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凤染(古风,师徒)

【二十.出山6】
任平生处理完门派事回来的时候,莫怀古已经回了屋子,不知是遣了谁替他备水洗了身子,如今坐在窗前头发还滴滴答答的落水。

任平生看的心头一怒,险些又要动了火,但硬是让他都压了回去,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的给莫怀古递了毛巾,“你身上伤成那样还碰水?就不能让为父省点心?把水擦干,我给你上药。”

屋里静极了。

莫怀古接了毛巾,细细的擦拭头发上的水滴,慢慢转身。他的确伤的狠了,以至于就这么坐着都疼的厉害,若是再动就更觉得臀肉像是针扎一样。但他面上神色不显,把一条毛巾擦湿才不紧不慢的看任平生,烛火昏黄,并不得见他面上神色,“你让颜如玉当你的心腹,真的不是因为他像师父吗?”

他无视任平生神色,继续道“之前我一直不懂,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为什么师父独独选了潇雨歇去救。如今我忽然想通了,很大程度上,潇雨歇像你,而颜如玉又像极了师父。你们明明在乎彼此,为什么一定要反目成仇?仅仅为了权利?”

莫怀古想从对方神色中看出点什么,但终是无果。对方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伤药,“世上的事,发生了就必然有原因,但这些原因是我跟他的恩怨。与你无关,而且这世上,没有人该是别人的替身,我把颜如玉当心腹只因为他值得。”

临窗的蜡烛啪嗒啪嗒挑出几声灯花,昏黄的烛火光影里,任平生似乎是眨了下眼睛,低垂的眉眼在脸上留下大片的阴影,把其中种种情绪都掩的一丝一毫不见。但莫怀古就是觉得心里一软,微微泛出些苦涩的滋味。

他还没来得及去细细品味。任平生已经抬头笑了笑,一脸慈和上前去拉莫怀古“好了,不说这个。那些事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但现在我先给你上药好吗?”

莫怀古倒不推迟,由着任平生拉过自己胳膊。他能看见任平生小心翼翼的挽起他袖子,神色分外认真,眼尾在眯眼的时候能见些细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间几年失了修为,任平生看起来比竹一染年长许多,头顶已经有几根白发,被细心的掖在黑发中间,隐隐约约露出几点斑白。

莫怀古看着,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说,那我替你说,任尊主被师父师弟陷害,修为尽失,被蒙在鼓里多年,直到自己师父临死才从他和师弟对话中得知,于是因为打击太大,宁肯抛弃刚生下来的儿子也要报仇夺权,是吗?”莫怀古盯着任平生缓缓抬起的双眼“权位对你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觉得我师父背叛了你,对吗?”

任平生盯着莫怀古看了一会,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从来不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的神色,但他紧跟着就低头给莫怀古继续抹药,云淡风轻的问“听颜如玉说你晚上的时候拉着小小说话,他告诉你的?”

“尊主的故事在凤凰台已经人尽皆知?”
任平生细细的帮莫怀古把伤药揉进肌肤里,失笑,“你这伶牙俐齿倒是像他。”

他拉莫怀古起身,示意他趴回床上。莫怀古这一次却不肯,他和任平生面对面而立,父子俩之间眼神交错,莫怀古先笑了,伸手抢过任平生手里的药瓶,“我自己上就好。”

他退了两步“原来我是不信的,但如今却可以信了。师父告诉我是他连累你中了魔气,也是他连累你在左臂留下顽疾,这些你一直知道却没因此和他决裂。而且,你托颜如玉给我的三生酒,我能看出你那时并没有真的怪师父。所以,在师祖的病危的时候,你究竟听到了什么?是你来说还是我继续找别人问,自己猜?”

莫怀古留下小小的确是想打听任平生的事,但孩子满脑子颜如玉其实什么都没说出来,这一切都是莫怀古这段时日自己的猜测--结合梦境和竹一染与任平生的态度,这些并不难猜测。

小小和颜如玉唯一让他想通的是,既然往事不可追,不如干干脆脆的去面对,揭开重重迷雾,是恨是爱都好,起码不像如今这样纠结难耐,到最后因为误会追悔莫及。

任平生终于犹豫了一下,“我说的你就信?”
莫怀古一愣,这问题竹一染也问过,不同于当时回答,他应“你说,我会听。”

“当年,我收到钟无归病危的消息,赶回去,正巧遇上两个人说些旧事,就在门口等了等。”

任平生沉默了好一会,在莫怀古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才缓缓道,语气轻的就像是在给吵闹的小孩讲睡前故事一样。但错神的时候,莫怀古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很自然的一下,更像是单纯想甩一下低垂的广袖--
“我听到,钟无归告诉竹一染,当年我身入魔气,是他故意拖延时间,原本可以一起救治。可不治,竹一染就能继掌门。”

“可这按你的话说,不都是钟无归做的,师父也是后来才知?”

