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和解(古风父子,温馨向)

第十八章


萧良怔了怔,眉目间染上一丝担忧。

轻轻看萧良一眼,萧况接着说道:“他在你面前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就要受一顿毒打,你害的二哥落水生病,我要怎么给他赔罪,你告诉我?”

“谁让他言而无信,答应替我保密,还告诉了大伯,我才不认这种二哥。”萧良咽下了嘴里的粥,愤愤不平。

“昨天出了事,你大伯先去问的阿让,阿让要是真给你卖了,他还会去逼问你么?你大伯肯定是说“你二哥什么都跟我说了”是不是,他诈你呢,傻小子。”萧况先是一诧异,随即恍然大悟,敲敲他的脑袋,无可奈何的提醒他。

萧良一阵错愕,迷迷糊糊的思量片刻,脸色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冤枉了萧让,他带着几分羞愧低下头,有些讪讪:“是孩儿错了。”

真心还是假意分明,见萧良诚恳认错,萧况这才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份笑意来,盛一勺饭送上去,见他乖乖吃了,捏捏小脸:“吃完饭,跟我去梧桐院。”

萧让有自己的院子,但是他刚回来,侯夫人心疼他,一直留他在梧桐院住,这下倒好,本来还能躲一躲,结果昨天萧准一回来就把萧让堵了个结结实实,二话不说,叫了人来就一通好打。萧况昨日已经来看过一次了,萧让今日的精神状态比昨日还要差,稍微一动就满头的冷汗,嘴唇都没了血色,整个人虚弱的吓人。萧况本来还后悔下手重了些,这下彻底觉得萧良活该了,他和大嫂见过礼,轻轻推了萧良一把:“看你干的好事。”

裴沣年近四十,一身广袖华服,容貌昳丽,气质柔和,可惜她两个儿子都没能继承她的相貌,萧良从前常打趣,说缺个继承她美貌的妹妹。


此时萧良闻着屋子里浓浓的药味,见到伯母秀丽柔美的脸上,一双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许久,又惭又愧,轻轻叫一声:“伯母……”

纵然亲儿子因为他受责,萧良也是在她怀里长大的,裴沣轻轻叹一声,不忍心说他什么,搂过他摸摸脑袋:“好孩子,去跟你二哥说说话。”

萧良低着头慢慢走到萧让面前,声若蚊蝇:“二哥,对不起。”

“猫哭耗子。”萧让趴在床上,披散着头发,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别过脑袋不想理他。

萧良第一次看到生龙活虎的二哥这么虚弱的样子,他又担心又内疚,低低叫了好几声二哥,萧让捂住耳朵,不耐烦的猛然伸出手推:“滚开。”

“萧让!”

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萧让浑身一颤,随即又倔强的握紧了拳头,垂着眼睛不说话。

萧准走近几步揽住踉跄着往后退的侄子,关切的上上下下看:“没事吧,良儿……”

被这么一推,身后的伤被牵引的乱七八糟开始痛,萧良差点要叫出来,可他立刻忍住了,勉强笑了笑:“大伯,我没事,我跟二哥开玩笑呢。”

从萧准抱住萧良开始,萧让的眼神就是一黯,等到萧良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没有看到母亲急切中带着警告的眼神,立刻冷笑一声:”你鬼上身了?不是最喜欢告状么……”

眼看萧准闻言就横眉竖眼的要发火,萧况心口一窒,忙上前拉过萧准:“大哥,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他一边推萧准往出走,一边给萧良做口型“这里交给你”。

一杯清茶入喉,萧准慢慢平息了火气,手搭在椅子上,扶额叹息道:“阿况,阿让他……”

“大哥,我理解你的好意。”萧况蹙着眉头:“你生怕良儿受了委屈,就处处护着他,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委屈阿让不是?昨天的事,要说错,那也是萧良更有错。”

“他是哥哥,自然要让着弟弟,可你看他,对着良儿哪有一点做人兄长的样子。”

“大哥这话,我不能苟同。”萧况抿着唇,深深的看了萧准一眼:“道理面前无长幼。这次摆明是良儿不对在先。恕弟弟不敬,阿让和良儿关系这么差,大半都得怨大哥偏袒。你越偏袒良儿,阿让就会越叛逆,再说了,孩子之间争风吃醋,打打闹闹,小惩大诫也罢,实在没必要动这样的手,我问过郎中,阿让的伤小半个月都好不了,你真忍心么?”

萧准一怔,他素来对萧让严苛,对萧良宠溺,一方面是因为萧良是家里幼子,另一方面自然是抱着“自己儿子可以委屈,别人孩子不能委屈”的心态,被萧况这么一点破,他几分尴尬之余,略一思量,心里也不是不明白,想想儿子的惨状,一颗严父之心蓦然一软,没等第二杯茶送上来,他就已经不安的站起身:“我去看看。”

萧况心里一松,跟着又回到了卧房。

萧良正站在床边,看着裴沣给萧让喂饭,远远望去,他神色轻松,还和萧让有说有笑的,见萧准走过来,他忙让出位置。

萧准脑子里回想着弟弟刚才的话,盯着萧让惨白又别扭的脸,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素来在萧让面前威严端庄惯了,做不出萧况那样好言好语哄孩子的样子,一时间僵住了,只好盯着一个喂一个吃的母子俩,萧让从他进来就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碗里的饭,偶尔还能听见他有气无力使唤母亲:“娘,夹点莲藕……娘,我不吃青菜……”

“吃个饭,你……”见他这副挑三拣四故意为之的模样,萧准脸色一沉,正要训斥,却见裴沣测过脸来微微看他一眼,目露不满,萧准的声音顿时卡住了,语气也软了下去:“萧让,你娘一夜都没合眼,别折腾她了。”

裴沣面露意外,轻轻看他一眼,直接转过身把碗塞到他手里:“难得你也会体谅别人,那你去喂。”

“叫个丫鬟来,不行么?”萧准拿着碗,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压低声音询问她,裴沣抽出帕子擦擦手,随意的点点头:“行啊,怎么不行,不要这个爹都行。”

萧准被噎的不轻,目光扫过屋内的其余三人,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然成了众矢之的,他到底有所感悟于萧况的提醒,周身的气势也柔和了些,坐到裴沣刚才的位置上,夹了口餐盘里的茄汁豆腐,送到萧让嘴边,萧让食不知味的咽下去了,心情有些复杂——他亲爹太有眼光了,挑了个最难吃的。可他没再提什么反对意见,乖巧的喂什么吃什么,很快一碗米饭见底,旁边三个人虎视眈眈看着,这边半大少年一言不发的咽着,萧准莫名的竟然有些紧张,见米饭吃完了,问道:“还吃么?”

萧让侧身伏在床边,又撑着身子,并不舒服,额角的汗越来越多,轻轻摇摇头,就要趴回去,这边裴沣已经从怀里拿出帕子递给了萧准,萧准领会了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去给他擦,他的手一触碰到萧让,萧让就是一躲,萧准有些难堪,手也顿住了。萧让垂着眸子,停了片刻,见他没有缩回手的意思,当着这么多人,他不能不给父亲台阶下,只好自己把脸凑回去,随便的蹭了蹭。不知怎么的,萧让平日里横冲直撞的,今日病容苍白,蜷在床上,却显得倔强又乖巧,方才晃着脑袋在帕子上蹭,像个小猫一样,萧准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他小时候的模样,神情柔和自然许多:“你上次说要一千两银子买的那匹马,还要么?”

想他缠了萧准许久,萧准嫌他奢侈乱花钱,不肯给他,今天乍闻此言,萧让本想装的有骨气一些,可他到底抵不住宝马的诱惑,生怕过了这村没这店,咽了口唾沫:“要。”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18 15:00:00 +0800 CST  
今天有二更,晚上九点咪啾啾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18 16:10:00 +0800 CST  
十九章


想他缠了萧准许久,萧准嫌他奢侈乱花钱,不肯给他,今天乍闻此言,萧让本想装的有骨气一些,可他到底抵不住宝马的诱惑,生怕过了这村没这店,咽了口唾沫:“要。”

“这钱从我私库里出。”萧准见他眼底压抑不住的欢喜,心里也高兴了些,他顾及萧良,想了想,转头问:“良儿想……”

“大伯!”萧良吓了一跳,不顾礼仪的打断他,晃了晃萧况的胳膊,萧况心有灵犀的接过话茬,半开玩笑:“大哥,弟弟真穷到要你接济的时候,绝对不会跟你客气。”

见萧准失笑的略过此话,萧良心有余悸的看萧让一眼,他好不容易又撒娇又示弱的哄好了二哥,大伯刚才那话要是说出去,二哥又得给他记上一笔,大伯这不是给他拉仇恨呢么……

“阿让,你爹都表示了,二叔这个师傅更不能落于人后了,那把玄风戟送你了。不过二叔不会用戟,教不了你,你得自己想办法。”

一个两个礼物收着,萧让抿抿嘴谢过,心里也明白这是两个长辈在隐晦的表达歉意,方才连萧良都小心翼翼的赔半天不是,他渐渐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冷汗淋漓的小脸上多了一丝歉意的笑容:“二叔,昨日也有我的不对,你莫怪良儿。”

“你爹方才还跟我说呢,你比良儿懂事,让我以后好好管管他。”萧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给他哥圆场。

萧良闻言立刻凑到萧准面前撒娇:“大伯,我在你们眼里这么任性么?”

“你以为呢。”萧准难得和亲弟弟心有灵犀一回,敲敲他脑袋:“你二哥从小就听话懂事,不吵不闹的,哪像你个小家伙……”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萧让一脸讶然,然后,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泪花。萧让从小就坚强骄傲,挨了一顿狠打都没掉一滴眼泪,他的眼泪可比萧良这个哭包值钱太多了。眼见萧让泫然欲泣,萧准有些无措的,想伸手给他擦眼泪又觉得尴尬,萧良无奈的在大伯耳边嘀咕着催促:“大伯,你抱抱二哥呀,去呀。”

不上道的萧准僵硬的伸出手,俯身在萧让趴着的背上搂了搂,又很快缩回手坐到床边,寂静的房间里很快传来萧让压抑的泣声,眼见萧准紧张的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唤他名字,萧况忙拉着还要留下看戏的萧良往出走,顺便轻轻合上门,把空间留给人家一家三口。

外面寒风凛冽,萧况裹紧了斗篷,搂搂萧良的肩膀,慢慢顺着走廊往回走:“你跟二哥说什么了?”

