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武侠小说《七夜》

闲话少叙,下楼正文

楼主 一二白痴二一  发布于 2015-11-21 15:54:00 +0800 CST  
引子


“第七夜了。”呓语耳边呢喃,金员外正侧卧爱妾身边睡得香甜,虽痴缠这鲜美肉体,但睡梦之中怎可被人打扰,金员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却猛然发现耳边声音竟然不是爱妾甜腻的声音,而是有些粗沉的男人声音!


而这四个字……金员外猛一激灵,他想起了自己收留为护卫的一个刀尖上打滚的逃犯曾经说过一个传说!


江湖上最神秘的传说,就是七夜居。


七种武器。


七种迥异的武功。


七个夜晚的生命残烛。

楼主 一二白痴二一  发布于 2015-11-21 15:55:00 +0800 CST  
一、身陷迷局


“还是来迟一步。”金员外已倒在血泊中,赶来的杀威神捕何不平深皱浓眉,惋惜道。


名扬河朔的杀威神捕何不平,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结就是七夜居,但洛阳离何不平职守所在的开封府相距数百里,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还要从七天前说起。


七天前,开封府。


开封府近日并无烦杂事端,府尹自也落得清闲,但何不平却不得闲暇。


何不平身任开封府捕头,官职虽轻,经手大案却是无数,开封府并周边府衙,每有棘手案件总多寻他相助。


正因如此,何不平方才与七夜居结下梁子,只因杀威神捕唯一捕不到的,便只有七夜居!


杀威二字,正是杀枉法之人的威,七夜居草菅人命,若不拘捕,何称杀威?


是以何不平仍在参看与七夜居有关的卷宗。


“笃笃”忽有人来访,脚步无声,却轻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何不平自七夜居之事起便不曾松开的双眉更紧——若此人不敲门,他根本没发现此人的到来,他沉声道:“你是何人,所为何来。”


来人头戴斗笠,面覆纱巾,身披黑袍,却端的看不出身形面容,却发出阴恻笑声,先指了指天,接着掀开一丝纱巾,做出几个唇形,最后也不管何不平看没看清,将一个信封往何不平面前的桌上一掷,信封竟就嵌在了木桌之上。


“七夜居……”目送着神秘人离开,何不平喃喃着——这正是神秘人的唇语所示,半晌,他才拿下桌面上立着的信封,拆了开来。


“七夜居既已受洛阳楚小妹所托,则残烛将息。”这是七夜居的习惯,何不平已见过许多次了。


这便是何不平自开封来到洛阳的缘故,自他得了杀威神捕的称号后,只要开封府无其他要事之时,他便可以抽身前往别处,理所应当,否则他也不能追查七夜居。


稍一调查,何不平就找到了楚小妹,也知道了金员外强夺楚家土地,害死楚四夫妻一事,更断定七夜居的目标就是金员外,但金员外也并非寻常人物,他网罗了无数亡命之徒,自己从事也非什么正当职事,树敌不少。狡兔犹有三窟,何况如金员外这般圆滑之人,他的住所明暗参差遍布洛阳,要找他也绝非易事,这一耗,便是足足七日,是以何不平虽有御赐千里马,仍是未及时赶到。


这次下手的是七种武器中的匕,匕者短而隐秘,但使匕的人却更隐秘,当夜服侍金员外的小妾,甚至直到何不平破门而入才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已经死于非命。


金员外的尸身上有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三个字。


“七夜居。”


何不平的眉头又不平了,这是以往从不曾见过的,他伸手将信封取来,打开。


“七夜居既已受开封何不平所托,则残烛将息。”


“这是怎么回事?”开封府尹敲了敲书案,把眼睛看向刚从洛阳赶回来的何不平。


“不知道。”何不平苦笑起来。


“开封要死人了。”府尹叹了口气,“我们却不知道将死的是谁。”


“嗯。”何不平也叹息,他在开封已经十余年了,虽然他不能认足全开封的人,但开封,又有多少人不知道杀威神捕的威名呢?谁又能想到,还有杀威神捕阻止不了的人呢?


