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和解 (现代父子,兄弟)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6 00:02:00 +0800 CST  
HE。
应该会甜……吧。
老了,虐不起来了。小心脏受不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6 00:04:00 +0800 CST  
零星的烟花自医院旁的街道冒出来。


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和烟花声,何宴之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小年夜了。


城市中心禁放烟花爆竹,过年的氛围便只剩团年饭能感受一二。自他公司加上外贸生意,过洋节的时候比传统节日还多。


车子驶过一村落,大桶的烟花在身后炸开。不知怎么,何宴之想起蒋琼带何许放烟花的事。他那时已经上高中,本不再这种幼稚游戏,却不知怎么抢走了何许手里的花炮。何许气的大哭,将点燃的小礼花摔到何宴之身上,撩起了一大串水泡。


后来的事他有些记不清楚,只记得被罚面壁的何许无声抽咽,贯穿了整个大年夜。再然后的年节里,何许再也没也放过烟花,原本何家少的可怜的年节气氛更是消散殆尽。


车子进了医院,何宴之停好车子,拿了保温饭盒,又将助理去香港时带的小礼物拎着,见到科室值班的小护士,便叫她代为转交给其他人。


“何先生。您怎么亲自来送饭?”小护士笑眯眯地接过。东西并不贵重,却胜在心意。对于面前又帅又会做人的何宴之,连难缠的护士长也极罕见的给了好脸色。


“大过年的,总不能不叫助理回家。两位老人家呢?还在里面。”


小护士犹豫一下,点了点头,悄悄对何宴之道:“还是不让进,在客厅。何老先生有些生气。”


对于这些豪门恩怨,私下里脑补自然不会有人拦着。但在这里,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免得一不小心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成为这些非富即贵大人物发泄情绪的炮灰。要不是何宴之周到绅士长得帅,这些话她也是不会说的。


“何许呢?还是没醒吗?”


医院里流传着两个继承争夺财产的故事。可怜巴巴躺在重病监护室至今昏迷未醒的弟弟成为人们同情的对象,而几乎很少出现的忙碌哥哥就成为假象中凶手。


一定是这样吧,不然为什么闹得那样凶?


小护士飞快看一眼漫不经心地何宴之,心中在衣冠**和无辜躺枪间摇摆不定。“没有,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生命危险。”


何宴之嗯了一声,脸上不见欢色,低着头走到病房。监护室外是家属休息室,装修的比一般酒店还要高档。何宴之走到门口,手轻轻压在把手上,将门推开一条小缝。


说是老人家,但何肃和蒋琼也并不很苍老。


何肃年近六十仍西装笔挺,茂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三七分,除了眉间紧皱的川字,看不出一点慌乱。他在套间的客厅里站着,胸膛一起一伏,显得情绪很是激动。


蒋琼的神情就憔悴许多,失神一般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地面,一动也不动。


何宴之正要进入,却见何肃忽然抬手将手中的玻璃杯摔个粉碎。“许许也是我儿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6 00:09:00 +0800 CST  
饶是房间与病房之间的隔音极好,何宴之也是下意识地去看监护室,怕吵到何许。但又一想,能够把他吵醒,也是好的。


蒋琼纹丝不动的坐着,对于何肃的暴怒视而不见。只有在听到儿子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微微抽动,扯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可天底下有把自己亲儿子打进重症监护室的吗?”蒋琼抬起头,没有一丝火气的眼睛定定看着何肃,将他满腔怒火压下胸腔再也发不出,只气得浑身乱颤。


蒋琼却不再看他,低着头又盯着地面。


“我……不是有意的,是许许自己不小心……”何肃觉得自己从未这般心虚过,何许为什么会不小心摔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谁都能说这件事情是意外,只有他不能。胸膛里的怒火便声变成了一声叹息,骤然间何肃像是老了十岁,一身的精气神散掉,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只是想要看一看许许,我就是想要见一见……”


“谁都能见他,只有你不行!”


蒋琼的坚定叫人吃惊。


何宴之六岁的时候,蒋琼来到何家,从来都是柔顺温柔的,不管这种温柔,是面子上,还是骨子里。她都没有这样子对何肃讲过话,事实上,何宴之没有见过蒋琼,对任何人发过脾气。


大约何肃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蒋琼,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该发脾气还是该妥协。


他站了起来,烦躁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这件事情是我错了。“他道。道歉对于何肃来说,实在是个难得的体验,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自己能够继续说下去,“那天我是打了何许,他没有站稳,撞到了,是我的不对,可是许许如今躺在床上,咱们两个却在这里争吵,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阿琼,你不是这样子不讲理的人,你……”


“是呀,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蒋琼忽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何肃。