“想说的都说了。恩……我就说那天我不该扔他的剑,也不该害他受罚。爹爹你不知道,二哥听完,竟然还不好意思了,反倒安慰我不要太担心。”萧良身上有伤,也走不快,索性散步一样慢慢的走,他转过头,见父亲一脸取笑:“让我猜猜,你肯定是在人家面前嘤嘤嘤的哭来哭去,是吧?”

“二哥那人嘛,吃软不吃硬。”萧良得意的嘟嘟嘴,眼睛亮晶晶的:“爹爹,其实二哥也挺好的,他还说如果以后温乾再欺负我,就帮我揍他。”

“你敢带你二哥去打架,不用你大伯,我先***们俩!”萧况眉毛一竖,轻轻一巴掌拍在儿子手上,萧良见他眼底含笑就知道他没真的生气,忙笑嘻嘻的凑上去往他怀里靠:“爹爹,我错也认了,还帮了忙,你就不打算奖励奖励我?”

萧况捋着他的头发,似笑非笑:“一看阿让,我就觉得自己太留情了,我再赏你一顿打,要不要?”

“才不要呢。”萧良撇撇嘴,伸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真小气,不给也行,小木剑归我了,不许再要回去。”

“好。你不是要拿它换我的掩日么,好好练剑,等你学好了现在的这套剑法,掩日就送给你了。”

在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银装素裹的京城迎来了壬戌年的新岁。

这一年,安西捷报连连,各地风调雨顺,因此除了被下狱的慕容升等人,无人不是脸上洋溢着笑容来庆贺新年,家家户户都准备了丰盛的食材与玩乐,别说显赫喧嚣的朱门大户,便是乡野简陋人家,也端上了几盘肉来享用。

萧家也不外如是,不过今年的新年对于萧家来说,还多了几分特殊的意味,一是长公主大仇得报,慕容升等人已经相继被判处死刑,也算能够昭告亡灵,二是要将萧良记入族谱。从前因为那段晦涩往事,这件事多年都被刻意略过

“阿况,你可有想好,良儿母亲这一项要如何写?”

梧桐院内,萧赞坐在上首,下方红木椅子上一左一右坐着萧准和萧况,听到萧赞的话,萧况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半响松开,淡淡说道:“以孩儿的意思,该怎么记便怎么记。”

萧赞的目光沉了沉:“让那个女人写在我萧家……”

“父亲。”萧况一双眸子带几分恳求,语气虽谦卑,话却很强硬:“一事归一事,岂有让亲子不认生母的道理,再者说,良儿虽没见过呼延……沈明月,却知道她的名字,若胡乱记载,如何向他解释?”

提到萧良,萧赞心里软了几分,无奈的长叹一声,算是默认。

除夕之夜,本该家人共度,但宫中赐宴,萧家顿时只剩下了萧让萧良两个相依为命,买了无数烟花炮竹的萧良拉着萧让放,丫鬟小厮都在一旁凑趣的不时发出惊叹声,有的还陪着他一起点火,萧良玩了许久,见况良他们还不回来,反倒没了兴致,他见萧让还兴致勃勃的拿着钟馗图样的炮仗研究,一大群人围着,也没人注意他,脚底抹油的溜了——他准备去祠堂看看,今天长辈们走之前已经供奉上了丰盛的祭品,三牲饭菜、三茶五酒,都是萧准萧况亲手准备的,萧良见那盘子里的烹羊肉色香俱全,顿时觉得有些好奇,想尝尝不知道是萧准还是萧况的手艺,四下无人,他蹑手蹑脚的走上去,嘀咕着“列祖列宗啊,还有祖母和娘,我替你们尝尝味道如何……”一伸手就从盘子背面撕下一块肉来,闻了闻,轻轻咬一口,萧良砸吧一下嘴,觉得还挺好吃,鬼使神差的又伸出手……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18 21:06: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这一下坏事了,他太不小心,竟然给那盘烹羊肉扯的变了形,要是注意看,肯定知道有人偷吃了,萧良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着急慌忙的想办法,可思来想去实在也没什么好主意,正要出门去厨房寻寻,还没跨出门,就听到不远处走廊内混乱的脚步声,显然来了不少人。

萧良心里一凉,知道是祖父几人回来了,出了门肯定会撞到,举目四望,祠堂内空旷无比,躲无可躲。眼见外面的声音愈发靠近,电光火石间,他只好把那盘肉掉了个位置放在不显眼的地方,飞快地转身在蒲团上跪下,闭着眼睛装死。

渐渐的有脚步声停在他身边,奇道:“良儿,你怎么在这儿?”

是大伯的声音,大伯最好骗,萧良心里一松,忙睁开眼睛做出一副被猛然惊醒的表情,笑嘻嘻的卖乖:“大伯,我这不是先来给祖先们拜个年么?”

“那也等我们回来呀,急什么?”萧准没有生疑,笑着要扶他起来,萧良悄悄松了口气,正要顺着大伯站起身,就听到萧况淡淡的声音:“跪好了。”

萧良顿时脸色一僵。

萧准还摸不着头脑,萧况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低下头看萧良,直看的萧良心虚垂首,这才不着痕迹的转过头:“良儿要表孝心,不能不给他这个机会。父亲,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除了外放为官的萧温,萧家三代男子都齐聚一堂,由萧赞主祭,上香、读祝文、奉茶、献酒、献胙肉过后,又焚祝文,再次叩拜。整个过程繁琐冗长,萧良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始至终跪着,他惴惴不安,明白萧况肯定是发现了端倪,也不敢在这会儿卖乖撒泼,只好老老实实跪在萧况身边,萧况从始至终都没再跟他有半点眼神交流。终于等到了祭祖仪式完毕。萧赞取出族谱,在祖先面前禀告过后,叫了萧良上前,训诫勉励几许,郑重其事的将萧良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之上。

写到父母一则之时,他手抖片刻,咬着牙平静的写下了沈明月三个字。萧良叩拜灵位过后,依次给长辈们行礼。

萧赞和萧准都笑吟吟的扶起他,给了红包。到了萧况面前,萧良乖乖的跪好,稽首行礼完毕,空首再拜。行过大礼,许久不见萧况出声,他有些紧张,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萧况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什么,萧良顿时有些着急,侧过头看大伯一眼,萧准的目光掠过祭品,明白萧况为什么要这样给萧良难堪,只是他到底心疼侄儿,轻轻走几步,压低声音提醒:“阿况。”

萧况恍若未闻,不为所动,甚至还微微侧过头去。

萧准不能再明着提醒什么,萧赞心里跟明镜一般,却不愿意插手次子管教孩子,只负手站在原地。气氛顿时僵持起来。萧良跪了太久,连额头都开始渗出汗来,只能死死咬着牙忍着,他又委屈又忐忑,觉得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萧让突然一撩袍子在他身边跪下,端正一拜,正色道:““二叔,侄儿归家,尚且未给二叔行过大礼,今日补上,二叔不要怪罪。”

萧良顿时目露感激,二哥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嘛。萧让对着他默契的眨眨眼,轻轻弯了弯嘴角,臭小子现在知道你哥好了吧。。

有萧让解围,萧况不能对着他撒气,只好隐了怒气,轻轻虚扶一下:“都起来吧。”

出了祠堂的门,众人有说有笑的准备去正厅吃团圆饭,萧况突然对着萧赞躬身道:“父亲、大哥还有阿让先去吧,孩儿和良儿说几句话便到。”

萧赞点点头,示意他们快去快回。

萧良险些要跟不上萧况的步子,被扯着进了房间,他一路都心惊胆战,正要解释些什么,萧况抄起戒尺,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疾风骤雨之下,简直连出口的缝隙都没有,须臾之间,他前胸后背挨了个遍。萧良惊慌失措的抱着头躲,萧况不管不顾,打在哪儿算哪,十七八下都抽在背上,脊背几乎没什么肉,戒尺敲在骨头上,晕晕乎乎的痛的他眼泪直流,求饶不止:“爹爹,爹爹,我知道错了……”

“谁给你的胆子,萧良。”萧况微微喘了口气,手上顿了顿,冷声道:“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是不是,怎么,迫不及待的想给列祖列宗证明一下我萧况教子无方,连祭品都敢偷吃?”

“良儿知错了,今天是除夕,爹爹,除夕夜不兴打孩子……”辞旧迎新的日子,按照风俗,这一天要是不平平安安,来年都要有霉运了,萧良痛的五官都缩在一起,可怜兮兮的给自己找理由,萧况恨恨的甩下戒尺,带着几分薄怒:“眼泪擦了。过了这个年我再收拾你。”

萧良慌忙抹干净眼泪,他被一通戒尺抽的已经跪在了地上,犹豫着抱住萧况的腿,仰头看他:“爹爹,你别生气了……”

萧况余怒未消,不想理他,甩开他就走,萧良忙不远不近的跟上去,到了正厅,全家人都在等他们开宴。萧况收拾心情,状若无事的和众人说起话来,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几个大人推杯换盏,欢笑连连,还玩起了行酒令。酒香迷人,萧让和萧良却只能喝果酒,像果汁一样,顿时显得索然无味,萧让馋的不行,灵机一动,问萧赞:“祖父,我给大家表演一段剑舞,换杯酒喝如何?”

萧赞红晕上脸,闻言畅快一笑让他开始,还吟唱击桌来伴奏。只见剑如银光闪闪,风随剑动,剑随月舞,观来气势如虹,正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萧况看的心痒,也下场了,两个人打闹般对起剑来,看的众人乐不可支,喝彩连连,气氛更加高涨,连一旁伺候的下人都助兴般纷纷叫好。眼见萧赞和萧准在欣然对饮,萧良觉得受了冷待,他不敢去惹萧况,就凑到萧赞身边,扯他袖子:“祖父,我也要喝酒……”

萧赞酒量实在是差,喝的急就更加上头,他晕乎乎的看了萧良片刻,越看越像一个人,脑袋发蒙,白天的不满袭上心头,萧赞神色一变,一把推开他,喃喃道:“沈明月……贱-人,阴魂不散的,你……”

萧赞顿时魂飞魄散,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爹的嘴,萧良虽然没听明白,可萧赞醉酒之下说的字却很清晰,他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深意,脸色大变,猛然站起身来:“祖父……”

这边的动静也很快惊到了萧况萧让两人,收了剑过来,萧况征询的看向萧准,萧准瞥一眼已经趴在桌子上还在低喃“好酒好酒”的萧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萧良:“你祖父喝醉了,说胡话呢,坐下吃饭。”

萧良一把甩开他,直直冲到萧况面前,睁大了眼睛,好像要看穿了他一般定定望着他:“爹爹,祖父这是什么意思?”

