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涅槃（古风）
【壹】佛堂祈福
大煌王朝，景和八年。厉宗皇帝喜得麟儿，乃是皇后朱氏所产嫡子，大煌王朝后继有人，宫里上下皆是欢天喜地。
厉宗皇帝周玙钧，十岁继位，年号景和。十五岁亲政，十六岁与右相之女朱氏大婚，后又纳亲贵之女数人入宫。此次朱氏所产嫡子并非厉宗长子，皇贵妃郑氏、荣妃张氏曾先后产下皇子，受封妃位。
太后李氏，主持后宫多年。如今厉宗得了嫡子，她心下亦是欢喜，算是堵了成日里以“嫡子”为题的皇亲贵胄之口。因此，传下懿旨，凡属后宫之人，无论主子奴才，都按等级放赏。皇后中宫里伺候的奴才，更是加倍。
慈宁宫首领太监德喜领了旨意，却迟迟未出去传旨。太后眉尖微蹙，侧目瞟了德喜一眼。
德喜忙跪下道：“奴才该死，请太后娘娘示下，延庆宫那位可有封赏？”
太后冷笑道：“你不说，哀家倒是忘了他。皇帝这几年懂事多了，得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哀家这才容下他。今儿哀家高兴，赏他佛堂诵经七日，为小皇子祈福。”
“奴才遵旨。”德喜陪着笑脸退出去。
大煌王朝，景和八年。厉宗皇帝喜得麟儿，乃是皇后朱氏所产嫡子，大煌王朝后继有人，宫里上下皆是欢天喜地。
厉宗皇帝周玙钧，十岁继位，年号景和。十五岁亲政，十六岁与右相之女朱氏大婚，后又纳亲贵之女数人入宫。此次朱氏所产嫡子并非厉宗长子，皇贵妃郑氏、荣妃张氏曾先后产下皇子，受封妃位。
太后李氏，主持后宫多年。如今厉宗得了嫡子，她心下亦是欢喜，算是堵了成日里以“嫡子”为题的皇亲贵胄之口。因此，传下懿旨，凡属后宫之人，无论主子奴才，都按等级放赏。皇后中宫里伺候的奴才，更是加倍。
慈宁宫首领太监德喜领了旨意，却迟迟未出去传旨。太后眉尖微蹙，侧目瞟了德喜一眼。
德喜忙跪下道：“奴才该死，请太后娘娘示下，延庆宫那位可有封赏？”
太后冷笑道：“你不说，哀家倒是忘了他。皇帝这几年懂事多了，得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哀家这才容下他。今儿哀家高兴，赏他佛堂诵经七日，为小皇子祈福。”
“奴才遵旨。”德喜陪着笑脸退出去。
厉宗在前朝亦是受了好些臣子们恭贺之词，面上喜悦，心内却淡然。退朝后，厉宗亲自去中宫看望朱氏，叮嘱她好生修养，又特意传旨，命将三皇子养在皇后身边，无需送去扶阳宫。
朱氏身子不便，在枕上叩首谢恩后方道：“臣妾听闻母后赏了玉公子于佛堂内诵经七日，为三皇子祈福。玉公子乃是有福之人，能得他佛前祈福自然是极好。只是如今快要冬至，天气冷得紧，臣妾思虑着玉公子身子弱，那佛堂内空旷寒冷，若是因诵经之事令玉公子受了伤寒，倒是不值了。”
厉宗含笑道：“依皇后之见如何？”
朱氏掩口笑道：“母后懿旨自是不可违，依臣妾愚见，不如命人在佛堂内多点些火盆，既沾了玉公子福气，又不至冷着他。”
厉宗点头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全。”转头道，“德安。”
御前大太监德安忙上前，跪下道：“奴才在。”
“着人去佛堂安置些炭火，跟玉公子说，是皇后赏的。”厉宗漫不经心吩咐道。
德安忙叩首道：“奴才遵旨。”言罢起身退出中宫。
厉宗又道：“朕改日再来看望皇后。”言罢，不待朱氏谢恩，径自去了。
众女官宫人跪了一地恭送圣驾，待厉宗出了宫门方敢起身。
朱氏自幼贴身伺候的教养嬷嬷钱氏，摒退了太监宫女，上前与朱氏低语道：“娘娘倒是抬举那**，依老奴看，冻死他才好！”
皇后见驾后很是乏累，靠在软枕上道：“本宫是皇后，哪能这一点点气度都没有？他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娈宠，凭他还能翻出浪来？”
钱嬷嬷与朱氏压压被角，道：“奴婢这么冷眼看着，皇上这些年愈发不把玉公子放在眼里，不过月余见他一面，很是冷淡呢。”
