,曹胖子也是一阵伤神。

“好,用脑子,几位都是天才,小女子却笨得很,小女子要抗倭,就得用雷奴,你们凭什么横加阻止!”女子撒泼道。

夜遥回过神来,脸色突然转的冰霜逼人:“说得好。你想用雷奴抗倭,自己为何不做雷奴?说!说不出来我就把你做成雷奴!”

适才被俘的南朝和东倭人一阵叫好,起哄着夜遥动手。

夜遥步步紧逼,继续道:“你不是一腔热血吗,不是正义凛然吗,那我成全你如何?”披风一甩,矫健修长的双腿露出,适才惊人的腿法早已震慑诸人,女子吓得不住后退,花容失色。

“不要,不要!我自废武功!”女子说着,便举掌向丹田切去。

夜遥抬脚踢开她的手刀,温和道:“只是吓吓你。”接着转头和一众被制服的振南盟帮众说道:“乱世废人武功等同杀头。这次只是警告,让尔等体会下做雷奴的恐惧。日后尔等若再为江才尽卖命我也管不着,但若再让我看见谁做这种恶行,就地伏法!”

众人松了口气,看来这黑披风的女罗刹不会赶尽杀绝。突然夜遥回首,对一个低头散发的汉子笑道:“这是第二次了吧!”

不待对方回答,迅如闪电的回旋踢,飞狐点月点在汉子脸颊。一颗长发头颅飞旋而去,在十丈外的树干上拍的粉碎,鲜血四溅。

一股血箭从脖子射向当空,好一会,尸体才缓缓跌倒。适才受了惊吓的女子不住呕吐,啼哭不止。

对待罪恶,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旦开始消减,需以雷霆之势。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9 04:03:00 +0800 CST  
我有个疑问,本贴在客户端收到很多乱码回复,点进来啥都没有,za'hui'se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09-29 06:15:00 +0800 CST  
第二十一回 不分善恶 (下)


十日前,天有异象,九天玄铁下凡,不偏不倚打在丽水近郊的鬼山之上。

鬼山并不是很高,和摩云山相比,只是个小峰。可小峰也有几百丈,且上大下小,像个蘑菇,也是世间独一份了。

九天玄铁是炼制神兵利器的灵物,武者必争。倘若这玄铁落在他出,没得想,肯定被东瀛大军占了去。可是鬼山不比寻常,非武林高手不能上。玄铁又大如黄牛,是以东瀛人也只能凭江湖规矩来分一杯羹。

行走江湖,一把趁手的兵刃必不可少。普通刀剑在手,硬碰硬已经可抵十年灵气修为。除此,世间更有灵刃一说:若纯以灵力锤炼兵刃,不假外物,则日后此兵器如同经脉延伸,可灌注灵气,威力大增。

凡钢俗铁不能冶炼灵刃。各种宝石倒是种类繁多,无奈个头太小,能做一把匕首已是上品。相比而言,玄铁块头大,又是灵物,炼兵则是极好的。可惜玄铁比普通钢铁坚韧很多,非大家不能降服。

此次鬼山上落下黄牛大一块玄铁,光是从上面切一块下来都极为不易,更别说拿到那些名门老店去炼刀制剑了。

好在车胥国的国师薛冶老先生闻讯亲临,当场架起高炉,烧了个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天下闻讯而来的武林高手
在鬼山顶上相互掣肘,谁也不让谁。殊不知,这辈子有多少人便要葬送在这坨铁疙瘩炼制的兵刃上了。

薛老先生答应帮群雄冶兵,条件是车胥国先取一成玄铁,众人并无异议。当下薛老先生盖世巧技,无上金灵配合熔炉将至坚的玄铁细细切成许多块,可惜依旧肉少狼多,不够每人分一块。再细分,则每块又不够炼制一把兵刃。

都是江湖中人,自然要比武定输赢。比试定在三日后,这才有了逸仙楼的酒席,丽水当地振南盟宴请车胥郡主,希望在玄铁擂台上得些先机。

车胥郡主也是大度,酒过三巡便提前透露了比武的规矩。不分阵营,群侠各自为战,轮番比试,每人一次上擂机会。赢一场,得一块墨铁,两场得青铁,三场得紫铁。若是再多赢,依旧按同样的规矩计较。

玄铁也分成色,由低到高依次为墨,青,紫,蓝。颜色越浅,韧性越好,能注的灵也就越多,可也越难锻造。毕竟是要铁匠用灵来捶打的,到了蓝铁,五行灵力不能匹敌,因此天下便罕见蓝铁兵刃。即便有,也是锤子一类取蓝铁天然的形状,无法另加锻造,因而很难得心应手。

这次落在鬼山上的玄铁体大如牛,戳在地上从头到尾竟然凑齐了墨青紫蓝四色。最顶端还有一小撮蓝色极淡的尖端,成色几乎透明。观之清湛如海,抚之冰凉柔润,即便过于坚韧难以锻造,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石。

此番来夺铁的高手不在少数,东瀛的井空鹤与襄子便极难对付。井空鹤还好说,车轮战总有他打累了的时候。可是襄子本就拿着一把罕见的紫铁兵刃,快刀夺魂紫,快刀决胜不费体力,万一被她连赢九场,那仅有的三块紫铁可能全部落入东瀛之手。

更别提丽水靠北,还闻讯来了不少北方妖蛮之地的高手。反观南朝,高手凋零,大多连件趁手的兵刃都没有,形势岌岌可危。众人这才团结一心,决意精诚合作,赢回玄铁再做商议。

要想阻止襄子连胜,总要有个绝顶高手。就算襄子连战八场,在座的也没人轻言取胜。而得了臆症的栩儒声正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傻子,让他把玄铁赢回来,到时候置办两桌好菜也就打发了,小刑天段天如是想。

“车胥郡主,和尚有一事不明,车胥和俺们素不往来,怎地近日如此痛快,就将比武的事和盘托出?”这等话,就得莽撞的活弥勒来问。“就为这几碟小菜?”