萧况哪里知道萧赞刚才说了什么,可萧良这幅反应,再看萧准和裴沣焦急无比的表情,他心念一转,立刻就猜到了几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和萧良生气,忙使了个眼色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抱住他安抚:“你祖父什么酒量你还不清楚,醉酒之人说的话你也信?”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0 19:55: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萧况哪里知道萧赞刚才说了什么,可萧良这幅反应,再看萧准和裴沣焦急无比的表情,他心念一转,立刻就猜到了几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和萧良生气,忙使了个眼色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抱住他安抚:“你祖父什么酒量你还不清楚,醉酒之人说的话你也信?”

萧良又不是三岁孩子,哪里这么好骗,他抿着嘴推开抱着他的父亲:“当其子辱其母,不是一句醉酒就能解释的。”

他一向都被告知母亲难产而死,今日乍闻此言,再看厅中众人反应,想不多疑也难,萧况看着他长身玉立,皎皎如明月的少年模样,恍惚间意识到,萧良虽天真娇憨,却也不是幼稚孩童,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打发,一时间,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萧况素来巧言机辩,如今却只字难言,萧良一颗心如坠冰窖,他脸上连一滴泪都没有,巡视众人一圈:“没人肯告诉我,对不对?”

别人都是坑爹,他爹专坑儿子。萧况低叹一声:“良儿别闹了,回去再说。”他伸手要牵萧良走,萧良侧身躲开,神色发冷:“就在这里说,我要听,什么叫**,什么叫阴魂不散。”

此言出口,他心中锥心至痛,再也忍不住眼泪奔涌而出,哽咽道:“难道说,我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萧家的事,对么?”

是啊,你娘杀害了你祖母,又自戕而亡,将两人之死尽数嫁祸给你的父亲,害得我与你骨肉分离十几载。陈年旧事,字字泣血,萧况默然无语,实在不能,也不忍出口。

不否认,本就是一种承认。

萧良呆呆站着,泪如雨下,低低自喃:“难道说,是母亲……与他人苟……苟合?”他用尽毕生的想象力,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萧良泪眼朦胧的盯着父亲与他并无任何相似的相貌,心里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

萧况的目光微变,幸好萧良的声音并不大,这句惊人之语并没有他人听到。他举目四望,众人皆神色惶惶,眼见萧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态度,他心里一横,右手一扬,狠狠的挥下去。

下一刻,萧良顺着他便直直倒了下去,萧况稳稳抱住他,轻轻叹气:“大哥大嫂,失陪了。”


萧良恍恍惚惚做了个梦。

母亲还活着,像想象中一样美丽,一颦一笑那般慈爱温柔。春暖花开的时候,他正和父母在郊外游湖,眼见晴空万里,水波潋滟,父亲搂着母亲在言笑晏晏的闲聊,他在小船上兴奋地跑来跑去。突然水里一阵巨大的漩涡,一只手诡异的伸出来拽住了他就往水里拉,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看就要被拖进水里,父亲冲了过来,利剑出鞘立刻斩断了那只手。

他后怕极了,立刻要扑到母亲怀里,哪知母亲突然露出森森白牙,变成了个面目可怖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着他咬下去……

“啊啊啊!”

他凄厉的喊出来,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神色晦暗,带着几分惊然的眸子。

是父亲。

柔软的被子上是熟悉的皂角味,红木镂刻的床框上是层层垂挂的云青色幔帐,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母亲早已经不在了,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生母,连她的相貌也不过是靠那仅存的画像和一点点想象。所有人都有母亲,可他没有。伯母的确待他很好,可她不能代替他的母亲。

“良儿。”萧况担忧的摸摸他的头发:“做噩梦了?”

即使隔着深宅大院层层的门,也隔绝不了街上热闹沸腾的声响和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多么欢欣又多么残忍的一天,萧良转了转酸涩的眼睛,侧过头把脸埋进被子里:“爹爹,我梦见娘亲了。”

在他头发上温柔轻抚的那只手顿时一滞。萧良深深的吸了口气,一下揭开被子,翻身跪在床上,直直的望着父亲:“爹爹,孩儿求你,告诉我真相。”

“你猜的,是……对的。”萧况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几乎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睛。这个理由再难堪,也总要比真相来的让人能够接受。

萧良怔忡许久,几分释然几分讥讽的点点头:“那我呢?”

“什么你……良儿!”萧况先是一怔,立刻又是一惊,微微提高了声音,厉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听到没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下一刻,萧况就诧异的看到,他一向天真乖觉的儿子,脸上浮现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漠,这冷漠几乎要穿透他的心脏:“我去问大伯,如果大伯……”

“不许去。”额角一跳,萧况毫不犹豫的打断他,见萧良脸色一哂,他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哀伤与愤怒:“你非要往你爹的伤口撒盐,是不是?”

萧良绷紧了下巴,冷冷诘问:“娘亲是怎么死的?”

萧良这是怀疑萧家逼死了他母亲,萧况的目光因为这话中的深意遽然一冷:“萧家,从不做这等卑劣阴诡之事,你母亲虽然并非难产而亡,却也并非他人所害。”虽然真相不尽然如此,这话也不算假话,萧况坦荡无畏,萧良眼中的怀疑渐渐散去,被强行压抑的悲伤与耻辱涌上心头,他沧然泪下,呜咽着跳下床,从抽屉里取出一副画像,冲到烛台前,取下灯罩就要点燃,萧况大惊失色的抢回,护在身后:“干什么?”

“我不认她这个娘。”萧良紧紧绷着身子,硬邦邦的回一句:“这画像留着何用?”

“良儿,事情过去了十几年,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今天只是一个意外。”萧况给了他一个拥抱,轻轻揉揉他的头发:“爹爹向你保证,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你也答应我,忘记今天的事,好么?”

除夕之夜,所有人的内心却因为一句醉酒之语备受煎熬,萧况满腹愁绪,并没有听到儿子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不好。”

大年初一的第一天,萧家三少爷离家出走了。谁也不知道他怎么离开的家,他只带走了随身的衣物和一盒银钱。

终于清醒的萧赞瞠目结舌的听着萧况讲了昨晚之后发生的事情。

“留了一封信,说正好过年国子监放假,他要出去走走。”萧况捏着手里的信,不知道该怎么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忍了又忍,才没跟他这个不靠谱的爹发火。

“阿况,还是先找到良儿再说吧。”萧准愁的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起来正要拖家带口出门去拜年,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良儿几时走的,有没有出了京城,如果出了京城,即使动用了禁军恐怕也很难寻到人了。”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1 22:31: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我问过萧良的婢女了,萧良带走的钱大多是银票。”

“阿况,你是说?”萧准眼前一亮。

“他如果出了京城,沿途住宿难免要用到银钱,不论是他自己去兑换还是商户去换,都有迹可循,所以还请大哥通知汇丰钱庄的所有分号,从今日开始,如果有人承兑京城开出的银票,就素来禀报。”

如此过了七八日,京城外的分号陆续上报。萧府内,萧况盯着眼前各地零零散散的快报,脑子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按照银票兑换的路线,萧良一路南下,十有八九是去找身处光州的萧温了。

“林恒,通知袁州到光州一路的县府,就说兵部缉拿要犯,替我秘密寻一个十六岁上下,京城口音的少年,找到人,不要轻举妄动,看住他就是。”


虽然京城寒冬凛凛,越往南走,天气却越发温暖和煦,原本满心愁思孤愤,沿途一派繁华盎然,新年热闹之景,却让萧良也渐渐开阔明朗起来,心中的抑郁消散不少。

再有一日行程就到大哥的辖区内了。只要二哥不出卖他,想来家里人也找不到他的行踪。他打听到光州府每逢元宵前后就有抚慰孤寡的活动,刺史通常都不在府衙内。想着事情这么顺利,耽搁一两日也无妨,便在城内客栈住下了,这日他刚刚醒来,正想着下午去当地人口里被称为奇观的“岩溶洞”参观一二,忽然听到店小二在敲门。

“来了。”萧良系好外袍的系带,打开房门。

“客官。”店小二笑哈哈的弯腰:“有一位客人要见您。”

“什么客……爹……爹爹!”

爹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脑子一懵,萧良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啪的一下就要合上门,门板快要合拢的那一刻,被一只手用力的匡住了,萧况风尘仆仆昼夜不歇,赶了三天的路,见到萧良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气恼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他一个眼神,店小二立刻机灵的闪了,萧况拖着吓傻了的萧良往房间里走,身后跟着的林恒轻轻合上门,在门口把守。

萧况大阔步往凳子上一坐,把还一脸呆滞的少年掼到腿上压住,扬起手对着屁股就抽了上去,萧良闷哼一声,抱着父亲的腿,终于反应过来:“爹爹……”

“真是反了你了,是我太惯着你,你半点顾忌都没有,是不是?”找到离家出走半个月的儿子,萧况所有的气都发泄在手上,大手盖在两团肉上,震得他自己都手心发麻,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房间内阵阵回音,萧良死死咬着牙,虽然身后痛感如浪潮般涌来,他也没像从前一样挣扎求饶。

爹爹憔悴了很多,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连衣服都皱巴巴的,即使当年在那个被拘禁的小院,他都从没见过这样仪容不整的父亲,爹爹一定又生气又担心,虽然不后悔跑出家的事情,可亲眼见到爹爹这个样子,萧良又自责又难过。

不知挨了多少下,萧良感觉父亲压着他的手蓦然一松,他缓了缓神,从父亲膝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在父亲面前。心里又惊又疑,父亲是怎么找到他的,二哥绝对不会出卖他,那……他是哪里暴露了行踪?