“七夜居既然将你的名头署上……”府尹沉吟了片刻,接着道,“那目标势必是你认识的人。”


“不错。”何不平眼光一亮,他也想到了一些线索,“我追捕他们也良久了,一刻不曾放松,若是刻意对我下手,不会等到如今。”


“嗯。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抽丝剥茧,这一上一下已经慢慢找到了这团乱麻般事件的线头。


“看来这次七夜居是要对那个人下手了。”何不平顷刻就得出了结论,但这结论,却绝非他妄加断言。


七夜居想杀一个人,绝不需要找,因为从一开始,那个人就在七夜的目光下,但何不平要保护一个人,他就不得不去找。


但转眼已经是第六夜了,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神秘人。


难道世事都必须如传奇故事一般,直到最后一刻才找到吗?


不得不承认,这并非没有道理。


第七夜的暮色临沉之际,何不平终于找到了那个突然闯进他书房的人。


那人如今自不可能仍做当时装束,若真是那身行头,连何不平都不需找了。


何不平认人并不看脸,也不看身材,江湖奇人几何,易容缩骨无所不有,倘若如常人判断,真不知道多少穷凶极恶之徒逍遥法外,这杀威神捕,也就徒有虚名了。


杀威神捕只看动作,同一个动作,一百个人做,就有一百种不同,无一例外,而这,自然需要一双如炬的眼,恰好,那经常不平的眉头下,就有一双。


“几日不见,别来无恙。”何不平吊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轻舒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头。


“杀威神捕,果然名不虚传。”那人没有回头,只停下步子,轻轻一笑道。


“好说好说。不知上官在哪里当值啊?”何不平笑了笑,拱手道,这人收到了七夜居的信件,自然是官家人物。


“不敢不敢,在杀威神捕面前怎敢称上?在下‘捷兔’,堪居六扇门。”那人转过身来,别的倒不显眼,只上唇竟分三瓣,又有一双兔牙冒出,却活脱脱正似一只兔儿。


何不平一下恭谨起来,略微躬身道:“竟不知六扇门生肖捕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说时迟那时快,何不平只略一躬身,忽然四下里一黑,然后耳边突然听到一声低沉晦暗的声音。


“夜幕早临,残烛早熄……”


“七夜居!”何不平一声大喝,随手一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就被掀了开来,光亮重现,印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双惊恐的眼睛,而一柄黑匕插在他的胸口,鲜血迸射,如喷泉一般,点点红斑散落在地。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此时虽已迟暮,但街上仍有百姓,得见此景,自是惊惧万分,大喊起来,而何不平,却脸色铁青,而让这杀威神捕不去追捕凶手的缘故,正是捷兔面前那黑色的匕首——那是当今圣上赐下嘉奖杀威神捕的鲨皮黑钢匕,天下绝无仅有,唯一一柄就在何不平的腰上,不,此时就在捷兔的胸口上。


“人证物证确凿,你却要本府如何是好?”开封府尹看着堂下被五花大绑的何不平,摇了摇头,无奈道。


何不平一言不发,不是他认罪,而是他实在无颜面对,威名赫赫的杀威神捕,竟然让人当着他的面,用他贴身藏着的武器杀人,还被栽赃陷害,而且从头到尾,他竟都没有一丝感觉。


“来人啊,将何不平押下去,秋后处斩。”开封府尹一声长叹,闭上眼睛,将绘着“斩”字木令牌丢了下去,众衙役虽素来钦佩何不平,但眼下自是遵上官嘱,将他押了下去。


深夜,一个略有些老迈的身影移进了开封府大牢,奇怪的是,一路的狱卒竟都似双目俱盲,放任他轻步进入。


第二日,传出了杀威神捕越狱的消息,夜中牢中的人伤了八成。


杀害六扇门生肖捕的凶手就这样失去踪迹,京城怎不大怒,连夜,十二生肖捕便下了五人,势要捉拿何不平回京。


与此同时,何不平正待在自己已被查封的家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如今何不平已无君子之法可用了,唯有拿住七夜居,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无人知道何不平在这,却有一封信放在了何不平的桌上。


“七夜居既受京城捷兔所托,则残烛将息。”


这又是七夜居的一封预言信,而这次的委托人,竟然是已死之人!