纵然已年近六十,年前的何肃仍风度翩翩,年轻时更是气质出众。


有时候蒋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一厢情愿的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男人。甚至为了这个男人,她忍受了继子的白眼和挑剔,委屈了自己的儿子,连娘家人都冷淡多年。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这个样子。这样软弱又无能,平白让许许吃这么多年的苦,受这么多委屈。人家说继母不好当,可谁又当成我这个样子?为了宴之,我差点打掉许许,要不然因为身体不允许,只怕我现在都没有一个我自己的孩子;你说宴之对他母亲感情很深,不叫我妈妈,无所谓;你说宴之不喜欢别人知道他有个继母,他的家长会你找秘书前往,他的朋友来我假装自己是家中亲戚,我无所谓;甚至在你们的亲戚朋友面前,我永远也比她的妈妈低一头永远要受猜忌,这我都无所谓。可是许许呢,他做错了什么?他和宴之,同样都是你的儿子。好,就算他没有宴之重要,那也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是我自作自受。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对许许,不会像对宴之那样重视,可是只要许许能够平安成长,继不继承这份家业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有手有脚,完全可以凭自己过得很好。你知道他那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妈妈,我带你走吧,这样你就不必在这个家里面受委屈了,我当时为什么没有答应他呢,如果我答应了他,就算我们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我的儿子是完完整整的,是活生生的。何肃,算我求你了吧,许许就剩这半条命,就算是哪吒刮骨割肉,他欠你的也该够了,你还有宴之。他那样孝顺的孩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我只有许许这一个孩子,你就放过许许吧,我只想要他平安,我只想他平安。”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6 09:03:00 +0800 CST  
蒋琼愣愣的看着何树,眼泪如小溪一样静静淌下来。


她的皮肤极白,个子却很瘦小,这样抬眼看他的时候,既柔弱又无辜。


何肃仿佛看到了何许。何许跟她妈妈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仰头看着自己。


何肃感觉自己的心,被那样炽烈的目光捅进去几乎疼得没有知觉。


为什么会这样子?何许也是自己的儿子,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偏心的举动。或许吧,许许成长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陪伴,可是宴之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太忙了,忙到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一个孩子的感受。


宴之没有妈妈,何肃有些怕他在蒋琼的手上太难过,给了许多许许不曾有的关怀和倾注,不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许许的性格不适合继承集团,他倾力培养宴之也无可厚非,在他的心里,这两个孩子真的没有差别啊。


何肃有一些失神,难道自己真的偏心,偏得连自己都习以为常了吗?难道许许真的厌恶这个家?自己这个父亲,让他没有任何留恋吗?


自从三年前,许许不顾自己的意愿念了美院,让何肃怒不可歇,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后,何许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但他并没有断了蒋琼的经济来源,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许蒋琼给他生活费和学费。偏偏何许一副拮据艰难的样子,好像何肃虐待他一样,总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除了蒋琼打电话强烈要求,他甚至连家都不回。


逢年过节也没个电话问候。好像毫不留恋这个家,留恋他这个爸爸。


这才是最让何肃恼怒的地方。


何肃默默的站着,两个人一时陷入,僵局。


何宴之在门外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觉得心口沉甸甸的。他不知道何许和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在何许上大学后,他连这个弟弟都是可有可无。


从国外念书回来之后,何宴之就被何肃安排进公司,陀螺似的连轴转。今天更是委以重任,将新建立的子公司交给何宴之管理。何宴之自己都半月没有回家。


何许寒假回来,何宴之都没见过面。


那天好容易搞定了个难缠的客户,半夜才回到家。却见二楼三楼都亮着灯,蒋琼神色不宁地坐在客厅里,楼上传来何肃断断续续地斥责声。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骂谁。


“阿姨。”何宴之喝多了酒,胃里直泛恶心,便要去厨房找水喝。


明明很担心地蒋琼,也顾不上何许,细声细气地搀扶了何宴之,亲自给他煮了碗解酒汤。


蒋琼盯着他喝完了解酒汤,又说几句少喝酒养生之类的话。却总有点心不在焉,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却是没有丝毫要去劝解的意思。


有时候他惹何肃生气,蒋琼都会替自己说好话。但是何许,无论何肃怎么打骂,蒋琼从来不劝。


楼上的声音似乎大了起来。有些激烈。


蒋琼紧紧扣着碗,全身都僵住了似的。


何宴之听得头一阵阵地疼。他无意插手何许和何肃之间的矛盾,但想要好好休息,就得将两人分开。


“我去看看吧。”他走上了楼。


已经很晚了,客厅的古董立钟传来午夜钟声。


透过二楼的天台能看到厚厚的雪。钟响过后,书房里的争吵声也沉寂下来,只能听得见簌簌雪声。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6 18:42:00 +0800 CST  
小区的暖气烧得极旺。


何宴之把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二楼的沙发上,推开了天台的门。


风夹裹着雪花灌进走廊。


燥热不已的何宴之才觉得舒服。


他朝书房走去。寂静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紧接着便是重物撞击的闷声。


何宴之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饮酒后兴奋期过后,脑袋里像灌了浆糊,一时间什么也没反应过来。
“许许……许许……”


何肃叫了几声,声音越来越慌乱。


何宴之急忙推门进去,就看到倒在铜制貔貅边的许许,双目紧闭,额头的鲜血汩汩。


他似乎像是有意在打破这种沉闷,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爸,阿姨,今天是小年夜,我让胡妈做了饺子,咱们一起吃一点吧。”


蒋琼扭过脸,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过头时,又恢复了原来柔静的模样。“宴之来了,我,我不饿,你们父子吃吧,我去看看许许。“


何肃想要跟着进去,蒋琼猛的回头,灼灼的目光几乎将何肃订穿。“如果许许醒了,你要跟他说什么呢。“蒋琼忽然笑起来,眼中却没有半分的笑意,“你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许许?”


