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杀紫

一楼度娘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5:54:00 +0800 CST  
第一章 麦青青的情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麦青青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整个身体蜷缩着,窝在檐下,如同身躯弓起的龙虾,一触即发。她双眸一直没动,盯着路的尽头。——那里有一盏灯,在夜风里,巍巍颤颤的抖动着,发散着昏黄的灯光。夜一直很静,有些死寂。麦青青就在这样的夜里,潜伏着,没有任何理由。
麦青青并不真的叫麦青青,这不过是一个代号。“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正如另一个人是风十里一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麦青青右手一直放在腰间,抚摸着那柄短刃冰冷的木柄。一寸短一寸险,然而麦青青却偏偏选择了短兵器。
——一柄薄如冰,寒若水的利刃,名曰“一叶青”。长一尺一寸,重七两三钱。出自铸造大师老先生之手,千年玄铁同万年寒冰经火七七四十九天方成,为天下最有名的三把短刃之一。
此时,麦青青的手就搭在这柄利刃上。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人一生等待死,有人一生等待生,而有的人一生却不知道自己要等待的是什么。现在,她,还有他们等待的是一个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就是她,或者他们的命运,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今天他们等待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是名动江湖、权倾朝野的紫衣侯。
路的尽头,燃起零星的微光,由点慢慢烧大,最后变作一团。街角转弯处原本挂着的那盏灯笼,上面画着大大的一个眼,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忽然,在远处亮起微光的时候就被拿了进去,门帘后的灯,也忽然熄了。
寂寂长街上,冷冷清清。零星的还有几家灯火透过严实的门窗,跑了出来,打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微微弱弱。远处不知哪里,蓦然出来几声狗吠,紧接着又有几声狗吠鸣起。一只狗或许叫的太欢,让整条街上的狗都一同叫了起来,吵吵杂杂,没有规律。那团微光越来越近了,离麦青青已经不远了。
她的手紧了紧,已抓住了匕首的柄。
——来了。
那杂乱的狗吠便是前兆,麦青青知道。突然,消沉的狗吠又一次响起,不过只是一声:像是胡琴的呜咽,悠悠远远,像黑夜凄凉而荒凉带原始的遗韵。
光蓬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走到近前,分成了两排,两排又分成了前后,原来是两行人,每隔一人就提着个灯笼,约八个,中间有一顶轿子,前后四人吃力地咦咦嘎嘎的抬着走,后面大概也有五六盏灯笼,星星点点合起来照得这通街都亮。
还没有睡的住户都闻声探首出来看,——紫衣侯出门,见着无不崇敬。天下没有人不知道皇上口中极为夸赞的“一袭紫衣,天子点头”。他是朝中要员,却又是江湖上受人尊敬的紫衣神侯。
这队人马缓缓走近了,只见轿舆十分华贵,漆朱红,楠木杆,四处挂满了垂密的珠帘,轿衣绣了只长翅的麒麟,气派十分华贵,由四人前后抬着走。看来对方人数比估计中还多了些!
人马很齐整的已走到屋檐下,她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这一个人,服饰跟别的人不一样。但教人一眼就看见他,不是因为他的服饰,而是他一种特别的气态。别的人走起来都很威风,虽然只是紫府的走卒,但仰鼻子露牙齿大摇大摆,一副好像别人千万双眼睛都该往他那里瞧似的样子。这个人却没有这种趾高气扬。他似乎不起眼,却又莫名的引人注意。他实际上并不高大,衣着很随便,但给人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派。他顾盼之间,棱然有威,脸上不带笑容,但谁都可以从他轮廓脸容上分晓:他的笑注定很迷人!
麦青青看着这个人,她终于知道了这次刺杀的危险与艰难。那人不苟言笑的面容,以及他那沉稳有度的步伐,没有一处不令你想到他会是个绝世高手。瞧着这人,麦青青知道,此人便是信息里面提到的“无拳手”唐三言,川中唐门子弟。然而他最危险的并不是唐门引以为傲、令天下英豪惊怕的暗器,反而是他那双手,——一双杀人无数的肉手。
——传说,唐三言曾二指捏碎过碗口粗的毒蛇。一掌劈碎了一尺厚的青石板。一拳打死了一只令人敬而远之的黑瞎子。你说,他那双手让不让人害怕?
麦青青在上面看着,手一握紧,已抽出了她的“一叶青”。这个人,便是指定要她对付的人,“无拳手”唐三言。——这样的一个人,没有武器,没有特别,也没有弱点,甚至没有下手的地方,除了你知道的那一双手。唐三言杀人,从来没有超过三句话。很多人并不相信,但紫衣侯曾在圣上面前说过:“那些尝试的人都得到了答案,只是他们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圣上很是惊讶,遂问:“为什么?”
紫衣侯很是自豪,对圣上说:“因为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完,便死在了他的手下。”
当今圣上愿意黄金万两,万户侯之封,同紫衣侯换取他手下的唐三言。只是紫衣侯没有答应,他这样回答圣上:“紫衣不缺黄金万两,亦不稀罕什么封号,然而世间却只有一唐三言。”
圣上听完,哈哈大笑,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欣赏紫衣侯。而那黄金万两,万户侯之封给了唐三言,只是他仍然是一名紫府的武师,没有去享受那人人歆羡的荣华富贵。
——就是这么一个人。麦青青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刀在手,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出手,似乎怎么出手都没有胜算。瞧着唐三言那样悠游前行,似乎空门大开,然而无论自己从何处攻下,他那双手肯定会在瞬间反击,并致自己于死地。麦青青手中已然有了汗珠,这是执行那么多次任务以来,她第一次知道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这时,轿辇已过屋下。然而,暗号尚未响起。她握匕首的手,已渗出了冷汗,另一只手却是抓了一包椒粉,那是摧毁敌人战斗意志的武器。她竭力镇定自己,便深长地吸了一口气——
暗号再不来,那队伍就要过去了。错过了这最好的时机,下一次是不是还有这种绝妙良机呢?如果暗号始终不发,她到底应该如何,出手,抑或者等待?——而“他们”,是不是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这时,麦青青却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不是生,就是死,人的一生就这两者。”那个爱喝酒,一身邋遢的老人,却有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任何伎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此时,他是应该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自己出师已经好多年,经历了江湖的磨练,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不下百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动江湖,然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今夜,却突然的想到了那个老头,或许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只是此时,麦青青才突然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感恩,也会惦记那个人。这么多年了,从当年十六七岁的姑娘,成长为一个江湖闻之惊悚的杀手,与“杀手之魁”廖小红其名的人物。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动物。麦青青淡然一笑,竟然没有了先前的恐惧,手中的冷汗也已淡了,几乎没有了。
“他会在那里呢?他过的还好么?”
麦青青心惊,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不该想到的人,——一个杀手,当你动了真情,那么你的死期也就不会太远了。
——动情。
麦青青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动了情。她睁大了眼,目中闪过一丝灰色的光,旋即消失。“爱上了一个人,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何必痛苦呢?”麦青青突然笑了,笑的像个小女孩,只是她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她突听轿子一扥(den),咯吱一声,便听一人说了一句话:
“灯灭了,大人。”
来了!
——这就是暗号
——这一刻,麦青青突然想到了心中那丝令自己珍重的情。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5:55:00 +0800 CST  
我只是想知道,会不会有人看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5:57:00 +0800 CST  
第二章 夜刺
七月十五,夜黑,有云,无月、无星。屋顶上的麦青青伏在屋檐暗处,她的心跳并不匀调,弓曲的身体里隐含着无限的杀机,然而却并不被人感觉到。就如同飞檐处的暗影,也会有杀机,她却感觉不到。那个身影,潜伏的极好,就算你专心致志运足目力,也不会发觉他躲藏的地方。天空中,风起云卷,变幻莫测,然而麦青青并不在意,她的双目只紧紧盯着远处,——路的尽头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出现目标。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作为一个杀手,粗心大意的结果往往是自己的死亡。麦青青心知这一点,所以她很专心。
远传,一招酒帘还在风中摇动,当炉的老汉似乎已经睡着,歪歪斜斜地倚在杆上。喝酒的却有三个人,一个喝的酩酊大醉,一个玉树临风的书生,而另一个却是一个瘸子,身边放着一杆铁拐,黝黑发亮。瘸子一直吃着碗中的酒,面色已经红润,额上青筋暴起,太阳穴高高鼓起。
麦青青扫过三个人,然后目光停在了那个瘸子身上。其实她知道,三个人都没有醉,也不会那么有闲心坐在那里聊天。他们不过是开路的前锋,为了确保后面紫衣侯的安全。他们起身,离开酒炉,走过檐下,步伐蹒跚,口中哼着亵调艳曲。麦青青却知道,这不过是伪装。 可是,他们没有发现她,她就在他们头上的梁下,手里有一柄吹毛可断的利刃,随时可以探身下来撷掉他们的脑袋瓜子。同样他们也没有发现除她以外,还有八个人。八个跟一样的人。玄衣劲装、身怀利器,自八方赶来,匿伏在黑暗处变成了刺杀,为赴一场刺杀。
——那八个人也跟她一样,藏在这街道不同的地方,在那三个人经过经过的时候,都没有动手。
他们离开了,走过长街。麦青青此时方发现,那个当炉的老汉,慢慢跪倒在酒炉前。血,渗出了他破旧的衣衫。此时,麦青青才发觉,那些人原来那么可怕。
——没有出手,却已经出手。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发现麦青青,以及另外的八个人。是侥幸,还是他们故意放过了他们?麦青青不仅在心里有了这样的疑问,但她很高兴,因为现在自己还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只要死亡就会失去一切。
长街寂寂。远处偶尔响起了几声幽凄的犬鸣。她蜷曲在屋檐下,缓缓地右手自腰胁下平伸出去,摸到了一柄冰凉但又带韧性的皮鞘,——匕首还在。时机一到,她就要从这里一跃而下,半空拔刀,扑向轿舆。麦青青知道,自己的目标就是轿边的随从,出自唐门的高手“无拳手”唐三言。
路上又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麦青青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路的尽头依旧没有出现任务里提到的那顶轿子。胡同里,转出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醉酒蹒跚,女的浓妆艳抹。时而,男的会在女人身上做些动作,目光似乎一直盯着女人的胸前。女人的衣服也早已不再整洁,似乎在胡同里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扑通”一声响,男女相拥倒在了路边,做些不雅的动作,来回滚动。寂寂长街上,突然有了男女嬉笑,褪去衣衫的声音。
麦青青黑暗里,瞧见了女人那双眸子,淫荡的笑声里,眼神却如狐狸般机警,越过男人的身体,向屋檐、拐角等容易躲藏的地方侦查。这是第二道,——麦青青知道,紫衣侯之小心谨慎,令人难以相信。不到一刻钟,已经有五个人通过这条长街,皆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   这一次刺杀的行动,目标是足可震动朝野的紫衣侯。所以此刻只有等待,如果没有一声暗号,任谁也不会先动手。她知道,参与刺杀行动的九人,皆是经过千挑万选、仔细斟酌之后选定的人,各有所长。风十里善轻功,速度极快。麦青青有一柄好匕首,而且功夫不弱。左名都全身藏满暗器,“七七四十九手天花散女钉”使得得心应手。池乔木则是剑冢传人,一柄软剑,如同灵蛇吐信,封喉不见血。
每个人都有负责的任务,否则,最终目标就不能达成,这场刺杀就变得全无意义。所以,每个人的任务都十分艰巨。左名都负责轿前轿后的八名随从,以及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而风十里负责的则是前边抬轿的左面的轿夫,池乔木负责的是另外一个。后边的由另外两人负责,更有一人专门负责刺杀轿中的紫衣侯。此外,檐上挂的那盏灯笼,由江去后负责,并且负责实施救援,或者帮助刺杀紫衣侯,在黑暗中掠阵。而最后一个人,却是连麦青青都不知道他隐在何处,只因那人负责发暗号,提醒大家开始行动。唯一可知的,麦青青知道那人不但会鸡鸣狗吠,更是易容高手。或许,那人在紫衣侯一行中,也不无可能。
他麦青青明白行动中一行九人,都各有任务,绝对不容一丝淆乱。而最关键的并不是在刺杀的他们,而是打熄灯笼的江去后。只要灯笼一灭,长街上必然会一阵混乱,而此刻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灯笼一旦被打熄,全场必陷入一片黑暗,但他们九人,受过严格的训练,在黑暗中依稀可以辨别事物,而且他们一出手就认准了方位,绝对是有利的。所以他们一定要在刹那间下手,片刻间得手,顷刻间撤走。这一次暗杀,要干净利落,要准确无误,他们已算定了出手的方式,也选择好了退路。
他们甚至测准了天气风势,选择了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下手。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全都占了,所以,麦青青很自信今晚的行动。没有人可以逃得出这一击,而且信息中提过,紫衣侯一行中人会有己方的援手。所以,这次刺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便是杀身成仁。
——等待暗号,打熄灯笼,刺杀紫衣侯!