朱氏冷笑道：“你懂什么？皇上若是再如少年时那般宠幸他，太后早就要了他性命，还能活到今日？你不记得皇子公主们出生之前那几年，太后为着皇上独宠他一人，不过十天半月便寻个由头发作他一次，哪一次不是罚得他三五日下不了床？皇上起先还与太后争执，可到底拗不过一个孝字，后来或许是看破了，临幸了嫔妃，直至皇贵妃郑氏产下荣昌公主，太后那里才略略放过玉公子。皇上这是保他，冷淡些，也是无法。”
钱嬷嬷是宫里伺候老了的，哪能看不出这里事，不过是引着皇后多说几句散闷，因此听过后点头道：“还是娘娘看得通透。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要帮他？”
朱氏捏捏额头道：“本宫不过是看他可怜！再者他身子确实不好，若是因祈福之事受寒生病，皇上心中对本宫和三皇子生了怨怼，那才是得不偿失。”
钱嬷嬷不由得佩服道：“娘娘此举甚好，既迎合皇上，又防患于未然。只不过……”钱嬷嬷回头看看外间伺候的宫人，压低声音道，“太后那里，会不会多想？”
朱氏冷笑道：“本宫好歹是皇后，本应替皇上主持后宫事务。如今不但大权旁落，还要时刻看着太后脸色。论孝道，自是应该，可太后未免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今日此举可大可小，是太后现将本宫母子推至风口浪尖，也怪不得本宫出此下策自保了。”
钱嬷嬷忙连连称是，又恭敬道：“娘娘多说了一会子话，定是劳了神，不如躺下歇歇。”
朱氏闭目，一副疲劳之态，由着钱嬷嬷伺候躺下。
朱氏身子不便，在枕上叩首谢恩后方道：“臣妾听闻母后赏了玉公子于佛堂内诵经七日，为三皇子祈福。玉公子乃是有福之人，能得他佛前祈福自然是极好。只是如今快要冬至，天气冷得紧，臣妾思虑着玉公子身子弱，那佛堂内空旷寒冷，若是因诵经之事令玉公子受了伤寒，倒是不值了。”
厉宗含笑道：“依皇后之见如何？”
朱氏掩口笑道：“母后懿旨自是不可违，依臣妾愚见，不如命人在佛堂内多点些火盆，既沾了玉公子福气，又不至冷着他。”
厉宗点头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全。”转头道，“德安。”
御前大太监德安忙上前，跪下道：“奴才在。”
“着人去佛堂安置些炭火，跟玉公子说，是皇后赏的。”厉宗漫不经心吩咐道。
德安忙叩首道：“奴才遵旨。”言罢起身退出中宫。
厉宗又道：“朕改日再来看望皇后。”言罢，不待朱氏谢恩，径自去了。
众女官宫人跪了一地恭送圣驾，待厉宗出了宫门方敢起身。
朱氏自幼贴身伺候的教养嬷嬷钱氏，摒退了太监宫女，上前与朱氏低语道：“娘娘倒是抬举那**，依老奴看，冻死他才好！”
皇后见驾后很是乏累，靠在软枕上道：“本宫是皇后，哪能这一点点气度都没有？他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娈宠，凭他还能翻出浪来？”
钱嬷嬷与朱氏压压被角，道：“奴婢这么冷眼看着，皇上这些年愈发不把玉公子放在眼里，不过月余见他一面，很是冷淡呢。”
朱氏冷笑道：“你懂什么？皇上若是再如少年时那般宠幸他，太后早就要了他性命，还能活到今日？你不记得皇子公主们出生之前那几年，太后为着皇上独宠他一人，不过十天半月便寻个由头发作他一次，哪一次不是罚得他三五日下不了床？皇上起先还与太后争执，可到底拗不过一个孝字，后来或许是看破了，临幸了嫔妃，直至皇贵妃郑氏产下荣昌公主，太后那里才略略放过玉公子。皇上这是保他，冷淡些，也是无法。”
钱嬷嬷是宫里伺候老了的，哪能看不出这里事，不过是引着皇后多说几句散闷，因此听过后点头道：“还是娘娘看得通透。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要帮他？”
朱氏捏捏额头道：“本宫不过是看他可怜！再者他身子确实不好，若是因祈福之事受寒生病，皇上心中对本宫和三皇子生了怨怼，那才是得不偿失。”
钱嬷嬷不由得佩服道：“娘娘此举甚好，既迎合皇上，又防患于未然。只不过……”钱嬷嬷回头看看外间伺候的宫人，压低声音道，“太后那里，会不会多想？”
朱氏冷笑道：“本宫好歹是皇后，本应替皇上主持后宫事务。如今不但大权旁落，还要时刻看着太后脸色。论孝道，自是应该，可太后未免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今日此举可大可小，是太后现将本宫母子推至风口浪尖，也怪不得本宫出此下策自保了。”