第一次,何肃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退缩这个词语。他这几天一直没有想,他一直拒绝去想:如果现在许许真的醒过来,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自己该要怎么样面对他呢?


“你们吃,我吃过了。我去看看许许。”何宴之实在受不了这尴尬气氛,放下保温饭盒就去了监护室。


何肃想要进去,奈何蒋琼放在门口。她这一辈子都不曾倔强过,仿佛酱紫一辈子的固执都用在了这里。


何肃不想要跟她吵,但道理又是自己亏欠,一时也没了气势。只楞楞靠在墙边,满脑子想何许小时候的样子。但想了半天,只记得他刚出生时睁着一只眼睛对自己笑,皮肤白得像女孩子。但是很快因为宴之不喜欢他,何肃也不敢在大儿子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欣喜。久而久之,这份初为人父时的喜悦,就变得厉,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其实是想当一个慈父的。

何宴之第一次明白了左右为难这个词。


他没办法帮父亲。


隔年没资格开口。好想他也是冷漠旁观的帮凶,一直站在岸边看着何许挣扎,甚至会推他一把。


这样的想法让何宴之有些窒息。


他飞快地用手捋了下眉毛,好像要将那些想法从脑中挤压出去。


何肃和蒋琼的对峙也到了最高点,空气中紧张的气氛都要蹦出火花来。


他不想也没办法评论,转身进了重症监护室。


何许没什么外伤,故而监护室里可以让亲属进出。额头上的伤口很浅,有些脑震荡。


事实上何宴之和何肃在送他来医院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事态会朝着最不可控地方向发展。


何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指微微抽动。


“阿姨,爸,何许动了……他的手指动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6 22:58:00 +0800 CST  
这一觉十分漫长。梦里光怪陆离,似乎二十年做的梦也没这一觉做的长。何许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照得他眼前一片花白,全身像是被浆糊黏在床上,连撑个眼皮都困难。


耳边声音模糊不清,他用力睁眼,才看清床边三个人形阴影是三个人。


“妈,你怎么哭了?”话一出口,何许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轻得一阵风都能吹散。


难为蒋琼立刻就听到了何许的话,抱着何许的手掌几乎哽咽得背过气去。


何许想要坐起来,可是全身半点力气也没有,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到了这里,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在睡之前做了什么。


“别乱动。”何宴之轻轻按住何许。“我去叫医生来。”


何肃站在病床前,竟罕见地有些紧张。一时也没说话。


何许见到何肃何宴之全都在,顿时升起受宠若惊之感。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朦胧地记得自己回家过年,奈何这点记忆也是雾里看花,缥缈极了。


“爸妈,你们怎么都在,我这是怎么了?”何许吃力地吐出几个字,见到何肃何宴之齐齐变了脸色。


“许许,你不记得了?”蒋琼一愣觉得满脸泪珠也顾不得擦。


何许吃力地抬起手,想给蒋琼擦一擦眼泪。但刚刚起了这个念头,整条手臂酸痛地就要断掉一样,只好道:“妈,别哭了,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头疼。”


何肃的目光落在何许头上。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浅浅一道血痕,最初的时候周围还有些青肿,现在也消下去了,血痂也掉了,露出粉白的嫩肉来。谁能想到就这样这样个小伤口差点要了何许的命。他抬手抚上那块愈合的伤口,轻轻揉了揉。


蒋琼一直盯着何肃,欲言又止,终是没在何许面前说出什么过激的话。


“还记得怎么来的医院吗?”何宴之道。


何许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他努力地想,自己就像是坐上了大摆锤,晕眩地不能自己。


见到何许难受地皱眉,何肃把手放在他额上,“别想了,一会儿医生就来了。”


何许疲惫不已,才说了几句话就感到掏空了身子,他道:“爸爸,那……那件事是真的……你能不能先借给我……”


“已经办妥了,你忘了吗?没事了。”何肃忙低头道。


何许像是安了心,想要对何肃笑一笑,但嘴角刚刚扬起来,人就昏睡了过去。




等医生检查后,三人连忙围了过去。


“病人没有大碍,做些康复训练就可以出院了,你们不要太担心。”


“可是他好像把之前受伤的事都忘记了?”何肃道。


“病人毕竟是头部受到重创,现在还有血块没有消除干净,有这种情况属于正常反应,至于是生理还是心理失忆,现在还不好说。家属先不要刺激他,先休息看看,放心,没事的。”


大家都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一时间到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何许受伤的事。


何宴之很想问一问何肃,到底是因为什么和何许闹成这样。看刚才何许的话,怕是他找何肃办什么事情,被何肃拒绝,两人才吵起来的。


但何肃既然不愿说,他也就没吱声。


蒋琼更是连看也不愿意看何肃,何许又不是全然失忆,她也不愿何许想起来不愉快地事情。


“就说他出了车祸吧。那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阿姨,您看这样说可以吗?”何宴之对蒋琼道。