因为灯笼的熄灭后的黑暗至关重要,所以,他们的行动就叫做:
“夜刺”。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5:57:00 +0800 CST  
5楼也还是我自己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5:58:00 +0800 CST  
@super大仙
这就是我以前写的,也发出来看看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6:43:00 +0800 CST  
@lcy明我把拉过来,帮我增加人气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0 19:03:00 +0800 CST  
第三章 唐三言的刀
“灯灭了,大人。”
——这就是暗号。
麦青青手已经将腰间的那柄“一叶青”抽了出来,但她的身子还没有飞掠而下,只因为这时候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首先动手的竟然是唐三言,而不是就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唐三言的对象也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反而是长街上一行人中的那八名随从。唐三言难道就是那名隐藏的己方的帮手?麦青青不仅在心中这样问道。
唐三言听到侍从中有人说出暗号,随即抽出了一柄厚背腰刀。麦青青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随后就听见了侍从传来的哀号。她不知刀从何处来,或许是藏在轿子下面,但此时唐三言已经大开杀戒。街上乱了,是动手还是不动手?麦青青没有想明白,江去后似乎也忘了打灭那盏风中摇曳的灯笼。
——出手,截杀。
长街上一出现这种混乱情形,九人随即出手。左名都左手打出石灰粉,右手紧接着飞蝗石、铁蒺藜诸多暗器一同招呼到自己负责的那轿夫身上。麦青青居高临下,一飞身,自檐下飞出,——是唐三言。只是,她没有将自己手中的“一叶青”刺向唐三言,那是自己人,所以整个计划就乱了。江去后没有灭灯,所有人都暴露在灯光下。
一转眼,八人已去六,只剩下最后两人。麦青青飞上向前,直取二人,——她左手成掌斜削,右手短刃直刺。两个侍从,一盏灯笼,麦青青知道,倘若此二人再一死,于己方便更加有力。只是,就待她的短刃刺入右侧侍从的胸膛,左手削断左侧侍从的喉咙时,背后猛地一阵刀风削来。麦青青心知,倘若此刻回头,必会使自己处于劣势,遂就势向前一倾,滚出两丈远去。而后,麦青青脚下一跺,空中扭身,左手自囊中探出暗青子,向身后那人招呼去。那人功夫亦是不弱,于搏击之术甚是有些体悟。耳闻麦青青转身之际,随手向自己抛来暗器,也不减速,手中大刀急挥,只闻“乒乒乓乓”几声,暗青子反是被他手中大刀弹出老远。他见眼前刺客身材娇小,登时明了必是女子不假,遂口中大喊:“哪里逃,妖女纳命来!”
麦青青见一击不成,遂又是取了铁蒺藜,急打那人面门,身形紧跟其后,手中短刃削打,作势急攻。那人于微光里瞧见那铁蒺藜泛着微蓝的光芒,心知必是喂了毒,赶紧将伸出来预备接暗器的手抽了回来。他左臂长挥,衣袖成风,竟趁势将那铁蒺藜卷了去。这时,麦青青也已攻到身前,短刃竟作长剑,中宫直取,想是欲刺他胸前檀中要穴。他心中一惊,此女子当真是不要性命,然而麦青青此时空门大开。他嘿嘿一笑,脚下用力,右手抽回大刀,往麦青青臂上抡去,竟有些不讲章法。麦青青身形不便,手中短刃便势,变刺为削,脚踢他下三路。
那人见麦青青这般拼命的打法,显而易见,是要拼个两败俱伤。
——今夜或许就要死在这里了,既然选择了做一个杀手,死是迟早的事情,或早或晚。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做些什么?沉睡于温柔乡里,还是在街头烂醉如泥?
——现在有饭吃了,也有能力了,不会被人欺负了,可是自己还快乐么?
——或许,没有遇见师父,自己已经死了,也不会成为一名杀手。
世事无常,谁能解的了。麦青青突然想到了过去,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心中想念的人,自己的童年,以及救命的师父。往事一幕幕,却抵不过眼前这血腥的屠戮。麦青青突然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多少年了,自己没有这种感觉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跪在尸体旁边,哭的稀里哗啦,然后一个劲儿呕吐,直到自己不省人事。那一次,师父让她休息了半月有余,而后便是无尽的屠杀。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这就是杀手必须面对的现实,没有来由,没有解释。你要活着,就必须去做许多事情。师父的告诫是那般清晰的浮现在自己脑海里。麦青青突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就此去了,脱离这苦海,解脱了,不再有羁绊。
一道电闪脱出,麦青青眼前之人已经被拦腰斩断,鲜血喷薄而出,撒到了她的脸上。麦青青一惊,方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她抬手摸去了脸上的鲜血,然后定眼瞧着身前的唐三言,目中说不出的感激:“你才是真正的‘裂雀’?”
唐三言无语,看着麦青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光,随即收了腰刀,转身向轿子走去。麦青青定神一看,随自己一起来的九人,此时已是九去五六。而那四名轿夫却仍是稳稳的站在四周,此时,麦青青脑中意念一闪,心便不觉得寒了下去。所有人都错了,最厉害的人并不是唐三言,而是那四名无名的轿夫。“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真正的高手没有名字。
——唐三言,不过是紫衣侯用来牵制众人视线的引物,真正的高手你并不知道他在那里。所以今夜他们注定要失败。
——风十里身中七刀,四拳。未死,仍在激战。
——池乔木双目已瞎,却仍挥剑不屈。
左名都,——已死,却仍耸立不倒。
只有一个人完好如初,江去后,——他正站在屋檐上,阴险的笑着,风撩起他的衣袂,纷飞若仙。麦青青明白,遂大喊道:“江去后你是细作。”
四名轿夫谁也没有动。唐三言当然也没有动。麦青青也没有动。——那么池乔木、风十里呢?他们动了么?他们也没有动,动的是江去后。
——只见他飞身而下,掠向紫衣侯的那顶轿子,宛若大鹏展翅,又如长虹贯日。麦青青知道,那是江去后的绝杀,——“窥江无梦”,以身为箭,惯人心魂。
麦青青呆了,无名的轿夫也已经呆了,因为江去后的气势,那是凌云天下,睥睨群雄的气魄。麦青青一直不知道,原来一个杀手也可以有这样的气魄,令人瞠目,不是因为杀人的手段,而是自身的气势。
——唐三言没有呆。
那一刻,他的脸上堆满的是笑容。
在众人因为江去后的那一式“窥江无梦”心惊胆战,失去自我的时候,唐三言却开心的笑了。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去看江去后,而是盯着紫衣侯的那顶轿子。他才是真正的棋子,刺杀中的关键。
——杀紫,只在他手中一击。
江去后已经攻到轿子,只一瞬间,那顶轿子如同烟花一般,“砰”一声响,四散开去。麦青青一直不知道,原来一顶轿子也可以绽开那么美丽的花朵。粉碎的木块里,一个身着紫衣的汉子飞身而出,硬是接住了江去后那强劲一击。而后一个转身,腾空越过,潇洒的落在轿夫身前。
然而,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唐三言已经出手,他等的就是这个瞬间。这个瞬间,或许让唐三言等的太久了,但是现在它来了。所以,唐三言必须把握住。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出手——
她也出手。
就在唐三言双拳击在紫衣侯胸口的时候,一柄短刃贯穿他的胸口。血,汨汨得流了出来,然后了他的衣衫。唐三言低头看了看,艰难地转过身,然后她看到了麦青青的笑,——如同一个孩子的笑容,然而在他看来却比毒蛇还要毒。
“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你……”
唐三言倒下的时候,也不相信,杀自己的竟然是麦青青。
“让你动手,是为了考验你,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是死间。”紫衣侯负手而立,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一片,“这不过是为了试探你而做的一个局。”
现在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局。唐三言目光涣散的双眼,盯着夜空,面上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水中绽开的花,四散氤氲开去,荡在了麦青青的心头,惹起涟漪。麦青青看着死去的唐三言,心中有些感伤,然而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何尝不是他的解脱呢?
紫衣侯踱着方步,慢悠悠走过长街。
麦青青他们谁有没有动,江去东拼命地喘息着,显见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麦青青心中大惊,因为紫衣侯那深不可测的武功。风十里、池乔木一直没有动,因为他们四周就是那四名无名的轿夫,动弹不得。
“杀了他们。”
空中悠悠传来紫衣侯的声音,悠悠远远,飘渺不可闻。
麦青青就是在这句话里死去的,只是她至死也没有相信,杀他的是那个全力击杀紫衣侯的江去后,而那一式——
留在了麦青青心中,久久散不开……
——“窥江无梦”。
麦青青知道,自己就此睡去,或许会做一个很好很美的梦,没有醒过来的尽头……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1 09:21:00 +0800 CST  
第四章 陆知渔
月夜,无风,有云。陆知渔一人打马,疾驰在长安古道上,掣如闪电,一骑若飞。这样的夜往往最安静,所以陆知渔耳畔,除了拂过的寒风,若空旷的苍穹下,便只有自己座下这匹日行千里,夜驰八百的宝驹踢打着官道的声音。
——那个人现在如何?还好么?应该不会伤到,毕竟也是一个不世高手。
——一切为什么会那么突然?
