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寒暑（现代父子）
宁衍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三十分，屋内没有亮灯，一片漆黑。
三十平的出租屋，拥挤的摆着一个折叠床，低矮的木桌，还有快要漏电的台灯。
宁衍站定，抬手打开灯。
在这座人比蚂蚁多的城市，他孤身一人，能有一个这般的居所，已实属不易。
肩上的书包随意的搁在地上，他起身走向床边，手机显示充电已满，他抬手划开页面，到账5000元。
宁衍自嘲的看着手机，抬手在账本上记下数字。
五千元的生活费，在这座城市绝不算多，除去三千的房租，四百的水电费，还有每天的吃食 ，寥寥无几。
昏暗灯光，他漫不经心的摊开试卷，理综186，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他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了。
笔尖在卷面上划动，窸窣之声在狭小的房子里格外明显。
“叮咚。”
通知铃声忽然震动了，宁衍笔尖一顿，抬起一只手去拿手机。
微信转账，又是五千。
宁衍手顿了顿：这个月已经给过了。
过了几秒，新消息回复：没事。
宁衍嘴角毫无幅度的一勾，也对，对于宁大律师来讲，这点钱确实不算什么。
宁祁是宁衍的父亲，名义上的，也是医学证明的，货真价实的血亲。
自宁衍记事起，对父亲的认识便只是那一次次的转账。
母亲发红的眼眶，狼狈不堪的屋子，邻居的指点，伴随了他整个童年。
后来母亲去世了，留下的只有负债累累和一张判决书。
十三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于他而言，确实天昏地暗。
这世界没有那么多真情流露，更多的是人心薄凉。
宁祁是个律师，是H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他在那时已有家室，当庭否决了宁衍的监护权，熟练精干的辩论，最终达成每月提供生活费，而非法律监护之责。
那是宁衍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身着西服，仪表不凡。
他懵懂的被人推到男人身侧，却见那人不经意侧开，接着是他严词拒绝，毫不拖泥带水，他自那时便知道了自己并不讨他喜欢，一个人走出法庭时他没有哭闹，乖巧的让人心疼。
初中时他拼了狠劲，从三四线的小县城考到了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离父亲更近的地方。
这世间没有什么一往情深，也许一切终究只是飞蛾扑火，可那一丝光亮，却足以让飞蛾不顾一切。
宁衍自诩不是什么圣人心肠，他从未因为宁祁的原因而向往这座城市，甚至从未想过融入他的生活，法律判定他的抚养费只持续到十八岁，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未来的蓝图总是美好而虚妄的，也许大多少年总会幻想日后的种种辉煌，可宁衍却早已不再幼稚。
多年的孤身，他明白生活不易，世间艰难，有梦固然好，可那要建立在许多于他而言不切实际的基础之上，那些东西，求而不得。
宁衍最终没有收下多出的转账，男人也再也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淅淅沥沥的牛毛一般。
宁衍收拾了书包，桌角不甚显眼的日历上划下一道。
九十九天。
对于他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来说，高考是人生中唯一一次，较为公平的竞争了。
他耽误不起。
去学校的路不算近，地铁站正是人群拥挤的早高峰，宁衍挤在一侧，垂眸去看掌心的单词本，周遭有人闭目歇息，有人偷闲吃着早点，有人蹙眉谈着工作的琐事。
一切都是那样繁忙，井井有条。
各人有各人的事，是人之常情。
到学校时刚好六点半，教室亮着灯，两三个早到学生低头看书，有几个家住的远的便带了饭，趁着早读前的几分钟囫囵解决。
教室上的倒计时还停留在一百天，宁衍忽然从心底涌出几丝懊恼，时间已经不多了，可他却仍然浪费了许多，宁衍不算是天资卓绝的学生，他也并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毅力，也许这于他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没有家世，没有过人之处，可他不得不独当一面,这个社会对人是不公平的，大多数人从一出生便划分了三六九等，俗话说寒门出贵子，可往往最终出人头地的大多都是显贵门第，所以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即使前途渺茫未知，也没有丝毫退路。