何肃也看着蒋琼。


“也只能这样了。”蒋琼忽略掉何肃,对何宴之道:“宴之,家里那里……”


“我去跟胡妈说。您放心,她也在家里做了二十多年,看着何许长大,不会乱说话。其他人您也交给我。”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7 12:35:00 +0800 CST  
何许昏昏沉沉,又过了几天才完全清醒。这几天何宴之已经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他,原来是自己出了车祸,短暂的记忆缺失是车祸后遗症。


难怪自己总觉得少了什么。他到底年轻,一时的无力是因为长时间昏迷卧床导致的。没几天何许就觉得生龙活虎,再让他待在床上便觉得难受极了。


“还头疼吗?”何宴之推门进来,将保姆煲的汤放在床头,便去看何许脸色。


何许道:“我头不疼,浑身上下那都不疼,我可以出院了吧?”


谁来都要看看他头疼不疼,谁说失忆就一定要头疼欲裂的?


“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别让阿姨担心了。”


虽然医生说何许没有大碍,但家里人还是不放心,毕竟之前的事都觉得后怕,便让医生为他做了全套的检查,多住几天总没坏处。


提起蒋琼,何许道:“何宴之,最近我妈怎么怪怪的?她都没跟爸一起过来。”


他母亲有多爱他爸爸他最清楚,竟然没在一起看他。还有何肃,竟然隔三差五地跑来看他。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各项关系应酬,往年只能在大年夜见到何肃,今年这么清闲?


何许小时候肺炎住院一月,何肃就看过看望过一次。至多问他想要什么礼物,送了好些那个年纪男孩子喜欢的东西,一看就是助理选的。


现在动不动就跑过来,等蒋琼离开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自己真的病入膏肓一样。


太不正常了。


所有人都不正常。


何宴之啃了口苹果,十分无所谓地道:“小没良心的,他们两个前几天一直守着你,哪能熬的下来。又怕你孤单寂寞,就决定轮流来。”


“我都没事了,不用他们这样。我不是得什么绝症了吧?”何许狐疑地瞪着何宴之。


何宴之轻拍了下他的脸颊,“别胡说。好好养病就对了。”


连何宴之的态度都变得暧昧,何许像是被黄鼠狼拜年的大公鸡,从都到脚都透着“非奸即盗”四个字。


何宴之皱了皱眉,被何许提防的眼神盯得很不爽。不过他也挑不出刺来。毕竟他和何许相处的时光短暂,何许小时候的样子早已模糊不清。何许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小学,没几年便进了全日制的寄宿学校。后来又出国念书,等他回国,何许又住校。


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没有的事。”何宴之也只能强硬地告诉何许。


何许撇了撇嘴,有些无聊地拿起数位板,继续赶工。说好给杂志社话儿童绘本。本以为会轻松完成,没想到出了车祸,耽误这么多时间。


想到钱,何许心里又是一紧,“医药费……怎么办?”


倒是把何宴之问得莫名。


“自然是家里给出医药费。”何宴之开玩笑道:“反正记着账。你也赖不掉。”


何许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灰白。


这种私人医院一天的费用对他俩说都是天价,他要还到哪年哪月去?


何宴之实在想不通何许怎么会计较这种问题,从小到大零花钱从没短缺过的他自然不会相信何许会为钱烦恼。
“你好好休息,等过几天确认没事了再出院。”


何许瘫在床上,还要几天!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时间就像看不见利刃,一片片在他身上割肉。


看看表,才下午七点。


这一天的住院费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何许额头密密的汗水,画画也静不了他的心。


何肃本来是和蒋琼换着来看他。何宴之劝不动,又道他们这样让何许心理压力很大,一直追问自己怎么了。何肃和蒋琼才调低了频率。


何宴之去开了个视频会议,回来时候发现何许不见人影。


被他称作囚服的病号服整齐地放在床头,而何许的东西却不见踪影。
跑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7 17:31:00 +0800 CST  

何宴之一边给何许打电话,一边拦住旁边的护士,“这里的病人呢?”


电话盲音。


护士都不用看病房号,她也得过何宴之的小礼物。“何先生呀,令弟刚整理东西去办出院手续了。你们两人是不是错开了?”她还以为何宴之是来接何许的。


电话仍是没打通。何宴之继续播。


等他到了服务台,得知在这个间隙,何许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本来何许早就该出院,但被何家押着。权将这里当做了疗养院。以服务著称的私人医院,自然飞快地办好了何许的出院手续。他又无欠费,又没什么药要拿,所以手续办理地很快。


“他几点办理的手续?”