那么这次的目标,又是谁呢?


何不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除了那个还尚未知的目标外,这封信还有个巨大的疑点——这封信上的笔迹与他此前所见别无一致,他早已掌握了七夜居的七种笔迹,眼下又出现一种,究竟是真是假,七夜居又究竟有多少人呢!


十二生肖捕出京五人的事,何不平已经知道了,生肖捕之神通广大,从捷兔的悄无声息可见一斑,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但七夜居乃是瞒过他,取了捷兔性命的人,本领更是莫测,要抢在十二生肖捕之前将自己的嫌疑洗脱,又谈何容易呢?


“罢了罢了,不过贱命,死又何惜?”何不平仰首望着横梁,思绪万千,半晌,方才振奋道,身子一弹,已经站定,取过一边杀威棍,配在身后,自就窜了出去。


横梁上的一对眼微微眯上,嘴角咧出一抹淡淡笑容……

楼主 一二白痴二一  发布于 2015-11-21 15:55:00 +0800 CST  
二、生肖被捕


六日后。


“杀威神捕,久违了。”这几日,何不平一直把自己隐在斗篷之中,正是冬日,倒也不惹人注意,但今日却冷不丁听到了身后轻轻声音,他陡然一转身,就看到五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而说话的正是当头那个大黑鼻子,这人生得也如捷兔一般异常,那巨大的黑鼻子上竟还有些许绒毛,说话的时候,鼻头还一皱一皱的,何不平就算不曾见过,也猜出此人正是生肖捕中的黑鼻犬,听说他自小就用药物浸泡鼻子,嗅觉之灵敏,一般灵犬都无法企及。


既然此人来了,何不平也不觉得自己的乔装被发现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在衙门供职这许多年,找几件沾染他气息的物件还不简单?


何不平叹了口气,他并不想这就与生肖捕出什么冲突,但别人都找到头上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轻叹一声,取出藏在怀中的三截短棍,三相并拢,竟就变成了一根齐眉长棍。


而五位生肖捕大概自恃武艺高强,竟任由何不平长棍以对。


敌众我寡,何不平也不敢冒进,只将两眼盯着五人,谨防他们出手。


“杀威神捕看来不会束手就擒。那免不得劳动我们出手了,我既居末,便由我来罢。”五人中一肥头肥脑,白面光洁的胖子叹了口气,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扑了上来。


这胖子号称千斤猪,人虽不至千斤,一手“大闲手”却有千斤力道,何不平岂敢让他近身,立即长棍抬起,当头就是一棒,往那肥白脑袋上拍去!


千斤猪哈哈一笑,看似肥硕的身子却无比灵动,只一闪,又右手一捞,便将长棍拿在手中,他仗恃自己臂力惊人,左手一抄,也拿住棍子,两手俱使起力道,竟要将何不平甩在空中!


殊不知何不平一生浸淫棍道,又怎不知长棍被人拿捏在手如何处理呢,他观形看势,倏忽松开了手,千斤猪力道使在空处,若不是亦有准备,武艺又高,只怕就要一个踉跄,此时虽勉强稳住,但这一点勉强,已足够何不平使出手段了,他抢上身,又重握住了长棍,同时双腿直扫千斤猪双跨!


千斤猪本有反应时间,但见何不平竟用这种蠢方法,却只想偷笑,右手已拍向何不平的胸前!


随后他便付出了代价,他怎么也想不到何不平这两腿竟势大力沉至斯,他两百斤的体重,凝练的双跨竟然受不住,痛的他右手都推不出去!