车胥郡主悠然夹取了一口青貂肉,细嚼慢咽道:“臭和尚,话粗理不粗,本郡主就没想瞒着。东倭和南朝征战越久,我们就越有利。现在南朝势弱,车胥国自然择弱而盟,并无不妥吧!”

“好!郡主果然是性情中人。”段天举杯邀饮,除了栩儒声众人皆从。“咱们相交一日便痛饮一日,到了我南朝胜过东倭的那一天,再做计较不迟!”

“店家,这盘青貂肉,再上一份!”柳严津见栩儒声快把桌上的吃完了,只好再叫一份,免得场面上难看。

“好好好,再上一份!”栩儒声眉开眼笑道。

“先生尽管多用!”车胥郡主大方的将新盘往栩儒声面前一推道。“各位有所不知,当年薛冶大师的得意之作锁阳枪,三年了东倭人都不懂机关,栩先生可是在半盏茶的功夫就破解了。”郡主崇敬道。

“是是,栩先生神功无敌,我等已经见识过了!”柳严津摸着烤红的脸颊,尴尬道。

“那当然。我看先生失心也是暂时的。你们不知道,在西域波邦达,先生一招便击溃了铁狮子军团,还救下我们车胥的小薛冶霍伊师傅,这份恩情,不知如何报答!”车胥郡主点名敬酒,栩儒声再不通人事也照葫芦画瓢,举了一杯,这一喝不要紧,雪顶酿入喉,清醇爽冽,似是比青貂肉味道更好。

“先生行走江湖,用什么兵刃?”段天打个眼色,引入正题。

“我?我不记得了!”栩儒声满不在乎道。

“先生刚才灵气逆行的法门,真是厉害呀!俺们能伤了您,那全仗刀快,几十年的灵气都是屁。若是先生手里有把神兵,嘿嘿,那可就天下无敌了!”活弥勒此时脑筋倒是快。

“天下无敌,有什么好?”栩儒声多日受人追打,此刻被奉为座上宾,喜笑颜开道。

“天下无敌......”活弥勒一时被问蒙了。天下无敌哪里有不好,却如何向他解释?

“天下无敌,再想抢肉不就没人能伤你了?”车胥郡主一言,大家哄笑。原本是一句玩笑,可对栩儒声来说,不挨打就抢吃的,那还真是一件大事。

“哪里有......神,什么?”栩儒声竟然放下碗筷,一本正经问道。

“神兵利器,栩先生明日随我等上鬼山,只要打败恶人,便可得神兵利器!”段天长吁一口气道。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02 03:21:00 +0800 CST  
各位看看楼上那一对一级的小号回复的乱码,请问这到底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多无聊的人?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03 23:58:00 +0800 CST  
二十八回 草根难斩

夺魂紫燃起紫焰,本是细细的一条线。可襄子展开刀法,却快成了一面绵密的墙,毫无破绽。

夜遥嗖的丢下一面战旗,曹胖子扯去布料,只握木柄,挥棒一头扎入刀网。

胖子的木棒在襄子翻飞的身法前显得十分笨拙,可是襄子接连出了百刀,曹胖子左扑右跌,就是不倒。快如闪电的刀锋,切在曹胖子身上仿佛中了一团棉花,襄子运起多少灵,胖子的肉浪就吸收多少,细密的刀法无法持久。

两人乍合骤分,丽水城上一阵叫好。这可是唯一襄子出刀而不死的英雄好汉。

可是胖子的衣服并不抗砍,微风吹过,布条仙去,露出壮实的身板。肚子溜圆,倒并不显得累赘。“襄子小姐的火灵好厉害!”曹胖子龇牙咧嘴,身上逐渐现出道道血印,仿佛被挠过一般。“这么打是没有结果的。不如我们进城喝杯茶如何?”

襄子伸出纤纤素手,拂去了刀尖的一滴血露。“野草灵竟然成了气候,我还挺佩服你的。不过,你全身都练好了么?”一个轻佻的眼神,扫过曹胖子腰间,后者立刻冒了冷汗。

“别别,等一下!”曹胖子意识到大事不妙,转身便跑。可襄子的身形,一眨眼便出现在眼前,夺魂紫已经回手抵住了胖子下体。“你是天将军后人?”襄子淡淡问道。

“你怎么知道!”曹胖子失声道,同时心念电转,却怎么也猜不出襄子如何能够得知。从曹胖子记事起就一副大师兄形象的褚承臻,又有谁会想到他竟然是东倭二十年前埋下的线呢?

“天将军的血脉,恕我东瀛留不得。你回去上点药,不会死的。”襄子背对着曹胖子,毕竟这一刀不雅,作为女子她并不想看。

所以她没有看见,曹胖子也负着手,旗杆从屁股下面穿裆而过,堪堪当着刀尖。

刀尖轻轻一抖,旗杆刷的断了寸长。曹胖子赶紧用断木戳破大腿,鲜血哗的喷了一地。

“哎呀!”胖子一声惨叫,跪倒在地,恰好掩盖了旗杆头坠地的声响。曹胖子细着嗓子,嚎啕大哭,一半是装,一半却是真的伤心。襄子竟然真要骟掉自己,看来是神女无心了。

曹胖子哭的情真意切,连嚯嚯鼓劲的东倭人都倒吸冷气,感同身受。城墙上的丽水众人因为距离近,倒是明白曹胖子作假,但听这哭声却又让人生疑,胖子的命根子是否真的断了?