服务台的小护士低声道:“小何先生是七点多办理的。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具体点。不是有他打印单据的时间吗?”何宴之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小护士不知道是反应不过来,还是不愿意查看,慢吞吞地看着何宴之。


“快点。”何宴之不耐烦。要是自己的员工,早就开骂了。


“七点二十七分。”


现在是七点四十一,何许离开不超过十五分钟。


何宴之朝医院大门跑去。


这里偏僻,又是私家医院,往来多是开车,是以很少有出租车。就算是网约车,过来也要一段时间,更何况是过年期间。


何宴之期待何许没有叫到车。


但是医院大门并没有人影。


过年时节,路上并不拥堵。从这里打车回去最多半小时。何宴之拿出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有通知何肃和蒋琼,而是打给了家里的胡妈。


“小少爷没有回来。”胡妈道。


“要是他回来了,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大少爷。”


何宴之开车,特意在周围转了转,还是没有找见人。应该是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何许的身体已经没了大碍。不过是因之前昏迷让大家吓怕了,总想让他在医院里多检查检查。


可是何宴之都到了家里,仍没见何许的身影。


这才让何宴之慌了神。


他看了眼也有些慌张的胡妈,“先别声张,让司机他们去找,我也去找找。”


家里两个司机全部出动,何宴之也开车返回医院,想着是不是医院那边偏僻不好打车,才耽误了时间。又或者何许故意躲着自己。


想一想何许有这个心思便来气。


直到晚上十点多,跑了几个来回的何宴之才在一个街道上看到瑟缩的何许。


停了半日的雪,又絮絮地下了起来。


这里快到何家居住的小区,已是远离市中心,在郊县附近。平时就很清净,这时候更是行人稀少。


街上的车也不多。


何宴之在家和医院来回地跑着,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已经准备找交通局的朋友调监控了。


何许就站在不远处的公交凉亭下,脚底下也铺了层薄薄的雪。他似乎冻得厉害,脖子和脸都缩进立起来的领子里,两只手躲进衣服口袋,腋下夹着提包,不住地跺脚张望。


直到何宴之将车停过去摇下车窗,何许才后知后觉地看过来。


“何许!你跑这里干什么?”


等公交等得凄凉无比的何许话都说不利索,“何……何宴之,我等公交车呀。不是说十五分钟一趟吗?我这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何许满心委屈。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7 22:57:00 +0800 CST  
重新发,也是醉了,已经很克制描写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8 15:04:00 +0800 CST  
好啦!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8 15:05:00 +0800 CST  
何许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坐过来,龇牙咧嘴地席上安全带。


他胡乱抹了把头上冷汗,左摇右摆的做不安稳。


何宴之冷冷瞪他一眼,“怎么穿这么少?”


身上的羽绒服不到二百块钱,压根就不保暖。何许在寒风里冻了半个小时,之前也坐了很久的公交车,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刚才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有些打冷颤。“不冷。”


何宴之伸出手,何许瑟缩了一下,何宴之只是轻轻摸了摸何许的脸颊和手,冰凉刺骨。


何许穿了件深灰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牛仔裤,羊绒衫的袖头有些脱线。何宴之虽然不太懂时尚,也很少关注衣服品牌价格。


但何许的衣服,连他看了也觉得廉价。


连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如。


怎么会这样?


想到何许听见医药费时的样子,又扣扣索索地坐公交车。何宴之问道:“许许,你是不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


在学校里花费太大?交女朋友?胡吃海喝?去澳门?挥霍?


何宴之也认识过很多纨绔子弟,一掷千金甚或散尽家财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何许,不像是这样的孩子。


“没事。”何许道:“我们宿舍的学生都是普通家庭,我不想那么特别。”


何宴之半信半疑,盯了何许半天。何许抿着嘴,一声也不吭。


“回家吧。既然你不想住院,那就算了。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说。”何宴之无意去撬开何许的嘴,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再问,启动了车子回家。


何许道:“爸爸……”


“没跟他们说。”何宴之知道何许害怕什么,“要不是怕阿姨担心,才不会这么便宜放过你。”


何许松了口气。对何宴之的威胁只是悄悄翻了个白眼。


车子停进车库,何许慢慢走下车。何宴之把他住院的东西接过来拿手里,自己率先上了楼。


被惊动的何肃和蒋琼已经在和何宴之说话。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气。何许又怕看出来自己爱凑,慢吞吞走在后面,简单整理了下头发。


何许没打招呼就回来,两个老人家那里总得安抚。就说是自己的意思好了。


“爸,妈,我回来了。”


何许打招呼。


“许许。”蒋琼抢在何肃前拦住何许,挽着他的胳膊上楼。


何肃站在原地,有些无奈看着何许上楼。他知道蒋琼是故意的,偏是挑不出刺来。


下意识地不想在许许面前吵。


医生说许许的记忆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何肃叹口气。


这几天他都是在书房里睡。


何许倒没有起疑,有时候何肃忙起来,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关在书房的里间。除了何宴之,任谁去打扰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身后油煎似疼,何许忍着将蒋琼应对过去,扑倒在自己床上。


