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怀沙(纯爱,师生,国学)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3 00:28:00 +0800 CST  
第三章(2)
严若清连忙道:“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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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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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尴尬了,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他前世不说混吃等死,但也从来没自己动手过,干巴巴的道:“您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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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撑着病体,从冰箱里拿了点香菇泡好,将米淘好,加上适量的水,吩咐严若清:“从冰箱里拿点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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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严若清仅有的见识,猜测他爹应该是在煮粥。从冰箱里拿出鲜肉洗干净,看着他爹熟练的处理食材,刀法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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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忽然间眼眶发酸,这个人……现在还病着啊!他前世是有多混账才能把这些好意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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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出厨房,走到客厅的餐桌旁,曲膝跪地,任由心脏一寸一寸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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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需要煮上一段时间,严明乔见没什么要准备的便出了厨房。自然第一眼就见到跪在客厅的小崽子,即便接受了他重生的事实,但看到人如此乖顺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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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坐到小崽子面前的椅子上,按了一下心口才道:“说说吧,昨日为何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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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昨日严若清告诉了他行踪,他也不会那么着急,那么大的雨,一个孩子在外面很容易出事,好吧,他现在还把严若清当成了十二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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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低着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坦白,“爸,我认识宫映疏,他就是我和您说过的,我前世对我影响很大的那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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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重来一次他还像以前那样自以为是,就白瞎了老天给他这条命。既然要改变,那就从试着信任他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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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世上的哪所大学?”严明乔问,宫映疏他是知道的,从小被称作神童,若他想跳级早该上大学了。可是宫圣瑛却让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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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宫家和严家本家或许不愿再知道他的消息,但他却一直在关注他们,当年的事隐情太多,他不能说,也无法说。只希望经过时间的淡忘,能够让他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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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大学。”严若清低着头,声音中有些赧然,以他的水平,连一所二流大学估计都没戏,更别说国内顶级学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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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却忽然愣住,眼中疑惑渐深,不可能啊,即便他有多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才,手中握着多大的权力,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将人塞到云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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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国内文人的摇篮,学术的交汇之地,怎么可能收下这个混小子。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而是他太了解自己儿子的德行,再从他过去的经历中,就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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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宫家,他虽然没办法往云京大学塞人,但是宫圣瑛却可以,作为云京大学的校长,让自己的子侄到学校进修还是可以的。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宫圣瑛放下多年成见原谅他,甚至还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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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世上大学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严明乔不确定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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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膝盖,他真的很少跪地请罚,这才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却听见严明乔降了几度的声音:“再动一下今天就不用起来了,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既然决定听我的,该守的规矩就好好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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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身体一僵,双拳紧紧攥起,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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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当真挺直脊背,不再乱动,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道艰难的考验。严明乔也正是见他做事毫无耐性,又极容易脑热冲动,才想要磨磨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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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小崽子诚心想要悔改,他也会竭力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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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和宫映疏有何关系?”他不信这小混.蛋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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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前世为数不多的不戴有色眼镜看我的人,我想和他多接近接近。想和他去闵江大学,又答应了您九点回家,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撒了谎。”严若清垂下眼,他到底还是不敢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如知晓他喜欢宫映疏,不知道他爹会有什么反映。他爹的病很像一个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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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撒谎在严家家规中会被怎么罚吗?”严明乔抬眼,眸光锐利,沉沉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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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赐教。”严若清老老实实的回答,前世他爹虽然也会罚他打他,却没拿过家规约束他,不过,以他的混账性子,即便是拿了对他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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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也没和他废话,道:“掌嘴二十,戒言三天,跪抄三遍《真言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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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定的规矩这么变态,他自己怎么遵守?”想也没想,严若清直接嘀咕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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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眉头一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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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神色僵了又僵,在他爹幽幽的目光中抬起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低着头道:“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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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严明乔愣了,他不过是想让小崽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并没有想罚他,不过看他那么‘自觉’,竟诡异的觉得有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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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今日没时间收拾你,还有几天开学了,去找点初中的资料好好看一下。”严明乔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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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扯了扯唇角,要哭的样子:“我……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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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有些好笑,骂道:“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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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真的,我真的不会,要不……您替我请个家庭教师?”严若清小心翼翼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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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崽子的话,严明乔脸色有点不自然,请家教,他现在还真请不起。脑海里闪过什么,他看着一脸忐忑的小孩儿,问:“你觉得宫映疏如何?”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3 00:28:00 +0800 CST  
第三章(3)
“啊?”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不是说家教的事吗?怎么扯到宫映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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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答道:“如玉君子,龙章凤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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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评价还真高,严明乔也不否认。又问:“可知道他们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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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离开医院时,他还在昏睡,没有询问他们的落脚之处。以前没机会遇见就算了,现在有机会了,他怎么也不会放过解开误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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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严明乔问,他才想起宫圣瑛交代的话,忙道:“宫校长说他住东悦酒店,会在闵江停留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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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看着他,疑惑的问:“为何一直称宫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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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知道小崽子对他母亲的死心有郁结,按理说如今见到原玉的娘家人应该很亲近才对,但他发现小崽子除了对宫映疏热情之外,对宫家其他人都平平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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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心头紧了一下,不知道他爹是什么意思,还是硬着头皮说:“他辱您,我不能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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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忽然眼眶发酸,低头笑了笑,“他是你舅舅,以后不可如此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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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严若清不以为意的应了声,虽然重生一次,但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没几个,哪怕宫圣瑛在教育界地位尊崇,于他而言他的身份还没宫映疏父亲这一名号来得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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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点破,有些东西总要时间来证明,他可不信堂堂云京大学校长连一个小破孩儿都收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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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将心中的思量压下,“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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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严若清利落的起身,还顺手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得严明乔无语的暼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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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混.