襄子本想直接跃上城墙强攻。一来发现夜遥也在,以下攻上并不讨好,二来曹胖子实在哭的人肝肠寸断,襄子只好转身安慰,却突然皱眉道:“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小爷那话儿大,当然血多啦!呜呜呜呜.....可惜都没了....呜呜.....”曹胖子伏在地上哭道。

“呸!流氓!”襄子唼道。“还有心情说笑话,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借力!”说罢一脚踏在曹胖子背上,向城楼弹去。

白城守和一众偏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向后退却。

火灵从襄子玉足传来,顺着曹胖子经脉攻向下体,本是烧结伤口之用,可现在却无端将胖子所有的雄性都烫了出来。曹胖子随机应变,在莲足踏背的一刻,闷吼一声,冲天而起。

襄子一下失了平衡,被弹向半空。夜遥当机立断,立刻从城头飞出,向襄子扑去。

管她什么刀法迅猛,夜遥只是抡圆了青大哥送的长弓,一招横扫千军。果然,哐的一声,跟随襄子多年的灵刃夺魂紫竟然应声折断。襄子做梦也想不到,天下至硬的紫铁依旧有克星!却殊不知夜遥手中长弓,乃是更高一等,无人触碰的蓝铁而成。

没了刀,襄子便像断了翅膀的鹰隼。翻腾下坠中,眼角已然有了泪花。夺魂紫是襄子愿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就这么断了,实在心有不甘。可厄运才刚刚开始,刚一坠地,便被守株待兔,赤裸上身的曹胖子一把抱了个结实。巨大的耻辱涌上心头,襄子连抓带咬,还不停的用膝盖攻击曹胖子腰间的伤口。曹胖子玉人在怀,酥胸相抵,只好咬牙忍受,不敢也不愿放手。

裆下虽痛,却不敢有半步挪动。因为夜遥还在半空,这个高度,只有自己接住她才能相救。

夜遥坠下,一脚朝襄子额头踏去。曹胖子呼叫不及,只好一个前扑,推开襄子,用自己的胖头挨了一脚。三人站定,断掉的夺魂紫这才叮咚两声落在地上。

“终于被我们抓到一回!”夜遥得意道。“栩儒声的仇,就用你来报!曹胖子你若再救她,我连你也踢!”夜遥不容拒绝道,说罢一个飞狐点月,当胸向襄子袭去。

襄子连续受辱,此刻闭上双目,迎面冲了上来。她想求死。没了刀,自己还是什么?

可是闭目撞上的,不是夜遥开山的脚法,而是一堵软墙。夜遥从未见曹胖子如此灵活,虽然收了力道,却依旧将两人踹做滚地葫芦。曹胖子盖在心灰意冷的襄子身上,四肢舞动,生怕夜遥再出脚,疾呼道:“夜遥你听我说,栩儒声和我的兄弟之情,不比你们的,你们的,那什么情少!咱们报仇找井空鹤,襄子是无辜的啊!”

“你!重色轻友!”夜遥气鼓鼓的哼了一句,却是捂着脸不忍看两人叠在一起的狼狈样。曹胖子手舞足蹈间,襄子差点被压断气。此时东倭五百云骑呼啸而来,欲要救下主将,无奈被城头士气大涨的丽水守军飞箭射住阵脚,只能远远地射箭还击。

曹胖子跪起。想扶襄子,后者却阴冷的道:“杀了我。”

“不行不行,舍不得。”曹胖子斩钉截铁道。“虽然小姐处子之身,在下鲁莽有辱名节,可是也不能求死,再说......”

“啪”的一声,曹胖子脸上多了一个素手红印。“什么处子之身!胡说八道!”襄子突然莫名其妙的回复了冷漠坚毅的样子,起身掸掸土道:“下次再见,我可不会上当了。”

一个巴掌打得曹胖子愣在原地。“襄子小姐,你,怎么说也是我的俘虏,就这么走么?好歹陪我......喝杯热茶?”襄子一个凌厉的眼神,曹胖子立即改了口。

“俘虏?谁是谁的?”襄子回首百媚生,接着一甩秀发,信步走了回去。当场看愣了曹胖子,内心里,他早已是襄子的俘虏了。无数劲箭朝襄子后背射去,她闻得风声,却是理都不理。果然,曹胖子一个箭步跟上,将所有箭矢挡掉。

夜遥气的直跺脚,两人使出浑身解数拿下襄子一城,此刻却威严扫地。

曹胖子一句处子,让襄子回想起那个痛彻心扉的夜晚。她暗骂自己不争气,还有事情没做完,为何会急着死?刀残了又如何,自己,不也就是一个残破之人么?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21 06:08:00 +0800 CST  
次日休战,白城守大摆酒席,二十名偏将作陪。“两位英雄豪杰,恕白某人有眼无珠,回头一定和夜雨大人禀明原委,我想大人和两位,定是场误会!”

曹胖子低头猛吃,只是示意早已放下碗筷的夜遥应付。夜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郑重道:“白大人,昨日连失七员大将,您依旧主战不降,夜遥好生敬佩。”

“和两位相比,愧不敢当!”白城守笑眯眯道。“白某不才,读过几年诗书,李鸾十四年中了个榜眼,便在此做了城守。乱世啊,百无一用是书生。白某空有报国志,却没得半分两位的本领。二十年,白某苟且偷生,好歹这三年新君扬眉吐气,和东倭又干起来了,咱这丽水城,绝不会降!”

“说得好。”夜遥抱拳道:“李鸾投降二十年,江才尽弑君篡位却了了白大人的报国志,不知在大人眼中,江才尽是逆贼呢,还是英雄?”

江才尽现在可是当朝皇帝,夜遥如此直截了当,直呼其名,呛得曹胖子咳嗽不止,白城守的酒杯哐当掉在地上。

呼喝声寥寥有之,可众人转瞬便陷入寂静。

江才尽篡位夺权,仰仗振南盟的实力,怒起抗倭。天下人一呼百应,却是没时间细想。还有什么选择?江才尽谋逆也罢,狠毒也罢,毕竟是南朝人,总比高高在上的东瀛老爷们更亲近吧!

可是夜遥一语切中要害,白城守抖了好几次嘴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枭雄!”

“说得好。”夜遥纤细却铿锵道:“那我再问问大人,大人跟着枭雄活人炼奴,一举破掉二十年太平世道,眼下连天的烽火,是那些战死的雷奴想要,抑或家破人亡的百姓想要,还是白大人想留名青史?”

“夜女侠词锋锋利,白某自然有精忠报国,留名青史之心,可是......”
“国在何处?”夜遥突然爆喝打断,毫无女儿之态,倾城之貌下,傲骨铮铮。“李鸾降了是国?还是江才尽篡位是国?还是天下人,才是白大人精忠要报的国?”

步步紧逼,白城守的书生较真劲也被逼了出来:“天下人!天下人就是白某人的国,无论何朝,无论是谁主事,白某人宁死也不会让天下人受东倭的鸟气!”