钱嬷嬷忙连连称是，又恭敬道：“娘娘多说了一会子话，定是劳了神，不如躺下歇歇。”
朱氏闭目，一副疲劳之态，由着钱嬷嬷伺候躺下。
太后口中佛堂，并非安华殿那般供奉着诸多佛像、香火鼎盛之雄伟殿宇。安华殿乃是只有皇帝与后宫嫔妃方可进出祝祷之处。那佛堂，不过是后宫西北犄角处一低矮房舍，供奉着一尊尺余大小观音大士坐像，且常年阴暗无光，入冬更为阴冷，乃是犯事妃嫔受罚反省之所在。如此看来，皇后担忧，亦是不无道理。
彼时天光暗沉，似是有大雪将降。冷风裹夹着落叶漫天飞舞，更加令人心灰意冷。佛堂地上安放着一破败蒲团，蒲团上跪着一青年男子。此人身形着实消瘦，倒是一头乌丝甚为夺目，也仅仅用碧青发带系住，无他装饰之物。如此天寒地冻之时，他仅着一领淡青色夹棉长衫，腰里系着青白色丝绦，再无其他御寒衣物，更显得他瘦骨嶙峋、若不胜衣。
此人便是皇后出口帮衬之人，玉公子玉敏。六岁入宫为太子伴读，与周玙钧痴缠数年，如今也不过十九岁年纪。玉敏家世尚好，乃是户部侍郎玉丰妾室所生，排行第四。虽自幼不得玉丰青眼，却幸得被其时尚为太子的周玙钧所遇，禀了先帝召入宫中，做了太子伴读。
太子不过比玉敏年长两岁，二人相遇时节皆是无知幼童。那一日，太子年幼贪玩，逃了太傅课业，偷偷去御书房寻他父皇。可巧当日正是先帝为他甄选伴读，凡是与太子年纪相仿之世族子弟，无论嫡庶，皆要入宫备选。小太子周玙钧绕来绕去，一眼瞧见御书房外候旨人群中，立着一个粉雕玉琢如瓷娃娃一般男童，被玉丰牵着小手耐心等候皇帝召见。
太子忍不住上前，众人跪倒一片，他却全不在意，单单扶起才刚被玉丰压着跪下之人，装作大人模样问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玉敏怯怯道：“我叫……玉敏。”
话音未落，便被玉丰一巴掌扇在后背，教训道歉：“要自称草民！”
玉敏吃痛，撇嘴想哭，却又不敢，只得极力忍耐，小模样万分惹人恋爱。
太子仰头对玉丰正色道：“此乃御书房，是本宫父皇理政之处，并非玉卿府邸。再者本宫在此，玉卿怎可私动刑罚？”
玉丰乃是官场内浸淫已久之人，听了小太子这番话，心下便知玉敏合了太子眼缘，忙躬身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是臣鲁莽了。”
太子不再答言，转而牵起玉敏小手，道：“你同本宫去见父皇。”
玉丰忙拦道：“太子殿下不可，此事不合规矩。”
太子不解道：“为何？”
玉丰道：“京中所有世家子弟具是在此候旨，犬子未经传召，怎可私上御书房。”
小太子思酌片刻，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既是为本宫选伴读，自是由本宫说了才算，玉卿不必多言。”说罢，便不再理玉丰，拉起玉敏向御书房而去。
两个孩童拾阶而上，一个步伐坚定，一个略显蹒跚，众人皆不曾料想到二人自此纠缠一处，成就一段佳话，亦是断送了才子仕途。
彼时天光暗沉，似是有大雪将降。冷风裹夹着落叶漫天飞舞，更加令人心灰意冷。佛堂地上安放着一破败蒲团，蒲团上跪着一青年男子。此人身形着实消瘦，倒是一头乌丝甚为夺目，也仅仅用碧青发带系住，无他装饰之物。如此天寒地冻之时，他仅着一领淡青色夹棉长衫，腰里系着青白色丝绦，再无其他御寒衣物，更显得他瘦骨嶙峋、若不胜衣。
此人便是皇后出口帮衬之人，玉公子玉敏。六岁入宫为太子伴读，与周玙钧痴缠数年，如今也不过十九岁年纪。玉敏家世尚好，乃是户部侍郎玉丰妾室所生，排行第四。虽自幼不得玉丰青眼，却幸得被其时尚为太子的周玙钧所遇，禀了先帝召入宫中，做了太子伴读。
太子不过比玉敏年长两岁，二人相遇时节皆是无知幼童。那一日，太子年幼贪玩，逃了太傅课业，偷偷去御书房寻他父皇。可巧当日正是先帝为他甄选伴读，凡是与太子年纪相仿之世族子弟，无论嫡庶，皆要入宫备选。小太子周玙钧绕来绕去，一眼瞧见御书房外候旨人群中，立着一个粉雕玉琢如瓷娃娃一般男童，被玉丰牵着小手耐心等候皇帝召见。
太子忍不住上前，众人跪倒一片，他却全不在意，单单扶起才刚被玉丰压着跪下之人，装作大人模样问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玉敏怯怯道：“我叫……玉敏。”