蛋……真是太让人想揍了!简直没一点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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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当然不知道他爹在心里诽腹他,做什么事都直来直去。他心里还惦记着家庭教师的事,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我以前太混账,在学校都是混日子,没学到什么,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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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你说的话,要再食言或者再欺瞒,我不会饶你。”严明乔撂下狠话,起身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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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会儿严明乔就端着两碗盛好的粥走了出来,见严若清毫无形象的坐椅子上,下巴靠着椅背,两只细长的手臂像是没骨头般垂在两边,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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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才想起这小崽子昨晚先是在他床前站了几个小时,直到后半夜他醒来才让他挤在床上睡了会儿。他叹了口气,柔了声音:“小若,先吃点东西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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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我要睡觉。”严若清困倦着眼,咕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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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一夜没进食,胃会撑不住。”严明乔毫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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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烦不烦啊……”不耐烦的抱怨出声,话还没完,严若清就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桌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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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他现在是在家,他身上还背着一份债,而他不耐烦的对象是他的父亲。果然人在困倦时最容易脑袋放空,也最容易暴露最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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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也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说,将手中的粥放到他面前的餐桌上,淡淡道:“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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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严若清的瞌睡全醒了,俊秀的小脸上有点不知所措,扯了扯嘴角,“爸,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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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低了头,严明乔拉开身前的椅子,没什么情绪的坐了下去,若无其事的道:“无事,犯错就有教的机会,我可以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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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有点摸不清头脑,不尴不尬的站着,听严明乔道:“过意不去就站着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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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过意不去,严若清心里哀嚎了一声,最后还是乖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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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继续说:“明日和我一起去拜访你舅舅吧。”顿了顿又加了句:“可以和宫映疏多接触接触,近朱者赤,希望你能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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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不会知道,他的一番话直接把人家大好青年送到了自家小崽子的狼爪之下。不过这是后话,毕竟严少爷不过十二岁,有那个心,有那个胆,却没那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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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好严明乔轮休,也不用请假了,收拾好后直接带着小崽子去了东悦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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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的气氛都有点沉默,严明乔不说话,严若清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他发誓要好好孝顺他爹,也试着信任他,可那么多年的“敌对”造成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抹平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行动一点点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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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宫圣瑛告诉了他们住东悦酒店,却并没告诉他们具体住哪间,严明乔也不知道今日这场见面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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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葬礼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拒绝让宫原玉的骨灰葬在严家陵园,也反对将她的名字刻上严家族谱,因此让宫家和严家同时勃然大怒,严家家主,也就是他父亲恨不得当场把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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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也放下话,要么让宫原玉进严家陵园,要么与他宫家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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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包含了一桩无法言说的秘密,他答应了人要隐瞒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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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台询问了宫圣瑛的房间号,严明乔带着小崽子坐着电梯一路而上,越是靠近,他心里的压抑感越盛。略薄的嘴唇紧抿着,对严若清道:“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不论你舅舅说了什么话,都不许妄动,知道了吗?”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3 09:44:00 +0800 CST  
第三章(4)
“知道了。”严若清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不过他如果能乖乖执行他就不是严若清了。话可以乖乖听,但要不要做,说实话,严若清还没那个意识,没有令行禁止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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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多,严明乔敲开了宫圣瑛的门,房中有个不大不小的会客厅,桌上放了一套黑檀花梨实木的茶具,六只茶杯四只扣在茶盘里,有两只正冒着缭缭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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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宫映疏,少年衣着正式,白色的衬衣扣到颈下,眉眼间挂着礼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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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茶桌上仿佛刚斟好的茶时,严明乔心凉了一截,奉茶以迎,扫榻以待,这是……迎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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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把他当客,有些事……就没得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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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向坐在茶桌旁的宫圣瑛躬身一礼,“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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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来者是客,请坐。”宫圣瑛起身,用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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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没动,转头对严若清吩咐:“小若,和你映疏哥哥出去转转,我有事和你舅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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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抬起头,质问的语言脱口而出:“您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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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愣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好看,尤其还是在宫圣瑛面前,宫家书香门第,清流传世,何许如此没规矩?他压低了声音:“你答应过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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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严若清哑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话语气太冲,自责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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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能惹他爹生气,但每每遇到事情自己这副直肠子永远学不会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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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道歉并没有换来严明乔脸色的好转,甚至多了点温怒:“我要你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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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圣瑛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严若清忽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若他真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能不会有这种羞耻心,可他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五,在家人面前他可以没皮没脸,但在外人面前他却极好面子,这样的责问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俊俏的小脸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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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宫映疏开口了,清清润润的嗓音仿佛能抚平躁动:“姑父就别再为难他了,映疏带他出去转转,您和父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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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笑着看着严若清,“小若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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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看了宫映疏,又看了看他爹,咬着唇向严明乔弯了弯腰,转身和宫映疏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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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圣瑛迫人的目光中,严明乔先低了头,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局势一开始就不平等了。严明乔沉默了几秒,率先打破僵局:“……是我没教好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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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教好?”宫圣瑛挑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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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不知道该说什么,过去几年孩子年幼,又念他没了生母,他不愿苛责,凡事碰上了就给个教训,没碰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养成了他骄纵叛逆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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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只要一动手教训,小崽子就更加用力的反弹,而偏偏他每次又都下不去重手。