陆知渔思绪纷飞,因为他要见的人,是一个跺跺脚都能让长安城抖三抖的厉害角色。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厉害角色,竟然遭到了暗杀,就在离自己大宅一里远的长街上。好在传闻那九名刺客皆是命丧当场,无一生还,那么,那个人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毕竟他的府中高手如云,更兼自身于搏击之术又有些修为。
夜,那么平静,然而陆知渔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不远了,离侯爷府已经不远了,再过些时候,就要见到紫衣侯了。作为紫衣侯的至交好友,陆知渔当然关系他的安危。当然,天下谁可以成为名动朝野的紫衣侯的好友呢?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对。
——陆知渔。
当然只有陆知渔,一剑动江南的剑客,连皇上都愿意屈尊,你说他够不够资格?曾经,连续七夜作案数十起的采花贼潘宋玉,令各路江湖人士心寒胆惊,担心自家女儿。陆知渔陆大侠单枪匹马,硬是寻得潘宋玉的踪迹,一连追了千余里,自江南水乡追到西域荒漠,二人对决于大漠边关,令天下一时心惊。
据观战的人说,那一战足以名垂青史,名列十大决斗之中。
——陆知渔与潘宋玉二人相对,站在古城墙上,衣袂飘飞。夕阳渐落,黄昏凄楚。城墙下,围观的看客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二人。陆知渔一袭灰衣,手挥长剑;潘宋玉一身白衣,手摇铁扇。陆知渔慢吞吞,却极具威严,道:“潘宋玉,你功夫不弱,却偏偏行那不义之事,陆某今日取你性命,以泄民愤。”
潘宋玉绝对堪称美男子,即使此刻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依旧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模样。他悠闲地摇动着手中铁扇,淡然一笑,说道:“陆大侠以天下为己任,潘某甚是佩服。只是,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何苦这般呢?”言毕,一甩衣袖,大有一派宗师的意味。
陆知渔苦笑不语,缓缓抽出长剑,——寒光一现,众人便触到了凌冽的杀气。潘宋玉依旧悠闲如初,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古城下,归来的看客向别人描述,不无担忧:“单单那剑就令人心惊胆战,而那潘宋玉竟然满不在乎?你说他是不是傻了啊?”说完,又伸出手来,比划着那时的情形,想来必是精彩有加。
听众里一人,突然蓦然出来一句:“其实,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才竭力保持平时的风度。”众人一听,暗存片刻,甚觉有理,皆是点头附和。
陆知渔出剑,挥剑直劈。
——太笨拙了,那怎么能是剑招呢?所有人都在心里喊。一个成名已久的剑客,竟然使出了这样一招没有丝毫含量的一招,全似一个不懂剑的莽夫所谓。然而,潘宋玉并不这样认为。这一剑,在他眼中,宛如长虹贯日,大有凌云天下之态。潘宋玉知道,陆知渔的剑已经脱离了招式的束缚,而融进自己的心灵,可以随心所欲。看似笨拙的招式里,蕴含了无尽的力量。或许,大智如愚就是这般情形。潘宋玉自己告诉自己。
陆知渔杀采花淫贼潘宋玉于大漠古城之上,除去了令众人不安的因素,更是巩固了自己的声名,一时江湖闻之动容。陆知渔就是这样一个令众人尊敬的大侠,你说他能不能做紫衣侯的朋友?
紫衣侯自己曾经说过,他一生没有几个人可以算的上是他的朋友,但陆知渔是他要跟他做朋友。
此刻,陆知渔加鞭疾驰,当然就是为了自己的朋友紫衣侯。三日前,陆知渔收到侯爷府的飞鸽传书,知紫衣侯被人行刺,便连夜向长安赶来,一路上未曾停歇。
古道上,匹马若飞。
他站立在古道上,剑指苍穹。
陆知渔大惊,运力勒马,——马起人惊。陆知渔瞧着路中央的剑客,目中满是惊讶。马蹄,稳稳地落下,陆知渔安然坐在马背上,道:“你是谁?”
“剑客。”
“你等我?”
“对。”
“你是谁?”陆知渔又问了一次。
“杀手。”语起,人飞。那人已如脱弦的箭,直射向陆知渔。陆知渔神色不改,定睛而立,右手握住剑柄。他凝神聚气,寻找来人剑招破绽。就在此时——
寒光惊现。夜色暗淡,瞬间失去色彩。一道耀眼而诡异的寒光蓦然刺出,像天际的流星,迅如电火石光。侧面直袭陆知渔喉咙。
那尖锐的戾气袭来时,陆知渔正欲拔剑,只因先前那人已然攻到眼前。陆知渔完全没有时间理会身畔袭来的那道寒光,只因此时——
只闻“砰”的一声响,自地中飞出一人。轰然一响,一个身着紧身靠,手持黑白双锏的巨大汉子破地而出,贯穿马身,一跃三丈。而后,他自半空以一种不惜两败俱伤的绝望之势,双锏直袭空中的陆知渔。同时,他嘴里发出尖利的号叫声,如同受伤发疯的野兽。
就在手持双锏的巨汉破地而出时,陆知渔早已借势一倾,向马侧一倒,脚下发力,点在马身上,跃到空中。身在空中的陆知渔右手抽剑,就势斜削,攻向跃空而起的巨人。那人双锏一同打在陆知渔长剑上,就时使出“千斤坠”,想是欲将陆知渔压在地上。陆知渔身形不变,左腿成曲,膝顶身上之人,立时下坠之势加快。陆知渔借力,身形一转,剑尖点地,身体就此飞出,脱了巨人下压。刚刚脱了双锏,陆知渔但闻身后劲风袭来,左手一探,竟将随身的玉坠打了出去。只闻“嗯哼”一声闷响,陆知渔已然脱了身后之险。陆知渔不敢怠慢,右手长剑直挑,搭上了起先那人刺来的长剑。换过起来的陆知渔打眼扫过,方知身侧袭来那人竟用的是一条索,不免佩服那人的修为。
使剑那人受了陆知渔一刺,失了先前的优势,已然不能近了其身。陆知渔一摆脱三人夹击,手中长剑瞬间使出一十三招,急急削向三人周身要穴。那三人失了优势,只好持器自保。陆知渔正借这个时刻,一跃而起,缓缓落在三丈之外。
“瞧三位的身手,应该不是什么杀手,还是快快报上名来为是。”陆知渔淡淡一笑,收了长剑,凌风而立,大有卓尔不群之势。
那三人手持兵器,不敢大意,立在不远处,看着陆知渔,也不答话。
正在这时,自不远处传来一人拍掌贺喜声:“果然不愧是名动江湖的剑客,本公子可是仰慕已久,今夜总算是见识到了。”陆知渔循声看去,但见一人自树后踏步而出。原来是一十七八年纪,身着紫色长衫的年轻人,腰间悬着一碧玉长箫。
陆知渔微微一笑,道:“不知阁下是?”
“十七公子。”
刺杀陆知渔的三人,此时早已恭敬地让道两侧,低首等着十七公子。十七公子对这三人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道:“你三人败在陆大侠手中,也不枉一番修为,不必苦恼。”
“谢公子。”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陆伯父安好,十七给您老请安。”十七公子说着便跪地,向陆知渔行礼。陆知渔此时方明白,原来此人正是紫衣侯的儿子,排行十七的世侄。
陆知渔明白,哈哈一笑,准备上前扶他起来,道:“世侄快快请起。”
十七公子起身,站到陆知渔身侧,对那三人道:“还不快快拜见陆大侠?”三人正待行礼,却又闻见十七公子的呵斥声:“你等还不快快以本来面目示人!”
三人闻言,立刻揭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陆知渔一瞧便知,那人皮面具必是出自邵老子之手。三人揭去面具,陆知渔一看,原来三人皆是成名已久,江湖称颂的名家。使剑的乃是剑扫太行群寇的“铁剑”万光寒,使索的乃是“一索寒江”李老头子,腰间正悬着唤作寒江索的铁索,而那大汉则是“赛大王”唐痴。
见过三人面目,陆知渔才对十七公子一笑,询问道:“公子,不知——”
话没有说完,十七公子已然接道:“迎接伯父,家父遣我等在此等候伯父二日有余。”
陆知渔闻言,仰天长啸,心中感激紫衣侯,大声道:
“走吧。”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1 09:23:00 +0800 CST  
没人看,我自己顶,哈哈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1 10:07:00 +0800 CST  
第五章 薛捕头的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么十七呢,月亮是否还会圆呢?薛捕头就站在七月十七日的夜里,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月亮,依旧那么美丽妖娆。夜里有些风,微凉,让他感到些寒意。此时,距离紫衣侯遇刺已过了两日,消息早已传遍江湖,甚至飞跃宫墙,传到了圣上耳畔。圣上闻言大怒,呵斥左右,勒令尽早破案,如若不然,提头来见。当然,圣上一诺千金,出言必行,说要你的眼睛不会要你的人头,令你今日死绝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熊公公也是人,所以他也会害怕。
萧公公找到薛捕头的时候,他正在饮酒,一个人坐在城墙上,看着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总会做出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
当然,薛捕头并不是一个捕头。他只是姓薛名捕头,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可是他周身肌肉,没有一块是松弛的,满脸红光,神完气足。而且,他周身布满伤痕,足以令你瞠目结舌。只因,他是个杀手,不折不扣的杀手,但却是个没名的杀手。
萧公公只身一人,寻到薛捕头,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好吧?多年不见了。”薛捕头没有答话,像是沉浸在了黄昏里,不能自已。萧公公看着,又抬头望了望被远山遮挡的夕阳,面上露出了笑容,然后走到薛捕头身畔,坐下来。薛捕头将手中的酒葫芦递过来,萧公公二话不说,接过来,慢慢喝了起来。
喝过酒之后,薛捕头才问:“何事?”
“紫衣侯遇刺令圣上大怒,勒令彻查,如若不然,我项上人头必是不保。”萧公公有些沮丧,所以他只能来求自己的老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总归存在些你不可言说的事情。执法者与犯人之间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当。利来利往,人去人归,总归如此。所以,萧公公才会来求助于薛捕头。
沉默过后,薛捕头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懒懒地道:“我知道了。”言毕,便欲转身离开。而此时,萧公公却突然开口说道:“你需要设宴。”
薛捕头一愣,停在那里。身后传来萧公公的声音:“在紫衣侯府上设宴,需要请什么人出席,紫衣侯必会告诉你。”
“为何?”
“这是圣上的旨意。”萧公公亦是有些困惑,然而圣上的旨意,又有谁能违抗呢?所以萧公公只能如此告诉薛捕头,“这个你拿着。”
接过萧公公手中之物,薛捕头也没有看,随手塞进了衣袖,然后喝了口酒,长吐一口气,然后信步离开,单留萧公公一个人坐在城头,看着消失的夕阳。走到阶梯处时,薛捕头突然将手中酒葫芦一抛,扔给萧公公。萧公公也为转身,只闻见身后风声,遂伸出手来,将酒葫芦接在手中。随后,他身后传来薛捕头的声音:“你身处大内,那杂艺还是没有撇下啊!”