刚刚止了咳嗽的曹胖子给白城守伸出一个大拇指,被夜遥一巴掌扇掉:“白大人头顶的天,难道只有南朝这么大?东倭人不是天下人?二十年,东倭是有恶人,战犯,烟枭,但也有人办学,联姻,通商,白大人学富五车,看不见么?”

“夜女侠,本官知道,你们这几年庇护了很多东瀛人,但本官想提醒你,不是一个娘生的,总有异心,小心养虎为患,与东瀛人勾结在一起,本官坚决不从!”白某人变作本官,东倭却改成了东瀛。

“不是一个娘,却是一个姥姥。”夜遥趁热打铁道:“南朝名存实亡,东瀛已被同化,哪里还有两个娘? 与我们一起的东瀛人,都是反战之人,可南朝的所谓豪杰,哪里惹得起东瀛军队,还不都是欺负这些反战之人?这些人已被振南盟残杀,就在夜遥眼前。广看天下,为一己私欲和虚荣名节,滥杀无辜,奸淫妇女的仁人志士,白大人见得不少吧!”夜遥绝美却凌厉的目光扫过众偏将,顿时好几个人惭愧低头。

白城守终于意识到,夜遥并非一时兴起聊起时局,而是深谋远虑,鸿鹄之志。他沉默了,默默思索夜遥下面的话:“只与东瀛争一夕短长,目光何其短浅!白大人可知北疆日渐强大,西域战乱不再,两强都虎视眈眈,盯着东南这块肥肉。无论东胜南赢,都在你死我活之后,届时是北方屠刀首发,还是西边铁蹄先至,大人所谓天下人不受欺负,一纸空谈!”

“哼,总之东瀛狗贼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脾气火爆的偏将,白城守的亲侄白圭玷一把掀了面前方桌道。

“典臧大师也是狗贼?”夜遥豪不动气,却一句话将他噎住。在佳人面前言语凝滞,白圭玷的脸霎时憋成猪肝色。

典臧大师在南朝游历,终生反战。屡次救南朝众生,三次挑战盖世侯,三次两败俱伤,是所有南朝人敬仰的高僧。夜遥的高明之处,就是这么好的辩材最后抛出,仅作添花之用,却更添重量。

白城守长吁一口气。圣贤书读了一辈子,炎凉黑暗的朝政恶心了自己一辈子,如今夜遥一番话,醍醐灌顶。自诩为清心寡欲的世外人,幻想过舍身取义的英雄梦,未成想到头来,却是追逐清名的“私欲”迷了心窍。战,或者不战,到底为了谁?炼制雷奴的凄惨,东瀛平民的友善,让白城守百感交集。

曹胖子再次伸出大拇指,却是送给夜遥。夜遥微微一笑,得意的饮酒润喉,这次倒是却之不恭了。真是理粗话不粗,倘若让不修边幅的曹胖子说这番话,必然没有形象至美的夜遥来得通顺。

“大人,大人?”曹胖子见白城守半晌眼神空洞,伸出胖手晃了又晃。

“二位英雄大志齐天,白某人一时难测一二。”白城守如是讲,似是谦恭装傻,夜遥略感失望,却听得他突然激愤道:“民族气节,或许是白某错了,抑或没错,不足一争。可西域和北疆都虎视眈眈,却如夜女侠所言。两位若有救国救民的法子,白某愿洒一腔热血!”

“好!”见主帅和两位英雄不再争吵,白圭玷为首的众人举杯相邀,气氛热烈。这些将官没那么多想法,只要有个共同的敌人可以同仇敌忾,又不违天下苍生的大义,自然便高兴了。

夜遥灿烂一笑,让所有人都心跳一下。接着她飒爽的解了披风,弹起令人血脉贲张的身段,擎着壶烈酒巡谢了一周,与每位偏将都对视首肯。经过白圭玷掀翻的小桌时丝毫不介意地上酒菜污浊,反而拾起玉壶亲自斟酒。

所有人都立了起来,高举酒杯,夜遥在场中不羁的甩开长发,一壶烈酒倒悬入喉,将气氛推至顶峰。

随手抹去嘴角的酒滴,夜遥掷地有声道:“白城守和各位将军果然都是高义之人。夜遥不才,愿聚南朝和东瀛喜好太平之人,止息干戈,共御西北强敌!”

曹胖子终于吃好,补充道:“虽说止息干戈,但该死猴黩武,江才尽炼奴,只要这两个恶贼依然戕害世人,我们虽远必诛!”

“痛快!”白城守不再纠结民族大义,因为在两位少年英雄面前,民族大义简直狭隘不堪。“曹老弟可愿在我丽水城开创霸业,立稳脚跟?我等自当跟随!”

千呼万唤,就等白大人这句话。曹胖子威风凛凛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们兄弟同心,不如就以这杯水酒,建起喜好太平之人的新朝。白城守,你说可好?”曹胖子说这话时,适才辩才横溢,威风八面的夜遥默默颔首立在其后,凭添胖子一股气势。

“哈哈,痛快!”白城守再叹一声。“曹老弟,既然是新朝,还哪来的城守,兄弟同心嘛,白大哥跟你不醉不归!明日再战,便把五百东瀛狗,不,不分东南,五百好战狗,全灭了!”

“叔父,你叫曹大哥老弟,那我叫什么?”白圭玷借着酒兴大声嚷嚷,引来一阵哄笑。“我看不用打啦,曹大哥明天娶了那个小妞,正好给新朝添个彩头,五百东瀛弟兄啊,还能和咱一起喝酒!”