还是家里好。


比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好多了。


略休息了一下,何许简单地洗了个澡。等他穿好衣服出来,看见何宴之大咧咧地坐在床边。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8 17:17:00 +0800 CST  
“喏,给你。”
何宴之丢过来一管药油。
何许耳朵一热,道:“何宴之,我要睡觉了。”
逐客令。
何宴之仔细看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红润,看上去很健康。
“要不要帮你涂。”
何许丢了个白眼。
何宴之站起来就朝外走。
何许松口气,咚一下扑倒床上,去拿自己的数位板。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何宴之见何许背对自己,三并两步就窜到床边,掀起睡衣。
只是红肿地厉害,估计过一晚就会好很多。
何宴之松手,任凭恼羞成怒地何许换好衣服打开自己的手。
“不严重,便宜你了。下次再惹我要你好看。”
何许丢了个枕头过来,被何宴之轻松躲开。
直到人走出去,何许跳下床将门锁。
还没卧床休息,敲门声传来。
再面团的人都要别弄出火气来。何许气势汹汹的打开门:“何宴之,你有完没完……”
却是何肃。
原本还怒气冲冲地何许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脸上的怒气都来不及收。
“爸……您怎么来了。”
何肃道:“跟你哥好好说话。没大没小的。”
“知道了。”
“……他欺负你了?”
何许有些意外,没想到会何肃会这样说。在他和何宴之漫长的争斗当中,何肃总是毫无理由地站在何宴之那边。
至于何许有没有受委屈,在何肃分给家庭少得可怜的精力当中,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去弄清楚。
至于蒋琼,也只敢委屈自己的儿子。
何许摇头,“闹着玩的。”
何肃走进何许房间,见到何许画画等到数位板,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你刚出院,还是好好休息。”
对于何肃这位委婉地对他画画提出异议,还真是第一次。
看来是因祸得福?
何许摸了摸脑袋。
何肃关上房门,何许紧张地看着他。“爸,怎么了?”
“网贷的事情,我已经替你还清了。”何肃道。
何许面色有些苍白。
这件事是他的错。
去年暑假遭遇了黑中介。辛辛苦苦两月的工资全被黑中介卷跑了。让他上学期过得无比艰难。
隔壁宿舍的同学给他介绍了家网上贷款的app。
朋友说他是那家app的校园代理人,可以不用审核也不用照片就能借出钱来,利息很低。
一是他实在拮据,二是对朋友深信不疑。就将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他。
结果自己借出的三千块利滚利,同学还利用自己身份证借了两万。
短短两个月,利息加本金已经滚到了二十多万。
期末追债的短信都发到了老师手机上。
学校被惊动,实在是被网贷自杀的同学整怕了。一面让老师做何许的工作,一面通知了何肃。
何许到现在都忘不了何肃当时的怒斥。
何肃拒绝给他还钱,还告诉何许没他这个儿子。
学校催得紧。告诉何许如果寒假过后那些人还来纠缠的话,学校就要报警,并且将何许开除。
他也找了当时那他身份证借钱的同学。
同学冷漠至极:“你有证据吗?有的话就报警吧。我无所谓。”
何许第一次知道,原来朋友并不总意味着雪中送炭,很可能是落井下石。
他不是没想过找蒋琼。但蒋琼永远都是站在何肃那边的。无论任何事情。
就算找到蒋琼,还是会被告知何肃的。
何许忐忑的回家。
再后来……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8 20:19:00 +0800 CST  
从哪里开始看不到?我这里显示都有呀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8 23:46:00 +0800 CST  
“喏,给你。”
何宴之丢过来一管药油。
何许耳朵一热,道:“何宴之,我要睡觉了。”
逐客令。
何宴之仔细看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红润,看上去很健康。
“要不要帮你涂。”
何许丢了个白眼。
何宴之站起来就朝外走。
何许松口气,咚一下扑倒床上,去拿自己的数位板。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何宴之见何许背对自己,三并两步就窜到床边,掀起睡衣。
只是红肿地厉害,估计过一晚就会好很多。
何宴之松手,任凭恼羞成怒地何许换好衣服打开自己的手。
“不严重,便宜你了。下次再惹我要你好看。”
何许丢了个枕头过来,被何宴之轻松躲开。
直到人走出去,何许跳下床将门锁。
还没卧床休息,敲门声传来。
再面团的人都要别弄出火气来。何许气势汹汹的打开门:“何宴之,你有完没完……”
却是何肃。
原本还怒气冲冲地何许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脸上的怒气都来不及收。
“爸……您怎么来了。”
何肃道:“跟你哥好好说话。没大没小的。”
“知道了。”
“……他欺负你了?”
何许有些意外,没想到会何肃会这样说。在他和何宴之漫长的争斗当中,何肃总是毫无理由地站在何宴之那边。
至于何许有没有受委屈,在何肃分给家庭少得可怜的精力当中,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去弄清楚。
至于蒋琼,也只敢委屈自己的儿子。
何许摇头,“闹着玩的。”