“不要以为这就算了。”父亲的声音平稳中带着让人惊恐的警告:“敢离家出走,回了家,自有家法等着你。

少年的牙齿轻微的颤抖了起来,他纠结再三,有些委屈的回道:“爹爹,我留了信的。”

“出来散心?”萧况重复着他信里的话,眼见面前的少年急急点头,他嗤笑一声:“散心散到了这里么,这里离光州府衙只有一日的距离,萧良,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来找萧温套话的。”

图谋被一语道破,萧良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和绝望,紧紧攥住了拳头,既然父亲猜到了他的计划,又找到了他,那他原本打算出其不意从大哥口中套话的事情,自然也进展不下去了。

父亲这么百般阻挠,让他更不相信一开始听到的说法了。

“你也不用去找萧温了,他知道的并不多。”萧况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要说萧良还算有几分机智,家里人守口如瓶,但萧温是个缺口,若非他连日运作寻到了萧良,等萧良先一步找到萧温,只要摆出一副“我什么都已经知道“的样子,萧温难免露出破绽。

萧良不甘心的偏过头:“爹爹承认自己骗我了?”那日他乍闻之下,信了父亲的话,可略一思量就觉得不对,父亲言语之间闪烁敷衍,直觉告诉他是在说谎。

“今天是正月十五,新年最后一天,这业城里有灯会,不知道和京城的风情有何不同,陪爹爹去看看吧。”萧况沉默了片刻,抬头问他。

正月十五元宵节,全城都无宵禁,华灯初上,大街上街已是人声鼎沸,形态各异的灯盏悬吊着灯谜,点点星光远远望去和高悬的皓月共成一色。

正所谓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人群熙攘中,巨烛立在路边,几步一岗的兵卒穿着甲胄挺拔的站立着,不时有校尉带兵巡逻往返。这一天是普天同庆的节日,民间谓之上元节,即使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小城镇,也是鼓乐喧天。

不远处有二龙戏珠样式的龙灯,舞灯人身形灵活矫健,将那浑身彩耀的长龙舞动的活灵活现,不少人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每当那龙身翻腾着傲首,人群中就发出阵阵喝彩,煞是热闹。

“我和你娘,就是在正月十五相遇的。”萧况的声音隐在喧嚣的人群中,不急不缓,似有怀念:“那年我们也就像你现在这么大吧,长安的灯会上,我和你娘同时猜中了一个灯谜,为了那个小奖品,都不肯退让,打打闹闹的,就那么认识了。后来,她嫁给了我,生下了你。”

萧良的目光从耀眼的舞龙上挪转,微微侧过头去看父亲,似有所感:“爹爹……”

“你不要说话。”萧况捏了捏他的手,边走边轻轻说下去:“当年我被囚禁的事,你多少知道一点吧。你祖母是死在你娘手里的,她用我的剑杀了你祖母,握着我的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我中了毒药,神志不清,又受了此情此景的刺激,所以当所有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提着剑,而我的母亲和妻子倒在血泊中。”

萧良的身子急剧的颤抖起来,他几乎要提不起力气站稳,差点要顺着父亲滑下去的一刻,被父亲的手牢牢扶住,搂在怀里:“听我说。”

“你娘是西戎人,本名呼延明月。当年你祖父灭亡了她的部落,她的父亲战死,她流落大周,改头换面潜入长安,接近我,为的就是伺机报仇,恰好那时慕容升等人有所图谋,找到了你娘。”萧况叹口气,尽管萧良的执着让他下定决心说出真相,可真相出口的那一刹那,儿子的反应还是让他于心不忍:“良儿,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把脑袋埋在父亲厚实的斗篷里,萧良的眼泪顺着斗篷的毛倏忽间滚落不止,他想要探求真相,这些天他也翻来覆去想了许多,自以为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可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残忍。

“良儿,你看着这街上的百姓,都很开心是么?”萧况没有劝阻儿子的发泄,他慢慢顺着儿子的头发,直到他的呜咽声渐渐湮灭,这才再次开口。

举目四望,万家灯火,孩童的欢闹声穿透人心,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萧良心里一动,怔怔的望着不远处正在兴奋地猜灯谜的一对小儿女。

“战争不过是手段,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安宁。你看这些百姓,他们笑,是因为家有余粮,头有厚瓦,外无进犯,能够安居乐业。但是你母亲不是,她因为战争失去了家园,所以站在她的立场上,报仇也不算错。”

“所以爹爹的意思是,娘没有错?”萧良呆呆的望着父亲。

“她用错了手段。”萧况叹口气:“且不论两方战场厮杀,有无对错,即使她心中国仇家恨,与你祖母何干呢,以自身所谓正义,去伤害无辜之人,便是错。良儿,我不想为她辩白,只是把事实告诉你,也许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但是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他心中如惊涛骇浪翻腾不息,过往十几年的单纯又安宁的生活,让他无法想象这样一段对父母来说都残忍至极的往事,可父亲的开导的确让他心有所悟。萧良呆愣之际,突然嘴边一点甜味溢来,

一块饴糖被塞进嘴里,父亲的目光含着无尽的慈爱,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良儿,你母亲接近我的目的不单纯,但是我们的确真心相爱,爱是骗不了人的。我一直觉得,在慕容升没有找到她之前,她是真情实意想过要放弃复仇,好好生活下去的,所以她才生下了你。她是你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亚于生死徘徊,我不恨她,你也不要怪她抛下你。”

“爹爹,爹爹……”萧良把糖咽了下去,甜滋滋的味道顺着喉咙蔓延在整个身躯,他含泪扑进父亲怀里,紧紧搂住他,萧况轻轻合住斗篷把他包裹在怀抱里,默然无语。

灯火璀璨,一如当年。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2 14:49:00 +0800 CST  
终章

既然到了光州边境,萧况略作休整,第二日就带着萧良顺便去看望了萧温,萧温科举入仕,不过几年就外放为刺史,他这几年吏部考评年年都是优,萧况一路见光州繁荣昌盛的景象,也不由暗暗点头,萧家这一代,文有萧温,武有萧让,萧良虽年幼单纯,但他于文学上涉猎颇深,远超同龄人,日后留在国子监,若有一日能成为大儒名士,也算圆满。

在光州呆了两日,萧温带着妻儿一路把萧况两人送到了城门外五里,萧温两岁的儿子抱着萧良的大腿泪汪汪的叫他“三叔”,不让人走,萧良被小奶孩萌的心肝颤,拉钩钩约好等萧温任期满了回家,要教他读书,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一人一骑,不过五日就赶回了家。

回到侯府已经是深夜,为了不惊扰丫鬟们,萧良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抱着父亲就合衣睡了过去。他累坏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动静,扭过头一看,是不熟悉的丫鬟,萧良皱皱眉:“染月和映月呢?”

“三少爷。”小丫鬟奉上热巾,小声答一句:“染月姐姐和映月姐姐受了责罚,还没好呢。”

萧良一愣,正要再说什么,却见穿戴整齐的父亲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萧况的神色不似发怒,话里却深意满满,萧良福至心灵的想到他说过的话,小脸一白,抱着父亲的手怎么也不撒手:“爹爹,爹爹……”

萧况顺了顺他的头发:“现在怕了,早干嘛去了。你爹我尽力了,数量减了半,你知足吧。”他不是没劝大哥,但大哥说的也没错,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若不处罚,萧家的规矩就成了笑话了。左右不过二十下,就当给这两个小子一次教训。

萧良被生拉硬拽的扯到了正堂的院子里,一看到满院子的人,院子正中央摆着的刑凳和板子,再一看到端正跪着的萧让,他脸就更白了,调头就要跑,却被萧况死死摁住,低声道:“别怪我没告诉你,不服管教,按照家法,是要加倍处罚的。就二十下,你老老实实挨着吧。”

萧良咽了口唾沫,拼命晃着萧况的袖子:“爹爹,你替我们求求情啊,爹爹……”

“跪下。”萧况还没答话,却见正堂内萧准大踏步冲了出来,断喝一声,萧良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心里一怵,屈膝就跪在了萧让旁边,萧让探过脑袋,弯了弯嘴角悄声道:“从没见过你大伯发火吧,稀罕不?”

二哥你死到临头还有闲心说笑呢,萧良笑不出来,他盯着大伯握在手里那个三尺长,一掌宽的板子,腿肚子都在打颤,却见萧准敲敲凳子:“萧让。”

萧让满不在乎的拍拍衣服站起来,顺从的趴了上去,不但趴了上去,还自己调整好了姿势,他刚抓好凳沿,一板子灌着风就抡了下来,萧让立刻闷哼一声,咬住后槽牙,他装出这幅轻松样子,是怕萧良内疚,但是挨打这种事,多少回都不会习惯的。

“大伯,是我让二哥帮我偷偷溜出府的,你不要怪他,要打就打我吧。”萧良鼓起勇气,颤抖着扑上去护在萧让身上,萧让咬着牙叫他:“别闹了良儿,你二哥受的住。”

“大伯……”萧良哀求的看着萧准,萧准面沉如水:“跪回去,不然我就翻倍罚他。”

眼见竹板子带着风声呼呼的抡着,萧良闭着眼睛不敢看,好像萧准打的不是萧让而是自己一样,他耳边只有萧让不可抑制的喘息和板子抽在皮肉上的响声。萧良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二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萧良。”板子的声音停了,大伯语气冷冷的叫他,像催命符一样,萧良煞白着脸慢慢睁开眼睛,萧让以手撑地,满头冷汗,龇牙咧嘴的在一旁跪着,见他目光扫过,还挤出一丝笑冲他眨眨眼睛。

萧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牙关打颤的,一步步挪到大伯面前,惊恐的死死低着头。

“从前我惯着你,如今你爹惯着你。但是萧家不能没有半点规矩,你和萧让主意大的很,算计人心算计到长辈头上,一言不合就敢离家出走。大过年的,家里因为你,人仰马翻的不得安生,你爹怕你出事,动了兵部和禁军的力量寻你,连陛下都听到了风声,知不知道?敢做就要敢认,趴下。”

“侄儿知错了。”萧良咬住嘴唇。见萧准一副不能商量的态度,他强忍着恐惧,慢慢爬到凳子上,抱住凳子腿,还没等板子落下来,已经吓得满眼都是泪。

“啪!”一板子狠狠挥了下来,落在臀上。

萧良差点咬了舌头,惨叫一声捂住屁股,痛楚从屁股蔓延到四肢,他哆嗦着哭嚎“大伯,爹爹,爹爹……”

萧准的手也在抖,板子在空中晃了又晃,却再也打不下去,萧况叹口气,走到他面前:“大哥,给我。”

他大哥管教自己儿子挺狠,到萧良这儿,简直不用商量就开始双重标准了,可规矩立了一半,要是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且不说萧让不服,恐怕萧良以后就真的有恃无恐了,这孩子,大过年的,先是偷吃祭品,又是离家出走,这股肆意妄为的劲儿,的确是欠教训。萧况心一横,恶人做到底,俯身对着萧良一脸威胁:“手放开,趴好了。再敢抗刑,就扒光了你打,听见没有?”