“说得好!赏一杯!”曹胖子心怀大慰,夜遥甜美一笑,乐呵呵的为白圭玷斟酒。

如此大事,决定的如此顺利,其实并不奇怪。这三年,南朝将官用打拼和民族大义麻醉自己,跟着江才尽的指令做下多少坏事,谁人心里没有些许别扭?夜遥一番话,加上大逆肥侠曹胖子这三年来的侠名,将所有人心结解开,同时燃起了无限的斗志。

只是众人不晓得,襄子的五百云骑只是先锋。众人畅饮时,两万大军已将丽水团团围住。或许一座小城不足以大动干戈,可是曹家后人的身份,白城守还蒙在鼓里,东瀛却为此下好了踏平丽水的决心。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21 06:08:00 +0800 CST  
为什么总有人叫我东哥,谁是东哥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24 14:28:00 +0800 CST  
第二十九回 一片天地

众人一觉醒来,都被东瀛的阵势吓呆了。不仅有黑压压的军队,更有云梯箭塔罗列,简直是攻打京城的架势。

士兵挖壕筑寨,看来大举攻城就是这几天的事。城守白卯岳也不闲着,火油石木摆上城墙,严阵以待。

曹胖子自己戳的腿伤颇为严重。庆功宴上烈酒一催发了炎,只能坐在白府院子里静养。晒着太阳,看着侍女进进出出,似是又找回了在振南镖局受气的日子。

手中把玩着断成两截的夺魂紫,脑中满是旖旎。全丽水最好的铁匠主持开炉,再过两个时辰,曹胖子便可以用野草灵重新铸刀。

“夜遥,你这位青大哥真是好才学,蓝铁长弓果然威猛。以后夜遥不用开弓,当斧头用就行了。”蓝胖子抚摸着夺魂紫齐刷刷的断口叹道。

“如此神弓,夜遥忍不住不开!”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曹胖子回头瞥了一眼,哇的叫出声来。

只见夜遥单腿稳立,左手撑开蓝铁弓,右腿过顶回弯,去掉鞋袜的足弓灵巧一弯,搭上弓弦。

运气,聚灵。夜遥闭目,让纯净的心性丝丝契合强弓的纹理。右腿向后缓缓蹬直,玉足将强弓拉成了比满月更有力道的椭形,让曹胖子看傻了眼。

这把蓝铁弓的硬度,以力大著称的曹胖子已经试过,不说纹丝不动,也只是微声轻响。夜遥的缩天箭法,果然名不虚传。

弓箭就像虎豹,开弓之人便如驯兽师,力大力小在其次,能激发虎豹多少潜能,才是关键。可是驯兽师并不知道,虎豹的极限在哪里。

所以夜遥想试试。她的右手经脉被烧,不能用灵拉弓,搭上一只长箭却是没有问题。夜遥沉下一口气,靠单腿找准平衡,将长箭瞄准了院子里的一块厚达三尺的石碑。
玉足轻释,长箭凭空消失,弓弦铮响一声,引得二人面面相觑:箭呢?

与此同时,院墙外一片混乱。“不会吧!夜遥你闯祸了。”曹胖子难以置信道。

夜遥飞奔而出,正撞上白大人的轿子。轿子斜戳在地,一名轿夫肩膀有个血洞,正在地上痛呼不止。白大人探出头来,脸色发青的看着扎在轿子上终于止了势道的长箭。

“还好还好,没出人命!”夜遥长吁一口气,却见所有人都敌意的瞧着自己手中的长弓,登时往身后藏了藏。

白卯岳嘴角抖了几次,终于颤声道:“夜遥,吃了么,白大哥回......回来,带你们开荤......”

白府院内,三人额头贴在一起,沿着三尺石碑上的小洞向前望去,石碑后面有萧蔷,萧蔷正对大铁门,铁门外轿夫厚实的肩膀,但凡少上一道屏障,白大人的小命已经在轿子里交给夜遥了。

“这,这是什么弓?”白城守将蓝铁弓握在手里,纤细却沉润,绝非凡品。

“此弓无名。白大哥学富五车,可否赐名?”夜遥满是歉意道。

“虽是蓝铁而成,却极为清湛,略显剔透。触之凉意似冰,不如就叫湛冰弓,暗合战兵之勇,夜遥以为如何?”白卯岳出口成章道。

“好!就叫湛冰弓!”夜遥笑道,曹胖子也摇头晃脑的默念,甚是赞许。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换做自己,必然叫个“穿肠弓”亦或“爷爷弓”。

三人饭毕,受伤的轿夫也包扎妥当。夜遥甩去鞋袜,说要出门练箭。白城守笑道:“丽水城颇小,你可要小心些啊,往哪射都行,就是别往白府这边来!”

目送夜遥重新找到开弓之法,欢喜的离去,曹胖子突然肃容道:“白大哥,倘若明日开战,你可有胜算?”

“不瞒曹老弟说,东倭看来是疯了。小小一个丽水,重装备一样不差,这是要屠城啊!白大哥想着,城里那些东瀛平民......或许能派上用场!”

“白大哥,我们前日不是才说好,不分国界,只为天下太平一战么?如何能够加害这些平民?”曹胖子皱眉道。

“可是除了如此,便只有全城血战了。”白城守叹气道。“以现在的防御,顶多撑上一天,还全仗着老弟昨日杀出来的的士气。”

“飞鸽搬救兵如何?”曹胖子问道。

“救兵前来,也必然是振南盟带着雷奴罢了,那与我们用城里的东瀛人,有何分别?况且时间上还不如我们自己......”

两人商议许久,也并无良策。白卯岳的意思,用城里的东瀛人做质,绑上城头,那么箭矢飞石便不敢太嚣张。否则真打起来,不论南朝人东瀛人都是十死九伤。

曹胖子心里不愿,但白书生句句在理,还真是驳不得。就快妥协的时候,一名卫兵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道:“报~~~!东瀛,东瀛退兵了!”

“为何?”两人惊诧道。

“夜罗刹,啊不,......夜大人在练箭.......”

白卯岳着人把曹胖子抬进轿子,自己却跟在后边跑着,两人急匆匆赶上城头。

一里开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串尸体,三架云车火势越来越旺,东瀛人正拼命把其余的往后拉。嘿呦嘿呦声隐隐传来,看来颇为费力。

丽水守军都很兴奋,白圭玷殷勤的递上又一根缠着油包,尖端燃起的火箭。夜遥却摇摇头道:“太远了,带着火油射不到了。摘了吧。”

见曹白两人上得城来,夜遥只是得意一笑,接着,赤足开弦,一箭凌空。

火焰划出一道黑黑的踪迹,越过燃烧的云车,追上了正在后撤的东瀛军。

“中了中了!”丽水守军大喊,白卯岳定睛望去,东瀛战旗竟然烧着了,不一会,成了一个燃着火苗的秃杆。

“我的天!这足足一里多啊!”曹胖子愣愣道,似是极为担忧:“夜遥没失手把我的襄美人烧了吧!”