而现在,若不是小崽子重生后心有悔悟,也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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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面露忧色,宫圣瑛也不再为难他,“行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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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严明乔没有推辞,拉开椅子坐到了宫圣瑛下手方。宫圣瑛倒掉快要冷了的茶,重新为他斟了一杯,“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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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还是没动,盯着眼前的茶杯,眸色不明,迟疑着问:“您这杯,是迎客茶……还是解渴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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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宫圣瑛笑了一下,双手交叠在胸前,戏谑道:“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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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端坐着,没去看宫圣瑛,声音低缓,“不一样,迎客茶代表我是客人,解渴茶代表我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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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希望是哪一种?”宫圣瑛看似随意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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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眸光闪过一丝波澜,垂了眼,“您知道的,又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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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知道又如何?知道你就能避开当年的事?严明乔,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若你不给宫家一个解释,今生就永远别进宫家的门,也别想到爸的墓前祭拜。”宫圣瑛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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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宫圣瑛发怒时,严明乔就站了起来,不是怕而是碍于兄长威严,宫家家规言:长训教,幼垂听。尽管宫长博已经死了十几年,但家师训言他一刻也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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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并不是宫长博的亲生儿子,是宫长博年轻时外出游学在乡下捡来的孩子,一开始只是作为学生,后来发现这孩子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便收作了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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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之所以成为宫长博的入室弟子是因为大学时期,宫长博是他的研究生导师,宫长博惜才,同时又敬仰作为老红军的严家家主,于是便收了严明乔做入室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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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是从他做了宫长博的学生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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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见他一副闭口不言的姿态,气得砸桌,巨大的拍桌声也让严明乔惊了一下,随即后退了两步,双膝缓缓的跪了下去。才开始跟着宫长博那一年,一直都是宫圣瑛在教他,藤条戒尺从来没少挨,如.今十几年过去,也不过重温一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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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看见他的动作怒气更甚,这个人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或许还会和你解释辩驳,但一遇到涉及原则的事就成了闭嘴的蚌壳,无论如何也撬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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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了,他恼的不是他当初做的事,而是事发之后他什么也不说,把什么都抗在自己身上,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连他们这些被贯以亲人之名的人也无法破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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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年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失望和挫败。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说吗?”宫圣瑛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问。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4 17:44:00 +0800 CST  
第三章(5)
“对不起兄长,现在……时机未到!”严明乔眼光下斜,有点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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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落,一个茶杯飞速的砸了过来,带着尚未凉去的茶水,目标很准,正中严明乔的眉心,不过一会儿额头上便起了一道红印,温热的茶水顺着眉梢鼻梁滑落,添了几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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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依旧脊背挺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声说:“明年原玉祭日,严明乔自来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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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似是无力与他多说,摆了摆手,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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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严明乔猛地抬起头,眸光中漾出点点悲色,“我无意相瞒,只是承诺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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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扯了扯唇角,有点自嘲:“是啊,你承诺于人,我若强逼你,就是仗势欺人。只怪我宫圣瑛还没那个份量让你违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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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严明乔疾呼一声,呼吸乱了又乱,眼眶都有点泛红,低沉的声音中混合着浓浓的压抑,“您何必拿着刀子戳我的心,您知道的,但凡您有什么吩咐,严明乔岂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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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说再多有用?你到底走不走?”宫圣瑛眯起眼,似乎一点也不想听他表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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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不动,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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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是吧?”宫圣瑛眯起眸子,冷笑一声,“腰带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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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脸色有点僵硬,却没有多大变化,似是早有预料,叹了口气,默默取下腰带递了过去。他知道宫圣瑛这口气憋了几年,不出是不可能的,要他走也是不想落了他的面子,可他今日就是来……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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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脱了。”宫圣瑛似乎存了心要折腾他,口下没留半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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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严明乔再淡定,脸色也开始发白,他是四十几岁,不是十几岁,这种要求对他来说确实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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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脱是吧,不脱就滚。”宫圣瑛已经气得粗话都快出来了,这混账一面说着认错,一面又矫情,婆婆妈妈的没一点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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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也只有宫圣瑛觉得严明乔拖拉了,也只有他敢把政界雷厉风行的严副书记训得像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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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别动怒,我……脱。”严明乔咬着牙,低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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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刚搭上裤边,凌厉的鞭风就抽了下来。严明乔下意识的就要避开,意识到动手的人是宫圣瑛,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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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会儿,左手手背上就多了一道恐怖的红痕。严明乔手指蜷了蜷又缓缓放开,疼,很疼,但他却不能叫一声屈,否则刚受的一切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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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明明疼得头冒冷汗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样子,宫圣瑛只觉得更怒了,猛灌了两口冷茶,才堪堪平了一点怒火,“那么喜欢当忍者神龟是吧?滚,你的事我不管了,喜欢藏着就藏着吧,我没兴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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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是真的气,那么多年了他以为这人能学会坦诚,别把自己装得像钢铁侠一样。结果呢,有什么事还是忍着,痛了不说,有事不说,明明是来解释的,却非要用上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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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混账!在体制内待久了,连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张假惺惺的面具。明明想和他谈条件,却先摆出一副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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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无言的叹了口气,轻声问:“您到底在恼我什么?我向您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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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宫圣瑛冷笑一声,嘲讽道,“错都不知道错在哪儿,认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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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有点无奈,默默地将裤子褪到膝弯,侧了侧身,斜对着宫圣瑛,“兄长要如何才能消气?不论怎样我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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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老子最气的就是你这副鬼样子。看着和气好说话,实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所有的功夫都像打在棉花上,任你有多气愤恼怒,我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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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你好得很,气人的功夫也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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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气得粗话都快冒出来了,让这个一向涵养极好的宫家家主怒成这个样子,估计也只有严明乔能做到,甚至罪魁祸首完全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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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怒的结果就是,宫圣瑛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抄起腰带就往他身上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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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没控制力道的结果就是,几下下去,臀部已经淤青一片。严明乔咬着牙,额头冷汗直冒,模糊地想着,似乎兄长这顿气发得有点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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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宫映疏带着严若清走到酒店的后园。楠竹林立,青石板铺成的小道,阳光透过竹叶洒下薄薄的一层,极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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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严若清忽然发现宫映疏的速度很慢,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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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嘴角颤了一下,这小孩儿实在是……太直白了。他慢慢地走到一处长椅上坐下,微微笑开:“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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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严若清愣了一下,在他眼里宫映疏就是个完美到极点的人,从没想过他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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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看着小孩儿傻愣愣的样子十分好笑,能问出他是不是挨打了这种话,看来也是同道中人,估计也没少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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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笑着道:“愣着干嘛,过来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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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严若清走过去,低着头,一双眸子光华微敛,声音轻软,“你别犯错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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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错,就不会挨打,不挨打就不会疼,他不想他疼。前世铺了一地的血色,让他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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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如玉的脸微微一愣,一股一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虽然小孩儿的脑回路很奇特,但他却奇异的懂他的意思,这孩子是不想让他挨打吧。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4 17:49:00 +0800 CST  