话音未落，便被玉丰一巴掌扇在后背，教训道歉：“要自称草民！”
玉敏吃痛，撇嘴想哭，却又不敢，只得极力忍耐，小模样万分惹人恋爱。
太子仰头对玉丰正色道：“此乃御书房，是本宫父皇理政之处，并非玉卿府邸。再者本宫在此，玉卿怎可私动刑罚？”
玉丰乃是官场内浸淫已久之人，听了小太子这番话，心下便知玉敏合了太子眼缘，忙躬身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是臣鲁莽了。”
太子不再答言，转而牵起玉敏小手，道：“你同本宫去见父皇。”
玉丰忙拦道：“太子殿下不可，此事不合规矩。”
太子不解道：“为何？”
玉丰道：“京中所有世家子弟具是在此候旨，犬子未经传召，怎可私上御书房。”
小太子思酌片刻，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既是为本宫选伴读，自是由本宫说了才算，玉卿不必多言。”说罢，便不再理玉丰，拉起玉敏向御书房而去。
两个孩童拾阶而上，一个步伐坚定，一个略显蹒跚，众人皆不曾料想到二人自此纠缠一处，成就一段佳话，亦是断送了才子仕途。
天色将晚，佛堂内愈加阴寒。玉敏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口中低低诵咏着《药师经》。佛前供着鲜花果品，小太监元宝一旁侍立伺候。忽然间，门被推开，德安带着一众小太监抬着火盆前来。
玉敏回身，不解问道：“德安公公为何前来？”
德安久在厉宗跟前伺候，心知厉宗对玉敏虽是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是十分看重。因此满面堆笑道：“奴才奉皇后娘娘口谕，玉公子奉旨为三皇子祈福多有辛劳，特赏下火盆，为玉公子御寒取暖。”
玉敏一愣，心道自己与后宫嫔妃素无往来，皇后一向又是端庄谨慎，今日为何这般行事？再者，皇后中宫首领太监乃是德庆，便有赏赐也不该是德安前来。
德安见玉敏呆愣，忙又道：“皇后娘娘知道太后赏了公子佛前祈福，特意在皇上面前进言，怕是公子受了风寒，令皇上忧心，奴才这才领旨前来。”
玉敏心下顿时明了，不过是皇后借着自己这由头讨好厉宗，自己却又不得不领。因此转向中宫方向叩首道：“臣叩谢皇后娘娘赏赐。”
德安挥手，看着手下将炭盆摆放好，又向元宝道：“你可要小心伺候着，公子这里缺少东西，即刻来回我。”
元宝忙跪下道：“徒弟省得，除非是不要这脑袋了。”
德安冷笑道：“你省得便好。”
玉敏浅笑道：“德安公公倒不要冤枉了元宝，他一向勤谨伺候，也是公公你调教有方。”
德安躬身笑道：“多谢公子夸奖！奴才这几个徒弟，也就是元宝出息些，才敢送来公子这里伺候。公子是皇上心坎上的，还请公子多保重身体，免得皇上挂心。”
玉敏点头道：“公公所言极是。”
德安又行一礼，告退出去了。
房门重又掩好，因屋内点着炭火，元宝不敢将门窗关死，挑了侧面一扇窗户打开半边，才放心回来。
玉敏复又跪到佛前诵经，适才佛堂内寒冷，他已然是冻得通体冰凉。眼下，两只大铜火盆燃着，加之佛堂本就窄小，室内顿时温暖如春。这一冷一热，倒是激得玉敏打了两个喷嚏。
元宝立即上前递了绢帕，又请问道：“公子，不如奴才去回明皇上，传太医来瞧瞧吧。”
玉敏摆手道：“哪里这么娇气了？况且太后娘娘命我诵经，半日不过就传太医瞧病，又要疑我装病躲懒，莫要多事了。”
元宝叹气道：“虽说公子言之有理，只是这寒天冻地，若是公子冻出病来，又要汤水调理吃苦头了。”
玉敏笑骂道：“你哪里是怕我生病受罪，是怕自己受责罚罢了。”
元宝跪下嬉笑道：“奴才一片真心为公子着想，公子却要冤枉奴才。”
玉敏笑道：“你告诉小厨房熬些姜汤出来，待晚间回去你我都用些。”
元宝喜得跳起来道：“多谢公子！奴才想着晚间再备上一大桶热汤，公子回去泡泡，好去去寒气。”
玉敏应道：“也好。”
元宝跑去吩咐，玉敏复又诵起经来。
此刻，佛堂内只余玉敏一人，他仰望观音大士坐像，口中喃喃道：“如今他已经三子两女，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么？”