“啪啪啪!”萧况手一扬,一连三下砸下去,少年忍不住嚎叫出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往下落,混成了一片,他呜呜的叫着“爹爹”,萧况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让他缓了缓神,又抡足了竹板子对准臀峰抽下去,臀上的肉被砸下去又高高的弹起来,萧良凄厉的叫出来,顾不得萧况的警告,翻身就滚下了凳子,手脚并用的抱住萧况的腿,含泪求饶,萧况差点就心软了,可满院子的人看着,他还是坚持的推开萧良,一指凳子:“去趴着。”

求闹不成,萧良捂着屁股拼命地摇头。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3 12:09:00 +0800 CST  

萧况的眉头跳了又跳,他说出去的话总不能食言,扔了板子一把揪过萧良,摁在窄长的凳子上,干脆利落的扒下裤子,露出已经红了一片的臀肉来,一扬眉:“摁住他。”

萧良的腿和肩膀被下人摁住,他越挣扎就被压的越紧,屁股上火辣辣的烫,北风拂过,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泛着凉意,他羞惧交加,翻来覆去的喊“爹爹。”

板子再次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毫无间隙,萧良满脸的水,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五官扭曲成一团,哭的声音都哑了,每一板子抽下来,他的心里就是一抽搐,死去活来的捶楚仿佛永无停歇,不一会儿,屁股已经肿了一圈,青紫斑驳,皮肉烫的仿佛在火堆里翻滚,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责罚,恨不得昏死过去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听到父亲的声音:“好了,别哭了。”

萧良哭的更起劲了。

被拦腰从凳子上抱起来,他不管不顾的,拼命踢打着父亲,声嘶力竭的喊:“呜呜呜,坏爹爹,不要碰我,呜呜呜……”

“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是不是?”萧况又气又笑,用斗篷裹住他搂在怀里,转身去看萧准,萧准叹口气:“带他回去吧。”

“阿让呢?”萧况知道这是免了罚跪的意思,没忘了侄子,萧准挥挥手:“行了,都回去吧。”

连哄带骗的上了药,萧良埋着脑袋怎么哄也不肯露出脸来,萧况哄烦了,轻轻一巴掌拍在他受伤的屁股上:“有完没完,真委屈你了?

萧良“嗷”的一声眼泪唰的又流了出来,他扬起脑袋哆嗦着嘴唇控诉父亲:“爹爹当着那么多人打我……还……还……呜呜呜……”

“打你,一是你和萧让做错了事情,家法难容,二也是为了给陛下一个交代。不过二十下罢了,再多三倍四倍,我也不会哭成你这样。”萧况替他擦干净眼睛,轻轻刮刮他的脸:“你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小哭包,我哪里下重手了……你二哥一声都没吭,怎么就你要死要活的。”

“二哥,呜呜呜……二哥肯定恨死我了!”

“他帮你偷逃,出主意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了。”萧况没好气的拍拍他:“真心疼你二哥,以后就别拉着他干这些事。你前几日在光州还答应濂儿要教他读书呢,你和你二哥,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吧,别一天到晚赌气惹事了。”


月明星稀,月光顺着窗柩柔和的倾撒进屋子里,也映照在萧况俊美无俦的脸上,萧良趴在床沿的地方,抱着奶酪樱桃一口一个的吃着,歪着头看正在冥思苦想棋招的父亲:“爹爹,你想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下呀。”

“急什么?”

“你都输了七盘了,再输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找你要什么彩头了。”

“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出了趟门积蓄少了不少吧。”萧况扫一眼床头一大堆的玩物银两,无奈的下了一子。
“你又输了。恩……我想想,爹爹,这次我问你个问题吧。”萧良捻了一枚樱桃送进萧况嘴里,眨眨眼:“我们家是不是还缺个女主人?”

萧况的睫毛一颤,他吐了樱桃核出来,打量萧良一眼:“试探我?你就这么想要个后娘?”

萧良放下琉璃碗,侧过身子把脑袋埋在父亲怀里,蹭来蹭去,半响才闷闷说道:“我不想。但是爹爹不是总说,人这辈子这么长,要向前看么,我希望爹爹幸福。”

“我娶个美娇娘,生一堆儿儿女女,然后,你这个没人看没人顾的小白菜就躲在墙角哭,哭破喉咙也没人理你。”萧况似笑非笑,察觉到怀里的身子狠狠一抖,他心里一颤,忙把萧良的脑袋捞起来,轻柔的捏捏他的脸:“你看,非要说这个的是你,爹爹开个玩笑就吓到的也是你。”

萧况搬开棋盘,坐到床边,大手在他背上轻柔的摩挲着,:“于国,政通人和,百姓安泰。于家,我良儿能够一生顺遂喜乐。萧况此生足矣。”

“爹爹要,永远陪着良儿。”

“好。”


全文完。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3 12:11:00 +0800 CST  
完结了,其实也没有很突然,是不是这个故事一开始就是我的一个脑洞,写到今天,自觉也算圆满,谢谢大家的观看,和你们一起,看你们评论,真的很开心,你们是我写下去的动力,还有群里的小可爱们每天一起聊天灌水。谢谢你们不嫌弃楼主渣渣的文笔。


萧况和萧良的故事起源于一个悲剧,还好,人性的美好让他们有了一个温暖的结局。希望萧况和萧家所有人能有平安幸福的未来,也希望楼主和各位小可爱们能永远快乐,幸福。嘤嘤嘤。


新文我还没想好,希望还能看到大家,么么哒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3 12:24:00 +0800 CST  
伪更!!!

准备写一个番外,征集一下番外意见,1:萧况教萧良煮茶,2:萧良去喝花酒被萧况逮到。想选的话楼中楼回复一下序号,1/2,么么哒~(^з^)-☆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4 20:55:00 +0800 CST  
好的,汇总了一下投票意见,番外就写2吧,良崽去喝花酒被萧况逮到了,哈哈哈等我写好了就发上来,爱你们(ɔˆ ³(ˆ⌣ˆc)

还有@染思成梦,梦姐说要给良崽写的一篇番外,很有意思的梗,我先撒花期待一下哈哈🌸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5 11:10:00 +0800 CST  
无责任番外:平乐坊(一)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一年好时景。

萧况觉得,最近萧良很不对劲,平日里下了课就准时准点回家,最近却常常拖延晚归,找各种各样理由,什么和同学交流学业,替典学整理文集不一而终。这天萧况大人从兵部回来的早,就直接到了国子监,萧良今日出门的时候说要留在学堂里替一个刚来的同学补课,这小子说话闪闪烁烁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萧况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萧良和一个同学从国子监大门走了出来,勾肩搭背的笑嘻嘻的往东边走。

西边才是回家的方向,萧况给身后的林恒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地跟了上去。

越走越不对劲,绕过永安坊,没想到萧况大人竟然被带到了平乐坊,这个长安城最大的秦楼楚馆聚集地。花门柳户,莺莺燕燕,身上的脂粉味简直要溢出十里街。

萧良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然不学好,来喝花酒嫖妓。

眼见萧良跟着前面的少年轻车熟路的和老鸨打过招呼,往楼上走,萧况握紧了拳头压住怒火,准备去捉个现行。

“唉,这位爷,第一次来啊。”老鸨招呼完刚刚走过去的客人,“呦”的一声扭着腰走过来了,一个媚眼抛过来,手里的帕子挥在他脸上,萧况强忍不适,挤出一丝笑:“找人。刚才那两个小少年在哪个房间?”

老鸨以为是和人约好了的,见萧况一身团锦衫袍,虽简朴却材质上等,不像是来闹事的,放心的指指路,又给他抛了个媚眼走了。

萧况大人站在房门口,听着屋子里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和熟悉的笑闹声,边撸袖子边思考一会儿要揍萧良这小兔崽子几成死。

一脚踹开木头做的门,萧况大人气势汹汹的跨过门槛,两眼一扫似乎被吓傻的两个小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吼一声“萧良”,突然眼前一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况甩了甩有些沉的脑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屋子里点着灯烛,迷迷糊糊看到不远处方凳上坐着一个身姿袅袅的小女郎,见他转醒,那少女娇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梳子,端着茶坐到床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可谓“墨点柳眉新,酒晖桃腮嫩”,萧况一把推开她,他警惕的问道:“我中了什么药,谁下的?那两个人呢?”