第一堂课照例是数学，早上七点是一个较为亢奋的时刻，知识点井井有条的罗列在黑板上，宁衍不敢闭眼睛，他曾经上课时困意涌上，轻轻合了下眼皮，再睁开时便已经是下课了。
有前车之鉴，他便只能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去听课，教室除了回答问题的声音外，别无旁声。
数学老师姓白，是个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自顾自讲着题，末了他忽然停了笔提问道。
“哪位同学知道，怎样证明反比例函数与一次函数相切的参数有最大值？”
没有人回答。
他沉默一阵，环顾全班。
“宁衍。”
宁衍一愣，站起身迟疑道。
“……利用反证法，求出参数？”
最后的音节底气不足，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对这道题。
“这道题上周五才讲过一遍的。”男人看他一眼，目光有些严厉。
宁衍是他看重的学生，基础很好，但缺乏技巧，稍加点拨便可以进步许多。
可是近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了。
宁衍垂眸，捏紧手指道。
“对不起。”
男人没有再责备什么，抬手在黑板上列出图表。
“参数在mn＝k中，k代表其边长……”
宁衍缓缓坐下，凝了心神去看题。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如释重负，临近高考，数学难度也愈加提升，往往一节课只够将一道题目讲的透彻，高考最后一道大题满分十二，宁衍曾尝试做过历年真题，可结果不尽人意。
高考没有那么简单，往往披荆斩棘都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可他愿意去拼一次，哪怕没有结果。
雨下了很久，中午时才止住。
地面上是一摊摊水迹，午休时间不长不短，食堂里的人很是拥挤，饭卡上只剩二百元，距月末还有十五天，宁衍盘算了一下，决定用白粥凑合一下。
心不在焉的咽下最后一口白粥，腕上的手表分针转了半圈，预备铃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一如既往，周而复始。
高三下午有三节晚自习，放学时天色已暗，宁衍将课桌上的书本大略整理，黑板左侧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两位数。
校门外几个学生分散的离开，街边路灯有些昏黄，又走了一阵便是市中心了，似乎是两个世界一般，灯红酒绿，喧嚣繁杂。
宁衍脚下顿了顿，走进一家网吧。
网吧老板是个亲和的老头，许是看着校服知道了是学生，只是此类事件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欲追究，任由宁衍进了店。
宁衍将书包搁在一侧，刚打开电脑，手臂便忽然一痛。
他眉间顿了下，抬头去看，一时无言。
是宁祁，宁衍记得他的模样，许多年来竟是没变多少。
“在这里干什么？”宁祁松了手，环顾四周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未成年人该来的地方。”
宁衍缓过神，低声道。
“不是的，我只是想在这里查点资料。”
时间停顿了几秒，宁祁将目光停在桌上的电脑主页，语气没有什么幅度。
“查资料，要来网吧？”
教室上的倒计时还停留在一百天，宁衍忽然从心底涌出几丝懊恼，时间已经不多了，可他却仍然浪费了许多，宁衍不算是天资卓绝的学生，他也并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毅力，也许这于他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没有家世，没有过人之处，可他不得不独当一面,这个社会对人是不公平的，大多数人从一出生便划分了三六九等，俗话说寒门出贵子，可往往最终出人头地的大多都是显贵门第，所以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即使前途渺茫未知，也没有丝毫退路。
第一堂课照例是数学，早上七点是一个较为亢奋的时刻，知识点井井有条的罗列在黑板上，宁衍不敢闭眼睛，他曾经上课时困意涌上，轻轻合了下眼皮，再睁开时便已经是下课了。
有前车之鉴，他便只能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去听课，教室除了回答问题的声音外，别无旁声。