玉敏回身，不解问道：“德安公公为何前来？”
德安久在厉宗跟前伺候，心知厉宗对玉敏虽是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是十分看重。因此满面堆笑道：“奴才奉皇后娘娘口谕，玉公子奉旨为三皇子祈福多有辛劳，特赏下火盆，为玉公子御寒取暖。”
玉敏一愣，心道自己与后宫嫔妃素无往来，皇后一向又是端庄谨慎，今日为何这般行事？再者，皇后中宫首领太监乃是德庆，便有赏赐也不该是德安前来。
德安见玉敏呆愣，忙又道：“皇后娘娘知道太后赏了公子佛前祈福，特意在皇上面前进言，怕是公子受了风寒，令皇上忧心，奴才这才领旨前来。”
玉敏心下顿时明了，不过是皇后借着自己这由头讨好厉宗，自己却又不得不领。因此转向中宫方向叩首道：“臣叩谢皇后娘娘赏赐。”
德安挥手，看着手下将炭盆摆放好，又向元宝道：“你可要小心伺候着，公子这里缺少东西，即刻来回我。”
元宝忙跪下道：“徒弟省得，除非是不要这脑袋了。”
德安冷笑道：“你省得便好。”
玉敏浅笑道：“德安公公倒不要冤枉了元宝，他一向勤谨伺候，也是公公你调教有方。”
德安躬身笑道：“多谢公子夸奖！奴才这几个徒弟，也就是元宝出息些，才敢送来公子这里伺候。公子是皇上心坎上的，还请公子多保重身体，免得皇上挂心。”
玉敏点头道：“公公所言极是。”
德安又行一礼，告退出去了。
房门重又掩好，因屋内点着炭火，元宝不敢将门窗关死，挑了侧面一扇窗户打开半边，才放心回来。
玉敏复又跪到佛前诵经，适才佛堂内寒冷，他已然是冻得通体冰凉。眼下，两只大铜火盆燃着，加之佛堂本就窄小，室内顿时温暖如春。这一冷一热，倒是激得玉敏打了两个喷嚏。
元宝立即上前递了绢帕，又请问道：“公子，不如奴才去回明皇上，传太医来瞧瞧吧。”
玉敏摆手道：“哪里这么娇气了？况且太后娘娘命我诵经，半日不过就传太医瞧病，又要疑我装病躲懒，莫要多事了。”
元宝叹气道：“虽说公子言之有理，只是这寒天冻地，若是公子冻出病来，又要汤水调理吃苦头了。”
玉敏笑骂道：“你哪里是怕我生病受罪，是怕自己受责罚罢了。”
元宝跪下嬉笑道：“奴才一片真心为公子着想，公子却要冤枉奴才。”
玉敏笑道：“你告诉小厨房熬些姜汤出来，待晚间回去你我都用些。”
元宝喜得跳起来道：“多谢公子！奴才想着晚间再备上一大桶热汤，公子回去泡泡，好去去寒气。”
玉敏应道：“也好。”
元宝跑去吩咐，玉敏复又诵起经来。
此刻，佛堂内只余玉敏一人，他仰望观音大士坐像，口中喃喃道：“如今他已经三子两女，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么？”
【贰】芙蓉鸭片
德安先去中宫殿复命，又回勤政殿缴旨，将玉敏所言俱回了厉宗。
厉宗正于御书案前批阅奏章，待德安回完话后，搁下朱笔问道：“他近日吃得可好？”
德安躬身回道：“启禀皇上，奴才悄悄问过外围伺候之人，玉公子还是先前那样，吃不下多少东西，且是清淡得紧。昨日延庆宫小厨房给玉公子预备下一碗鸡糜粥，竟是原封不动着端出来。”
厉宗不悦道：“朕命你挑几个高明厨子派过去，你可办了？”
德安忙跪下道：“奴才不敢不遵圣旨，早就从御膳房挑了两位，只是……只是……”
厉宗道：“有何话只管讲来。”
德安磕头道：“奴才该死！只是据奴才这么冷眼看着，玉公子这些年受了不少教导，怕是有些心灰意冷，故意磋磨身子。”
厉宗闻言，猛地拍了一下御书案。
德安扣头不止，吓得浑身乱战。
厉宗起身，来回踱步道：“便是朕这些年未能护他周全，使性子与朕闹一闹也罢了，怎能如此糟蹋身子？”
德安俯首道：“奴才也是胡乱猜测，皇上息怒。”
厉宗恼了一阵，终是心头不忍，叹气道：“母后令他佛堂祈福，朕这会子不便去探视。你再去，命御膳房做几样他素日爱吃之物，晚膳时送去，劝他吃些。”
德安道：“是，奴才遵旨。”
厉宗垂眸思索片刻道：“朕记得有一道芙蓉鸭片，乃是他幼时所爱，你去命人做来。”
德安又道了一声“遵旨”，倒退出去。
德安先去中宫殿复命，又回勤政殿缴旨，将玉敏所言俱回了厉宗。
厉宗正于御书案前批阅奏章，待德安回完话后，搁下朱笔问道：“他近日吃得可好？”