那少女捂着嘴笑盈盈的答一句:“那两位小郎君吓得已经走啦,郎君你晕了过去,奴家就留你睡了一会儿,醒了便好。”边说着,一只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衣领,眼含魅惑:“郎君,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何必浪费呢……”

另一个房间内。

两颗脑袋鬼鬼祟祟的凑在暗洞里,温乾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诶,你看这个小妹妹,这身段,这脸蛋,我不信你爹不心动……”

“你小声点……”萧良紧张的“嘘”一声,死死盯着屋子里的情况。

从暗洞里看过去,两个人似乎在交谈什么,那女人离他爹那么近,手都放在他爹胸口了,还、还、还……还伸了进去,萧良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有一种亲手送羊入虎口的感觉,难道还真被温乾这**说中了,这世上就没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萧良狠狠剜了旁边的损友一眼,后悔自己一时被起哄打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赌。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那天他和几个同窗说起萧况的事,讲到他爹不会再娶妻纳妾,那几个人不信他爹年纪轻轻能真的“守身如玉”,纷纷指责他吹牛,他脑子一热,就跟他们打了个赌,赌他爹能不能面对诱惑还坐怀不乱,温乾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撺掇他把萧况骗到平乐坊来,给了这个头牌娉婷姑娘五十两,让她祭出美人计。

“唉,你爹怎么出门了?”温乾奇怪的扭过头。

“啊?”萧良茫然的回了神,正要凑近洞口去看一眼,就见离他不远的门幽灵一样的缓缓开了……

这次没有迷药了。

萧况大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用尽平生的风度,微笑着请温乾同学出去,温乾打了个冷战,给了萧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顶着后脑勺杀人一样的目光灰溜溜走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萧良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从萧况这个角度看,他两只眼睛一边一个写着“完了”。

花了两倍银子反收买了娉婷姑娘的萧况,笑眯眯的走近自家儿子,萧良扑通一声就跪了,欲哭无泪的抱住他爹的腿,一边叫着“爹爹”一边往死里晃悠。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娉婷给他们卖了,温乾那个不讲义气的,还直接溜了,这下爹爹能饶了他么。

由娉婷姑娘友情赞助的鸡毛掸子嗖的一声划过空气,啪的一下就落在他屁股上,萧良惊恐的捂住屁股噌蹭往后躲,只想问问半天前的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萧况咬牙切齿的拧着他耳朵,喝道:“跪好,手伸出来。”

眼看萧良扭扭捏捏的伸出左手,萧况一扬下巴:“两只手。”

“啪!”鸡毛掸子抽在手上,立刻就是一道横贯掌心的红痕,萧良“嘶”一声立刻红了眼睛,飞快地缩回了手,可怜兮兮的求饶。

“算计我的时候胆子挺大,这会儿怕什么,伸出来!”

“爹爹,我……我不敢了嘛。”萧良脸色一白,委屈的扁扁嘴。

“伸出来,快点,再敢叫再敢躲,我拖着你去大堂打,信不信?”萧况简直要气笑了。本以为是这小子长大了,动了春心。没想到是给他玩了一出“引君入瓮”,熊孩子胆大包天,不光算计到他头上,还带着别人来看热闹,就是欠收拾。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13:21:00 +0800 CST  
无责任番外:平乐坊(一)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一年好时景。

萧况觉得,最近萧良很不对劲,平日里下了课就准时准点回家,最近却常常拖延晚归,找各种各样理由,什么和同学交流学业,替典学整理文集不一而终。这天萧况大人从兵部回来的早,就直接到了国子监,萧良今日出门的时候说要留在学堂里替一个刚来的同学补课,这小子说话闪闪烁烁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萧况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萧良和一个同学从国子监大门走了出来,勾肩搭背的笑嘻嘻的往东边走。

西边才是回家的方向,萧况给身后的林恒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地跟了上去。

越走越不对劲,绕过永安坊,没想到萧况大人竟然被带到了平乐坊,这个长安城最大的秦楼楚馆聚集地。花门柳户,莺莺燕燕,身上的脂粉味简直要溢出十里街。

萧良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然不学好,来喝花酒嫖妓。

眼见萧良跟着前面的少年轻车熟路的和老鸨打过招呼,往楼上走,萧况握紧了拳头压住怒火,准备去捉个现行。

“唉,这位爷,第一次来啊。”老鸨招呼完刚刚走过去的客人,“呦”的一声扭着腰走过来了,一个媚眼抛过来,手里的帕子挥在他脸上,萧况强忍不适,挤出一丝笑:“找人。刚才那两个小少年在哪个房间?”

老鸨以为是和人约好了的,见萧况一身团锦衫袍,虽简朴却材质上等,不像是来闹事的,放心的指指路,又给他抛了个媚眼走了。

萧况大人站在房门口,听着屋子里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和熟悉的笑闹声,边撸袖子边思考一会儿要揍萧良这小兔崽子几成死。

一脚踹开木头做的门,萧况大人气势汹汹的跨过门槛,两眼一扫似乎被吓傻的两个小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吼一声“萧良”,突然眼前一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况甩了甩有些沉的脑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屋子里点着灯烛,迷迷糊糊看到不远处方凳上坐着一个身姿袅袅的小女郎,见他转醒,那少女娇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梳子,端着茶坐到床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可谓“墨点柳眉新,酒晖桃腮嫩”,萧况一把推开她,他警惕的问道:“我中了什么药,谁下的?那两个人呢?”

那少女捂着嘴笑盈盈的答一句:“那两位小郎君吓得已经走啦,郎君你晕了过去,奴家就留你睡了一会儿,醒了便好。”边说着,一只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衣领,眼含魅惑:“郎君,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何必浪费呢……”

另一个房间内。

两颗脑袋鬼鬼祟祟的凑在暗洞里,温乾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诶,你看这个小妹妹,这身段,这脸蛋,我不信你爹不心动……”

“你小声点……”萧良紧张的“嘘”一声,死死盯着屋子里的情况。

从暗洞里看过去,两个人似乎在交谈什么,那女人离他爹那么近,手都放在他爹胸口了,还、还、还……还伸了进去,萧良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有一种亲手送羊入虎口的感觉,难道还真被温乾这**说中了,这世上就没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萧良狠狠剜了旁边的损友一眼,后悔自己一时被起哄打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赌。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那天他和几个同窗说起萧况的事,讲到他爹不会再娶妻纳妾,那几个人不信他爹年纪轻轻能真的“守身如玉”,纷纷指责他吹牛,他脑子一热,就跟他们打了个赌,赌他爹能不能面对诱惑还坐怀不乱,温乾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撺掇他把萧况骗到平乐坊来,给了这个头牌娉婷姑娘五十两,让她祭出美人计。

“唉,你爹怎么出门了?”温乾奇怪的扭过头。

“啊?”萧良茫然的回了神,正要凑近洞口去看一眼,就见离他不远的门幽灵一样的缓缓开了……

这次没有迷药了。

萧况大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用尽平生的风度,微笑着请温乾同学出去,温乾打了个冷战,给了萧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顶着后脑勺杀人一样的目光灰溜溜走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萧良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从萧况这个角度看,他两只眼睛一边一个写着“完了”。

花了两倍银子反收买了娉婷姑娘的萧况,笑眯眯的走近自家儿子,萧良扑通一声就跪了,欲哭无泪的抱住他爹的腿,一边叫着“爹爹”一边往死里晃悠。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娉婷给他们卖了,温乾那个不讲义气的,还直接溜了,这下爹爹能饶了他么。

由娉婷姑娘友情赞助的鸡毛掸子嗖的一声划过空气,啪的一下就落在他屁股上,萧良惊恐的捂住屁股噌蹭往后躲,只想问问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萧况咬牙切齿的拧着他耳朵,喝道:“跪好,手伸出来。”

眼看萧良扭扭捏捏的伸出左手,萧况一扬下巴:“两只手。”

“啪!”鸡毛掸子抽在手上,立刻就是一道横贯掌心的红痕,萧良“嘶”一声立刻红了眼睛,飞快地缩回了手,可怜兮兮的求饶。

“算计我的时候胆子挺大,这会儿怕什么,伸出来!”

“爹爹,我……我不敢了嘛。”萧良脸色一白,皱着小脸委屈的扁扁嘴。

“伸出来,快点,再敢叫再敢躲,我拖着你去大堂打,信不信?”萧况简直要气笑了。本以为是这小子长大了,动了春心。没想到是给他玩了一出“引君入瓮”,熊孩子胆大包天,不光算计到他头上,还带着别人来看热闹,就是欠收拾。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13:32:00 +0800 CST  
无责任番外:平乐坊(一)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一年好时景。

萧况觉得,最近萧良很不对劲,平日里下了课就准时准点回家,最近却常常拖延晚归,找各种各样理由,什么和同学交流学业,替典学整理文集不一而终。这天萧况大人从兵部回来的早,就直接到了国子监,萧良今日出门的时候说要留在学堂里替一个刚来的同学补课,这小子说话闪闪烁烁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萧况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萧良和一个同学从国子监大门走了出来,勾肩搭背的笑嘻嘻的往东边走。

西边才是回家的方向,萧况给身后的林恒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地跟了上去。

越走越不对劲,绕过永安坊,没想到萧况大人竟然被带到了平乐坊,这个长安城最大的秦楼楚馆聚集地。花门柳户,莺莺燕燕,身上的脂粉味简直要溢出十里街。

萧良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然不学好,来喝花酒嫖妓。

眼见萧良跟着前面的少年轻车熟路的和老鸨打过招呼,往楼上走,萧况握紧了拳头压住怒火,准备去捉个现行。

“唉,这位爷,第一次来啊。”老鸨招呼完刚刚走过去的客人,“呦”的一声扭着腰走过来了,一个媚眼抛过来,手里的帕子挥在他脸上,萧况强忍不适,挤出一丝笑:“找人。刚才那两个小少年在哪个房间?”

老鸨以为是和人约好了的,见萧况一身团锦衫袍,虽简朴却材质上等,不像是来闹事的,放心的指指路,又给他抛了个媚眼走了。

萧况大人站在房门口,听着屋子里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和熟悉的笑闹声,边撸袖子边思考一会儿要揍萧良这小兔崽子几成死。

一脚踹开木头做的门,萧况大人气势汹汹的跨过门槛,两眼一扫似乎被吓傻的两个小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吼一声“萧良”,突然眼前一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况甩了甩有些沉的脑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屋子里点着灯烛,迷迷糊糊看到不远处方凳上坐着一个身姿袅袅的小女郎,见他转醒,那少女娇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梳子,端着茶坐到床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可谓“墨点柳眉新,酒晖桃腮嫩”,萧况一把推开她,他警惕的问道:“我中了什么药,谁下的?那两个人呢?”