数学老师姓白，是个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自顾自讲着题，末了他忽然停了笔提问道。
“哪位同学知道，怎样证明反比例函数与一次函数相切的参数有最大值？”
没有人回答。
他沉默一阵，环顾全班。
“宁衍。”
宁衍一愣，站起身迟疑道。
“……利用反证法，求出参数？”
最后的音节底气不足，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对这道题。
“这道题上周五才讲过一遍的。”男人看他一眼，目光有些严厉。
宁衍是他看重的学生，基础很好，但缺乏技巧，稍加点拨便可以进步许多。
可是近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了。
宁衍垂眸，捏紧手指道。
“对不起。”
男人没有再责备什么，抬手在黑板上列出图表。
“参数在mn＝k中，k代表其边长……”
宁衍缓缓坐下，凝了心神去看题。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如释重负，临近高考，数学难度也愈加提升，往往一节课只够将一道题目讲的透彻，高考最后一道大题满分十二，宁衍曾尝试做过历年真题，可结果不尽人意。
高考没有那么简单，往往披荆斩棘都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可他愿意去拼一次，哪怕没有结果。
雨下了很久，中午时才止住。
地面上是一摊摊水迹，午休时间不长不短，食堂里的人很是拥挤，饭卡上只剩二百元，距月末还有十五天，宁衍盘算了一下，决定用白粥凑合一下。
心不在焉的咽下最后一口白粥，腕上的手表分针转了半圈，预备铃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一如既往，周而复始。
高三下午有三节晚自习，放学时天色已暗，宁衍将课桌上的书本大略整理，黑板左侧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两位数。
校门外几个学生分散的离开，街边路灯有些昏黄，又走了一阵便是市中心了，似乎是两个世界一般，灯红酒绿，喧嚣繁杂。
宁衍脚下顿了顿，走进一家网吧。
网吧老板是个亲和的老头，许是看着校服知道了是学生，只是此类事件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欲追究，任由宁衍进了店。
宁衍将书包搁在一侧，刚打开电脑，手臂便忽然一痛。
他眉间顿了下，抬头去看，一时无言。
是宁祁，宁衍记得他的模样，许多年来竟是没变多少。
“在这里干什么？”宁祁松了手，环顾四周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未成年人该来的地方。”
宁衍缓过神，低声道。
“不是的，我只是想在这里查点资料。”
时间停顿了几秒，宁祁将目光停在桌上的电脑主页，语气没有什么幅度。
“查资料，要来网吧？”
宁衍扶了扶书包，指尖微凉。
“A大录取官网，手机上查不到。”
许久他又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宁祁沉默一阵，抬手直接的关闭了电脑。
“跟我回去。”
“……回哪里？”
宁衍握紧袖口，面无表情。
“回您的家里吗，我不需要这样。”
“你想要怎样？”
宁祁沉着道：“还有不到半年高考，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一直这样下去吗？
宁衍抬头直视着男人，平淡道。
“这么多年不一直是这样吗，您现在说这些，又来充什么好人？”
“A大录取官网，手机上查不到。”
许久他又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宁祁沉默一阵，抬手直接的关闭了电脑。
“跟我回去。”
“……回哪里？”
宁衍握紧袖口，面无表情。
“回您的家里吗，我不需要这样。”
“你想要怎样？”
宁祁沉着道：“还有不到半年高考，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一直这样下去吗？
宁衍抬头直视着男人，平淡道。
“这么多年不一直是这样吗，您现在说这些，又来充什么好人？”
酒吧亮着昏暗的灯，忽明忽暗，映衬着宁祁的脸色也不甚温和。
“再说一遍？”
宁衍忽然没了底气，低着头一言不发。
“刚才不是理直气壮，据理力争吗。”
宁祁走近一步，并未有什么愠怒之色。
“索性我们多年不见，对我有什么偏见一并说完，权当谈心了。”
宁衍抿了抿下唇，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查完资料后，你可以控制住自己不点开游戏页面吗？”