德安躬身回道：“启禀皇上，奴才悄悄问过外围伺候之人，玉公子还是先前那样，吃不下多少东西，且是清淡得紧。昨日延庆宫小厨房给玉公子预备下一碗鸡糜粥，竟是原封不动着端出来。”
厉宗不悦道：“朕命你挑几个高明厨子派过去，你可办了？”
德安忙跪下道：“奴才不敢不遵圣旨，早就从御膳房挑了两位，只是……只是……”
厉宗道：“有何话只管讲来。”
德安磕头道：“奴才该死！只是据奴才这么冷眼看着，玉公子这些年受了不少教导，怕是有些心灰意冷，故意磋磨身子。”
厉宗闻言，猛地拍了一下御书案。
德安扣头不止，吓得浑身乱战。
厉宗起身，来回踱步道：“便是朕这些年未能护他周全，使性子与朕闹一闹也罢了，怎能如此糟蹋身子？”
德安俯首道：“奴才也是胡乱猜测，皇上息怒。”
厉宗恼了一阵，终是心头不忍，叹气道：“母后令他佛堂祈福，朕这会子不便去探视。你再去，命御膳房做几样他素日爱吃之物，晚膳时送去，劝他吃些。”
德安道：“是，奴才遵旨。”
厉宗垂眸思索片刻道：“朕记得有一道芙蓉鸭片，乃是他幼时所爱，你去命人做来。”
德安又道了一声“遵旨”，倒退出去。
【肆】午夜梦回
因不便探视，周玙钧心内犹如火焚一般，命德安悄悄吩咐掌刑嬷嬷，不可用刑过度。德安何等精明，领了旨意，即刻去办了，一并吩咐了掌刑嬷嬷，如若太后得知此事，定叫她几人不能活命。
掌刑嬷嬷战战兢兢领了命，亦是作难。这些年夹在皇上与太后中间，可称是进退无措。太后时常恨不能将玉敏一顿打死，皇上那边稍微重些便要龙颜大怒，真真是活到如今，全赖着祖上积德罢。
德安于此事上最为娴熟，吩咐过嬷嬷之后，便遣了自己手下一小太监，趁入夜时分往延庆宫送了御药房上等伤药，顺带着些安神丸药与熏香，交于元宝。
诸事齐毕，德安亦是额角冒汗，感叹玉公子命运不济。
延庆宫内，元宝得了这些药，兴冲冲去找玉敏禀报。
“公子，皇上很是惦记您呢。”元宝献宝似的将一样样药膏药丸摆给玉敏瞧。
玉敏此刻刚刚勉强用过一些粥饭，趴伏在床榻上，疼得发昏。见元宝这般，亦高兴不起来，只命他点上安神香。
元宝道：“公子，不如奴才伺候您敷些药膏，好得快些。”
玉敏怏怏道：“近日刑罚断不了，不用多事了。”
元宝有些发急，道：“正是因刑罚不断，才要小心医治。一来公子少受些疼痛，二来……若是落下落下疤痕，奴才小命不保呢！”
玉敏最是宽待下人，听元宝如此说了，想想亦是有理，便点头答允。
元宝小心揭开玉敏身上丝被，见他下身肿得比刚挨完打时更加厉害，不由得伤心道：“公子最是羸弱，偏偏叫公子受这些苦楚。”
玉敏淡然道：“都是命罢了。”
元宝小心敷药，手法轻得不能再轻，却还令玉敏疼得发抖。因此落泪道：“公子忍耐些，过一时服些安神药丸，睡下便好了。”
玉敏咬牙苦笑道：“莫哭，又不是你挨打。”
元宝抹了抹眼泪，手上更轻了几分。
德安回勤政殿复命，见厉宗尚在批阅奏章，便简要说了几句，并回禀已然送去药物，请厉宗安心。
周玙钧搁下朱笔，对德安道：“还有一事，需你小心查办。”
德安忙跪听圣命。
周玙钧道：“朕昨晚夜访延庆宫乃是机密之事，除你之外，应是无人知晓。朕若非深知你品性，免不了要疑你泄露了朕的行踪。”
德安抖衣而战，忙叩首道：“皇上圣明，奴才怎敢泄露皇上行踪。”
周玙钧又道：“如此看来，朕身边，或者阿敏身边定然有太后眼线。你去小心盘查，不可令人知晓。”
德安领旨，问道：“皇上，若是查出来，该如何处置？”
周玙钧斜眤了德安一眼道：“你在朕身边办差已有年头，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德安略想想道：“依奴才之见，那人既是眼线，除了他去似有不妥。不如寻他软肋，令他为皇上所用。”
周玙钧点头道：“甚好，依你主意办罢。只是要快，阿敏受了如此苦楚，朕却不得探视，只怕他心寒。”
德安道：“奴才遵旨，奴才即刻去办。”
玉敏由元宝服侍着用了安神丸药，一时昏昏睡去，却极不安稳，梦境连连。
梦里恍惚是少年周玙钧亲政不久，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那日午后，玉敏在勤政殿偏殿内瞌睡，被周玙钧抱住哄劝，一时心软，失身于他，自此便是无尽的罪责苦楚。
周玙钧曾说：“好阿敏，依了朕罢，朕对你已肖想数年。”