何肃走进何许房间,见到何许画画等到数位板,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你刚出院,还是好好休息。”
对于何肃这位委婉地对他画画提出异议,还真是第一次。
看来是因祸得福?
何许摸了摸脑袋。
何肃关上房门,何许紧张地看着他。“爸,怎么了?”
“网贷的事情,我已经替你还清了。”何肃道。
何许面色有些苍白。
这件事是他的错。
去年暑假遭遇了黑中介。辛辛苦苦两月的工资全被黑中介卷跑了。让他上学期过得无比艰难。
隔壁宿舍的同学给他介绍了家网上贷款的app。
朋友说他是那家app的校园代理人,可以不用审核也不用照片就能借出钱来,利息很低。
一是他实在拮据,二是对朋友深信不疑。就将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他。
结果自己借出的三千块利滚利,同学还利用自己身份证借了两万。
短短两个月,利息加本金已经滚到了二十多万。
期末追债的短信都发到了老师手机上。
学校被惊动,实在是被网贷自杀的同学整怕了。一面让老师做何许的工作,一面通知了何肃。
何许到现在都忘不了何肃当时的怒斥。
何肃拒绝给他还钱,还告诉何许没他这个儿子。
学校催得紧。告诉何许如果寒假过后那些人还来纠缠的话,学校就要报警,并且将何许开除。
他也找了当时那他身份证借钱的同学。
同学冷漠至极:“你有证据吗?有的话就报警吧。我无所谓。”
何许第一次知道,原来朋友并不总意味着雪中送炭,很可能是落井下石。
他不是没想过找蒋琼。但蒋琼永远都是站在何肃那边的。无论任何事情。
就算找到蒋琼,还是会被告知何肃的。
何许忐忑的回家。
再后来……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10:04:00 +0800 CST  
何许有些记不清了。他记得何肃忙地像陀螺,何许也只敢等何肃闲下来。但是他有等到吗?还是因为车祸,何肃良心发现,给自己还了钱。
何许不敢问。
“你还年轻,有些东西绝不能碰。”何肃严厉地瞪了何许一眼,“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谁也没说。你也不要再提了。但是何许,人生在世有很多诱惑,你如果不能够控制自己,将来会陷入更深的泥涝当中。“”
何许闷声道:“以后不会了。”
何肃的目光软了几分。他对许许太严厉了。
“明天就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何肃放缓了声音。
何许是想要考研的。
出国就不用想,何肃肯定不会同意。但是研究生还能争取一下。
他不想去何氏工作。
但他辛苦了三年,却在最关键的那半年里深陷债务危机,每天都担惊受怕,身兼几份零工,怎能可能好好复习?他连报名的钱都没有。
而现在,就更不提了。他欠了何肃那么多钱,用何肃那句话来说,他除了是何肃的儿子,其余一无是处,连进何氏的资格都没有。
何许嗫嚅了一下,更加颓丧。
“您看着办吧。”
何肃有些惊诧地看着何许,欣慰至极。他以为何许仍要一条道走到黑,在他所谓的艺术领域不愿意抽身。
两人在专业及工作这件事上,拉锯了近四年,何许终于醒悟。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惨烈。
何肃的目光又落在何许几乎看不出伤痕的额头上,叹了口气,“你等我考虑下,看你在哪个部门合适。”
吃一堑长一智,受了这次的教训,说不定以后就长进了。
“好好休息吧。不舒服的记得去医院。”何肃拍了拍何许的肩膀,走了出去。
等何肃离开后,何许把包里的医药费用结算单放在桌子上。
一共十二万。
加上这些,他已经欠了父亲三十七万。
这就是他说他能自己养活自己的结果。
想到去大学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要和父亲决裂,说他能养活自己,说今后的路都会自己走下去。
何许将灯关上。
爬到了飘窗处。
柔和路灯下,雪已经小了很多。
何许默默盯着,伸手擦了把脸,已经是满脸水珠。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10:04:00 +0800 CST  
补93楼被吞的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10:16:00 +0800 CST  
做一下说明,我也凌乱了。69楼后面跟着的是96楼的图片。因为重发了两次都被吞。
接着是94楼的内容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10:23:00 +0800 CST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何许匆匆洗漱下楼。平时倒也罢了,但今天是除夕,何肃很有可能会在家,见到他这样懒散,又不知道会说什么。
大家都在。
胡妈和帮佣被放了假,只有蒋琼一个人在忙年夜饭。
往年过年的时候,何肃常常不在家。
何宴之外公外婆还在世的那几年,何宴之也是去那里过节。
有的时候何肃会在,有的时候他会那边,更多时候他都是在国外跑业务。
蒋琼在厨房忙碌,见到何许下来,立刻笑道:“饿了没有?给你剩了个韭菜盒子,现在给你炸。”
何许很爱吃韭菜盒子。
韭菜、粉条,再加少许的牛肉。
面只有一层,炸的金黄酥脆,咬一口上去下巴也都要香掉了。
胡妈做的,就不如蒋琼做的皮薄馅嫩。但蒋琼很少亲自下厨。
“好。”何许道。
何肃坐在客厅里,带着老花镜看kiddle。出奇的没有嫌弃何许起床晚。
“许许。”
等何许吃完了韭菜盒子,何肃冲他招手,将他叫过去。
又给何宴之房间打电话,“你下来。”
何宴之倒是早早起床,难得的假期自然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别呀,我这把快完了。等我十分钟。”
“快点。有些事跟你商量。”
何许想不通有什么事要三人一起商量。