“宁衍，高考是决定你一辈子的事，你确信你有足够的自制力把握它吗？”
“所以当你的一天又平白荒废过去，你便再一次用“明天一定学习”的无稽之谈来哄骗自己。”
宁衍愣住了，他没料到父亲会对自己说这些，可他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
人都无可避免的有惰性，宁衍不得不承认打游戏比刷枯燥的试卷有趣得多，他亦很难拥有强大的自制力。
“我……”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许久才无力道。
“即便这样，我可以努力去做，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话声如同蚊子一般，宁祁凝视着面庞尚且青涩的少年，片刻他开口道。
“我不想再多说废话，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凭什么。”
宁衍攥紧手指，咬牙道。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去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
网吧的背景音乐停了一瞬，灯光又暗了暗。
宁祁眉间微蹙，片刻转身，径直离开。
网吧的门一开一合，那一抹正色西装消失视野。
指尖几乎要捏进掌心，宁衍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默默坐下，重新打开电脑。
查完资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他难得的没有顺手点开游戏，放下，有时候会成为一种习惯。
他亦希望自己可以放下。
街上依旧灯火辉煌，从未熄灭。
宁衍提着书包走出网吧，迎面便看见一侧甚是显眼的黑色车辆。
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车窗摇下，宁祁神色不辨喜怒。
“上车，你的资料也该查完了。”
宁衍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竟听话的上前，拉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坐定。
车内调了暖风，很是舒服。
行驶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偏头道。
“我不要和你回去。”
宁祁敲了敲方向盘道。
“上了贼船，现在说不晚吗？”
宁衍沉默一阵道：“我不想去。”
没有回应，仿佛他没有说过一般。
车窗外车水马龙一闪而过，宁衍抬手攥着车门开关，若有所思。
绿灯一闪，宁祁余光一瞥，淡然开口。
“知道现在跳下去会怎样吗？”
宁衍一愣，悻悻的收回手。
方向盘轻轻一拐，转向下一个路口，宁祁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重则致命，轻则残废。”
“而且，因违反交通制度而出现事故的，负全责。”
宁祁的住处在市中心的一处，临着街道，不大不小，可宁衍知道对这寸土寸金的城市来说绝对是上乘。
屋内干净整洁，井井有条。
并没有他人。
宁衍在门口立了一阵，略有迟疑道。
“您的妻子呢？”
“她出差了。”
“那我……住哪里？”
宁祁放下外套，沉默一阵道。
“走廊侧有空房。”
走廊侧果然有个房间，紧闭着门。
宁衍推开门，蓦然一愣。
屋内整齐利落，黑白色系的床铺和壁纸，书桌上规整的摆着几本书籍和电脑。
显然……是有人住过的。
他忽然想到父亲是有一个儿子的，也许这便是属于他的房间，宁衍顿了顿，轻声道。
“这是别人的地方，鸠占鹊巢，不太好吧。”
“再说一遍？”
宁衍忽然没了底气，低着头一言不发。
“刚才不是理直气壮，据理力争吗。”
宁祁走近一步，并未有什么愠怒之色。
“索性我们多年不见，对我有什么偏见一并说完，权当谈心了。”
宁衍抿了抿下唇，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查完资料后，你可以控制住自己不点开游戏页面吗？”
“宁衍，高考是决定你一辈子的事，你确信你有足够的自制力把握它吗？”
“所以当你的一天又平白荒废过去，你便再一次用“明天一定学习”的无稽之谈来哄骗自己。”
宁衍愣住了，他没料到父亲会对自己说这些，可他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
人都无可避免的有惰性，宁衍不得不承认打游戏比刷枯燥的试卷有趣得多，他亦很难拥有强大的自制力。