“阿敏，你且忍耐些，痛过便舒服了。”
“阿敏，你已然是朕的人了，以后便住延庆宫罢，离朕的勤政殿最近。”
“阿敏，朕为你特设一贵君品阶，与贵妃平阶，如何？”
那些话于玉敏而言曾是最甜蜜情话，如今却如道道藩篱将其禁锢于这深宫之中。设置贵君一事，因太后极力反对，一直搁置至今。满宫上下，不过称玉敏一声公子，稍示敬意。周玙钧起初将他宠上天去，后又被太后以雷霆手腕极力打压，其中滋味，只有玉敏一人晓得罢了。一次次众人面前去衣受责，一夜夜辗转疼痛无法安眠，这些早已将玉敏尊严磨灭，令他面目全非，全然不是当初那个灵动活泼的太子陪读，玉公子了。
梦中种种，逼真如故。玉敏满头大汗醒来，只觉身后疼得厉害，再也无法入睡。元宝在外间值夜，发出微微鼾声，也是劳累一日之人，玉敏不忍叫他。
好容易捱到天色微明，元宝醒来给火盆添碳，玉敏才叫他扶自己起来如厕。
元宝埋怨道：“公子必是忍了许久，枕头上都被汗水呕湿了，为何不叫奴才起来伺候？”
玉敏动作间疼得皱眉道：“你也累了一天，叫你起来走了困，不得歇息。”
元宝道：“公子莫要这样说，奴才本就该服侍公子。”
玉敏笑道：“我身边也就你一个得力之人，若是累坏了，哪个服侍我？”
说话间，玉敏如厕完毕，元宝道：“公子可要疏散疏散？”
玉敏点头道：“是了，趴了一夜，骨头疼，且走走罢。过一时掌刑嬷嬷也该来了。”
元宝覆在玉敏耳边道：“昨晚勤政殿送药的小太监说，皇上已命德安公公知会了掌刑嬷嬷，不可用刑过度，想来今后几日便是做做样子罢了。”
玉敏慢踱几步，道：“便是做样子亦是不会太轻，总归是太后懿旨，那几个嬷嬷不敢唬弄。”
因不便探视，周玙钧心内犹如火焚一般，命德安悄悄吩咐掌刑嬷嬷，不可用刑过度。德安何等精明，领了旨意，即刻去办了，一并吩咐了掌刑嬷嬷，如若太后得知此事，定叫她几人不能活命。
掌刑嬷嬷战战兢兢领了命，亦是作难。这些年夹在皇上与太后中间，可称是进退无措。太后时常恨不能将玉敏一顿打死，皇上那边稍微重些便要龙颜大怒，真真是活到如今，全赖着祖上积德罢。
德安于此事上最为娴熟，吩咐过嬷嬷之后，便遣了自己手下一小太监，趁入夜时分往延庆宫送了御药房上等伤药，顺带着些安神丸药与熏香，交于元宝。
诸事齐毕，德安亦是额角冒汗，感叹玉公子命运不济。
延庆宫内，元宝得了这些药，兴冲冲去找玉敏禀报。
“公子，皇上很是惦记您呢。”元宝献宝似的将一样样药膏药丸摆给玉敏瞧。
玉敏此刻刚刚勉强用过一些粥饭，趴伏在床榻上，疼得发昏。见元宝这般，亦高兴不起来，只命他点上安神香。
元宝道：“公子，不如奴才伺候您敷些药膏，好得快些。”
玉敏怏怏道：“近日刑罚断不了，不用多事了。”
元宝有些发急，道：“正是因刑罚不断，才要小心医治。一来公子少受些疼痛，二来……若是落下落下疤痕，奴才小命不保呢！”
玉敏最是宽待下人，听元宝如此说了，想想亦是有理，便点头答允。
元宝小心揭开玉敏身上丝被，见他下身肿得比刚挨完打时更加厉害，不由得伤心道：“公子最是羸弱，偏偏叫公子受这些苦楚。”
玉敏淡然道：“都是命罢了。”
元宝小心敷药，手法轻得不能再轻，却还令玉敏疼得发抖。因此落泪道：“公子忍耐些，过一时服些安神药丸，睡下便好了。”
玉敏咬牙苦笑道：“莫哭，又不是你挨打。”
元宝抹了抹眼泪，手上更轻了几分。
德安回勤政殿复命，见厉宗尚在批阅奏章，便简要说了几句，并回禀已然送去药物，请厉宗安心。
周玙钧搁下朱笔，对德安道：“还有一事，需你小心查办。”
德安忙跪听圣命。
周玙钧道：“朕昨晚夜访延庆宫乃是机密之事，除你之外，应是无人知晓。朕若非深知你品性，免不了要疑你泄露了朕的行踪。”
德安抖衣而战，忙叩首道：“皇上圣明，奴才怎敢泄露皇上行踪。”
周玙钧又道：“如此看来，朕身边，或者阿敏身边定然有太后眼线。你去小心盘查，不可令人知晓。”
德安领旨，问道：“皇上，若是查出来，该如何处置？”
周玙钧斜眤了德安一眼道：“你在朕身边办差已有年头，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德安略想想道：“依奴才之见，那人既是眼线，除了他去似有不妥。不如寻他软肋，令他为皇上所用。”
周玙钧点头道：“甚好，依你主意办罢。只是要快，阿敏受了如此苦楚，朕却不得探视，只怕他心寒。”