“嗯,不过他当时回钟无归说,他早就知道了,他偷听了天问结果--我不能成为掌门,反而有朝一日会堕入魔道。”任平生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话至此就不再说下去,更没发表任何感慨--即便他明知再说点什么就可能让莫怀古动摇,比如

- 钟无归宁可让他入魔,修为尽失也不肯为他救治,还骗他说是筋脉不通才无法救治。

- 竹一染为何要虚情假意的把掌门位让给他?敢说钟无归所作所为不是他推波助澜的结果?还说什么即使没了修为也可以做掌门,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 他如今倒是魔头了,钟无归的卜算也是应验了。多可笑。

经年的上位者身份让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对着亲生儿子,他也只是像看破红尘了一样笑笑,在莫怀古肩上轻拍“所以,怀古,为父不会让你承受这些。”

有那么一个恍惚。莫怀古已经动摇了--如果没有最后这句。

谁都知道的,所谓的承受是指被当成弃子,被自己兄弟背叛的话--他也许会信,但是当欺骗多的已经无法分辨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的时候,莫怀古真的不敢相信。也或者,他不愿意相信竹一染是任平生所说的那种人。

他默然于原地,急着想从任平生脸上找到哪怕一丁点的破绽,但是没有,对方已经轻飘飘的转移话题,用最普通不过的语气问“晚膳用了吗?为父着人给你备点清淡的?”

于是他又想到,竹一染曾经问他,如果一个人所作所为,意非如此却办错了事,可以被原谅吗?

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他,也许任平生说的是真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相信竹一染是无心的--那时那刻,竹一染一定是真的希望任平生可以做掌门,哪怕因此,他要自己背负忤逆师父的罪责都无所谓。

很冲动的,莫怀古对着已经推门出去的任平生说“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更不一定为真。你宁愿相信自己听到的,都不愿意亲口去问问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听他解释吗?他什么样为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任平生脚下一顿,他似乎真的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下这句话,然后才点头,不置可否“说的不错,若有时间,为父会去看看。”他顿了顿,朝莫怀古挑眉“那你呢,怀古?这段时间是不是也要重新认识一下为父?”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9-07-05 19:56:00 +0800 CST  
有文吗?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9-07-05 20:12:00 +0800 CST  
我我我……忘了……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9-07-06 20:39:00 +0800 CST  
【二十一.相处1】
颜如玉终于还是理了小小。

一大早上,任平生捡着清粥小菜问莫怀古,“昨晚上你帮小小求情了?”

莫怀古捧着粥碗不应,任平生就继续道“也不知道小小这会是要感谢你还是要埋怨你了,我听小厮来报,说颜如玉天没亮就把那孩子拎刑堂说是要亲自罚。怕是又要打个半死了。”

莫怀古瞄了一眼任平生,看他一脸无奈的摇头,抽空还拿筷子在莫怀古碗上敲了两下,“多吃点,昨个折腾一下午,喝点粥养胃,我下午让小厨房给你做好的。”

他顿了顿,寻常父子聊天一样“要说小小那孩子也是,三天两头的淘气,要不是颜如玉看的紧,我都怕他把这山头给我点了。天天倒是装的乖巧。”任平生说到这看了看莫怀古,帮他往碗里添了小菜,“你可别学他,不然为父也是要打人的……别光看我,快吃。”

这样近乎温馨而亲近的家常场面莫怀古有点应付不来,他局促的端起粥碗一饮而尽,然后像是急于逃离什么一般把粥碗推回去,起身,“我……我出去转转。”

于情于理,莫怀古不应该去管颜如玉跟小小的事。但他没料到任平生口中的刑堂离自己住处这么近,不过拐几个弯就能远远瞧见,而里面孩子的惨叫声实在是凄惨的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疼。