第四章(1)
宫映疏有点无奈,他并没有挨到四十下,只挨了一半,也不算太严重,他父亲说此事不全是他一人之过,他也有责任,他没提前告诉他去闵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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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虽然在某些事上很霸道,但不会不讲理,于是他自罚了三千字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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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衡量请罚数目时,宫映疏就把他父亲那份也算在了一起,父过子代,没什么好推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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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昨晚的事,虽然这种事说出来很丢人,但不知为何,在这孩子面前他很轻松,仿佛没什么不可说。他甚至有种隐约的感觉,这孩子对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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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坐这里。”宫映疏指了旁边的空位。对于宫映疏的话,严若清向来是给面子的,乖乖地坐在他旁边,一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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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忍不住想去揉他的头,“你今年十二岁吧,马上开学上初中,在哪里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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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并不意外宫映疏知道他的年龄,这种事很好推。不过听到他问学校,严若清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含糊着,“还没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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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尾音微微上扬,明明很常见的一个疑问词,却让严若清心尖颤了一下,连忙道:“我成绩差,对闵江的初中不了解,不知道上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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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低了头,他在宫映疏面前永远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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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也没再问,他们之间还没熟到询问对方私事的地步。严若清似乎有点失望,身体往后靠了靠,一时无言。似乎前世他那一套歪门邪理在他面前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连点出格的话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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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珍藏,在有生岁月里盼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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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就要回京都吗?”严若清看着他,他发现他特别喜欢看着宫映疏,如云似月的气质,让人心情都舒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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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要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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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又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我以后可以去找京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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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严格说起来你也算我表弟了。”宫映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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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做你弟弟,严若清几乎脱口而出,但看着看着宫映疏含笑的双眼,他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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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如果这是接近你的方式,弟弟就弟弟吧,总有一天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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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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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眼神闪了闪,撇开眼,低声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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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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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起得有些急,宫映疏晃了一下,严若清不自主地扶住他的手臂。触到宫映疏的一瞬,两人都愣了一下,宫映疏下意识的要抽手,他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却在触及到严若清担忧的目光时,鬼使神差的放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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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严若清一路扶着宫映疏回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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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残局已经收拾妥当。严明乔白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像个茶童规规矩矩地斟茶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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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敲了门,带着严若清走了进来,“爸,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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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叫姑父了,叫师叔,他原本就先是你爷爷的弟子,后才是你姑姑的丈夫。”宫圣瑛饮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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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再次躬身,“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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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想摆出一个笑,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脸部的肌肉一动,就扯动着身后的屁股也疼,于是他只能绷着一张脸,“不必多礼,师叔没什么好的见面礼送礼,下次来我家,我给你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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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叔。”长者赐,不敢辞,宫映疏坦然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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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又看向自进门后就盯着他脸看的小崽子,嘴角不可见的抽了抽。几天时间,他算是领略到这混小子“单蠢直率”的性子了,就怕问点什么不该问的,让人尴尬,他还想在小辈面前留点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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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严少爷还打算给他爹留点面子,虽然对他爹的状态有点怀疑,但到底没像对宫映疏那样“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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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过来。”严明乔向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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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小脸上大写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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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端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递给他,眼神向宫圣瑛方向示意了一下,“去,给你师伯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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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崽子懵懂地应了声。用一只手接过茶,走到宫圣瑛身前,将手中的茶直直地递了出去,没有一丝委婉,“师伯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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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是不去接。严明乔却是额头挂了一排黑线,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这小崽子活了二十五年连个简单的奉茶礼都不懂,低斥道:“小若跪下,双手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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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他爹的话还好,听到他爹的话,严若清猛地抬起头,眼神执拗,“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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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宫圣瑛闲闲地出声,似乎没什么情绪,又似带着隐隐的压迫。宫家家主,有的可不仅仅是学识,还身在高位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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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转头,看向严明乔,语气随意,“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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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无话可说,见过坑爹的儿子,但像他家这么坑的还真不多见。没办法,只得后退一步,跪地请罪,“是我疏忽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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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被严明乔的行为惊住,又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宫映疏也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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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严若清心中蹿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两个人是他今生最在乎的人,可是却都对眼前这个人俯首帖耳,他实在无法理解。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4 18:05:00 +0800 CST  
第四章(2)