德安道：“奴才遵旨，奴才即刻去办。”
玉敏由元宝服侍着用了安神丸药，一时昏昏睡去，却极不安稳，梦境连连。
梦里恍惚是少年周玙钧亲政不久，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那日午后，玉敏在勤政殿偏殿内瞌睡，被周玙钧抱住哄劝，一时心软，失身于他，自此便是无尽的罪责苦楚。
周玙钧曾说：“好阿敏，依了朕罢，朕对你已肖想数年。”
“阿敏，你且忍耐些，痛过便舒服了。”
“阿敏，你已然是朕的人了，以后便住延庆宫罢，离朕的勤政殿最近。”
“阿敏，朕为你特设一贵君品阶，与贵妃平阶，如何？”
那些话于玉敏而言曾是最甜蜜情话，如今却如道道藩篱将其禁锢于这深宫之中。设置贵君一事，因太后极力反对，一直搁置至今。满宫上下，不过称玉敏一声公子，稍示敬意。周玙钧起初将他宠上天去，后又被太后以雷霆手腕极力打压，其中滋味，只有玉敏一人晓得罢了。一次次众人面前去衣受责，一夜夜辗转疼痛无法安眠，这些早已将玉敏尊严磨灭，令他面目全非，全然不是当初那个灵动活泼的太子陪读，玉公子了。
梦中种种，逼真如故。玉敏满头大汗醒来，只觉身后疼得厉害，再也无法入睡。元宝在外间值夜，发出微微鼾声，也是劳累一日之人，玉敏不忍叫他。
好容易捱到天色微明，元宝醒来给火盆添碳，玉敏才叫他扶自己起来如厕。
元宝埋怨道：“公子必是忍了许久，枕头上都被汗水呕湿了，为何不叫奴才起来伺候？”
玉敏动作间疼得皱眉道：“你也累了一天，叫你起来走了困，不得歇息。”
元宝道：“公子莫要这样说，奴才本就该服侍公子。”
玉敏笑道：“我身边也就你一个得力之人，若是累坏了，哪个服侍我？”
说话间，玉敏如厕完毕，元宝道：“公子可要疏散疏散？”
玉敏点头道：“是了，趴了一夜，骨头疼，且走走罢。过一时掌刑嬷嬷也该来了。”
元宝覆在玉敏耳边道：“昨晚勤政殿送药的小太监说，皇上已命德安公公知会了掌刑嬷嬷，不可用刑过度，想来今后几日便是做做样子罢了。”
玉敏慢踱几步，道：“便是做样子亦是不会太轻，总归是太后懿旨，那几个嬷嬷不敢唬弄。”
果然如玉敏所言，早膳之后，四位掌刑嬷嬷如时到来。因在玉敏宫内受罚，几人并未搬来春凳，只着几名小太监抬出一扶撑，跟前再摆放一蒲团，请玉敏跪于蒲团上，扶住扶撑受罚。
玉敏面色淡然，缓步走过去跪下撑好。元宝上前解了玉敏衣裤，褪至膝弯，又将上衣卷起，露出受罚之处，才默然退开。
一嬷嬷道：“公子自己撑住罢，奴婢不用绳索绑了。”
玉敏点头答允。
两嬷嬷执板上前，撂于玉敏臀上，道了得罪，便扬臂开打。
昨日受罚之处尚且肿胀难忍，今日再打，即便是再轻，亦不能好过。一板落下，玉敏便痛得险些咬了舌头，再打，如同臀肉开裂一般。
唱数至十，另两位嬷嬷上前换着执板，继续打过。
玉敏此刻已然疼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扶持不住。嬷嬷见状，忙一边一个按住玉敏肩膀，行刑者亦不敢太过，余下十板草草打过了事。玉敏苦苦捱过，喘息一阵，又谢太后恩典，嬷嬷们方退出去。
元宝忙上前扶住玉敏，眼里又含了泪水。
玉敏艰难起身，待扶着元宝回床榻上休息，却不料一阵眩晕，竟是晕了过去。
玉敏面色淡然，缓步走过去跪下撑好。元宝上前解了玉敏衣裤，褪至膝弯，又将上衣卷起，露出受罚之处，才默然退开。
一嬷嬷道：“公子自己撑住罢，奴婢不用绳索绑了。”
玉敏点头答允。
两嬷嬷执板上前，撂于玉敏臀上，道了得罪，便扬臂开打。
昨日受罚之处尚且肿胀难忍，今日再打，即便是再轻，亦不能好过。一板落下，玉敏便痛得险些咬了舌头，再打，如同臀肉开裂一般。
唱数至十，另两位嬷嬷上前换着执板，继续打过。
玉敏此刻已然疼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扶持不住。嬷嬷见状，忙一边一个按住玉敏肩膀，行刑者亦不敢太过，余下十板草草打过了事。玉敏苦苦捱过，喘息一阵，又谢太后恩典，嬷嬷们方退出去。
元宝忙上前扶住玉敏，眼里又含了泪水。
玉敏艰难起身，待扶着元宝回床榻上休息，却不料一阵眩晕，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