白圭玷带头,众人对曹胖子一阵嘘声。夜遥摆弄着发梢,俏皮道:“这么远,我哪看得清?”

东瀛人架好云车,还要蒙上防火湿牛皮才算数。这件事谁也不会蠢得在城防箭程之内来做。可是缩天箭法配上湛冰弓,夜遥又因祸得福的创了以脚开弦的绝技,足足将箭程提高到一般高手的五倍,实在出乎意料。

丽水这么小,哪有地方给能穿几道石墙的箭法习练?夜遥灵机一动,站上城头,对着东营军队就是一阵乱箭。顷刻射空了三个箭壶,东瀛兵却莫名其妙的死伤了好几串。

箭从哪来,根本无人知道,也没人想得到是丽水城墙上射来。见夜遥准头越来越好,白圭玷提议用火油箭干掉高高的云车。火箭有踪迹可寻,东瀛只以为丽水有什么秘密武器,立刻将云车向后撤去,却依旧被烧了三架。

当最后军旗一烧,嘿呦嘿呦的用劲声顿时黯淡下去,代之以丽水守军的欢呼。白卯岳搀着夜遥蹦回自己的太师椅,白圭玷亲自拎来鞋袜。曹胖子不能走动,却也殷勤的递上瓜果。三人恭维不止,夜遥故意摇头晃脑的啃着梨子,心中也是喜翻了天。

从右手受伤到今,已经四年。箭法生疏了些,却没有荒废。飞狐点月的腿法让自己的双腿极为有力,恰好蹬开这把神乎其技的湛冰弓。一里之遥,射人或许难点,但像云车,旗帜这种大目标,却是不在话下。

更妙的是,东瀛人并不晓得个中原委。普通士兵自然士气大降,主帅也并不敢以身试探夜遥的准头。一旦开战,主帅若不清晰地在前领军,却让大军如何行止?

况且又有谁知道,这样的秘密武器,丽水到底有多少?倘若大军冲到城下,丽水突然抬出百八十个,到时候想跑回一里外,那可晚了。
“射主帅,就射主帅,明天谁领军就射谁!”白圭玷故意道,引得一阵赞同。曹胖子不能起身,双手乱挥,焦急的声音却淹没在众人附和声中:“射主帅没用的,主帅死了还有副帅,还是射云车啊,云车!”

大家都以为功夫奇高的襄子必然依旧领军,却不知道这两万人的统领另有高人:

就连襄子见了也得鞠躬行礼,盖世侯来了兴致都会与之切磋的不世将材:重炎帮帮主炎魔王。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25 04:41:00 +0800 CST  
第三十回 冥冥之中

丽水被围成死水的时候,一个衣不蔽体的野人正缘河而上,向北方的冰雪中前行。

缘的是丽水河。这大概是天下最名不副实的河了。丽水源起北疆,横跨南朝。万里长的大河并不十分宽阔,可沿岸却极深,岸边与水面足足五十丈。是什么样恐怖的力量才能冲刷出如此深邃的河道呢?

原来,丽水自古就是横亘南北的天险。每过半个时辰,就有一个滔天骇浪从上游呼啸泻下,亘古不变。

半个时辰渡江,需要把船吊下五十丈的悬崖,渡水,再在对岸反吊上去。有世代做此营生的船家才有这个本事,慢得分毫便会被巨浪拍个粉身碎骨。每年死在丽水的人不计其数。

命运总是如此折磨。知道栩儒声身份的人里,段天等已死,夜雨又执意不说,剩下车胥郡主却不知何处,致使他与夜遥误会,忧郁离去。却不知夜遥心中的人,就是失忆前的自己。

一路沿着丽水,因为他离不开这惊涛骇浪的气魄。只有此浪,才够激荡起心中日渐枯萎的生意。

周身断骨在风灵旋的呵护下好的七七八八。一个巨浪光电扑过,栩儒声纵身一跃,扎进水中。

他不在乎深浅。万一一头扎在河床,死则死矣,但图痛快。好在丽水水量颇丰,深深的河水阻了五十丈的下坠势头,栩儒声浮出水面,大叫过瘾。

满腔的压抑,无人能够排解。栩儒声有些想念夜雨,只有他的铁腿魔刀,才能与自己淋漓一战。眼下退而求其次,最强的对手,莫过于这滔天的巨浪了。栩儒声漂在水面上,默默运灵。风灵旋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根本不去数到底是一百吸还是二百吸,一直蓄力了半个时辰,直到第下一个巨浪来袭。

五十丈高的浪峰,风驰电掣而来的力量怎是人力可抗?然而栩儒声大喝一声,风灵旋前推入水,这个灵旋如此庞大,乃至瞬间将面前江水高高炸起,形成一个一点不输的逆流巨浪,向上游飞速涌去。

身前的水被自己推了回去,身后的水奔流向南,栩儒声突然身在半空,重重跌到了十丈深的河床,摔了个七荤八素。

两浪在一里外迎头相交,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水花激起数百丈,灵旋威势还在,搅动水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不住积蓄,上游的河水如同自己的风灵蓄力,将其越推越快,并缓缓向自己冲刷而来。