“我……”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许久才无力道。
“即便这样，我可以努力去做，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话声如同蚊子一般，宁祁凝视着面庞尚且青涩的少年，片刻他开口道。
“我不想再多说废话，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凭什么。”
宁衍攥紧手指，咬牙道。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去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
网吧的背景音乐停了一瞬，灯光又暗了暗。
宁祁眉间微蹙，片刻转身，径直离开。
网吧的门一开一合，那一抹正色西装消失视野。
指尖几乎要捏进掌心，宁衍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默默坐下，重新打开电脑。
查完资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他难得的没有顺手点开游戏，放下，有时候会成为一种习惯。
他亦希望自己可以放下。
街上依旧灯火辉煌，从未熄灭。
宁衍提着书包走出网吧，迎面便看见一侧甚是显眼的黑色车辆。
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车窗摇下，宁祁神色不辨喜怒。
“上车，你的资料也该查完了。”
宁衍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竟听话的上前，拉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坐定。
车内调了暖风，很是舒服。
行驶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偏头道。
“我不要和你回去。”
宁祁敲了敲方向盘道。
“上了贼船，现在说不晚吗？”
宁衍沉默一阵道：“我不想去。”
没有回应，仿佛他没有说过一般。
车窗外车水马龙一闪而过，宁衍抬手攥着车门开关，若有所思。
绿灯一闪，宁祁余光一瞥，淡然开口。
“知道现在跳下去会怎样吗？”
宁衍一愣，悻悻的收回手。
方向盘轻轻一拐，转向下一个路口，宁祁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重则致命，轻则残废。”
“而且，因违反交通制度而出现事故的，负全责。”
宁祁的住处在市中心的一处，临着街道，不大不小，可宁衍知道对这寸土寸金的城市来说绝对是上乘。
屋内干净整洁，井井有条。
并没有他人。
宁衍在门口立了一阵，略有迟疑道。
“您的妻子呢？”
“她出差了。”
“那我……住哪里？”
宁祁放下外套，沉默一阵道。
“走廊侧有空房。”
走廊侧果然有个房间，紧闭着门。
宁衍推开门，蓦然一愣。
屋内整齐利落，黑白色系的床铺和壁纸，书桌上规整的摆着几本书籍和电脑。
显然……是有人住过的。
他忽然想到父亲是有一个儿子的，也许这便是属于他的房间，宁衍顿了顿，轻声道。
“这是别人的地方，鸠占鹊巢，不太好吧。”
宁祁目光淡了淡，扫视过房间。
“没关系，他走了。”
宁衍愣了愣，垂眸道。
“抱歉，您……节哀。”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宁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方才听男人沉然道。
“……他是去留学了。”
“没关系，他走了。”
宁衍愣了愣，垂眸道。
“抱歉，您……节哀。”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宁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方才听男人沉然道。
“……他是去留学了。”
十点半，宁衍难得的没有困意。
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桌侧依稀可见笔尖的划痕，几本搁置在一侧的课本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宁泞。
宁衍翻开书页，第一页正中写了一行字： A大,加油。
字迹很清秀，下方日期是两年前。
“他一直向往A大。”
上方冷不丁传来一句，宁衍一愣，仿佛偷窥了隐私一般合起书页。
过了许久，宁衍才开口问道。
“那，为什么他选择留学？”
宁祁将那沓书本腾开放到一侧杂物处，淡声道。