但见萧公公伸手接住酒葫芦那一式,便知此人正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听风辨器之术绝对臻于佳境。萧公公闻见薛捕头的话,脸上浮出一丝似笑非笑的面容,心中想起宫中那些尔虞我诈的缠斗,又怎不比这江湖差呢?若如不是为了自保,那还会一直没有丢掉这些杂艺呢?
此时,薛捕头一个人立在庭院里,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心头多了些惆怅。明日夜晚,便是设宴的时候,只是不知那时会是什么情景。按照萧公公给的文案,皆是飞鸽传书,寻了那些人物,或许都回来吧。但是,他们都是足以令江湖人物头疼的高手。
——九门总捕唐明观,身出川中唐门,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昔日对决“北邙四鬼”,身形不动中,即将暗器发出,令四人慌忙而逃,一人面门中招,生命垂尾,三人要害受伤。自此,“北邙四鬼”归隐江湖。
——“破风剑”白弱柳,一柄灵蛇宝剑,端的是灵如青竹,毒如赤练。青竹赤练皆是毒蛇中最毒的,而白弱柳的剑就是剑中最毒的。
——“杀手之魁”廖小红,无论何时总是一袭红衣,艳如花火,然而却是冷若冰霜。此人虽然貌美如花,神似仙女,却若黑寡妇,触之丧命。出道三年,没人知道她师承何处,却有一身诡异令人胆寒的身手。而且,一个只用了三年便被称作“杀手之魁”的女子,但闻名字就令人知道是个难缠的角色。
廖小红是所有邀请的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子,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却绝对不容忽视。
——“一本万利”顾小牛,这个人只能被形容成一个“不要命的人”,但确实是一个人令人头疼的人物。所有跟顾小牛对决过的人,没有任何一个讨过好处。顾小牛从来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他只要出手,就要有收获。哪怕你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那么他绝对要勾回你的脑袋。顾小牛用的是“刀中拐”,出手犀利狠辣。刀中有拐,拐中带刀,刚柔相济,动静相辅。
——“暗器之王”傅苍水,此人虽然被称作暗器之王,却并不是个阴险狡诈之人,而多被人唤作大侠。同唐明观想都多年,只为相较暗器造诣。傅苍水形迹不定,宛若江湖浪子,成名多年。
薛捕头仔细调查过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而且每一个人的卷宗都有那么厚厚一摞。但是,此时他担忧的不是这些人有多么危险,而是心中困惑。思索了很久,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圣上要授意自己设宴,而且宴请这些厉害角色,地点还是在刚刚遇到刺杀的紫衣侯府中。一切都让他觉得是那么诡异,却没有头绪。
或许,明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吧!薛捕头这样告诉自己。正在他沉思时,远处突然升起一记烟花,蓦然绽开,照亮了夜空。那是信号,薛捕头知道,此时已经有人来了,或许更多的人还在向紫衣侯府邸赶来。
角落里走出一人来,来到薛捕头身边,躬身跪倒在地,道:“先生。”
薛捕头回过身来,道:“准备如何?”
“已经准备妥当。”
“好,下去吧。”薛捕头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那人起身后退几步才转身快步离去,消失在夜色里。此刻,又是只有薛捕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他抬头看了看墙头,自言自语道:“那人或许就要来了吧?”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1 14:21:00 +0800 CST  
第六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众人看着薛捕头,没有人言语。薛捕头一个人,喝着手中的酒,一点一丝,没有理会所有人的目光。过了许久,他才悠悠开口,宛若隔世,道:“总有些事你是不愿再提,或是有些人你不想再见。”
所有人大惊,因为薛捕头说的话莫名其妙。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许多时候,毫无关联的事情其实有莫大的联系。那么,薛捕头所说的话是否在暗示着什么呢?每个人心头都萦绕着疑问。然而,谁也没有贸然开口,毕竟在场的人都是高手,——九门总捕唐明观,“破风剑”白弱柳,“一本万利”顾小牛,“杀手之魁”廖小红,暗器之王傅苍水,更有一个众人都不清楚实力的薛捕头。
其实,他们都不认识这个薛捕头,然而他们都如约而至,只因请贴上署名是紫衣侯。天下有谁不卖给紫衣侯面子呢?你敢么?当然不敢,那些敢的人已经都死了,正如山海经堂上那副“不要惹我”一样,招惹山海经的人全都死了。
——没有人敢尝试不卖给紫衣侯面子。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入了紫衣侯府,见到的却是一个并不认识的薛捕头。自从入了席,薛捕头就只说过刚才那一句话,其余时候,他一直在喝酒,喝酒,不停的喝酒。他们不能抱怨,因为这是紫衣侯的宴,其实更应该说是薛捕头的宴。薛捕头说过那一句话之后,又开始喝酒。没有人知道他其实酒量不大,最起码不是海量。所以他喝酒很讲究,每一口只喝一丁点。因此,从开始到现在,薛捕头一杯酒没有喝完,却令所有人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等待,是一件令人感受煎熬的过程。所以他们忍受着煎熬。薛捕头低头吃菜喝酒,蓦然说道:“你们都知道,紫衣侯前几日遇刺,令圣上很是生气。”
没有人接话,因为他们这些人太过于复杂,稍一不慎,就会招致麻烦。九门总捕、杀手、侠客齐聚一堂,没有人明白紫衣侯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所以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听。听薛捕头自言自语,但有时候耐心静听也会救自己的性命。
“有人想杀紫衣侯。”薛捕头顿了顿,陈道,“当然,江湖人必有江湖的恩怨,所以没有什么好惊讶。只是,我们都知道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得恩必还。”
“紫衣侯当然也是如此。因此,他要彻查是谁要杀他,所以才会找到你们。
“九门总捕唐明观唐先生必然已经得到了圣上口谕,所以今日此时不分你我,没有官,也没有贼,只有自己人。
“我希望大家明白,这里每个人都有能力刺杀紫衣侯——”
薛捕头还没有说完,顾小牛冷哼一声,抢道:“不知薛大人是何意思?难不成我们就是凶手?”
“不无可能。”薛捕头语气不改,不急不缓。
顾小牛拍案而起,提起酒坛,猛灌几口,大声喝道:“老贼,休得血口喷人。”其余人冷眼看着二人,皆不言语。廖小红“呵呵”一声怪笑,却没言语。
顾小牛站着,牛目怒视薛捕头,额上青筋暴起,全身骨骼“咯咯”直响。那情形令人望而心寒。薛捕头喝完杯中酒,抬头,目视顾小牛,嘿嘿冷笑,道:“你说的不错,你们中确实有人是刺客。”话未完,薛捕头毅然出手,双拳如石,打向站立的顾小牛。顾小牛心惊,双手摸向腰间刀拐,人向后掠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
唐明观突然出手,击杀身侧的傅苍水。白弱柳在唐明观出手的瞬间也长剑一挥,也刺向了傅苍水。
只有廖小红没有动。她稳稳地坐在席上,面上带着冷笑,眼中满是不屑。薛捕头等人早已缠斗在一起,搅得是天昏地暗。廖小红若无其事的喝着杯中清茶,两耳不闻席间事,仿佛一切都同她无关。
就在唐白二人出手之际,傅苍水摹然站起,双袖一挥,便见两道刀光一闪而过,两柄飞刀迅如闪电般打向唐白二人。他身高七尺,威猛无比,红光满脸,怒发戟张,宛如天神降世一般!而后,廖小红只觉眼前一道白光划过,再定睛,傅苍水手中赫然多了两把短剑。傅苍水手持双短剑同唐明观、白弱柳搅斗在一起。但见他手中短剑飞舞,如入无人之境。廖小红眼见使剑的傅苍水,微微一笑,自言道:“原来你还会剑法。”
傅苍水的确不虚“暗器之王”的称谓,虽然手中挥舞着短剑,却又时不时将唐明观打向自己的暗器,返还给他。唐明观此时更加气愤,多少年了,自从他反出唐门,行走天下,最后做到九门总捕之位。然而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总没有被人唤作暗器之王。反是傅苍水,一个不是唐门的人,被称作暗器之王。对于一个出自唐门的人而言,这真是偌大的侮辱。山海经一派亦善于暗器之术,然而相较于唐门也稍逊几分。然而,“唐门暗器,天下无敌”,却敌不过傅苍水。所以,唐明观必须杀掉傅苍水。
——因此,当他得知傅苍水也要出席紫衣侯所设之宴后,便暗地里寻了“破风剑”白弱柳,策划着如何除掉傅苍水。的确,白弱柳并不是一般人,没有那么轻易就会答应。但是,是人总归会犯错,人犯了错,总归会留下些东西。正如薛捕头所说,白弱柳正有些事情不愿意让世人知道,但九门总捕之职并不是吃闲饭的官差,恰巧有那么几件,是唐明观知道的。所以,白弱柳只能答应。
答应了就要做,否侧天下一定会知道自己的丑事。唐明观能够反出唐门,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所以,白弱柳出手,击杀傅苍水。
此刻,傅苍水已然没有了先前的优势,毕竟原本唐明观同他就已经实力相当,而此刻又加上一个白弱柳。廖小红看得出,傅苍水已经是在拼命了。当然,他如果不拼命,自己当然就会死。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平静地面对死亡,傅苍水当然就是一个。所以这时候,他突然对着廖小红喊了一句话。
廖小红一惊,却仍然没有出手。
傅苍水喊道:“师妹,救我。”
白弱柳闻言大惊,手中长剑一收,叫道:“我去对付廖小红。”唐明观闻言却没有分神,仍然全神贯注对付眼前的傅苍水。而傅苍水因为瞬间少了白弱柳一个劲敌,精神一抖,手上发力,令唐明观一时不能招架。
就在此时,唐明观只觉心口一凉,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身形一顿,手中招式慢了下来。傅苍水瞧见唐明观露出破绽,趁势双剑出手,射入唐明观的胸膛。唐明观身形一滞,自空中坠落。唐明观倒在地上,吐了口鲜血,艰难地摸到胸前剑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傅苍水站在他身前不远,冷笑着看着他。白弱柳抽出插在唐明观背上的剑,将他手筋脚筋挑断,来到他跟前,抽出傅苍水的双剑,在他身上擦拭干净,然后交给了傅苍水。做完这一切,白弱柳方转过身,嘿嘿一笑,道:“你利用我的弱点,而我也利用了别人的弱点。”
“你不让我们活,我们怎么会让你活呢?”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同样感受到了唐明观感受到的冰冷,只因傅苍水的双剑已然插进了他的胸膛。转过身的时候,白弱柳看见了傅苍水的笑,那么阴险,那么冷。
傅苍水不急不缓地道:“他利用你的弱点要挟你杀我,而你利用我的事情要挟我。我做了,所以你们都得死。”
顿了一顿,傅苍水又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有一个活着,那么倒霉的必然是我。所以你们都得死。”
白弱柳抬起手来,指着傅苍水,口中却说不出话来,双唇抖动许久,却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便重重倒在地上,死了。唐明观见状,狂啸一声,猛吐了一口血,便见他身体暴起,扑向前边的傅苍水,喊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傅苍水正待出手,却觉眼前一闪,就有一人向唐明观扑去。仔细一看,正是同薛捕头打斗的顾小牛。不过,此时唐明观、顾小牛二人已然同归于尽。
却说,薛捕头挥动双拳,抵住顾小牛的“刀中拐”,二人紧缠在一起。他虽然年过半百,手上功夫却一点也不含糊。薛捕头练得是一身横练功夫,而那顾小牛所行却是乖巧一路,二人相对,正是刚柔相较。顾小牛左手拐打薛捕头左肋,右手宝刀中宫直刺,端得是配合紧密。薛捕头则并不直面相较,而是闪过顾小牛正面攻击,脚踢其下路三盘,双拳由下自上,打向顾小牛腹部。顾小牛见势,腹部用力,腰部一动,自空中翻滚到一侧。避开薛捕头一击,顾小牛手中宝刀变式,由刺改削,攻向薛捕头面门。
薛顾二人拆招数十招,突然猛闻唐明观狂啸。顾小牛一时心惊,竟一不留神,被薛捕头一拳击中胸口。顾小牛受力,只得后撤,却不想刚转过身,便见一人向自己扑来。顾小牛没法,只得挥出“刀中拐”,刺在飞扑之人。而自己却只觉胸口一凉,口中便觉血腥,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撒了那人一脸。顾小牛一句话没说,即命丧当场。而唐明观亦是如此,被顾小牛“刀中拐”一伤,当场毙命。
傅苍水眼见唐明观、白弱柳二人命丧当场,一时高兴,狂笑不止。正在此时,他顿觉胸腔中泛起一股血腥,口中已然多了些鲜血。他并没有吐出,而硬是以内力逼了回去。然后方开口道:“你们下毒——”
廖小红呵呵一笑,道:“也不毒,只不过是三步倒而已。”
傅苍水大惊,因为廖小红的声音并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是男声:“你不是师妹。”
“当然不是。”说着假廖小红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边道,“她已经去陪你的情人麦青青了。”
——紫衣侯。
不错,假扮廖小红的人就是紫衣侯。傅苍水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1 14:22:00 +0800 CST  
第七章 红袖一招
傅苍水看着紫衣侯,面上竟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紫衣侯看着,也不觉得惊讶,说道:“傅先生请坐。”
薛捕头整了整衣衫,向紫衣侯行礼拜道:“参见侯爷。”
“免礼。”
紫衣侯面上一直带着微笑,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薛捕头起身,来到紫衣侯身畔,恭敬地立在那里。傅苍水坐下来,喝起了先前喝过的茶水。
“你不怕毒?”紫衣侯微笑着询问道。
“怕。”
“那为什么还要喝?”