何不平趁胜追击,夺回长棍,着力一戳,千斤猪硕大的身躯立时仰倒,激起了无数尘沙!


生肖捕虽见识非凡,但怎么也想不到几招之内千斤猪就被打倒在地,多少都有一些震惊,何不平趁此良机挥出了早已藏在手中的大量石灰粉,他当捕头多年,自然知道石灰粉这等下九流的东西在这种时候最有用,是以备了不少,只是想不到这便到了用的时候。


“啊……我的鼻子!”何不平迅速遁去,隐约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惊呼声。


开封郊外的一处小客栈里,何不平正在一张破烂的小床上辗转反侧,今夜已是第六夜了,那封信,究竟是真是假,明日此时,只怕就有定论了,若他没有猜错,那目标人物,势必会是五位生肖捕之一……


第二天,天蒙蒙亮,何不平就钻出了客栈,他不敢久留,黑鼻犬的本事,他可是见过一番的,若是再与生肖捕照面,有过一次经验的生肖捕们肯定有所防备,到时几位齐上,自己决计逃不过。


但偏偏,何不平还非得去找生肖捕不可,否则,他又怎么揪出隐藏在夜色中的七夜居呢?


生肖捕虽是官家人物,但又非普通人,何不平还真不知道他们会住在哪里,是以也只能来开封府衙门碰碰运气,他特意用足香料洗了个澡,又买了一身全新衣服。


他任职多年,自是熟门熟路,随便便绕过了巡逻的衙役,找到了内里的客房,不曾想生肖捕众人竟真的在此,而那个让他最害怕的黑鼻犬竟然卧在床上——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要说受伤最重的,那也是千斤猪,何况那一摔,也犯不着卧床。


“莫不是七夜居提前下手了?”何不平十分不解,不由地喃喃道。


他想了想,便窜上屋顶,拿了块砖,侧耳偷听。


“上官竟受了这等伤,实在是下官查下不严,让何不平这奸贼潜伏衙中。”没想到连开封府尹都在其中,他不是武林中人,是以说话也颇有些不顾忌,倒让何不平听的一清二楚,“只是这何不平忒也险恶,竟然用到毒药。”


“怕不是何不平下的手。”却有人轻声说道,何不平也只能勉强听到,“他撒出的确实是普通的石灰粉,不该有此剧毒。”


“还有别人?莫不是七夜居其他余党?传言七夜居可是有七人之众。”府尹又大声惊讶道,倒让屋顶凝力探听的何不平吓了一跳。


“眼下还不知道。”那之前说话的人又接着道,“府尹大人还是先去歇息吧,生肖捕的事情,生肖捕自己会处理。”话里倒是不客气,怕是也被府尹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厌烦。


“啊?好好,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府尹诺诺道,接着何不平就听到了门开关的声音,应该的确是出去了。


之后生肖捕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愈轻,何不平是如何也听不清楚了。


夜幕又临了,此时已经是第七夜了,那封信是真是假,立时就要知晓了,何不平多年平稳的手竟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了……


夜色沉沉,黑鼻犬的房间,突然来了个人。


黑鼻犬一点也没有察觉。


何不平却看见了。


“谁!”何不平不敢耽搁,立时从屋顶跃下,冲进了房中!


生肖捕的动作不可说不快,何不平才看清房里孤零零躺在床上的黑鼻犬,另外四人就已经冲进了房间里。


黑鼻犬的头上,有一道淤痕,不轻不重,刚刚好让他去了黄泉,却又没有一丝血迹浆渍。


“果然是你。”阴恻恻的声音,发自一个面色发青,长着倒三角眼的男人,他吐了吐舌头,一副要将何不平生吃的样子,看他形象,就知道这是十二生肖捕中的青面蛇,“你早有准备对付我们生肖捕,是以在你旧时物件中加入剧毒,此剧毒本来无甚,但若是一与石灰粉混合,登时就毒性披露。你就是这样毒灭了黑鼻犬的嗅觉吧。”青面蛇精通毒术,侃侃而来,听来倒也靠谱得很。


“只可惜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却是没救到黑鼻犬。”一个穿着光鲜,英俊神朗的男人叹了口气道,“不过我五色龙自然会为他报仇的。”话未说完,他已经伸手成爪,抓了过来!