“因为分数不够，事实上，他的成绩远不如你。”
宁衍抬眸道。
“您也许误会了，其实我的成绩也很糟糕。”
“能单凭成绩考进D中的，成绩不会差。”
宁祁沉着的看着他，少年脸上青涩未褪，他神思一晃，片刻道。
“宁衍，你只是懒而已。”
语气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可宁衍下意识的低了头。
宁祁总有一种看透他一切心思的本事。
学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宁衍向来羡慕那种拥有定力的人。
而大多数时候外界的干扰往往可以轻易的转移他的注意力，看似认真学习熬到半夜，实际却只是在拖延时间，不断的给自己心里安慰而已。
宁祁凝视着他，语气稍缓。
“所以想要真正提高自己，首先要学会的，是自律。”
宁衍手下顿了顿，轻声开口。
“谢谢。”
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些，宁祁是第一个。
很有说服力，宁衍再次重复道。
“谢谢您，我好像明白了。”
宁祁不置可否，半晌开口道。
“出来吃饭，你今天还没有吃晚饭。”
餐厅是暖色系的灯光。
桌上四菜一汤，显然是送到的外卖，宁衍在桌前站定，迟疑道。
“您……点的外卖？”
“嗯，”宁祁应了一声，桌上备好了碗筷，“如果你吃不惯外卖，我可以尽量学。”
宁衍愣了几秒，后知后觉道。
“不用，我吃得惯。”
宁衍很少这般正经的吃饭，大多时候他都是方便面和矿泉水对付一晚的，偶尔心情好了便给自己增添一次自热火锅改善伙食。
吃完饭已经是十一点半，宁祁起身看向挂钟，片刻将餐厅灯光调暗了些。
“十二点半休息，你还有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宁衍点了下头，起身回到房间。
如释重负，亦或是……心结敞亮了些。
人生很短，没有人会为自己的成长负责，如果不为自己积极争取什么，那人生的选择权永远不会被自己掌握。
也许，你比你想象到的自己更加强大。
宁衍垂眸，笔尖停留在卷面，今天的测验成绩没有多大波动，大多时候他都在及格线徘徊，红笔划出易错点，标注改错，心竟难得的平静。
他忽然有些庆幸，如果他没有被宁祁带来，如果他未曾听下那些言语。
或许……他此刻依旧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幻想着不切实际的虚妄。
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桌侧依稀可见笔尖的划痕，几本搁置在一侧的课本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宁泞。
宁衍翻开书页，第一页正中写了一行字： A大,加油。
字迹很清秀，下方日期是两年前。
“他一直向往A大。”
上方冷不丁传来一句，宁衍一愣，仿佛偷窥了隐私一般合起书页。
过了许久，宁衍才开口问道。
“那，为什么他选择留学？”
宁祁将那沓书本腾开放到一侧杂物处，淡声道。
“因为分数不够，事实上，他的成绩远不如你。”
宁衍抬眸道。
“您也许误会了，其实我的成绩也很糟糕。”
“能单凭成绩考进D中的，成绩不会差。”
宁祁沉着的看着他，少年脸上青涩未褪，他神思一晃，片刻道。
“宁衍，你只是懒而已。”
语气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可宁衍下意识的低了头。
宁祁总有一种看透他一切心思的本事。
学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宁衍向来羡慕那种拥有定力的人。
而大多数时候外界的干扰往往可以轻易的转移他的注意力，看似认真学习熬到半夜，实际却只是在拖延时间，不断的给自己心里安慰而已。
宁祁凝视着他，语气稍缓。
“所以想要真正提高自己，首先要学会的，是自律。”
宁衍手下顿了顿，轻声开口。
“谢谢。”
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些，宁祁是第一个。
很有说服力，宁衍再次重复道。
“谢谢您，我好像明白了。”
宁祁不置可否，半晌开口道。
“出来吃饭，你今天还没有吃晚饭。”
餐厅是暖色系的灯光。
桌上四菜一汤，显然是送到的外卖，宁衍在桌前站定，迟疑道。
“您……点的外卖？”
“嗯，”宁祁应了一声，桌上备好了碗筷，“如果你吃不惯外卖，我可以尽量学。”
宁衍愣了几秒，后知后觉道。
“不用，我吃得惯。”
宁衍很少这般正经的吃饭，大多时候他都是方便面和矿泉水对付一晚的，偶尔心情好了便给自己增添一次自热火锅改善伙食。
吃完饭已经是十一点半，宁祁起身看向挂钟，片刻将餐厅灯光调暗了些。