从刑堂外路过,隔近一个时辰回来,那里面的惨叫声有增无减,冗长的像是要把挨打的人生生打死。

莫怀古终于还是没忍住凑过去。

那刑堂其实不大,也就个书房大小。莫怀古走近本想敲门,但见那紧闭的仅容一人过的窄门正上开了小窗,许是为了平日刑罚时外边过的人能留意里面情况。

鬼使神差的,莫怀古隔窗看,只见那刑堂里并排摆了五张刑床,右侧墙壁上挂了些鞭子藤条,对侧还有个像是火盆一样的盆子,里面斜斜放了几根没被烧红的烙铁--真论阴森,实在比郁孤山地牢十分之一都不及。

小小正背对门跪趴在右手边第三张床上,臀肉裸露在外边,被藤条抽出好些檩子,连大腿上都是一片通红,颜色深的地方隐隐冒着血珠--对于一个七岁孩子而言,这打着实不轻。

但相比于任平生说的,莫怀古反而略微放心。说是拎刑堂揍,但想来颜如玉也不愿真的戳伤一个孩子自尊,别说刑堂里,就是这外边,除了莫怀古方圆十数米也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而至那些刑具,看着的确吓人却也没说真的血迹斑斑,虽说吓唬一个孩子也足够了。

颜如玉这会子没打,正靠在旁边的刑床上训话,两条腿交错,斜斜撑着身子,双手交叠,藤条抱在怀里。莫怀古这样远远看着也能感到一阵阵压迫,更何至于就在颜如玉面前的小小,那孩子浑身都在打颤。颜如玉声音低沉,不似往日调侃的语气,而是带着浓浓的威压,又因为含着怒气而冰冷,愈发低沉,“说没说过不准你跟去?”

莫怀古看不见小小神色,但见他在颜如玉话落狠狠打了个哆嗦,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颜如玉不满,一藤条狠狠抽在孩子身后,眼见带出一条血痕,“回话都不会了?”

小小疼极,尾巴又露了出来,被打的一低,扫在伤上。又被颜如玉一把扯开,藤条带着破风的声音连连抽了五六下,跪着的孩子疼的一扑,摔在刑床上,莫怀古这么看着都觉得一阵肉疼。挨打的小孩更是哭嚎惨叫,嗓子都哭的沙哑“说过了,说过了先生,唔……疼,小小错了,不敢了。”

颜如玉俨然化身成严师,全不理会孩子哭的可怜,甩开他尾巴,于是小小又被自己尾巴甩了一下,才刚爬起来就疼的一个踉跄,缓过来立马乖乖跪回去,两只不知什么时候露出来的狐狸耳随着主人哭泣一耸一耸的,颜如玉呵道,“本事大了?若不是你,当日会有那么人丢了性命?你还有脸日日跟着我?”

压上人命的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沉重的无法呼吸,更何况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抽泣的小家伙身子一僵,哭的愈发哽咽可怜,侧头,那双大眼已经肿成一条缝,小家伙像是想伸手拉颜如玉,被他一眼扫过来立马怯怯收回去,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先生,我……啊!”

颜如玉没等他说完就是一藤条抽下去。

孩子被抽的再一次趴在床上,本能遮拦的尾巴被掀起来。颜如玉顺势按住小小的背,藤条连连,落下的地方都能看见皮肉深陷,抬起时就因为力度过狠而苍出白皮,臀峰处被打的发白,孩子疼的哭嚎都哑了音。颜如玉一边打一边呵斥“闭嘴,你不该打?再哭我给你绑外边抽信不信?”

打了能有十几下,他抓着小小的后脖一把拎起来,“跪起来,尾巴再敢挡?”