何不平叹了口气,深知此战难免,退后一步,长棍横扫,却是要迫开五色龙,哪知道此时青面蛇迎面射出了一枚状似蛇齿的暗器,上面荧光闪闪,自不必说定是淬了剧毒。


千斤猪也从另一边包抄上来,还有从头到尾都不被人注意的一个瘦汉子,也猫着腰慢慢靠近过来。


何不平就算再身手不凡,但生肖捕毕竟是大内高手,又怎么能真的应付得过来呢?


但绝境中的人也不会放弃生命,他长啸一声,反而不躲了,如一头被围捕的困狼,迎头冲上!


“好气魄!”何不平正欲拼死一搏,却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拍掌声,而围捕他的四人也一下子停下了手段,五色龙皱眉看着门口信步而来的悠闲男人,出声问道:“独狼,你怎么来了?”


独狼悠闲的笑容突然收敛了,整个面目透露着凶狠:“怎么,生肖捕什么时候也能管到我头上了?”何不平从未听过独狼的名头,但听他口气,却似是比生肖捕来头还大。


“第七夜了。”五色龙正与独狼剑拔弩张,突然所有人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何不平的眼里发出精光,七夜居一夜之间竟来了两次!


只是还不等他去找声音的来处,屋内的一盏孤灯突然熄灭了!四下一片漆黑!


一点亮光倏忽亮起,却是独狼从怀中掏出的火折子亮了起来,何不平立即环视四周,这个屋里眼下还剩下七个人,但已经有两个人成了尸体,那个瘦汉子,竟已经躺在了血泊中,而夺去他性命的,赫然是钉在喉咙上的蛇齿暗器——这是青面蛇的独门暗器。


何不平一转身,就发现之前被他避过的那枚暗器消失了!七夜居此人何其轻身本领,竟然在须臾间拾起那枚暗器,又奇准无比地杀死了生肖捕之一!


屋中众人,也俱是一脸铁青,只有独狼一人嘴角带笑,玩味道:“七夜居本事果然非凡,生肖捕尽出半数,竟还反倒被捕了,哈哈哈,何其好笑。”


听他这般嘲讽,余下的三位生肖捕脸上自然挂不住,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几人竟没有一人敢出言说话,方才状似威武的五色龙也是憋着气,只怒拂了拂袖。


独狼笑罢,突然过来一手勾住了何不平的肩,笑道:“还是杀威神捕何老弟有胆色有魄力,只身与七夜居周旋许久,来来来,跟老哥我喝一杯去。”


生肖捕三人也不敢阻拦,竟就放任最可能是七夜居中人的何不平离去,只是他们三人的眼里都不可避免地对独狼的背影冒出了些许厌恶和憎恨。

楼主 一二白痴二一  发布于 2015-11-21 16:24:00 +0800 CST  
三、七夜黎明


“独狼兄,你怎么这么确信我不是七夜居的人?”何不平还是有些奇怪,这个突兀登场的男人,竟完全无视了所有明摆着的证据,选择相信自己,酒到酣处,他就借着酒劲问道。


“因为生肖捕觉得你是啊。”独狼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何不平有些尴尬,但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独狼兄究竟是谁,为何和生肖捕做对至此?”