“既然已经中毒了,再多些又如何?”
“果然是条汉子。”
“侯爷过奖。”
傅苍水喝着杯中的毒酒,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然而又带些不肖与从容。紫衣侯突然开口说:“你难道不怕死?”
“怕,当然怕。”傅苍水回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而不是求我放过你?”紫衣侯有些诧异。或许如果傅苍水跪下来求他,他就会让傅苍水离开。但是傅苍水没有,反而有些讥笑的意思。
“求?我为什么要求你啊?”傅苍水满脸的不屑,“死,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
“既然知道要死,那何不死的洒脱些,死的有尊严些呢?”傅苍水悠悠说道,目光幽深。他没有看紫衣侯,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这一刻他想到了什么?
——是自己经历的美好时光,还是自己的师妹廖小红?
人生何其苦短,总该留下些什么。只是片刻功夫,顾小牛、白弱柳、唐明观三人已然死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傅苍水也已经身中剧毒,活不长久。人生又是怎样的悲哀呢!
——是在后悔自己做过的错事,而使自己成了今日这样的悲剧?
然而,人都会犯错,只是一旦犯了错便无法弥补。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道真的如此?其实并不是如此,这样的解释不过是种安慰,为了平伏你的懊悔,从而让你以后尽量不再犯错。做下的错事,永远无法弥补悔过。人生就是如此。
紫衣侯当然知道,任是傅苍水此时如此情形,但作为江湖称颂的“暗器之王”,当然希望自己死的有尊严,不被后人嘲讽。紫衣侯端详了傅苍水良久,心中突然有些同情,或许傅苍水被白弱柳抓住了把柄,不得已而为之。然而,他也许在做下错事后,便已经后悔,却已经无能为力,而只能被别人利用。此时,傅苍水脸上露出的神情,没有怕死,反倒像是一种解脱。心,有时候太累了,反倒让人活的难堪,诚不如死。
想到这里,紫衣侯端起酒杯,语气庄重,道:“傅先生在下敬你一杯。”
傅苍水微微一笑,咳嗽一声,口中吐出不少鲜血来。他目光平淡,将手中酒杯向紫衣侯一顿,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语:“只是我不明白,今日怎么会是这般情形。”说着,长长叹了口气,神情转为幽怨,想是有些疑惑。
“有些事是不愿意提起的,有些事也是你不必知道的。”紫衣侯听过傅苍水的叹息后,神态也有些转变,语调变得有些悲戚。
“唐明观、顾小牛同归于尽,白弱柳死于我手,这些事都已经没法改变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傅苍水看着紫衣侯,慢悠悠的说。
“什么事情?”
“我师妹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已经死了?”傅苍水说道师妹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神采一现。然而,那只是一瞬间,接着脸上又成了一片黯淡。薛捕头看到傅苍水闪过的神情,不免心头一沉。
紫衣侯听后,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你,麦青青,廖小红师出同门,却走了不一样的道路,两个女子成了旗鼓相当的杀手,而你却是为人称颂的暗器之王,你觉得这是天意么?”
静静地听着紫衣侯这般说,傅苍水并没有回答,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回答,更或者,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麦青青、廖小红两个貌美的女子,同样钟情于自己,却又因为姐妹情深,离开了自己,而又因为爱成恨,一同成了杀手。
傅苍水不明白,但事实就是如此。
“唐明观因为心胸狭隘,嫉妒成性,所以他要杀掉你,因为“唐门暗器,天下无双”。他攒住了白弱柳的把柄,而白弱柳又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丑闻。于是,白弱柳找到了你,将唐明观要杀你之事告诉你,同你联手。然而,他忘了,人的贪婪。你的把柄落在他手里,所以你也会杀了他。
“这就是人性,谁也摆脱不掉。而我正是利用了你们的这些弱点,才会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你们。
“的确有人要杀我,但是除了在座的各位,我想只有一个人能够杀死我”
“是谁?”
傅苍水忍不住询问道。
“陆知渔,可惜他永远也不会杀我。因为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而我——”紫衣侯停了下来,看着傅苍水扭曲的面孔,面上露出了笑容。
“而你会!真是可惜了陆大侠交上了你这样的阴险小人。”傅苍水突然大吼,像是在为陆知渔鸣不平。
傅苍水此时心中十分愤怒,面红耳赤,双目凸出,死鱼眼般瞪着紫衣侯。突然,他双手一拍案,身子腾空而起,大吼一声:“奸人,纳命来——”
那声吼,撼天震地,令人魂魄俱寒。
紫衣侯见状,一声冷笑,身子未动,只是脚尖轻点,连着身下的座椅,便如闪电般滑向身后。傅苍水一招扑空,接着双袖长甩,登时漫天花雨般的暗器,打向紫衣侯。然而,紫衣侯并不出招,只是面带微笑,东躲西藏,显见是故意要将傅苍水内力耗尽。而此时,傅苍水也如枯灯一般,燃油已将耗尽,命不久矣。
薛捕头一直没有动,额首站立在席边,像是一个木头人。当然,他不是木头人,只是他明白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所以他在等。而傅苍水的目标只有紫衣侯一人而已,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况且紫衣侯一人对付身中剧毒的傅苍水已是绰绰有余,他又何必添些麻烦呢!
傅苍水此刻早已不是使用双剑,而是全力以赴,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使出,努力在自己死前,将身上的暗器全数打出去。只要有一枚打在紫衣侯身上,他就不会后悔。然而,到现在,他一枚暗器也没有沾到紫衣侯,甚至是衣角。紫衣侯身形如飞,来回穿梭,漫如天舞,只留给傅苍水忽然而过的身影。到现在,傅苍水才知道紫衣侯真正的可怕。
傅苍水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灯笼里露出的烛光,打在他身上,只是不一会儿,人却早已苍老了。双鬓竟然有了银丝,眼角也挤出了皱纹。或许,他的心已经死了。薛捕头瞥了一眼,心里想到。
紫衣侯连人带椅轻巧地落在薛捕头身侧,眼中尽是不屑,冷冷道:“你杀的了我么?”傅苍水没有回答,因为他才是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他无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恨,狠狠地盯着紫衣侯,猛然喷了口血,激射到紫衣侯身前。看了看眼前斑斑血迹,紫衣侯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他起身走到傅苍水身前,抬起脚来,踩在傅苍水脸上,猛地吐了口唾沫,讥笑道:“就你,还想杀我,做梦吧。”
傅苍水呵呵笑了起来,这令紫衣侯有些诧异。他鄙夷地道:“都要死的人了,你还笑的出来。”
“我笑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说,你说我不明白什么?”紫衣侯脚上用力,碾压着傅苍水的脸。傅苍水受疼,却不求饶,只冷哼一声,未言语。
“他笑你不明白真的会有人杀了你。”紫衣侯身后蓦然升起薛捕头的声音。紫衣侯大惊,准备转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地上的傅苍水拽住了脚,一时无法动弹。傅苍水吐出一口血水,呵呵道:“现在你明白了吧?真的有人要杀你。”
紫衣侯转过头看着薛捕头自怀中抽出一柄匕首,紫气四溢,令他心头一寒。薛捕头缓步向他走来,却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扎实有力,运足了力量。此时,他心里才有了些害怕。他不明白,为什么薛捕头突然要杀他,因为薛捕头是圣上派来协助自己,保护自己的人,而现在却要杀自己。即使紫衣侯武功盖世,此刻却无能为力,因为傅苍水不但拽住了他的腿,而且点了他腿上要穴,令他浑身无力,使不出任何功力。
就在此时,薛捕头突然腾空而起,自空中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站立的紫衣侯——如贯日长虹,猛如流矢。身在空中的薛捕头大声吼道:“他不杀你,我杀!”赫然是女声,清脆如黄莺出谷,令人闻而心动。紫衣侯惊诧,薛捕头那苍劲舒缓敦厚的声音哪里去了?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
紫衣侯只能静静地呆立着,看着那支匕首刺向自己……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1 14:27:00 +0800 CST  
@木有人看啊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5 12:29:00 +0800 CST  
第八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
傅苍水知道,薛捕头并不是真正的薛捕头,因为“他”是自己的师妹廖小红。这原本就是一个局,一个杀紫的局。
就在廖小红越到空中,全力向紫衣侯攻去的时候,地上原本死去的顾小牛突然就活了,手中“刀中拐”一连攻出一十三式,杀向紫衣侯。紫衣侯此时方明白,自己利用了他们之间的争斗,他们也正利用了这一点,所以自己此时才真正的陷进了他们的局里。
——这是一个死局。
紫衣侯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他缓缓将双眼闭上。他明白,此时的自己只有等待着死亡,没有人回来救自己,而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紫衣侯是死,是生?