小小显然疼的狠也怕的狠,抽着鼻子不敢说话,怯怯的回手把自个白绒绒的尾巴抱进怀里,然后像是终于找到什么安慰一般把尾巴扯到身前,头埋进去,肩膀剧烈抖动了一会。小家伙好像忽然下定决心一样扭头,泪眼汪汪的,怯懦“小小真的错了,小小请先生重罚,先生不气,再也不敢了。”

他说完,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竟然生生扯着尾巴咬进嘴里,然后双手撑在身前,努力的抬高已经伤痕累累的身后。

也就是这个时候,莫怀古眼见颜如玉冰冷的目色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他兀自一愣,就见藤条再一次高高举起,未等落下,颜如玉眯眼斜斜朝莫怀古看过来,那眼中警告的神色太过明显而凌厉,以至于触及他的目光,莫怀古下意识退了两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不由苦笑,他总是太容易通过颜如玉想到另一个人,不知不觉间竟连畏惧都快成了本能。

屋里又响起藤条抽落的声音,夹着小小隐忍的痛呼,不多会又成了惨嚎,但莫怀古已经没了去管的心思--他知道,就像任平生所说,颜如玉即使把人打个半死也总归会有分寸不至于真的伤害小小,就像……他自个那位师父一样。

长吁短叹的感慨一会,回身的时候猝不及防撞进一人怀里,抬头,任平生一脸慈和的看莫怀古,像是相处许久的父子一样,他很自然的在莫怀古头上轻轻拍拍,拉着他走远几步,“心疼那小子了?想帮他求情?”

莫怀古发现自己如今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任平生脸上的温润,不自在的低头否认,“没。”

“是啊,本来也是他们师徒的事,颜如玉挂心着小小,不会真的打伤他的。倒是你,若是真的闲不住......为父早就听闻横向晚的剑法数一数二却没机会看见,如今能给我看看吗?”

任平生的眼里带着期冀的光,莫怀古看着莫名心虚,“我……这一世没怎么练。”

“那竹一染都教你什么了?你不是有百年仙力吗?舞剑都不会?”

“和师父没关……那百年仙力……是师父渡给我的,我……没怎么修炼。”莫怀古愈发心虚。

任平生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温和的尊主在自己儿子面前总多了些其他的情绪变化,所以他渐渐沉下面色,迟疑道“我以前听人说竹一染收的徒弟从入门开始三天两头寻死,不会是真的吧?”

被人当面戳破那段没头没脑的曾经,哪怕是任平生,莫怀古也觉得窘迫。他干脆一言不发的转头,眼神飘忽像是想欣赏周遭单调的皑皑白雪

任平生又沉默了一会,忽然失笑,像个对待不听话的孩子毫无办法的老父亲一般,抬手不轻不重戳在莫怀古额头,“要是这样,那竹一染打你倒也不算重了。你这个孩子啊。”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9-07-06 20:39:00 +0800 CST  
【二十一.相处2】
从正月十六到正月二十二,郁孤山和云海阁安静的像是刚出嫁的小媳妇,守着各自一亩三分地,似乎完全没发现新嫁的郎君--仙界二当家的掌门不见了。

莫怀古有时想,钟无归真是个神人,不论从哪方面看,任平生都比竹一染那个甩手掌柜适合做掌门,早出晚归,亲力亲为。

而且即便这样,他也没忘了做出个慈父模样,一日三餐的新鲜时蔬,鸡鸭鱼肉;瓶瓶罐罐上好的伤药;抽空得闲的家长里短,山间趣闻--连小小终于能扶着颜如玉下地了都要提上一嘴。

身上的伤总算是见好了。
偶尔的时候,莫怀古在窗边愣神,会下意识把身后抵在桌案棱角上,没了那些丝丝缕缕的疼,他还有点不习惯--就像不习惯没了那个聒噪的人围在他身边一样。

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任平生敲门进来的时候,莫怀古正守在小竹窗前,对着刚现出淡灰痕迹的月牙悲春伤秋,闺阁女子一般凄凄惨惨的感叹,月是故乡明。

像今晚上郁孤山顶上的那个就能是个圆溜溜的大玉盘一样。

他本来一脸愁云惨淡,偏偏这几日养的好,嘴角往下一耸搭,两颊刚好鼓出来两砣肉,活脱脱一个委屈巴巴的矫情少年郎。听到门响,这位少年郎把情绪一压,嘴唇一抿,自以为云淡风轻的侧头,挑眉。

任平生手里捧着一个夜明珠,圆滚滚的光亮正好落进莫怀古双眼里,衬的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又亮。

于是横眉冷对的少年郎诡异的生出一脸奶气,这位新晋的父亲一愣,与他那位别经年的师弟心有灵犀,脑海里蹦出来俩字-奶凶。

任平生不禁莞尔,下意识的,他伸手,等到指尖触及到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柔软细嫩的肉丘时,父子俩均是一愣。