严若清握在手中的茶杯猛地砸了出去,哐当的脆响声在房间中极为刺耳,还未进入变声期的嗓音嘲讽的响起,“你以为你是谁,是古代的帝王还是天上的神明,想让谁跪就让谁跪?现在是文明自由社会,这套封建强权劝你还是趁早收起来吧。要让人知道堂堂云京大学校长还搞这种反主流的一套,不知道你这校长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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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赤裸裸的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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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将在场的人震得几乎回不过神,最正常的莫过于被骂的对象宫圣瑛了。他微微地眯起眼,双腿交叠,放松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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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反应过来小崽子说了什么混账话后,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周身的气压直线下降,仿佛那个政坛上雷厉风行的严书记又回来了,他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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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也是惊得说不出话,在他眼里父亲是山,也是天,从小的教育让他从没想过要反抗,也没理由反抗,他的父亲为他考量的最后证明都没出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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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严明乔的低斥,严若清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垂了眼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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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他以前疏忽了,好不容易等到的缓和矛盾的机会,他不能让他就这么砸了,他再次取下腰带,挪了挪位置,面向宫圣瑛,道:“兄长莫动怒,是我没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请您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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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严若清惊惧的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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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严明乔有点心累,原本觉得小崽子心里年龄不小,办事应该不会这么不牢靠,却没考虑到,年龄越大,人格越独立,要想改变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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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去看一直盯着小崽子的宫圣瑛,“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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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收回视线看向他,语气不善,“严明乔,我说过,别在我面前用你那些算计,我宫圣瑛要想收服一个人,还用不着你做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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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思被看穿,严明乔也不尴尬,他这样在小辈面前向宫圣瑛低头,不过是想让严若清从心底里有个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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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什么的,只有在外人面前才需要维持,那些真心在乎你,敬着你的人,不管你是不是丢人,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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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先起来。”宫圣瑛出声,示意严明乔和宫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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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把你摔掉的杯子捡起来。”这句话是对严若清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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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抬了抬眼,语气依旧很冲,“我凭什么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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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微微前倾,“呵,不凭什么,毕竟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师,连这个舅舅的身份也不是亲的,你的确没必要听我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懂得思考;而人和畜.牲最大的区别,是人知道廉耻和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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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说得很慢,但严若清却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宫圣瑛不是他的亲舅舅!!那么,就是说他和宫映疏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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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让他有欣喜,不过这也不怪严若清,谁能想到,宫长博会把宫家交给自己的义子,而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来,除了最亲近的人或者是老一辈的人,没人知道宫圣瑛不是宫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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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严若清为自己和宫映疏情路减少阻力而高兴时,他爹开口了,“严若清,若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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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的脸不可避免的黑了黑,不情不愿的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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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不明意味地看了眼严明乔,收到他无奈的请求时,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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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将角落里缺了一个口的茶杯捡起,脸上神色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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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茶倒上。”宫圣瑛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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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像是个提线木偶,碍着他爹的吩咐一步一步执行着宫圣瑛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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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宫圣瑛继续道,这次他没对严若清做任何礼仪上的要求,很干脆的接过茶杯将茶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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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宫圣瑛从来不收面服心不服之人,不过今天……”说到此处他看了严明乔一眼,“算是为你破了这个例,你应该感谢你有个好父亲,若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爸今天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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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会用你扔掉这个茶杯是想告诉你,我的教育方式不会变。他们跪我,不是因为我强权,是因为他们打心里敬着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格,他们愿意守着这份规矩,完全是自愿。这方面我对你不做要求,你想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奉上这杯拜师茶。”宫圣瑛起身,负着手看窗外暴雨过后升起的太阳,神情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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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到底是老师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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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有点发愣,他怎么就成了宫圣瑛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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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圣瑛已经在吩咐宫映疏了,“小疏,收拾行李,飞机要晚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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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映疏看了眼严若清,转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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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严若清有点愣神,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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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送送他们。”严明乔也有点无奈,同时心里也感激宫圣瑛,他很明白,把小崽子交给他比在自己手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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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情绪有点低落,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宫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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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送到机场,却发现宫映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严若清眼神亮了又亮,迟疑着问:“你……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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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不走了,这一学期将会成为你的家庭老师。”看着小孩亮若星辰的眸子,宫映疏有点好笑,接着道:“我会在闵江大学做一学期的交换生,平时正常上课,余暇时间就管你的学习了。”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4 18:11:00 +0800 CST  
第四章(3)
“好。”听了宫映疏的话,严若清迅速的点头,脸上的光彩挡也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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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还在和宫圣瑛交谈,看着他泛白的脸,额头上冷汗都快出来了,宫圣瑛毫不留情地说:“自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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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扯了嘴角:“兄说的哪里话,您要走,做弟弟的自然要来送送,毕竟此一别……还不知道何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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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闵江和京都隔了有多远,让你望而却步?你要回来,我宫家还真能让你睡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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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肯原谅我?”这个纵横官场的人,此刻竟问得有点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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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撇开眼,“看你表现。”严明乔规矩地应了声,继而又听宫圣瑛问:“这些年也没回严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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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脊背挺得更直了些,眸色有些黯然,低声道:“除了清明给母亲扫墓,没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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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严明乔和严家的事情,宫圣瑛也是知道,不算锐利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看得严明乔心头一紧,宫圣瑛道:“连个电话也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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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感觉额头上的汗更密了,硬着头皮回答:“开头两年一直有打,但是父亲从来没接过,怕是他不想理我这个不孝子,所以……就没敢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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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还没听完他的话,眼神陡然一凌,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若这里不是机场,就凭你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我绝对把你脸给抽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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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心头沉寂了多年的心颤了颤,像很多年前面对这个人一样,顺从的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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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爷子身体近两年每况愈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几个堂弟,哪一个是省心的?