“我也是六扇门的。”独狼饮了杯酒,笑道。


六扇门有十二生肖捕,十二生肖捕各具能力,案件在手往往没有不能破的,但有些案件不是破不了,而是不能碰,这就要靠独狼了。


“那他们为什么怕你?”何不平又问道,十二生肖捕跟独狼最多也就是负责不同的方面,又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这自然令他很是奇怪。


“呵呵,他们怕死。”独狼笑了笑,“谁惹我,我就能杀了谁。”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跟他们做对才说你不是七夜居之人的?”何不平还想问,独狼却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我还不至这般任性,我已经盯着你许久了,自捷兔死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那时你已经在开封府了吗?”何不平大吃一惊,独狼既然是六扇门之人,自然该待在京城,当时他又怎么会到开封来。


“七夜居犯案最频繁的地方,莫不就是开封一带吗?”独狼笑了笑道,“这个案子,我在意许久了。”


看何不平说不出话来,独狼更有兴致了,接着道:“你明摆着就是一副被陷害,寻找真相的样子,天下能发现我监视的人,我还没见过呢,若说你的一切都是假装的,那我也只能认栽了。”


“那独狼兄,七夜居的事,你知道多少了?”何不平想了想,又问道。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独狼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微光,“你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几个信封,交给了何不平。


何不平展开来,又是七夜居的三封预言信。


“十二生肖捕?”何不平略略扫了一眼,抬眼问道。


“应当是。”独狼又酌了一杯,又露出笑容来。


“你想要他们死?”何不平沉默半晌,又着重看了看三封信的笔迹,皱眉问道。


“我要是想要他们死,我就自己动手了。”独狼眯上眼笑,“我对七夜居比较感兴趣。”


“是吗?”何不平也不问独狼,收起了信封,“那我们倒是可以合作。”


“可以,可以。”独狼站起来,两只眼放出精光。


又到第七夜。


何不平和独狼相对坐着,三位生肖捕也都被集中在这个房间中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折子。


“刀、剑、匕、棍、枪、暗器、弓。七种武器。”正寂静中,独狼的视线突然扫过每一人,喃喃道。


“不错。”何不平附和道。


“这房间外布了金丝网,强弓不进,暗器更不必说。”独狼又接着道,“我倒要看看,七夜居究竟还能不能不露面把这里的人杀了。”独狼忽然轻笑起来,却没有丝毫讽刺,反而有种莫名地享受意味。


“你怎么就知道七夜居要杀我们?”五色龙嘲讽道。


“他一定是要杀你们,杀威神捕,你说是不是?”独狼别有深意地看着何不平,令何不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何不平只能沉默。


独狼把视线转开,何不平却突然说话了:“是啊,因为你就是七夜居。”


“嗯?杀威神捕何出此言?”独狼立刻转回视线,直视着何不平,眼里却都是笑意。


这别样诡异的神色,一下子令三位生肖捕警觉起来,不自觉离独狼远了些。


何不平却不说话了,他的长棍迅疾出了手!


独狼满面笑意,他的武器也出手了,这是一柄奇门兵器,长柄,头端枪尖,尾端剑锋,柄旁还带着刀锋,甚至还驾着一根弦,他此时却是当作棍使,也用何不平一模一样的方式舞了出去!


“啊!”一声惨呼就从千斤猪的喉咙里冲了出来,何不平的长棍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捣在了他的大肚腩上,立时让他一阵反胃,站都站不稳了,接着何不平当头一棍,直接将他击昏了过去。


五色龙离独狼稍远一分,倒多了少许反应时间,但他方才避过独狼的枪尖,就看到枪尖上发出了一根萤光闪闪的毒刺!


他怒目圆睁,却终究没有机会避过,毒刺转眼就钻进他的血肉!


而青面蛇此刻也已经没了生息,何不平持棍的手里也平飞出一根毒刺,刺入了他的咽喉——如同蛇齿一般的毒刺!