你知道么?
傅苍水不知道,但他希望紫衣侯被师妹杀死,因为他不忍心光明正大的陆知渔陆大侠竟然有这样一个朋友。他替陆知渔惋惜,此时不已经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而只是想到了那个曾经为了除掉江湖败类,追行千里的汉子。
顾小牛的“刀中拐”、廖小红的匕首一同扎向紫衣侯,傅苍水看到了紫衣侯绝望的眼神,他满意了,所以他笑了,像个孩子。
紫衣侯要死了,所以他也可以死了,所以傅苍水准备闭上眼睛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然后就是一道剑光闪过。
两声痛苦的惨叫之后,鲜血洒满了傅苍水的双眼。血,当然不是紫衣侯流出来的,而是从原本应该杀死紫衣侯的顾小牛、廖小红的身上流出来的。傅苍水抬起眼,看到了不远处二人的尸体重重落下,激起许多尘埃,蒙住了他的双眼。
陆知渔一剑击出,杀了攻向紫衣侯的顾杯二人,然后缓缓收了剑。傅苍水看了一样陆知渔,绝望地合上了双目。紫衣侯闻见长剑划破空气发出的尖锐声,然后长舒一口气,面上恢复往日神态,全然是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样子。陆知渔杀了二人,然后赶紧上前,对紫衣侯道:“侯爷,受惊了。”
十七公子快步走到紫衣侯身畔,将他扶住。紫衣侯一甩袖子,将十七公子的手甩开,上前一步,握住陆知渔的双手,感激不尽地谢道:“幸亏陆老弟及时赶到,否则,我这条老命可就归矣去也了。”言毕,哈哈大笑起来。
陆知渔谦虚道:“侯爷哪里的话,这是十七公子的功劳。”说着,笑吟吟地看着身畔的十七公子。紫衣侯看了看十七公子,心中诧异,面上却不作颜色,只是接道:“陆老弟哪里话,小辈就该孝敬前辈。”说着,拍了拍十七公子,竟有些江湖汉子的样子。
“侯爷退出江湖,入了朝堂,竟然没怎么改样子。”陆知渔突然转言,说道。
紫衣侯哈哈大笑,对十七公子道:“还不快快收拾了,成何体统。”
十七公子闻言,额首称是,然后便转身离去。紫衣侯、陆知渔二人并未动,仍是站在原处说笑。紫衣侯心中暗自庆幸陆知渔没有看到自己的窘态,而此刻全然不提刚刚被人刺杀之事,只作老友重逢状,有说有笑,甚是欢快。
片刻之后,府中佣人已将血迹尸体收拾妥当,并将原来的宴席全数撤去,重又准备停当。紫衣侯、陆知渔二人入席做好,十七公子站立紫衣侯身后服侍,全然没有世家子弟的样子。陆知渔看着,心道,紫衣侯管教真是严厉,连锦衣绸缎的十七公子竟也要如此恭敬。歌妓身着曼纱轻身起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紫衣侯眯着双眼,笑吟吟瞧着,时而同陆知渔攀谈几句。陆知渔虽然身为江湖浪子,倒也见识颇多,并不以为怪。
陆知渔正欣赏着歌妓曼妙的身姿,以及那撩人心魂的舞姿,紫衣侯突然转过脸来,嘿嘿一笑,对他试探性地说道:“陆兄,可有心仪的女子?”
陆知渔心惊,呵呵一笑,欠道:“侯爷这是何处的话。”
紫衣侯呵呵一笑,道:“就知道陆兄当会如此,多少年来,仍是未变啊!”说着,抬眼看起了夜空,眼神幽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仗剑天涯的日子。或许,那都只是过去了,成了回忆,自己永远也不会再有了。自从应了圣上的口谕,入朝为官,接受了紫衣侯之封,江湖事并就不在自己身上了。想如今,紫衣侯生活平稳,再不会行走江湖,感受那动荡不安的生活。刀光剑影,换成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点,血光却没有消失。
突然,紫衣侯话题一转,声音敦厚,道:“陆兄,还好你及时赶到,否则真是令他们得逞了。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
听到紫衣侯如此一说,陆知渔心头一沉,心中有些埋怨,却并没有说出口,毕竟混迹江湖多年,他也知道,身处环境变了,人势必也要有些改变。陆知渔兀自沉思,并不多言,微微一笑,起身拜倒:“谢侯爷。”
紫衣侯面上露出惊诧,赶紧起身,将他搀扶起来,故作生气道:“陆兄这是作何?嗤笑在下么?”
陆知渔还欲开口,却被紫衣侯打断,遂硬是将话咽了回去。紫衣侯将陆知渔扶到座上,对十七公子说道:“十七,赶紧摆棋,我要同你陆伯切磋一下,许久没有好好下上一盘了。”十七公子闻言,赶紧去了围棋,重又摆出一张石桌,抬了两张藤椅。紫衣侯招呼陆知渔,道:“来——来——”想是兴致极高。陆知渔见状,也不好抚了紫衣侯的热情,遂微笑着坐了下来。
紫衣侯在十七公子耳畔低语几句,陆知渔只作未看见,低头沉思。说罢,紫衣侯双袖一震,微笑道:“来,今日一定要尽兴。”
“是。”陆知渔应道。
十七公子在听紫衣侯吩咐过后,便转身离开了,只不一会儿,本应侍候在侧的佣人家仆,全都消失了踪影。紫衣侯瞧着陆知渔脸上露出的神色,解释道:“我二人已三年未见,倘若不是那日夜行遇刺,我当不会寻陆兄回来。”
“侯爷哪里的话啊,言重了。”陆知渔一边盯着棋子,一面说道。
“今夜,我二人说些紧要话,不想被别人听到,所以只好将他们遣散了。”紫衣侯一面落子,一面开口说道,“只你我二人,还有十七子。”正说着,十七公子去而复返,款款走来,只是装束全然换了,传了夜行的紧身衣靠,腰间也悬了一柄长剑。
十七公子行到桌边,立在紫衣侯身后,双目精光闪烁,令陆知渔感到惊讶。此时的十七公子周身散发着极大的杀气,全不似那日夜晚迎接自己时嬉笑的样子。因此,陆知渔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了,端详着十七公子。
紫衣侯瞧见陆知渔这般端详十七公子,呵呵一笑,道:“陆兄,你可猜得出我这十七师从何人?”
陆知渔摸摸下巴,微微点点头,沉思片刻,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不错,正是鸟道人,藏头陀,兔大师,狗和尚四人。陆兄果然眼力非凡,只端详片刻,竟就说了出来。”紫衣侯大是称赞。
“他四人虽然并称,却并不是非常和睦,侯爷竟能——”陆知渔说着,忍不住点头称赞,“足见侯爷能力,陆某佩服啊!”
“他四人皆是大家,虽然身为杀手,但却又行侠义之事,处于正邪之间,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好在他四人倒是领了在下的情,耐心教了十七子。”紫衣侯很是高兴,仿佛说到了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
二人正说着,紫衣侯突然落子,竟令陆知渔嘿嘿一笑,有一丝狡黠闪过。紫衣侯见状,突然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看来今日之棋没法说,不可说啊。”
陆知渔亦是哈哈一笑,手中握着棋子,摇着头道:“不可说不可说!”二人相视大笑,令人费解。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16 09:39:00 +0800 CST  
第九章 十七公子
夜晚漆黑,但紫衣侯、陆知渔二人身侧却是灯明如昼。二人便切磋棋艺,一面攀谈。不过,二人并不是叙旧,而是谈论起最近发生在紫衣侯身上的事情。尽管这两次刺杀紫衣侯都化险为夷,逃过劫难,却并不表示接下来就不会再有刺杀。陆知渔对此很是担忧。他心事重重,面色越发凝重。紫衣侯心知他必是为自己担忧,于是宽慰道:“陆兄不必如此,想来我紫衣侯天数该当如此。”
陆知渔听后并不接话,而仍是手中捏着棋子,观望着棋盘,道:“你看,倘若一人被强所围,势必困于死地。”陆知渔指着一枚黑子作喻,想是为了给紫衣侯警告。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天数既定,人又如何?当不可为。我又奈何?”紫衣侯叹道,面上有了几丝悲戚。
陆知渔面色不改,陈道:“人生若棋,落子何处,该由你定,何来天数?倘若我等只认命由天,何必这般努力,要做一番作为?”
“话虽如此,但落子处,怎么确定,势必需要深思熟虑。如若随意而为,必会如此。”紫衣侯说着,将手中白子落定,将陆知渔黑子收掉。
陆知渔见状,并不心慌,只平静地将手中白子落定,突然话题一转,道:“侯爷可知何人刺杀于你?”
“此人诸如观棋不语,不可说也。”紫衣侯打哑谜道。陆知渔沉思一会儿,突然会心一笑,抬手指了指苍穹,又跺了跺地,凭空吹了口气。紫衣侯见状,遂有些悲凉的笑道:“这就是另一个江湖。”
“那么刚刚那些人又是何事?”陆知渔心中满是疑惑,遂询问道。
“宫中萧公公好心提醒,道诸多人中,只这几位有可能是刺杀于我的人物,而那薛捕头又是公公的旧交,遂设了今夜之局,利用了他们的小算盘,令他们自相残杀。”紫衣侯说着,重重叹了口气,长道:“我又能如何?如若不如此,今日哪还有我这条老命啊!”