那少女捂着嘴笑盈盈的答一句:“那两位小郎君吓得已经走啦,郎君你晕了过去,奴家就留你睡了一会儿,醒了便好。”边说着,一只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衣领,眼含魅惑:“郎君,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何必浪费呢……”

另一个房间内。

两颗脑袋鬼鬼祟祟的凑在暗洞里,温乾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诶,你看这个小妹妹,这身段,这脸蛋,我不信你爹不心动……”

“你小声点……”萧良紧张的“嘘”一声,死死盯着屋子里的情况。

从暗洞里看过去,两个人似乎在交谈什么,那女人离他爹那么近,手都放在他爹胸口了,还、还、还……还伸了进去,萧良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有一种亲手送羊入虎口的感觉,难道还真被温乾这**说中了,这世上就没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萧良狠狠剜了旁边的损友一眼,后悔自己一时被起哄打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赌。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那天他和几个同窗说起萧况的事,讲到他爹不会再娶妻纳妾,那几个人不信他爹年纪轻轻能真的“守身如玉”,纷纷指责他吹牛,他脑子一热,就跟他们打了个赌,赌他爹能不能面对诱惑还坐怀不乱,温乾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撺掇他把萧况骗到平乐坊来,给了这个头牌娉婷姑娘五十两,让她祭出美人计。

“唉,你爹怎么出门了?”温乾奇怪的扭过头。

“啊?”萧良茫然的回了神,正要凑近洞口去看一眼,就见离他不远的门幽灵一样的缓缓开了……

这次没有迷药了。

萧况大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用尽平生的风度,微笑着请温乾同学出去,温乾打了个冷战,给了萧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顶着后脑勺杀人一样的目光灰溜溜走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萧良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从萧况这个角度看,他两只眼睛一边一个写着“完了”。

花了两倍银子反收买了娉婷姑娘的萧况,笑眯眯的走近自家儿子,萧良扑通一声就跪了,欲哭无泪的抱住他爹的腿,一边磕磕巴巴叫着“爹爹”一边往死里晃悠。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娉婷给他们卖了,温乾那个不讲义气的,还直接溜了,这下爹爹能饶了他么。

由娉婷姑娘友情赞助的鸡毛掸子嗖的一声划过空气,啪的一下就落在他屁股上,萧良惊恐的捂住屁股噌蹭往后躲,只想问问半天前的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萧况咬牙切齿的拧着他耳朵,喝道:“跪好,手伸出来。”

眼看萧良扭扭捏捏的伸出左手,萧况一扬下巴:“两只手。”

“啪!”鸡毛掸子抽在手上,立刻就是一道横贯掌心的红痕,萧良“嘶”一声立刻红了眼睛,飞快地缩回了手,可怜兮兮的求饶。

“算计我的时候胆子挺大,这会儿怕什么,伸出来!”

“爹爹,我……我不敢了嘛。”萧良脸色一白。

“伸出来,快点,再敢叫再敢躲,我拖着你去大堂打,信不信?”萧况简直要气笑了。本以为是这小子长大了,动了春心。没想到是给他玩了一出“引君入瓮”,熊孩子胆大包天,不光算计到他头上,还带着别人来看热闹,就是欠收拾。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13:34:00 +0800 CST  
无责任番外:平乐坊(一)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一年好时景。

萧况觉得,最近萧良很不对劲,平日里下了课就准时准点回家,最近却常常拖延晚归,找各种各样理由,什么和同学交流学业,替典学整理文集不一而终。这天萧况大人从兵部回来的早,就直接到了国子监,萧良今日出门的时候说要留在学堂里替一个刚来的同学补课,这小子说话闪闪烁烁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萧况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萧良和一个同学从国子监大门走了出来,勾肩搭背的笑嘻嘻的往东边走。

西边才是回家的方向,萧况给身后的林恒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地跟了上去。

越走越不对劲,绕过永安坊,没想到萧况大人竟然被带到了平乐坊,这个长安城最大的秦楼楚馆聚集地。花门柳户,莺莺燕燕,身上的脂粉味简直要溢出十里街。

萧良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然不学好,来喝花酒嫖妓。

眼见萧良跟着前面的少年轻车熟路的和老鸨打过招呼,往楼上走,萧况握紧了拳头压住怒火,准备去捉个现行。

“唉,这位爷,第一次来啊。”老鸨招呼完刚刚走过去的客人,“呦”的一声扭着腰走过来了,一个媚眼抛过来,手里的帕子挥在他脸上,萧况强忍不适,挤出一丝笑:“找人。刚才那两个小少年在哪个房间?”

老鸨以为是和人约好了的,见萧况一身团锦衫袍,虽简朴却材质上等,不像是来闹事的,放心的指指路,又给他抛了个媚眼走了。

萧况大人站在房门口,听着屋子里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和熟悉的笑闹声,边撸袖子边思考一会儿要揍萧良这小兔崽子几成死。

一脚踹开木头做的门,萧况大人气势汹汹的跨过门槛,两眼一扫似乎被吓傻的两个小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吼一声“萧良”,突然眼前一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况甩了甩有些沉的脑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屋子里点着灯烛,迷迷糊糊看到不远处方凳上坐着一个身姿袅袅的小女郎,见他转醒,那少女娇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梳子,端着茶坐到床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可谓“墨点柳眉新,酒晖桃腮嫩”,萧况一把推开她,他警惕的问道:“我中了什么药,谁下的?那两个人呢?”

那少女捂着嘴笑盈盈的答一句:“那两位小郎君吓得已经走啦,郎君你晕了过去,奴家就留你睡了一会儿,醒了便好。”边说着,一只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衣领,眼含魅惑:“郎君,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何必浪费呢……”

另一个房间内。

两颗脑袋鬼鬼祟祟的凑在暗洞里,温乾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诶,你看这个小妹妹,这身段,这脸蛋,我不信你爹不心动……”

“你小声点……”萧良紧张的“嘘”一声,死死盯着屋子里的情况。

从暗洞里看过去,两个人似乎在交谈什么,那女人离他爹那么近,手都放在他爹胸口了,还、还、还……还伸了进去,萧良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有一种亲手送羊入虎口的感觉,难道还真被温乾这**说中了,这世上就没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萧良狠狠剜了旁边的损友一眼,后悔自己一时被起哄打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赌。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那天他和几个同窗说起萧况的事,讲到他爹不会再娶妻纳妾,那几个人不信他爹年纪轻轻能真的“守身如玉”,纷纷指责他吹牛,他脑子一热,就跟他们打了个赌,赌他爹能不能面对诱惑还坐怀不乱,温乾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撺掇他把萧况骗到平乐坊来,给了这个头牌娉婷姑娘五十两,让她祭出美人计。

“唉,你爹怎么出门了?”温乾奇怪的扭过头。

“啊?”萧良茫然的回了神,正要凑近洞口去看一眼,就见离他不远的门幽灵一样的缓缓开了……

这次没有迷药了。

萧况大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用尽平生的风度,微笑着请温乾同学出去,温乾打了个冷战,给了萧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顶着后脑勺杀人一样的目光灰溜溜走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萧良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从萧况这个角度看,他两只眼睛一边一个写着“完了”。

花了两倍银子反收买了娉婷姑娘的萧况,啪叽一下关上门,笑眯眯的走近自家儿子,笑的要多渗人有多渗人。萧良扑通一声就跪了,欲哭无泪的抱住他爹的腿,磕磕巴巴叫着“爹爹”。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娉婷给他们卖了,温乾那个不讲义气的,还直接溜了,这下爹爹能饶了他么。

由娉婷姑娘友情赞助的鸡毛掸子嗖的一声划过空气,啪的一下就落在他屁股上,萧良惊恐的捂住屁股噌蹭往后躲,啊啊啊他这是脑子进了什么水,还以为羊入虎口呢,现在他自己才是那只羊……

萧况咬牙切齿的拧着他耳朵,喝道:“跪好,手伸出来。”

眼看萧良扭扭捏捏的伸出左手,萧况一扬下巴:“两只手。”

“啪!”鸡毛掸子抽在手上,立刻就是一道横贯掌心的红痕,萧良“嘶”一声立刻红了眼睛,飞快地缩回了手,可怜兮兮的求饶。

“算计我的时候胆子挺大,这会儿怕什么,伸出来!”

“爹爹,我……我不敢了嘛。”萧良脸色一白。

“伸出来,快点,再敢叫再敢躲,我拖着你去大堂打,信不信?”萧况简直要气笑了。本以为是这小子长大了,动了春心。没想到是给他玩了一出“引君入瓮”,熊孩子胆大包天,不光算计到他头上,还带着别人来看热闹,就是欠收拾。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13:41:00 +0800 CST  

无责任番外:平乐坊(二)

这会儿快天黑了,正是平乐坊最热闹红火的时候,要是在大堂挨顿揍,恐怕明天整个长安就认识他了。磨磨蹭蹭的再次伸出手,萧良咽了口唾沫,听到风声的那一刹那狠狠闭上眼睛。

“啪啪啪”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破风响起,萧况抡着鸡毛掸子,虎虎生威的往下砸,颤巍巍伸着的那双手很快在棍子的肆虐下,从白皙变成了一片红肿,高高隆了起来,像是发了的馒头,煞是恐怖。萧良咬碎了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抑制自己要抽回手的冲动,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十指连心,不光心口,简直浑身上下哪里都跟着痛。在下一次掸子抡下来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抽回了手,鸡毛掸子落了空,萧况踉跄了一下收住了力,黑了脸:“再给我躲?”

“爹爹……呜呜呜……疼……呜呜呜……”萧良哭成了泪人。

“来,先给我讲讲,你在搞什么鬼?”萧况扯了张凳子,往他面前一坐,鸡毛掸子横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凳子。他只知道这小子收买了那个女郎来色诱他,可他还真纳闷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搞这一出。

萧良抽抽搭搭的把事情讲清楚了,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爹杀人一样的眼神。

“拿你爹和同学打赌,恩?”屋子里静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萧况咬牙切齿的低下头,恨不得敲敲看这小兔崽子有没有烧坏脑子。

“爹爹,我错了……开玩笑嘛……嘤嘤嘤……”

手像是进了油锅一样的又红又肿,不敢伸出来抹眼泪,眼看泪糊了脸,萧况掏出帕子给他擦干净,捏捏哭的通红的小脸:“开玩笑,带着别人来看你爹活春宫,你开玩笑?”

“趴下,我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被压在膝上,萧良还没带的及扑腾,身后就是一凉,他唰的一下脸彻底通红了,紧张的扭过头去看门,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醉鬼客人闯了进来,萧况啪的一下抽下来,打断了他的思路,捂也没法捂,躲也躲不过,萧良恨不得拿脑袋撞墙,拼命扭着身子讨饶。

屁股上一道道添着红愣子,鸡毛掸子上面的毛扑棱扑棱的乱飞,很快散了一地,棍子闷在屁股上,痛的萧良直咬舌头,浑身都跟着哆嗦,他余光扫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影,不敢叫出声,咬着牙发出压抑的“呜呜”声,整个房间只有萧况不时的训斥声最为响亮。

“我让你胡闹!”