老爷子坚持这么多年不写遗嘱,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宫圣瑛简直恨铁不成钢,这个师弟聪慧,政坛上那一套学得很精,但在家务和感情的处理上却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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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觉得这些年给自己找的借口如此脆弱,在听到父亲身体状况不好时迅速碎裂成一张密密的蜘蛛网,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今晚回去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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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不再理心中翻覆起惊涛骇浪的某人,看了眼一起交谈的两个孩子,笑得很耐人寻味,“三年后,我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还能不能横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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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严家,已经十二点多,严明乔撑了半上午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宫映疏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担忧的唤了一声:“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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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严明乔摆了摆手,声音虚弱了几分,顿了顿对严若清道:“替你哥哥收拾一间房出来,小疏先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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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下的小崽子呆了两秒,嘴角抽了一下,扫扫地,擦擦窗什么的他会,可是让他铺床,他觉得他可能直接把床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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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爹明显高估了他二十五年的生活自理能力。但他现在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今日在酒店的行为惹怒了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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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悔,他严若清除父母亲师之外,连天地也不跪,何况只是见寥寥几面的宫圣瑛?即便对方有他舅舅这一层身份关系在,也无法一下子对他产生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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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天生缺一角,前生浑浑噩噩,直到死才明白自己真正追逐的是什么,所以不要怪他的心小,能装下的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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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宫圣瑛现在却成了他的老师,即便他再蠢也明白这声老师绝不同于学校的师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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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啊,其实对于严家这种有红色背景的家族而言,十分注重传承观念,师有时就等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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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严若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如果他真的想和宫映疏在一起,有些事他就不能以现在的心态去衡量,宫圣瑛是他必须接受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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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走到了二楼尽头处的房间,宫映疏喜静,这间房远离楼道,推开窗就是一片人工湖,虽然缺了点天然的味道,但景致也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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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原本是给他做书房的,可为了气他爹,房里的书架被他拆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下一台过时的游戏机。这里的床还是后来严明乔看他整日腻在这间房,叫人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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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严若清才体会到严明乔对他的纵容和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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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闪过思绪万千,现在他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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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房间,杂乱的景象让严若清眉头直跳,其实真按照他的想法,宫映疏直接和他住就好了,但是想到他自立到令人发指的性格,在没有绝对的熟稔之前,宫映疏绝对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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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还是个未成年,有些事即便想也只能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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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严若清为自己未来哀怨时,宫映疏已经跟着严明乔进了卧室。刚走到门口严明乔就无力的靠在墙上,官场上造就的不动声让他几乎欺骗了所有人,没人看出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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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一惊,那双淡如暖玉的眸子里闪出一点讶异,连忙上前扶着他,“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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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就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声音全不似刚才吩咐严若清时有力,“家里没个人,小兔崽子靠不住,可能要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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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温声道:“您别和我见外,有事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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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靠在床头,垂着眼,五指紧攥着床单,没什么力气的道:“麻烦替我拧块冷毛巾,储物柜第二个抽屉里有伤药,替我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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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18 09:51:00 +0800 CST  
第四章(4)
严明乔扶着床头,虚弱地咳了两声,两天前的感冒和心脏疼痛还没好全,今日又耗尽心力周旋,还挨了一顿。他的身体自从进了体制后就没再锻炼过,所以每次一病,都是病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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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我替您上药。”清润的声音中不是询问,而是基于作为一名医学学徒的客观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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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嗯了一声,没拒绝,家里没人,他顾不得矫情,也不在乎是否在小辈面前丢面子。面子早就在宫圣瑛哪里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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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日和宫圣瑛的那翻对话,严明乔眸光微黯。
他竟然拿过世的老师做筹码,道德绑架他的兄长。不知道他的老师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气得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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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若的性子若不规整,真的会出事。以严明乔的阅历,听了严若清讲述前世之事,自然很轻易地判断出这孩子在某些方面缺少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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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同理心的人轻则被人排挤,孤独处世,重则违法犯罪,破坏社会。这种人在乎的事极少,而一旦在乎就容易偏执。他无法想象严若清未来会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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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育方面,他绝对赶不上身为教育专家的宫圣瑛,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安平多久,毕竟只要他一动作就会触及太多人的利益,他不能让他卷入政治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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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崽子推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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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严明乔思索着今日之事时,宫映疏已经手法娴熟的替他处理了身后的伤。除去开始宫圣瑛罚他的数目,后面挨的二十下,每一下都下了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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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恩不可亵渎,他挨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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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的速度很快,心中却是掀起一番波澜,这伤是谁留下的根本不用怀疑。他真的没想到,父亲会下如此重的手,严明乔整个臀部以及靠上一点已经被硬邦邦的紫块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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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间有点佩服这位师叔,伤得如此重却能不动声色的撑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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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忙完已经12点多,饥饿的肚子唤回了宫映疏的时间观,他寻思了一下,对严明乔低声道:“我去煮点东西给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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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严明乔出声叫住他,迟疑了片刻,竟觉得有点难以开口,“厨房可能没米了,你……到楼下的超市买点,想吃什么菜自己挑,回来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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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愣了一下,没米?堂堂一个政府要员,临时没米了才买?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但宫映疏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温和的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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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趴在床上,感觉心脏处的痛感缓和了许多。起身扶着墙,一路走到严若清所在的房间,而刚走到门口,就被房中的乱像惊得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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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床套、枕心、被子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东一处西一处的放着,严明乔真的很怀疑,这小兔崽子不是来整理的,而是来捣乱的,一张煞白的脸冷了几分,“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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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从被套里钻了出来,看见他老爹沉下的脸,懵懵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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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意思问?严明乔从没想过他的心这么大,对自己犯的错一点意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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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客厅里跪着,想想自己这几天犯了什么事。”严明乔掩着唇咳嗽了两声,冷着脸继续道:“一百戒尺,想出一条减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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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严若清很想问。他并不觉得他做错了,要让他认什么错?可一抬头看见他爹略显苍白的脸色,脱口而出的质问噎在喉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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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不知道为什么他爹罚他的时候喜欢在客厅而不是书房,在他看来书房更加严肃,也更适合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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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不通的事他一向不愿意动脑子,来到客厅中央,并腿曲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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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傻,听他爹的口气,便知道他今天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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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宫映疏带着一大堆口粮回来了,看到大厅中央跪得摇摇晃晃的严若清,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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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厨房里传来米饭的香味,严若清咽了一下口水,眼神往厨房的方向瞟了瞟,不期然地,宫映疏颀长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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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袖挽起,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臂,握在他手中的不像是刀,更像是艺术品。