陆知渔看着紫衣侯,仿佛突然间苍老了许多,脸上蓦然多了些皱纹。“只是我太低估了杀手之魁的能力,竟差点死在她的手里。”紫衣侯摇头,“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尽管十七儿师出四大高手,而我这些年早已将手上的功夫荒废了,所以才不得不将你请来,还望你不要介意。”紫衣侯真诚地向陆知渔说,像是为了这件事在恳求他。陆知渔一听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法回绝。江湖中人恩怨分明,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当年,紫衣侯一剑救起性命,今日自已又怎能坐视不理?成名多年,诛杀恶贼无数,难道此时自己的恩人,而且是自己的朋友有难,却怎么不理。江湖中人,看重的不是自己的性命,也不是自己的幸福,而是荣誉,是那个名。甚至可以为了一个名,将自己的命赌上。而陆知渔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
陆知渔手中抓起一把棋子,使劲握着,盯着棋盘沉默不语。只闻见棋子在他手中吱吱直响,手上青筋暴起,面上已是绷劲,额上满是愁色。突然,陆知渔猛地抬起头来,盯着紫衣侯看。紫衣侯只觉他目光冰冷,凶狠无比,令自己忍不住打起寒噤来。
陆知渔突然将手中棋子激射出,直打紫衣侯面门,大声吼道:“真正的杀手在这里。”随后,随手将桌边长剑抽出,点向紫衣侯喉咙。紫衣侯大惊,他全没有想到自己请来的帮手竟然对自己出手。紫衣侯身侧的十七公子亦是心中惊诧,然而却并未出手。只见陆知渔紧随手中打出的棋子,长剑杀到紫衣侯面前。但见紫衣侯左袖一挥,将棋子收到袖中,右手成拳,击向陆知渔。眼见陆知渔就要杀到紫衣侯身上,却见紫衣侯身子一扭,悄然躲过,而后重重一拳打在陆知渔腰眼。陆知渔受力,空中身形一变,一式“鹞子翻身”,转向紫衣侯身侧。
紫衣侯右脚用力,身体同藤椅登时转过。而那陆知渔一击为中,也未再出手。只因他是向另外一个人出手,——十七公子。
陆知渔接着紫衣侯打在自己腰眼的力量,翻到十七公子身侧,遂就势将手中长剑斜削,割向十七公子右肋。十七公子并不心惊,身子像风筝一般,轻巧地滑出两丈远。借势将腰间长剑抽出,十七公子闪电般将陆知渔的长剑格挡开去,随后身子空中旋转,踢向陆知渔手腕。
陆知渔手腕一抖,将长剑一旋,削向十七公子脚腕,确是一记“腕底翻丝”。十七公子剑尖点地,挑起些许尘土,打向陆知渔双眼。
陆知渔、十七公子二人手挥长剑,缠斗在一起。紫衣侯但觉眼前剑影霍霍,身形纷飞,令他有些惊诧不已。
二人斗了二百余合,陆知渔方将十七公子手中长剑挑落。又过三十余招,方将手中长剑划过十七公子喉咙处。紫衣侯极为惊讶,不但是因为陆知渔出神入化的身手,更是因为二人不知为何便相斗起来。
陆知渔长剑一记将十七公子杀死后,方对紫衣侯叩倒,请罪道:“侯爷恕罪。”
“你这是——”紫衣侯指着十七公子,又看看陆知渔,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陆知渔知道紫衣侯心惊,于是解释道:“侯爷,她才是真正刺杀你的杀手。”
“什么?”
紫衣侯大惊,因为他觉得不可思议。
——刺杀自己的是自己的儿子。
你会相信么?任谁也不会相信。
紫衣侯当然也不相信。紫衣侯大惊,却又没有接着询问,因为他知道陆知渔必会给自己一个交代。等待似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此时对于紫衣侯更是一种煎熬。
紫衣侯依旧坐着,手中握着刚刚陆知渔打向自己的棋子,神色不定。陆知渔将剑收起,自袖中缓缓取出一物,交给紫衣侯。接过陆知渔手中物品,紫衣侯眯眼端详,赫然是一枚打磨过的核桃,大是不解,遂问道:“这是——”
“杀手的。”陆知渔此时面无表情,声音极为低沉。
“难道是他的?”紫衣侯抬手一指地上尸体,疑道。
陆知渔看了一眼尸体,道:“他不是真正的十七公子,但同样师出四大高手。”
“那依你之言,十七已经——”
望着紫衣侯惊恐无奈的眼神,心中蓦然升起一丝悲凉,然而陆知渔依旧神色不改,面沉如水,冰冷无比。他声音低沉,说道:“不错,必是已经被这女子杀死了。”言毕,陆知渔走到尸体旁边,在她脸上一抹,揭下一层人皮面具来。紫衣侯一见女子面孔,正是前几日十七公子处莫名失踪的侍女丫鬟不假。紫衣侯心中悲愤,声音转而变得有些嘶哑,道:“你怎知她不是十七子?”
“先前赶到时,将身在空中的刺客斩杀于剑下,而见她自口中吐出一物,疾飞打向侯爷脑后。后来接住,正是侯爷手中之物。”陆知渔稍稍一顿,“后来才想到世间有一门功夫,即使女扮男妆者为寻逼真而专门苦练,将核桃送至咽喉处,以期做成喉结。”
紫衣侯静心听陆知渔说完,然后询问道:“这又又何关连?”
“其实,正如你利用那些人的弱点找寻刺客一般,杀手同样也利用了你的弱点。”陆知渔解释道。
“什么弱点?”
“对亲人的信任。”陆知渔回答道,“信任亲人是人之常情,而越是信任的亲人,对他的警觉必然就会低。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陆知渔指着地上的尸体,又说道:“刺客们先是利用夜间的一次刺杀,令你警觉,后又利用萧公公,设了夜宴之局,令你更加关注,警觉性提高。而人的警觉性极高的时候,反而容易忽略细微处。而你就对信任的亲人,就放低了警惕。”
“这是精心策划的刺杀,而那些人不过是棋子,是先锋,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为了麻痹你。正如我打向你的棋子,不过是为了让她惊诧,从而注意力到了你身上,而不曾想到我要杀的人是她一般。”
“此次刺杀,萧公公必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而你已经没有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了。”陆知渔不急不缓地陈述。
紫衣侯听后,眼光一凝,暗自掌上运力,道:“那么你呢?你会不会——”
陆知渔闻言,神色一转,面露不屑,起身一振,哈哈大笑,响如洪钟,令原本冷清的夜一时喧吵,更是搅起犬吠不止。而那笑更给夜色添上几分凄凉,令人心寒不已。笑过之后,陆知渔突然出剑,将棋子抛至空中。只听得见刷刷几声,如微风拂过林梢,一枚棋子便成为粉末。而后陆知渔突然一挺身子,疾飞而起,掠至墙头。
陆知渔夜色里站在墙头,悠悠说道:“你看她咽喉吧。她利用了你的信任,却忘了自己,所以我才在端详她师出何处时发现她不是十七公子。女子没有喉结,所以我才确定了她方是真正的杀手。”
言毕,陆知渔飞身而下,消失在夜色中。紫衣侯瞧着,面色突然变得阴沉不定,目中凶光尽露。只闻见他蚊声般呢喃道:“誓杀之。”而此时,陆知渔的声音突然传来:
“侯爷不再是江湖中人,陆某告辞!”
声音悲凉,有着无尽的悲伤,或者陆知渔已经认识到了紫衣侯的变化,毕竟身处官场,尔虞我诈多了,心性也就变了。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21 17:36:00 +0800 CST  
第十章 权捕快
陆知渔离了紫衣侯府邸,便一个人寻了住处,一夜未眠。他无法入眠,因为紫衣侯,现在的紫衣侯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仗剑走江湖的紫衣侯了,然而自己却一如既往的信任他。直到昨夜重逢,他才明白,紫衣侯的心狠手辣已经令他无法在信任这个人了。但再接到他的飞鸽传书之时,自己还是对他那般自信,然而那是从前的紫衣侯了。尽管自己帮助紫衣侯解了围,但他知道,以紫衣侯现在的情形,必不会放过自己,或许刺杀紫衣侯的事情转而是追杀陆知渔了。
或许当一个人对自己无比信任的朋友感到绝望时,必会是一件令人无比痛苦的事情。古往今来,没有改变,而此时陆知渔就认识到自己的信任是那么廉价,所以他痛苦。
权捕快见到陆知渔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长安城里最繁华的酒楼“太白遗风”里。陆知渔坐在窗口处,桌上摆着两碟凉菜,还有一壶温过的烈酒。只是陆知渔一直没有动,他就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看着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芸芸众生忙碌的样子。
陆知渔头也没有抬,只闻见权捕快的脚步声,极低,几乎闻不见他走路的声音。陆知渔知道来人必是一位高手,然而他仍然淡定的说道:“坐吧!”
权捕快也没有说话,闻言坐在陆知渔对面,也看着窗外,只是他看的是远处夕阳的画面,——天空橘红,像是处子的羞涩之态。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长安城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权捕快坐在窗前,凝望着那朵毫无瑕疵的白云,或许是在蓝天的衬托下,无比的纯洁与端庄,如同淑女般漫步在天空中。然而只是一瞬间,却又一下子涨红了脸,变得是那么的羞涩而又妩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陆知渔突然转过头来,对权捕快说道:“陪我喝两杯吧!”说完,就叫了店小二,又添了一双筷子,一个酒盅,然后替权捕快斟满酒。权捕快也不回答,爽快地同他喝了起来。待到两人将壶中烈酒喝尽,权捕快方说了一句话令人惊诧的话。
权捕快说道:
“你杀人了。”
尽管陆知渔有些不太相信,但脚镣枷锁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此时,陆知渔眼中满是绝望绝望,他明白或许这就是紫衣侯对付自己的行为,可是他虽然身在江湖,却并不能因此而不遵守当朝律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人间所认同的事情,陆知渔当然也知道。权捕快看得到,陆知渔那一刻眼中充满了绝望,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他是朝廷中人,必须做他该做的事情。
陆知渔是一代名侠,当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可是死的人却是名动江湖的一品公侯紫衣侯,皇上都因此而龙颜大怒。起初,陆知渔以为这是紫衣侯为了除掉自己而故意做的局,然后很快他就相信,紫衣侯的确死了。
权捕快带着陆知渔去了紫衣侯的府邸而不是天牢,因为他要让陆知渔相信,紫衣侯的确死了,而且死在他的剑下。
“一剑封侯,快得没有剑痕。”权捕快说道,“陆大侠应该知道,天下能够使剑道如此地步的不会超过三个人,而我调查过,在长安城的只有一个。”
“不错,只有我。”陆知渔平静地说道,因为他相信这不是紫衣侯要嫁祸于自己,而这才是真正的刺杀计划,将自己引入长安城,不但除掉了紫衣侯,连自己也不放过。但是陆知渔没有反驳,他知道,反驳没有任何用处。
权捕快眼里也有绝望,只是陆知渔读不懂。权捕快语言平静,却极其犀利,有如一柄粗粝的宝刀,寒气四溢。陆知渔此时方将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无法走脱,作为一代名侠,声誉或许已经是自己的全部,令自己放不下了。倘若自己愿意走,或许整个长安城也不会有人阻挡,但是如若自己走了,那么就永远也说不清楚了。
此时,权捕快瞧着陆知渔的神色,心里暗暗有些发笑。毕竟一代名侠,现在却要为了自己杀人而苦恼。
曾几何时,陆知渔剑下一度无人能走过十招,哪怕是成名已久的快刀林仇。
曾几何时,陆知渔剑下斩断恶人无数。
曾几何时……
只是现在,没有了曾几何时。有的只是陆知渔杀了紫衣侯,似乎成了不争的事实,所以权捕快要逮捕他。尽管,陆知渔知道自己并没有杀死紫衣侯,然而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发出那样的一剑,虽然官府也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只是凭那一剑,但他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怀疑陆知渔的能力。而且陆知渔也没法狡辩,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能力拿出证据,紫衣侯死前的确是同他在一起,全府邸的佣人都可以作证。
陆知渔腰间悬着那柄寒若秋水的长剑,伴他行走江湖多年,一直未离身。陆知渔此时突然有了些困惑,杀死一品公侯紫衣侯,必是死罪,而自己是否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呢?——是否可以击退权捕快,从此浪迹天涯呢?