“打赌?引我上钩?”

“还柳下惠,还坐怀不乱,还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现在就像个狗熊!”

“熊孩子,不打不长记性。

“……”

在一棍子叠到了旧伤上之后,萧况喘口气扔下了鸡毛掸子,在横横竖竖叠着红愣子的肉上试着揉了揉,换来一阵哆嗦和压抑的泣声,他定了定神,扶着腿上的小兔崽子站起身来,顺势给他提上裤子,板着脸给他抹抹眼泪:“还敢不敢了?”

“呜呜不敢了……嗝……呜呜……”萧良哭的打嗝,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他垂着两只煮熟了一样的爪子,拿脑袋拼命地在他爹胸口蹭,一通撒娇。萧况气也出了,心也软了,拦腰抱他起来,放到床上,出门找了药回来,连哄带吓的涂了,萧况捧着两只涂满了药的爪子,一边吹一边瞥萧良兔子一样红的眼睛,想想这小子闹这一出洋相,说白了还是不信他:“给你保证过了还不行,要不要我给你发个誓?”

别人来平乐坊寻花问柳,快活得意,他来这里挨揍,萧良又羞又悔,抽泣着摇摇头,他就是抽风了才会玩这么一出,现在好了,还给自己搭进去了,呜呜呜,他怎么这么蠢……

外面已经黑的不像样了,平乐坊却越发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人影绰约,满耳热闹喧哗之中,萧况用斗篷裹住小兔崽子,拦腰抱着,从后门悄无声息的出了这家楚馆。

萧良窝在爹爹怀里,出了平乐坊,在漆黑的只见星光的街道上,除了他们,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从小就怕黑,使劲往爹爹怀里躲了躲,感觉到萧况的体温,这才安心了些。夜色里,他突然瞥见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晃动,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声线因为恐惧带着颤抖:“爹……爹爹……前面……”

不会真的有鬼吧,啊啊啊啊……

萧况嗤笑一声,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是巡夜的士兵,胆小鬼。”

正说着,那队兵士就到了跟前。按说深夜宵禁之后,各坊之间不允许随意走动,幸好为首的校尉认识萧况,客气的叙过话,见萧况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有些奇怪:“大人这是?”

萧良埋在萧况怀里的脸红的滴血,就听到萧况笑了笑说:“是小儿,发了些热,这不是,刚看了病准备回家么。”

侯府不请大夫回去,反而要萧大人半夜带着儿子出来看病?校尉暗自嘀咕一句,没再多问,拱手一笑:“最近夜里贼多,大人还是小心……”

“是啊,多谢提醒。”

眼见校尉带着人走远了,萧况晃了晃怀里的小子:“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嘛,是不是啊?”

“才不是嘛,我最乖了……”眼角萧况消了气又温柔了回来,怀里的孩子抗议似的滚了滚,长长拖着声线撒娇。

“哼哼,你最乖了?”萧大人轻笑一声,沿着路口拐了个弯,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胳膊都酸了:“越来越重了,给我好好减肥,不然以后不抱你了。”

“小时候你都没有抱过我,现在要补回来……”爹爹的怀里真温暖,萧良满意的蹭了蹭,小声嘟囔。

“好,补回来……”

——无责任番外完——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20:27:00 +0800 CST  
这一篇番外是@染思成梦,梦大写的。感谢梦大,比心撒花,啦啦啦~


无责任小番外(上):

“二哥,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正是好动的年纪,伤还没好,萧良就一瘸一拐地来找萧让了。

“没事!”

萧让比萧良皮实,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他一副不在乎地样子挥挥手,转头来跟萧良咬耳朵:“哎,还没空问你,你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良神色一暗,但他也想找个人说说,就把事情都跟萧让说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别太在意了……”

萧让听了也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小大人一般拍拍萧良地肩膀道:“最苦的还是二叔啊……”

“嗳,我想到了!”萧良默默点头,就又听萧让咋呼道:“我之前听说城郊有个厉害的道长,他有些秘方,我们可以去找他问问有没有办法恢复二叔的内力!”

“靠谱吗?”

萧良先是眼睛一亮,后又迟疑道:“若是有效,爷爷大伯他们不早就找来给爹爹试了?”

“试试吧,大不了咱们偷偷的!”

萧让鼓动道:“就算不成,二叔也不知道,不会失望!”

萧良当然也希望萧况的内力能恢复,听萧让想的这么周全,也不再犹豫,两个人半刻没有耽搁,就招呼人出门了!

——————


二月二,龙抬头,萧家照例准备家宴,只是出了之前的事,几个大人都谨慎了些,酒都没准备多喝,只象征性地举杯,准备抿上几口,可酒一入口,萧赞和萧准没觉得怎样,萧况就觉出不对,他四下打量,见下人们也都远远避开了,不由凝眉,不动声色地随着萧赞和萧准趴在桌子上。

不一会儿,就听见萧让和萧良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小声商议着:“良儿,一会儿取了爷爷和爹爹的血,我在这边看着,你去烧符,动作快点,我不知道这蒙汗药能让人昏迷多久!”

“好,我再去把其他人赶远一点!”

......

既然是萧让和萧良两个人捣的鬼,萧况也就放下心来,他不急不慢地坐起身,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摇曳的灯光下,萧让和萧良忙的起劲,拿针挑破萧赞和萧准的指头,将血挤进准备好的碗里,萧良又咬牙将自己的指头挑破,呲牙咧嘴的往碗里挤血,萧让也有样学样,却被萧良拦下了:“哎,二哥,道长只说要父子兄弟的血,你的就不需要了吧!”

“道长说是至亲,我也是二叔的至亲,怎么能缺了我的!”

“也是,多一份血多一份力量,那***!”

......

这两人忙的欢,萧况看了半天,他们都没发现,萧况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问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啊.....”

两人吓得大叫一声,转头看见坐着的萧况像见到鬼一样,哆哆嗦嗦道:“您......您怎么......”

“跪下!”

萧况冷了脸,喝道:“回话,在干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蔫头蔫脑地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22:02:00 +0800 CST  
无责任小番外(下)

“不说是吧?!那就跪着!”

萧况气的不想理他们,萧赞和萧准还昏迷着,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救醒,萧况吩咐人去取甘草给两人喂下去解毒,又拧了湿帕子帮他们擦脸,等两人意识恢复清醒,萧让和萧良已经跪的膝盖都疼了。

萧准按着隐隐发疼地额头,皱着眉道:“我这是怎么了?”

萧况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没好气地道:“这两小子给我们酒里下了蒙汗药!”

“什么?!”

萧准气的一拍桌子,吼道:“你们俩个好大的胆子!”

跪着的两人吓得一哆嗦,萧良结结巴巴地道:“大伯,不是,不是这样的,您听我们解释!”
被三个长辈一起怒气冲冲地盯着看,萧让和萧良一个赛一个的怂的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全招了,他们花重金从一个有名的道士那求了一张符,说是烧了混上至亲的血喝便可恢复萧况的内力,两人又怕家长们不信也怕万一没用萧况失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从道士那买了蒙汗药,准备生米煮成熟饭,再交代,没成想萧况警觉性高,根本就没喝,被抓了个现行。

萧良可怜兮兮地总结道:“我们也是为了爹爹好,那个道长很神的,一定会有用的!”

“你们的脑子呢!”

萧况忍不住给了萧让和萧良一人一脚:“这种江湖骗子的话也信?!”

萧况这边气的不行,萧准却是拿着萧良呈上的符纸看了半天,迟疑道:“阿况,要不试一试,万一灵呢?”

“不是吧,大哥,连你也信这种鬼话?”

萧况简直要被气笑了:“正经地方有卖蒙汗药的吗?”

他转头又向跪着的两人叱道:“蒙汗药是随便下的吗?这要是有个意外,你们担待的起吗?”

“你们俩也是,主意太大了些,做事之前不知道跟长辈商量的吗?”
萧赞也教训了几句,但他也转头劝萧况道:“好在也没什么事,你也别太生气了!”

父兄这样的态度,萧况先是诧异后又有些明了,想来他的内力失去了,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桩心病,病急乱投医,所以也就能谅解萧良和萧让的心情,他心中暗叹一声,转身找了把戒尺扔给萧良:“什么东西都敢带回来给家人吃,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自己跟爷爷和大伯赔礼道歉!”

萧良还有些不服气,但萧况说的他也有些后怕,他悻悻拿了戒尺,膝行几步,跪正在萧赞面前,低低道:“爷爷对不起,良儿不该给您酒里下药!”

“好了,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先睡了!”

孙子自有儿子管教,萧赞挥挥手,先走了。

“大伯......”

萧良又可怜兮兮地望向萧准。

“你这孩子,以后不能这样了,要先跟大伯说,大伯也好看看是不是真有用!”萧准也只是嘱咐了几句。

“行,你们都不管是吧,我管,走,萧良,跟我回房!”萧况冷着脸道。

“爹爹,我也是为了您好……”

萧良拉住萧准地衣襟:“大伯,我不去......”

“还敢闹!”

萧况上前拽了拽萧良,见他抵触地厉害,索性将他扛上肩,顺手几巴掌拍在屁股上:“再闹就把你屁股打肿!”

“你也别跪着了!起吧!”萧准见父子俩走远,回头见萧让还跪着,挥挥手道。

“父亲......”

萧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望向萧准。

“你二叔的伤......”

将心比心,但凡有一丝希望,萧准也是会试的,他被牵动心病,难得在儿子面前吐露心事:“是为父对不起他,你能有心,爹还是很欣慰的!”

父亲从来都是严肃端正的,这样伤情黯然地父亲,让萧让很是心疼,他忽然就不想再跟萧良比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了,父亲对二叔太愧疚了,对萧良好一些大概会让他略略心安吧。

初春正饶,花树新开,昔日的苦寒终将过去,从教儿女闹冠簪。

(完)


感谢梦大,我没发上的糖梦大提供了,哈哈,撒花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22:05:00 +0800 CST  
http://tieba.baidu.com/p/6143603535
这个是新文的链接,一个同样不虐的故事,期待见到大家噢

楼主 仔仔宝贝4  发布于 2019-05-26 23:16:00 +0800 CST  

楼主:仔仔宝贝4

字数:68698

发表时间:2019-05-08 04: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29 02:34:24 +0800 CST

评论数:211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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