阳光顽皮的从窗口跃进,落在宫映疏精致的侧颜上,像是经过千年打磨的美玉,剔透而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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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有些犯痴,他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个人藏起来,让他只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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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走神时,一道声音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严若清,你真有本事,反省还敢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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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就见他爹扶着楼道的扶手,脸色难看的盯着他,严若清有些心虚的低了头,倒不是因为怕他爹,只是发现重生后他对宫映疏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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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严明乔的声音,宫映疏放下切菜的刀,过来扶他,眼神往严若清哪里瞟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您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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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暼了眼低着脑袋的小崽子一眼,“有些事拖久了就没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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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扶着严明乔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识趣的开口:“您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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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严明乔也不和他客气,心里感叹着宫映疏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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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严明乔有点低哑的嗓音响起,严若清自然知道是对他说的。他跪的地方离沙发有段距离,闻言作势要起身,却被他爹一句话冷冷地定在原地,“让你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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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起到一半的身体又重新跪了下去,咬着唇满目疑惑。严明乔快要气笑了,要说这小崽子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所有的想法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不掩饰,或者说不屑掩饰,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经大脑思考。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21 17:02: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21 17:08:00 +0800 CST  
第五章(1)
“你……说什么?”严明乔停下手中的戒尺,满脸不可思议的问。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在说他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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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放下手,双掌贴着裤缝,试图以此消减一下掌心的温度,他的视线盯着地面,声音很低,“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人来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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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严明乔似乎笑了一下,扯动着心口的神经,疼得他眉头直皱,但开口的声音仍旧平稳得如同磐石,“宫映疏呢?你口中这个‘外人’的儿子算什么?不说他,那么我呢?作为你口中这个‘外人’师弟的我又算什么?你外公,你母亲都与这个‘外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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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淡漠,而不是凉薄。在你心里没有血缘观念,没有亲疏之别,只分在乎不在乎。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外人’是我敬重的人?而你今后也必定打上他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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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您敬重的人,不是我的。没道理我要和您一样,您不能强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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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严明乔一口气没喘过来,靠着沙发剧烈的咳嗽起来,严若清一时间慌了神,连忙起身去扶他,却被严明乔一把推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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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神情镇定得不像十八岁的少年。他轻拍着严明乔的背,对严若清低声吩咐道:“去倒杯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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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严若清此时像是失了魂,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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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竟有些冷,“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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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严明乔的状况只是让严若清发慌,那么宫映疏的眼神便让他彻底乱了,心底像压了块巨石,一点点往下沉,他从来没觉得这般无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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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着手脚去倒了杯热水,宫映疏没看他一眼,接过水慢慢地喂给严明乔。他刚刚在厨房,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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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有种极致的熟悉感,好似觉得小孩儿本该就是这种人,心中猛地涌上一股遗憾和愤怒,他不知道他在遗憾和愤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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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了?宫映疏垂下眼,不着痕迹的压下自己混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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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喝了两口热水,缓和了许多。先前的气势一收,无端的苍老了十岁,严若清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开口,“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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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严明乔靠在沙发垫上,低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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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这个脑子转不过弯儿的,以为他爹真的不想看见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低着头的宫映疏一眼,抬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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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跨出门槛,就听见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宫映疏有些焦急的安抚,“师叔,您别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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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传来的是严明乔沙哑又颓败的声音,“到底是我错了,以前不曾好好教过他,总以为护他安稳长大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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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严若清没听清,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有什么记忆通过遥远的时空撞入脑中,那些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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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我以后可能护不了他了,大清洗已经开始,老师的公道我一定要讨回。虽然原玉生下他并非自愿,但是他毕竟是宫家唯一的血脉……求兄长看在老师的恩情上,护他周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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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上一世和那群二世祖飙车,不小心撞到了闵江大桥的护栏上,碰到了头,在医院昏迷了一个星期,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说了这么一段话,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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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的脚像是被定在原地,他想起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去了云京大学,他一直以为是他爹给他走的后门,现在想想宫圣瑛才是最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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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映疏可能也早就知道了他是谁,才对他与众不同。宫映疏对他的确是不同的,更加的严格,也更加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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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爹会说他护不了他,还有大清洗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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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一股莫名的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没,想他前世除了在宫映疏自杀时有过这种情绪,其余时间何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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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严若清自嘲的笑了笑,收回脚步,快步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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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俯身捡起摔落在地上的檀木戒尺握在手里,缓缓曲膝跪在严明乔脚边,以一种无比驯服的姿态双手捧着象征着家法的戒尺,“我知错了,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请您别为了我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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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看也不想看他,对身后的宫映疏道:“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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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宫映疏眉眼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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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的心凉了又凉,突然间有些恼恨先前口不择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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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李名舜骂他智商120,情商1.2,学什么不管好的坏的总是很快就能找到诀窍,但在处理情感方面却始终是个榆木。他说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到他爹对他保护得有多好,而他却只信那群二世祖怂恿,觉得他爹背叛了他的母亲,他爹这么纵容他是因为对他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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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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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光怪陆离的记忆。他恍惚觉得前世就像是一场梦,梦里的他似乎缺了一根名为情感的弦,渣得让人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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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严明乔的方向转了转身,手臂依然平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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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为了照顾严明乔的状况,饭菜都做得偏清淡,但口感却十分的不错。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严明乔在尝到后也多夹了两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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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抬头看着正在吃饭的两人,宫映疏一开始站着为严明乔布菜,严明乔叫他坐下后才动筷。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没有丝毫别扭和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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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所有父亲眼中合格的儿子吧?严若清有些失神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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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21 17:15: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21 20:48: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25 13:25: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25 13:36: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30 02:25: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30 02:36: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30 02:51: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30 02:56:00 +0800 CST  