栩儒声这下傻眼了。死到临头终于产生了清醒的悔意,急忙奋起双腿,向崖边奔去。

那恐怖的漩涡就像是被撞蒙了的狮子,抖了抖鬃毛,慢慢起身,再次呼啸着向下游冲来。就在狮子咬上自己的一瞬间,栩儒声将蓝铁长剑插入了石壁之中。

两个巨浪积蓄的水量,足足冲刷了一炷香。栩儒声险些憋死,趴在剑背上,感觉腰仿佛要断了。终于挣扎着再次浮出水面,急忙奋力向岸上爬去。

被河水冲刷千万年的绝壁,光滑如冰,毫不着力。栩儒声爬了一个昼夜,浪来了就把长剑插入石臂,经过了二十几次死里逃生,终于翻上岸边,保住了小命。

心中压抑一扫而空,栩儒声又找回了独属自己的天地间的生命。精疲力尽,却带来了最好的体验,他仰在岸边,听着巨浪再次呼啸而过,看着绚烂银河,一种奇妙的心境油然而生。

他将长剑抱在胸前,喃喃自语道:“剑兄,多亏了你啊。还没给你取名,不如就叫释剑好了。”

释字一出口,夜遥在心中已被释怀。迷惘的过去,也已不再。

从此,栩儒声抑或青龙使,获得了婴儿般的新生。

曹胖子和白圭玷并立在城头,看着夜色掩护下重甲铁盾的东瀛兵缓缓而来。为首一人赤色铠甲,手持画戟,正是炎魔王亲临。

夜遥冲曹胖子微微一笑,缩天箭法快比闪电,连发七箭。然而苍茫的夜色中,所有箭矢竟然都被炎魔王的画戟斩于面前。主将一往无前,东瀛兵也不是孬种。只要规规矩矩的攻城,如此强大的阵容不可能拿不下小小的丽水。

昨日的神威转瞬不再,皆因襄子曾经见过夜遥的箭。虽然有了极大的提升,但襄子依旧笃定,如此快箭,仅此一家,千军万马,不足为惧。

“真美啊!”月色下夜遥的赤足晶莹剔透,白圭玷口水直流道:“曹大哥,既然有了夜女侠这等美人,为何还要想着东倭那小妞?”

“别瞎说,朋友妻不可欺。”曹胖子沉重道。

“朋友妻?原来夜女侠已经......哎!”白圭玷一声叹息。

“咋的,要是没有你还敢跟我抢?”曹胖子被逗笑了,拍着白偏将的肩膀道。

“那怎么不敢?”白圭玷腰杆一挺,转而又叹息起来。
披好牛皮的云车越来越近。等云梯搭上城头的一刻,就是白刃战的开始。

曹胖子和夜遥对视一下道:“开始吧?我可有点重哦!”

“少废话!”夜遥不屑道。看着曹胖子抬起胖脚要踩自己的膝盖又犹豫不定,夜遥突然冷哼道:“小白,你过来,跪下!”

白圭玷五大三粗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叫小白。仙子有令,欣然相从,白圭玷红着脸,一头跪在夜遥修长的玉腿前,头不敢抬,只低头看着一双玉足。

曹胖子这下坦了,一脚踏上白圭玷肩头,一脚后踢蹬着弓弦。湛冰弓闷响了一声,将一团胖影射向云车。

能挡利箭的牛皮铠甲,自然挡得住一团曹胖子。可是野草灵的神力,却直接将云车撞了个四脚朝天。

曹胖子如入无人之境,一柄梨木槊横扫千军,势大力沉的冲向另一具云车,猛力一撞,如法炮制。

黑暗中东瀛军队反应不及,加上夜遥的长箭袭扰,两人合作无间,瞬间破坏了两具云车。曹胖子气脉悠长,马不停蹄的冲向第三架,炎魔王终于发觉背后有异,回身扑来。

就在此时,一道紫光从湛冰弓上射出,快如流星,显然适才夜遥的箭力有所保留。炎魔王并不在意,回身施展画戟,欲将长箭挡开。

可是画戟斩过紫光,竟然齐刷刷的断成两截,炎魔王手里一轻,发现只握着半截画戟,还来不及惊讶,紫光已穿胸而过。浑身铠甲形同虚设。

襄子身法过人,在主将炎魔王倒下的一刻飞身抢出,一把接了紫光,竟然是快刀夺魂紫!

襄子扶着胸口一个血洞的炎魔王,看着曹胖子弃了云车,在刀锋剑雨中信步走来,不得不佩服他与夜遥两人的高超战术。

擒贼先擒王。炎魔王的名声,四海皆知。当丽水城头看见领军的是炎魔王,两人就立即制定了这套声东击西,引君入瓮计划。每一个细节都行之有效,最后利用夺魂紫的锋利一举重伤敌将。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31 04:46:00 +0800 CST  
接下来曹胖子要做的,就是当场斩杀炎魔王,让东瀛军六神无主,化作一盘散沙。

东瀛军离城墙已不过百丈,炎魔王一把推开襄子,道:“你去攻城!否则前功尽弃!”

襄子一言不发便转身领军,却让曹胖子打了个寒战。

她如此行事,自然是对炎魔王极为信任。难道重伤如此的魔王,依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自己无论如何算得一匹胖马,和死骆驼比,不一定谁大。曹胖子甩起梨木槊,奋勇的的冲了上来。

襄子运气疾呼:“全力攻城!”无需多余的命令,这种时候,主将不再重要,云车各自为战,纷纷搭上城头。

“还不起来?”夜遥收了弓箭,活动了一下双腿,飞狐点月又要派上用场了。

白圭玷突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扑上前来紧紧抱住夜遥的双腿。在夜遥吃惊且飞红的脸色中,他长身而起,仰天一笑,毅然扑向了来犯之敌。

夜遥定了定神,娇喝一声:“杀!”全军出击。丽水的士气被两人带起,此时正盛。夜遥知道,只要曹胖子干掉重伤的炎魔王,自己率军击退东瀛的第一波进攻,之后群龙无首,大军将再无建树,围城困境,也就解了。

届时群龙只能无首。除了炎魔王,并无人能和湛冰弓硬缨其锋。

一道紫影划过城头,丽水人仰马翻。夜遥看的真切,将长弓斜挎,迎头踢向紫影。双姝战成一团,娇喝此起彼伏。

曹胖子心灰意冷。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胸口贯穿着血洞的炎魔王,比魔刀公子夜雨不知要强多少倍。他虽然一直在吐血,举步维艰,可举手投足的火灵,让曹胖子的漫野野草都烧了个光秃。若非炎魔王难以纵身追击,曹胖子早已毙命。

曹胖子气脉悠长,连打两个时辰,天放微光,炎魔王不知流了多少血,却依旧屹立不倒,随意抵挡都让曹胖子跌的连滚带爬。

城头上,第一轮攻击双方都死伤惨重。当尸横遍野东瀛军不得不撤了下来,丽水城墙也残破不全的时候,曹胖子和炎魔王都陷入了危机。夜遥的长箭再次对准,这一次炎魔王是躲不掉了。可是曹胖子身后也显出一道紫刃,前后夹击,他绝不能讨好。

“不错!如此人数的劣势都能被你扳平,不愧是将门之后。”炎魔王声音嘶哑,胸前仍在不停流血,脸色苍白道。

曹胖子幡然醒悟:“你们就是为了我,才来攻城?”