名侠。
——或许,就只这一个名号,但它却钳制了陆知渔,令他多了一份枷锁,心灵上的枷锁。当然,有了这个枷锁,陆知渔就无法同别人一般,可以杀人越货,在没有为自己澄清之前,一走了之。
逍遥?
对陆知渔而言,似乎永远不可能,因为他的心灵已经有太多的东西了,所以没法空灵了。或许这就他的命运,陆知渔暗自想到。沉重,占据了陆知渔的心,因为他已经抛不开那些名与利,舍弃不了别人眼中的崇敬尊重,以及铲奸除恶之后,他们眼中的满足。那些感觉令陆知渔迷失了自己,特别是这个时候,所以陆知渔最后还是选择了跟权捕快走,无论结果如何。
权捕快当然没有异议。——也许,陆知渔就关系着他的未来,既然陆知渔愿意束手就擒,他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他对陆知渔很是恭敬,毫无对待犯人时那般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路上,权捕快笑脸迎面,同陆知渔攀谈着,说着一些事情,当然他没有提起紫衣侯是不是真的被陆知渔杀死了。
陆知渔的长剑已经解下,交到了权捕快手里。权捕快端详着手中的宝剑,并没有接受,而是放到了陆知渔身侧,说道:“真是一柄好剑。”然后便坐在了陆知渔面前,不一会儿,便有人端来了热气氤氲的清茶,摆在了二人面前。
“那天你们喝酒了?”尽管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权捕快却言语冰冷,犀利如刀锋,令陆知渔有些难以接受。
“没有,但我们一起下棋了,”陆知渔目光有些空洞,面无表情的回道。
“的确是,世人皆知紫衣侯江湖上只有你一个好友,那么能跟他坐在一起饮酒赏月的豪杰,除了你,绝无第二人。”此时,权捕快心中满是疑惑,因为陆知渔完全没有杀人动机,“你知道江湖上有人刺杀紫衣侯吧?”
“知道,那些人都是些专门训练出来的高手。”
“你同他们交过手?”权捕快有些好奇,于是询问道。
“他们的计划很令人难以相信,但我知道他们的势力很大,大到你绝对无法相信。”陆知渔陈道,“而且,他们不但是刺杀紫衣侯,连我也在他们的计划里,除掉我也是他们的目标,不过却是借官府的手,而不是他们自己。”
权捕快听陆知渔说完,有些惊讶,沉默良久之后,他突然开口说道:“你没有杀人,但人却因你而死。”
陆知渔很惊讶,但他没有说话。——他无话可说。可是他还是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说?”
权捕快若有所思的说道:“听你的说法,我突然发现,其实他们真正要刺杀的是你,而不是紫衣侯。但是如果紫衣侯不被刺杀,你就不会出现,也就不会进入他们的圈套。”
“所以,他们要杀的人是我,而不是紫衣侯。”那么紫衣侯不过是个因为我而屈死的人,陆知渔突然想到这里,然后想起了那夜紫衣侯的神情,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心中懊恼不已。然后现在悔恨已经晚了,谁也救不了死去的紫衣侯了。
“你可以离开,但必须是越狱,否则我无法交代。”突然,权捕快有些不情愿的说。陆知渔看着权捕快无奈的表情,有些不知所以。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你死掉。而且我希望你找到真正的凶手,换自己一个清白,也为了替紫衣侯报仇。”权捕快想了想说道,“而且我并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尽管抓到你可以令我升职,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沉默。
陆知渔只有沉默。
——留下,还是按照权捕快说的做?
陆知渔必须做出选择。留下,可能是死,也可能活下去,但不会肯定。如果越狱离开。那么,凭自己的功夫,天下无人可敌,自然会活下去。而且,可以调查此事,有还自己清白替紫衣侯报仇的机会。只是,如果越狱,那么从今以后,就再没有大侠陆知渔这样一个人而是一个畏罪潜逃的伪侠。
选择是种煎熬,所以陆知渔忍受着。权捕快看了看正在饱受煎熬的陆知渔,然后一声不吭的出了牢房。空荡荡的天牢里一会儿便没有了权捕快的脚步声,安静的陆知渔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5-12-28 16:41: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一剑任逍遥
权捕快回来的时候,牢房如他所愿。
——空的。
权捕快看着空空的牢房,突然就莫名的笑了,有些诡异,有些狡黠。偌大的天牢,只有陆知渔一个人,而也只有他一个人越狱而去。或许,他会听从自己,去追寻真正地杀手,但也许也会从此消失江湖,隐居世外,逍遥快活,然而再也不会有名侠陆知渔的称号。权捕快边走边想。
陆知渔还是选择了离开,或许此时活命才是一切的根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着才会还给自己一个清白,权捕快这样告诉自己。或许,证明已经无关紧要,活下去才更有说服力。
出了天牢,权捕快上了早已备好的轿子,急忙向皇宫赶去,因为这是他的差事,此时他必须去见一个不得不见的人,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
早上的长安有些湿漉漉,令人心慌。权捕快自己坐在轿子里,听见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买卖交涉的声音,以及早晨的犬吠鸡鸣。他是一个普通人,却又不是,所以他感受不到那种生活煎熬下的平静。自十五岁起,追随师父当上了捕快,人越来越成熟,可是心却越来越重,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追求什么,也忘了自己当初的誓言。唯一记住的就是效忠朝廷,然而师父说过,人活着,应该为了苍生,而不知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可是自己终归没有做到,而且连自己也丢了。听着帘外吵杂的闹市声,权捕快思绪却回到了从前,回忆起了自己的师父,那个衣着朴素,却心地善良地汉子,以及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以及自己曾经的誓言。
人是会变的,自己也不例外。权捕快脸上露出了淡淡地苦涩,那么多无奈,那么多苦楚。自从师父仙逝,自己的生活越来越累了,或许是自己放开的时候了。
“也许,陆知渔才是对的,逃了,跑开了那名誉的枷锁,才能活的更加舒心。”权捕快突然自言自语道,“等到此事一了,便回家去吧,娶房媳妇,放开这权力吧!”
见到圣上的时候,皇上正同紫衣侯二人一面嬉笑一面博弈,显得十分开心。权捕快看着若无其事的紫衣侯,心中突然绞痛不已,替信任他的陆知渔感到不值,然而却又无话可说。皇上看了权捕快一眼,不屑地说道:“人呢?”
“走了,逃走了。”权捕快面沉如水,平静地回道。
“你起来吧!”圣上不屑地说道。
权捕快起身,恭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看紫衣侯和圣上。只听见圣上一落棋子,先是小声笑,然后忽尔一转,大笑一声:“侯爷,你输了。”
紫衣侯起身,拜倒在地,然后恭敬地说:“圣上英明。”
“什么名侠,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骗子,尽是龌龊之流。”皇上嘿嘿一笑,目中尽是鄙夷之色,“萧卿,拟旨凡有能力刺死陆知渔者皆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全国悬赏陆知渔的人头。”
权捕快一听,心中有些冲动,准备说些什么,却忍住了,低着头,胸中苦涩无比。到底是众生,还是圣上,他困惑了。天下皆是天子子民,他却要这般对待,令权捕快有些心寒,然而却又只能不言不语。“陆知渔不要再调查了,走得越远越好,这不过是一场权力之间的博弈,而你不过是棋子,何苦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那么拼命呢?当你知道了真相,你将会是怎么样的痛快啊!”权捕快在心里痛苦的呼喊道,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不要再这样了,你赶紧走吧!走吧!”
陆知渔走了,却令权捕快更加认真地思考了自己人生,认识了自己。然而他也不知道,是成名天下,令人歆慕的名侠逍遥,还是无名无姓的人更加逍遥?
只是现在,权捕快觉得,陆知渔如果从此消失于江湖会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也不知道,成名已久的陆知渔能否放下,使自己的心空灵,不再沉重。权捕快脑中回响着圣上的口谕,此时自己已经是刑部总管,更是圣上亲笔封的“权捕”,追求的东西拿到手了,自己却并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沉重。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权捕快一个人走在路上,人越来越稀少。自从进了皇宫,见了圣上,过了晌午,方才出来。出了宫门,便兀自游走,竟至于天黑还没有回家,权捕快想到这儿,嘿嘿一笑,暗自道:“真是莫名其妙了。”说着摇了摇头,遂往家走去。
——鲜血,满地的鲜血。
推开门,权捕快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自己的屋子里全是尸体,满身是血。而陆知渔却正坐在窗口处,开着窗,喝着一壶自己沏的新茶,看着天空发呆。听见有人开门,陆知渔方转过头来,看到权捕快,面色不变,道:“你回来了?”
权捕快起先还有些惊恐神色,但听见陆知渔言语中全无敌意,倒也放心,回道:“这些人是你杀死的?”
“对,你难道还是准备抓我?”陆知渔顿了一顿,接着说,“这些人可是受过严密训练的杀手,功夫可是不一般。”
“刺客?”权捕快听到此时,方才更加惊讶,“你说他们是来刺杀我的?”
“不错,你看看这个吧!”陆知渔自桌上拿起一块腰牌,抛给权捕快。接过来一瞧,权捕快才发现,他们竟然带着大内侍卫的腰牌,顿时明白正是圣上要杀人灭口,幸亏自己游荡了些时候,方才错过了。而陆知渔又突然来访,致使他们暴露,死在了陆知渔剑下。权捕快看着地上的剑下亡魂,心中寒意肆虐,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听从了你的建议,也仔细想了想,想去寻找真正地杀手,还自己清白,替紫衣侯报仇雪恨。”陆知渔看着窗外,目中满是幽怨,“可是,当我走出天牢的时候,才发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我走出去的太轻松了。”
权捕快听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们的确也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阻挡我,更像是在演戏,敷衍我。”
“恩,他们的确是故意放了你。”权捕快走过来,坐在陆知渔对面,点头承认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所以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问题。而我如果想明白事情的真相,那就必须来找你,所以我碰见了他们。”陆知渔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其实不管是夜袭,还是宴刺,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所以连我也要除掉了。”权捕快有些悲伤,“这一切不过是源自圣上同紫衣侯的一次博弈,而他们的争论就是你,其实就是当你被诬陷时,是保命还是保名,所以才有了这一切。”
“那么紫衣侯呢?”
陆知渔听后,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方才恍然大悟。
“他没有死,不过是赌输了而已。”权捕快心灰意冷的说道。听权捕快说完,陆知渔起身,将佩剑悬在腰间,准备离开。权捕快看着他,突然开口:“你不杀我?”
“我不用杀你,因为他们就会杀了你。”陆知渔头也没有回,缓步向外走去。权捕快知道,他此时必是心灰意冷,极度绝望的时候,却仍忍不住询问道:“你要去哪里?”
“皇宫。”
权捕快看着陆知渔离开,呆立了很久,然后转身去了鸽笼,取了一只信鸽,信了纸条,绑到鸽子腿上,放了出去。看着鸽子消失在夜空里,面上又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楼主 瑾语笙  发布于 2016-01-08 16:02:00 +0800 CST  

楼主:瑾语笙

字数:31242

发表时间:2015-12-10 23: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07 19:27: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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