第五章(5)应该又被强制沉贴了。要看的朋友可以加群。私聊我拿群号。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30 02:57:00 +0800 CST  
第六章(3)
对于母亲的记忆,让前世的严若清对他爹的恨更深了几分,尤其是在他娶了付冉后,更觉得他爹背叛了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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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太肤浅,觉得严明乔是看上了付冉的容貌才在他母亲死后两年迫不及待的娶了她进门,他怨严明乔的薄情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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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他才发现,很多事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般,至少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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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宫映疏很自然的包揽了厨房的活。付冉不同意,却被宫映疏三言两语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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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冉和严明乔坐在一起时还有点没回过神,感叹了一句,“金鳞岂是池中之物?这孩子,通透得让人惊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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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却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餐后茶,“慧极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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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冉嗔了他一眼,骂道:“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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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严明乔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和付冉随口一说的话,最后竟是一语成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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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看了看闲在一边闲聊的两人,又看了看独自在厨房忙活的宫映疏,咬了下唇,抬脚往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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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能做什么?”问出这句话,饶是一向不在乎脸面的严若清也微微有点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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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浑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除了吃喝玩其余一样不会,没钱的时候吃食堂,有钱的时候下馆子,总不用自己动手。没想到重来一次,竟先要把这些琐碎之事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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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宫映疏旁边,鼻腔被他如兰似竹的气息包围,因前世记忆带来的不安竟奇异的平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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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笑着了他一眼,“你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橱柜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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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咧了咧嘴,暗道,果然是自己太废,连帮着洗碗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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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严少爷那双手除了在游戏场上纵横风云之外,确实挺废,因为把碗和蝶子垒在一起,重得较高的碗没了平衡,然后,然后就没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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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碎裂的声音惊得客厅里的两人迅速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的碎片,严若清有点傻眼,嘴角无声的抽了抽,转头看着他爹发沉的脸色,眼神缩了一下,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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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宫映疏轻轻一笑,从容地蹲下身将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没什么事,打碎了再买就是,买碗的钱就从小若的生活费里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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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冉闻言,赞赏的看了宫映疏一眼,好聪明的人,一句话就轻飘飘地用罚钱把碎碗的过错盖过。但是,他看了眼旁边的丈夫,这个人同样是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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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严明乔的眼神扫向宫映疏,郑重其事的叫了他的名字,“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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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愣了一下,很快站起来垂手立好,“师叔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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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兄长,你的责任不仅仅是要护他,还要教他。事情虽小,但也不能纵容,今日手不稳,他日心不稳。做事毛毛躁躁,也不考虑怎样做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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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严明乔的话,宫映疏正了色,看着一旁“乖巧”的小孩儿,向严明乔欠了欠身,“师叔教训得是,映疏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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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话刚落,护食的老母鸡付冉上线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孩子不是还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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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的眼神却直勾勾的落在严若清身上,声音似自言又似在问严若清,“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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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轻不重的问句,让严若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不起,您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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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疏。”严明乔再次叫到了宫映疏,“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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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管两个小的如何,哄着付冉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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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突然静下来的厨房,严若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向宫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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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扫帚过来,把这里清理了吧。”宫映疏继续收拾水槽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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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严若清点了点头,就去杂物间拿扫帚,他爹已经发了话,宫映疏不可能不罚他。他垂下眼,那个人啊,前世从来没对他动过手,哪怕骂他也是因为被他逼得太狠,或者事情做得太出格。单凭借母亲和宫家的关系,他想那时候的宫映疏不是不想管他,而是他……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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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宫映疏的场景,严若清只觉得心脏抽搐得厉害,恨不得跪到宫映疏面前,让他捅自己一刀,以赎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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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拿了扫帚,也不等宫映疏吩咐,很自觉的清理了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完也不叫他,立在门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厨房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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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转身,猝不及防的对上小孩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那双眼中溢满了悔恨和心痛。等他再抬眼时,严若清已经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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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房间等我。”宫映疏上前揉了揉他头,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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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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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严若清离开,宫映疏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慢慢地用干毛巾擦着手,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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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为了小若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今日的事真的没必要罚,但是严明乔还是给他下了死令,最终的目的是想让他和小孩儿的关系更进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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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走进严若清房间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一进门就看见小孩儿跪在床边,床上还放着戒尺和皮带。宫映疏快步上前,一把把小孩拉了起来,低声道,“我没说让你跪省,怎么自己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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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候的宫映疏即便训人也不见得多凌厉,可是他话却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去轻易质疑,至少严若清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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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对不起,连累你了。”连累你前世因我差点送命,虽然他不知道宫映疏前世的结局,但肯定不会好过,这个人,太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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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骄傲从不流于表面,而是刻进了骨子里。踩踏他的骄傲,无疑于是要他的命。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6-30 03:05:00 +0800 CST  

楼主:yangningyi321

字数:182363

发表时间:2019-06-06 02: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9 23:52: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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