“还有她!”炎魔王回手一指道。

夜遥将该死猴三个字传遍天下,东瀛除之后快。

“两败俱伤?还是明日再战?”曹胖子后背冷冷的,胆怯道。虽然嘴上总是贫,可是襄子的快刀从不对他留情。前几日刚刚出手骟过自己,今天自己把人家的主将打成猪头,这一刀下来不定多惨呢。

曹胖子料定炎魔王的伤不是一天能好,炎魔王也想着反正你无处可逃,两人一拍即合,分别回营。夜遥的箭没发,夺魂紫也没有出手。

夜遥紧紧握着白圭玷的手。后者被云车发来的飞镰齐腰斩断,口中血沫翻腾,一句话也说不出,却挣扎嚯嚯,似是无限言语。

“夜遥下辈子嫁给你好吗?”她的微笑能够治愈任何伤痛,可是白圭玷依然不能瞑目。

血指微动,在夜遥手掌写下一个杀字。

“白兄弟你放心,城外的东倭兵我一个不饶,全杀了!”曹胖子愤愤道,不知是出于安慰,还是真的将天下太平抛诸脑后。

白圭玷急的泪花直闪,回指自己。夜遥打断曹胖子的话道:“我懂了,你不想死在敌人手里。我帮你。”

夜遥将白圭玷的头抱在胸前,双臂猛力一扭,九尺的汉子终于断了气。白圭玷闭着眼,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其叔父白卯岳拎着他的双腿,将尸体拼成完形,而后跪地对夜遥行了三个大礼。

夜遥胸口尽是污秽。即便在这保守的南朝,却没有人觉得不妥,这便是出淤泥而不染吧。夜遥转身看着城下一地的尸体和进行搬运的东倭兵,明日再战,这些兵或许也会死在自己脚下。

曹胖子立在旁边叹道:“哪天我要死了,夜遥也如此杀我吧。”

“还有心情玩笑?”夜遥笑道。“昨夜怎会没有得手?”

“我们太低估炎魔王了。倘若再战,可能我还是没有机会。”曹胖子想起夜间的打斗,颇有些心灰意冷。

“明日不战呢?”夜遥问道。

“那我们可以缴械投降了。等他伤好,谁也挡不了。”

“你不是要杀光他们么?”夜遥不屑道。

“哎,我就过个嘴瘾......”突然两人都不说话了,一股隆隆之声从远处传来,两吸过后,普通的士兵也听见了声响,凝神呆望。曹胖子还不知道,自己要杀光东瀛军的豪言壮语,险些一语成戕。

一阵骚乱。城南卫兵飞奔而至:“报!丽水河,丽水河飞起来了!”

丽水城卧在丽水旁边,每半个时辰就有惊涛骇浪沿着西墙扫过,众人早已习惯。此时此刻,曹胖子,夜遥和白城守同行来到北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深在峭壁下的丽水河,此刻却高出沿岸十丈不止。长长的一条水线足有十里,便似一条飞起来的河向丽水城扫来。

细看之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不知旋了多少河水,从上游倾泻下来。

“老天有眼!”夜遥露出喜色道。

“有救了!”白卯岳热泪盈眶。

“我的襄儿呀!”曹胖子转身便跑,向着下城的石阶奔去。

夜遥知道阻他不住,抽出湛冰弓欲要将其一箭放倒。白卯岳缚鸡之力的手掌突然压低箭锋:“我来。”

“拦住他!”城守一声爆喝,城墙上所有守军都一拥而上。曹胖子哭了,但他不愿伤人,只好被众人按倒,捉了回来。

这个漩涡正是栩儒声心智狂乱下作出来的邪门力量。蓄灵半个时辰的风灵旋,导致两股巨浪相交,成了一个大漩涡。漩涡让水流减缓,却愈发堆积起来。到达丽水城附近,水位足足涨了六十余丈,于是直接漫出谷底,化作一股翻卷的大潮呼啸而来。

十丈的水面,与城墙平齐。漩涡撞上城墙,破碎激荡,在黎明时刻向连夜攻城正疲惫不堪的东瀛军涌去。云车箭塔万余士兵,还有那一道紫芒,转瞬便泡在水里。

晌午,大水终于退去,徒留漫野一股腥臭。丽水之围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解了,可是看着大地上的一片狼藉,并没有人欢呼。

全城军民齐出,向东南方的下游集去。两天两夜,火把排成长龙,除了数不清的刀枪剑戟,丽水的军民已经救回来千余还能喘气的敌人。可是炎魔王不可一世的身躯血洞已干,身受重伤的他并没能熬过这场灾难,熊熊火灵被彻底泡灭。曹胖子红了眼,依旧不休不眠的四处寻找,只是那道纤细的紫影,却一直不见踪迹。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0-31 04:47:00 +0800 CST  
谢置顶!!还不知本吧谁是吧主啊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1-11 02:11:00 +0800 CST  
闻人羽会不会让人跳戏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1-12 05:50:00 +0800 CST  
为丽水祈祷。山体滑坡同胞掩埋。小说里刚刚写了丽水发水,哎......
2015.11.13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1-15 04:28:00 +0800 CST  
浪起来呀么厚黑!

楼主 年轻的错过  发布于 2015-11-17 03:35:00 +0800 CST  

楼主:年轻的错过

字数:32857

发表时间:2015-09-25 01: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07 19:27:24 +0800 CST

评论数:13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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