“十二点半休息，你还有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宁衍点了下头，起身回到房间。
如释重负，亦或是……心结敞亮了些。
人生很短，没有人会为自己的成长负责，如果不为自己积极争取什么，那人生的选择权永远不会被自己掌握。
也许，你比你想象到的自己更加强大。
宁衍垂眸，笔尖停留在卷面，今天的测验成绩没有多大波动，大多时候他都在及格线徘徊，红笔划出易错点，标注改错，心竟难得的平静。
他忽然有些庆幸，如果他没有被宁祁带来，如果他未曾听下那些言语。
或许……他此刻依旧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幻想着不切实际的虚妄。
五点半，天间泛起鱼肚白，些许夕光朦胧映衬在窗间，仿佛一夜未曾歇止般的灯火通明，街边车水马龙。
早餐依旧是外卖，浓郁的奶油粥和面包，宁祁不善厨艺，妻子外出也只能勉强将就。
宁祁的工作不算忙，至少现在是，律师往往有更多的工作选择权，而于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足以拒绝许多案子，餐后他习惯阅览今日的报纸，因此当宁衍拎着书包路过时他放下报纸，抬眸清冷道。
“需要送你吗？”
“不用。”
宁衍摇头，走至门前一只手搭在把手上，许久开口道。
“我走了，爸爸。”
那声“爸爸”声音格外低，宁祁恍然发觉这是他从昨夜到今早第一次听宁衍这般称呼他，他略微愣了几秒道。
“路上小心。”
到学校是班级依旧有学生提前到校，宁衍将书包挂在椅侧，身后冷不丁被拍了一下。
“昨儿又熬夜打排位了？怎么一脸肾虚样？”
何季宽大的校服拉链敞开着，裤腿向上翻了几下，一副小流氓的模样。
宁衍瞥他一眼，甩开那只手道。
“滚，大早上发什么骚。”
何季一脸痛心欲绝，捂着心口心碎道。
“果然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真是叫人心痛。”
一本英语书砸了过来，何季住了口，坐在后面课桌上晃着腿笑道。
“它做错了什么，阿衍，你怎么能因为自己英语不及格，就迁怒于无辜的课本呢？”
宁衍看他一眼，淡淡道。
“你知道吗，人生中无处不在意外惊喜，拥有无限种可能性。”
何季傻眼道。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傻掉了？”
宁衍将课本捡起，往桌上一扔，意味不明道。
“譬如后窗的那一张脸。”
何季一愣，僵硬的回头，和教导主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打了个照面，干笑几声讪讪的回到自己座位。
……
黑色车辆在一幢写字楼前缓缓停下，门口有几人立着。
“宁先生。”
为首的男人开口，指尖虚虚一握道。
“幸会。”
会议室开着窗户，微风凉凉的吹进室内。
“这个方案风险太大，恕何某不敢放手一搏。”
何启未将一张文件放于桌上，摇头道。
“转移资产过于频繁，难免不会落人口舌。”
宁祁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片刻，指尖划过下方的数据，许久才道。
“何先生，在您看来，是这三百万重要，还是何企重要？”
何启未哑然。
……
“王炸！”
随着少年清冽的嗓音，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何季后知后觉的捂住嘴，瞪大眼睛。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白之晏站在一侧，何季一脸懊恼。
“到底还有谁？”
何季苦涩摇头，生无可恋。
白之晏气极反笑。
“没有别人？你一个人自娱自乐？”
何季认真道。
“大概是的。”
白之晏将那几张牌晃了晃，冷了声音道。
“你说这话哄傻子呢？”
何季继续无辜道。
“大概也是的。”
敢和白之晏这般对着干的，整个年级怕是只有何季了。
宁衍不忍直视的向走廊瞟了一眼，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同何季干出上课斗地主这等蠢事。
好在何季喊出“王炸”时他手快的收了牌，避免了被拖下水的结局。
也许命运就是这般爱捉弄人，白之晏与宁衍的目光忽然对接，如同利剑穿过重重防备一般，立刻化为灰飞湮灭。
宁衍没料到档案上竟有宁祁的电话号码，他不是什么听话懂事的乖学生，但也从未有过这等打电话叫家长的经历。
大多时候他安分守己，一来为了自己，二来他亦认为自己不够宁祁心中的份量。
于是当宁祁进来时，他整个人都懵了，如同漂浮不定的小舟，在与男人擦肩而过时瞬间之时波涛汹涌，逆水翻船，然后渐渐沉底，化为一片窒息。
他攥紧袖口，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爸爸。”