他靠在沙发上,巴巴地看着何肃。
“等你哥下来。”
何宴之姗姗来迟。
看脸色似乎是打输了。
“什么事?”他坐到何许身边。用手卡住何许的脖子,“好点了么?许许?”
何许拍开他的手掌。
“许许不是该实习了么?就让他去你那间公司。你带带他。”何肃道。
何宴之跳起来。
他带何许?
公司刚刚成立,又是新领域,正是开荒阶段,每天忙地要死要活。他哪有功夫去带新人?还是何许?
这是何肃考虑了一晚上的结果。
把何许放在自己身边吧,自己是没有精力的。
他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日愈衰弱。年轻时候能通宵达旦,现在稍稍迟睡一会儿就失眠。
只希望能在近几年将公司顺利交给何宴之。
更何况公司里的有些老人,怕是不希望见到何许。
放在何宴之那里最安心。也是让何宴之安心。
“不愿意?”
“不愿意。”
“理由。”
“爸爸,我很忙的。”
“年轻人辛苦一些没什么的。”何肃循循善诱:“更何况许许到你公司是去上班,又不需要你怎么样。”
何宴之哼了一声,“爸爸,何氏集团那么大,你要安排许许哪里不能安排?非要逮着我不放?再说了,许许,你愿意去哥哥的公司吗?”
何宴之笑眯眯的看着何许。
威胁之意不予言表。
何许自然不愿。
“你觉得有我说话的地方吗?”
不过何肃能支配得了自己,怕是难以做何宴之的主。
他倒也不担心。
何肃笑笑:“你之前递交的预算,我已经看过了。比去年增长了25%。怕是很难在董事会上通过。”
“过不过大家不都是看你脸色行事。”又不是多大一笔费用,没人会在这件事上得罪他。说到底拍板的还是何肃。
何宴之无可奈何。
他的下一计划是步子迈得大了些。
何肃一直在考虑。
现在是威胁么?
何宴之皮笑肉不笑地搂着何许肩膀,“许许呀,哥以前都没发现你值好几百万呢!”
好几百万的何许直觉自己被卖了。
关键钱还拿不到自己手里。
“爸,我……”他看着何肃,不是很情愿地开口。
何肃笑道:“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商量。”
将皮球踢给了何许自己。
何宴之压着何许应下这件事。
“先从项目部助理做起。刚好小陈休产假去了。”何宴之道。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12:57:00 +0800 CST  
“多少钱?”既然没办法反抗,也只能争取利益最大化了。
何宴之道:“没毕业的实习生统一2000。毕业证到手后翻翻儿。如果项目挣钱,助理也能分奖金,不过不多。”
才两千。
何许也没期望有很高工资。
还是加紧出绘本吧。
游戏海报的需求量最大,但他恐怕没太多时间。
何许听了默不作声,虚虚地靠在上发上。
何宴之道:“怎么了?”
“没什么。”何许偷眼见何肃走到厨房,才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何宴之挑了挑眉毛,一脸狰狞地凑过去,“你说什么?”
扬起了手。
“妈……”何许叫了声蒋琼,站到了沙发一侧。
他声音不高,却是叫给何宴之听得。
何宴之总不好在蒋琼跟前欺负何许,不由恨恨瞪他,“你什么意思?”
“工资太低了。”
“这是我们公司的标准。你一来就破例,我缺你这个骨干呐!”
何许靠在沙发上,叹气:“我还是觉得不舒服。肯定是没有恢复好。不然等我毕业再去你那里上班吧。”
“你以为是我求你来我们公司上班吗?”何宴之冷笑。
何许松口气,“我也不想去。爸爸不是让咱们商量吗?要不就算了吧。”
何宴之磨牙。
“2500不能再高了。”
何许不说话。
何宴之伸出了三个指头。
何许道:“成交。”
见他是实心实意为了一千块钱高兴,何宴之又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并不想去深究,抬腿踢了何许一脚。
何许不放心,拉来了蒋琼作为人证。
要何宴之保证不反悔。
何宴之简直要气笑了,“阿姨,你看看他,一千块钱也值得他这样子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何许摇头。
他就是觉得不安。
今天所有人都太好说话了吧?
而且以何宴之睚眦必报的性格,别说一千块,自己但凡敢动他一下东西都不成。何时在他那里讨过便宜?
高三拍毕业照,他找不到和衣服相配的领带,着急之下拿了洗衣房何宴之干洗后没来得及收的蓝领带应急。
后来当着他面,何宴之把领带夺回来,送给了司机。
自己和他大吵一架,后来的毕业照就自己一个人是光秃着脖子。
所以何许才觉得不对劲。这不会是假的何宴之吧?
蒋琼笑着摸了摸何许的脸,掩饰住心里无比酸涩。这不就是她对何许的要求吗,不争不抢。可真当何许坐到了这一步,她又觉要心酸地差点失态。许许也一样是何肃的儿子啊。
深吸了几口气,蒋琼才将压抑不住的眼泪平复下去。“好呀,我帮你作证,你哥可不能骗你。”
何许得意地笑。
何宴之只觉得他没出息。
何肃却觉得何许的要求很正常。
“一千块钱也是钱。当年我工作的时候连钱都没得拿。你们这代人,就是什么都有。”他对何宴之道。何宴之别的都好,就是骨子里没有贪婪。
不贪婪,怎么能挣钱呢?


——————————————————(⁎˃ᴗ˂⁎)————————————————————
有没有很勤奋呀~~~~~~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18:32:00 +0800 CST  

楼主:qingguzhai

字数:50135

发表时间:2019-06-26 08: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7 15:07:55 +0800 CST

评论数:154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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