有那么一个瞬间,夜明珠柔和的微光里,莫怀古自认冷漠的心弦被微微的拨动了一下,他像只冻僵的小兽,在冰天雪地里耸动鼻尖,嗅到了一点父亲的味道。可也是那个瞬间,他看见任平生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那是错过了他成长的经年岁月而带来的隔阂,横着千山万水,即便翻山越岭也无法跨越的横沟。

于是,莫怀古下意识退了一步,他就这样,温顺而不置一词地,将父子两人好不容易偷得的温馨时刻掐了个戛然而止。

任平生愣了愣,不自在的回手摸了下鼻子,似乎是想打破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养了这么多天都不见长肉可见原来是有多瘦,怎么,难不成是竹一染这些年舍不得给你吃?”

他说的分外亲切,眉间眼底皆是柔柔的笑意,甚至原本讪讪收下的手很自然的拉过莫怀古的胳膊,撸起衣袖,“这伤看着倒是好多了,身后的呢?不疼了吧?”

莫怀古极不适应这样的任平生,他都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总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忘记过往的仇恨就此沦陷,更怕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帮他找各种理由,相信那些仇恨本不该存在。
若是那样,他就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不曾拥有的东西一旦得到,就再也不愿意放手。

任平生早就适应了莫怀古的沉默,他不气不恼,笑着把夜明珠祭到半空,轻车熟路的给自己倒了热茶,同时递给莫怀古一杯,回身站到莫怀古身侧,一边呷茶一边道,“你来的突然,这几日刚过了年关,为父也忙,都没来得及好好陪你,今晚上一起吃个团圆饭,就当欢迎你回家?”

莫怀古觉得这凤凰台处处都是瘴气,他才呆了几日,脑子就昏昏沉沉像装了浆糊一样,直到此时,他才面无表情的侧头,把茶盏推回给任平生,侧过他往床边去,走两步想了想,“师父待我很好。”

任平生一滞才反应过来莫怀古答得是哪个问题,不由失笑“我知道,我……”

莫怀古仍旧慢半拍,一举一动都像慢动作似的,连说话都变的慢条斯理,两个字硬是让他说出扭扭捏捏的犹豫,“不去。”

说完了,莫怀古抬头瞄了一眼任平生,看对面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他下意识补“不饿。”

“你……”
“饿了也不敢吃你们魔教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又掺了什么别的东西进去。上次是眼泪,这会是什么?心头血?还是毒药?”

有些人的别扭大抵如此。
要不说欠揍呢。

凤凰台的人都说任尊主脾气好,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不介于心。

这话绝对是真的。

即便这位做儿子的三言两语不合就开始扎人,任平生也是笑意不减,他还颇是宠溺的摇摇头,也走到床边,好脾气的俯身,“你这张嘴倒是像极了他。你这几天该不会是背着为父什么都没吃吧?那少了的饭菜去哪了?该不会学小小倒药,把饭菜都给为父倒了吧?”任平生顺势拍拍莫怀古的头,故作严肃的沉下声音,一副恐吓威胁模样,“不听话的小孩是要挨揍的。去不去吃饭啊?”

这样哄孩子的语气是莫怀古上辈子都没怎么听过的,他脸倏地通红,夜明珠的冷光打上去非但没有降温反而像是在他脸上开了文火一样,那红晕咕嘟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脖跟,连耳朵都是一片粉红。露在衣袖外边的手下意识蜷起来缩进袖里。

热气蒸着,莫怀古险些恼羞成怒,他侧头避开任平生,生硬道“说了不去,听不懂?任尊主闲的狠?若是要聚,也该等到十五,不巧,今年过了,不如明年?只怕明年我也没了利用价值,用不上聚了吧。”

他非得说些什么来压抑心里某种无法言说的触动,莫怀古强硬的把这触动归为愤怒,还不忘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不是小孩,尊主不知?哦,我忘了,尊主自己说过你不知,怕是一并忘了我年岁,那我帮您算算,不多不少,在下今年三十有一,吃不吃……你放开我!”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9-07-07 21:50:00 +0800 CST  
抱歉……看个电影晚了……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9-07-07 21:50:00 +0800 CST  

楼主:0默0000

字数:267570

发表时间:2019-05-05 08: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8 12:57:38 +0800 CST

评论数:13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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