“怎样?”独狼笑容满面地看着何不平,“我这兵器做工还算精良吧,杀威神捕,哦不,七夜……可称你一声君吧。”


“呵呵,这许久,还没人叫过我七夜君这个名字呢。”何不平收起长棍,摸了摸鼻子。


“看来我留你性命,倒是留得对了。”独狼又笑。


“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七夜君?”刚杀了几人,何不平却似一点也不在意,又坐了下来,轻笑道。


“我说你是,你就是。”独狼也坐了下来,“权势愈大,愈失本性,十二生肖捕仗势欺人,作恶多端,偏偏无人能治,那就由我来治,只是我虽可出手,但总不能无由生事,那便借七夜居之手,至于七夜居,虽身背无数命案,但所杀之人尽是恶徒,于我看来,放过也是无妨。”


“这么说,你其实不知道我就是所谓的七夜君?”何不平饶有兴趣,还饮了口酒。


“原来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我又不傻,你哪些话,哪些事是刻意的,我还不知道吗?”独狼看着何不平,“我可盯了你很久了,你说那些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做?”


“哪些事?”何不平挑眉问道。


“捷兔死的地方附近的屋顶上,在那个时候射出了一块黑布,我虽然没有找到,但应该是使用机关射出去的吧,除了你,谁能先设计好弹射的位置?”


“我杀那只老鼠的时候,消失的蛇齿毒刺不就在你身上吗?”


“看到那封笔迹奇怪的预言信时,你是真的吃惊了哦。”


“我唯一有点吃惊的是,你是怎么给黑鼻犬下的毒?这可不是我的风格。”独狼摇了摇头,轻笑起来,“不过他的狗鼻子是有点麻烦,还是毒了的好。”


“因为七夜居不是一个人啊。”何不平耸了耸肩,“你难道没听过七夜居曾经在开封大牢犯过案吗?”


“哈哈。没想到你要把我也揭出来啊。”突然有掌声传来,然后门被推开,门外施施然走进一人,独狼凝目一看,不觉失笑,这人赫然竟就是开封府尹!


“没想到吧。”迅雷不及掩耳间,何不平突然一把掐住了独狼的手腕要穴!


“杀威神捕莫要开玩笑了。”却没想到独狼毫不慌张,仍旧笑道,“七夜居可从不找无辜之人下手。”


“不对。”开封府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露出一点也不苦的苦笑道,“七夜居是杀手。杀手只接委托,不论对错。”


“独狼。”何不平叹息了一声,轻声道,“有人指明要你的脑袋,你只能死。”

楼主 一二白痴二一  发布于 2015-11-21 17:02:00 +0800 CST  
“呵呵。”独狼这才明白何不平没有在开玩笑,他冷笑一声,手一抖,直接震开了何不平的擒拿,“那要看你七夜居有没有这本事了!”


何不平方欲提棍,独狼的手却已经到了何不平的眼前,他没有动用那柄奇形兵器,但狼岂非本就凭自己的一双利爪的?


猝不及防间,何不平勉力避开,却还是被独狼的手撕下了肩上的一块血肉!但桌下,不知何时递过来的长棍却令仍坐着的独狼一个趔趄,但他处变不惊,竟然接着这一势头头下脚上打了个滚,还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他方站稳,何不平就跟上了,棍尖更比身形更快三分,如长龙出海,直朝独狼的下盘窜来。


但独狼的灵巧却非寻常,他左脚尖一点地,在间不容发间侧移了半寸,堪堪躲过,而这一步又跨近了距离,他右爪迅疾如电,直往何不平心口掏去!


“独狼,你虽是六扇门的神捕,但这里是开封府。”开封府尹出言了,他话说得很慢,独狼本来绝不可能听完的,但他却切切实实地听完了,只因这房间四处布满了无数机关,自他出爪之后,他已躲过了四处机关,但躲闪的过程中又触发了不少,原本只是晕倒并没丧命的千斤猪此刻已经浑身是血,再无活路了。


“好个七夜君,好个七夜居!”所幸独狼武艺精深,他恨恨地讽刺了两句,一爪弹开何不平的长棍,又闪过各式机关,从窗口窜了出去!


“果然还是让他逃走了。”何不平对着府尹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苦笑道,但话里的意思,似乎他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刻。


“没关系,他逃不了。”府尹笑了笑,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啊。”何不平看向窗外,良久,忽然有一个民宅上升起了一张随风飘扬的小白旗子,接着它旁边的民宅也纷纷扬起。


“那你去吧。”府尹站在何不平身边,也看到了外面不易察觉的变化,拍了拍何不平的肩,轻笑道。


何不平长啸一声,提起长棍也从窗中窜了出去。


独狼有狼一般灵敏的嗅觉,他避开那些可疑的人,又不在寻常百姓中表现出特异的地方,凭这一手演技,他才能活到现在……他甚至还跟着人群一起往被围观的卖艺汉子处钻去。


但他接下来就再也不能保持寻常了,因为那被围住的卖艺汉子,赫然就是用长棍演一门棍法的何不平!


何不平对着独狼一笑,却随即转身飞跃而去,他明明没有一丝害怕,他为什么要离开呢?独狼脑子一转,只能想出一个愚蠢的原因——何不平想请君入瓮,这计谋简直不能算计谋,随便谁看到何不平这模样,多半都猜得到,虽然何不平不像这么愚蠢的人,但独狼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他摇了摇头,索性就转身,往着反方向掠走。


然后他就发现何不平根本不需要请君入瓮——只因这开封府,竟然已经成了一个大瓮!这一天之内,他足足自投罗网了三十八次,客栈、酒馆甚至青楼,他一钻进去,就看到那个原本看来神秘深邃,现在看来只想让人一拳砸在脑门上的笑容!


在第三十九次,何不平终于不一看到独狼就走了,他用长棍挠了挠脑袋,还是露出了那个让人忍不住出手的笑容,自得道:“你还想跑吗?”


独狼装着一肚子恼火,却还是失笑道:“跑的不一直都是你吗?”


何不平却不搭这个茬,而是旁若无人地环视四周,轻声道:“你看到这七夜居了吗?”


“什么……”独狼有些不解,但方一皱眉就放下了,转而震惊道,“是这开封府?”


“不错。你以为只凭捕头和府尹,就能进这开封府的大牢杀人吗?”何不平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高高在上的六扇门似乎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要告诉我?”独狼咧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三十九次,有一十六个形迹可疑的人跟你独处过,你却只想着离开,没有下手。”何不平缓缓道,“你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更不是个嗜杀的人。你合格了。”


“什么意思?”独狼皱眉道,他不懂,虽然他知道那一十六个人,他的确想过是他们暴露了自己,也想过下手,但一想何不平仿似神通广大的轻松写意,他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我邀请你加入七夜居。”何不平把长棍交到左手,伸出右手道。


“不是有人要我的脑袋吗?”独狼冷笑起来,他不相信何不平。


“但七夜居想要他的脑袋。”何不平大笑起来,“而死,不只有一种方式。”


“那么,我总可以知道,七夜居到底是什么吧。”独狼眯缝起眼,还在试探。


何不平背过手去,叹息道:“风平浪静,更多宵小。你也知道连十二生肖捕都仗势欺人,这太平盛世下,又有多少枯骨难眠?七夜居就是为此而立的。七夜为祭奠亡者,也为送走恶者。”


“那么七夜居,最后要怎样呢?”独狼看着何不平,仿似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喃喃问道。


“最后,哪管什么最后?”何不平又大笑起来,“活一时,便是一世!”


“好一个活一时,就是一世!”独狼也突然大笑起来,“就冲这一句,我也要做个七夜君了。”


“什么叫做也?”何不平又摇了摇头,笑道,“天下唯有一位七夜君,就是阁下。”


独狼愣了一愣,突然明悟,笑道:“原是如此,杀威神捕所言甚是!”


江湖上最神秘的传说,就是七夜居。


七种武器。


七种迥异的武功。


七个夜晚的生命残烛。


最后用那熄灭的烛火,送走枉死的亡者。

楼主 一二白痴二一  发布于 2015-11-21 17:02:00 +0800 CST  

楼主:一二白痴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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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11-21 23: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07 19:27: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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