白之晏亦愣了愣，面前的男人与宁衍眉目近似，却比宁衍多了不知多少的冷清与凌肃。
叫人不可接近的冷淡。
白之晏缓过神，情不自禁的放缓了语气。
“宁衍的父亲是吗，您好，我是他的班主任，免贵姓白。”
宁祁点头道。
“白老师，久仰。”
早餐依旧是外卖，浓郁的奶油粥和面包，宁祁不善厨艺，妻子外出也只能勉强将就。
宁祁的工作不算忙，至少现在是，律师往往有更多的工作选择权，而于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足以拒绝许多案子，餐后他习惯阅览今日的报纸，因此当宁衍拎着书包路过时他放下报纸，抬眸清冷道。
“需要送你吗？”
“不用。”
宁衍摇头，走至门前一只手搭在把手上，许久开口道。
“我走了，爸爸。”
那声“爸爸”声音格外低，宁祁恍然发觉这是他从昨夜到今早第一次听宁衍这般称呼他，他略微愣了几秒道。
“路上小心。”
到学校是班级依旧有学生提前到校，宁衍将书包挂在椅侧，身后冷不丁被拍了一下。
“昨儿又熬夜打排位了？怎么一脸肾虚样？”
何季宽大的校服拉链敞开着，裤腿向上翻了几下，一副小流氓的模样。
宁衍瞥他一眼，甩开那只手道。
“滚，大早上发什么骚。”
何季一脸痛心欲绝，捂着心口心碎道。
“果然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真是叫人心痛。”
一本英语书砸了过来，何季住了口，坐在后面课桌上晃着腿笑道。
“它做错了什么，阿衍，你怎么能因为自己英语不及格，就迁怒于无辜的课本呢？”
宁衍看他一眼，淡淡道。
“你知道吗，人生中无处不在意外惊喜，拥有无限种可能性。”
何季傻眼道。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傻掉了？”
宁衍将课本捡起，往桌上一扔，意味不明道。
“譬如后窗的那一张脸。”
何季一愣，僵硬的回头，和教导主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打了个照面，干笑几声讪讪的回到自己座位。
……
黑色车辆在一幢写字楼前缓缓停下，门口有几人立着。
“宁先生。”
为首的男人开口，指尖虚虚一握道。
“幸会。”
会议室开着窗户，微风凉凉的吹进室内。
“这个方案风险太大，恕何某不敢放手一搏。”
何启未将一张文件放于桌上，摇头道。
“转移资产过于频繁，难免不会落人口舌。”
宁祁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片刻，指尖划过下方的数据，许久才道。
“何先生，在您看来，是这三百万重要，还是何企重要？”
何启未哑然。
……
“王炸！”
随着少年清冽的嗓音，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何季后知后觉的捂住嘴，瞪大眼睛。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白之晏站在一侧，何季一脸懊恼。
“到底还有谁？”
何季苦涩摇头，生无可恋。
白之晏气极反笑。
“没有别人？你一个人自娱自乐？”
何季认真道。
“大概是的。”
白之晏将那几张牌晃了晃，冷了声音道。
“你说这话哄傻子呢？”
何季继续无辜道。
“大概也是的。”
敢和白之晏这般对着干的，整个年级怕是只有何季了。
宁衍不忍直视的向走廊瞟了一眼，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同何季干出上课斗地主这等蠢事。
好在何季喊出“王炸”时他手快的收了牌，避免了被拖下水的结局。
也许命运就是这般爱捉弄人，白之晏与宁衍的目光忽然对接，如同利剑穿过重重防备一般，立刻化为灰飞湮灭。
宁衍没料到档案上竟有宁祁的电话号码，他不是什么听话懂事的乖学生，但也从未有过这等打电话叫家长的经历。
大多时候他安分守己，一来为了自己，二来他亦认为自己不够宁祁心中的份量。
于是当宁祁进来时，他整个人都懵了，如同漂浮不定的小舟，在与男人擦肩而过时瞬间之时波涛汹涌，逆水翻船，然后渐渐沉底，化为一片窒息。
他攥紧袖口，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爸爸。”
白之晏亦愣了愣，面前的男人与宁衍眉目近似，却比宁衍多了不知多少的冷清与凌肃。
叫人不可接近的冷淡。
白之晏缓过神，情不自禁的放缓了语气。
“宁衍的父亲是吗，您好，我是他的班主任，免贵姓白。”
宁祁点头道。
“白老师，久仰。”
白之晏发誓他没有在这语气中听出半分“仰慕”的意味，甚至连些许客套的语气都未有，平淡无奇。
宁衍在一旁站着，白之晏挺喜欢他，至少也算是寄予厚望，宁祁静静听着白之晏言语，一言不发。
“宁衍性子浮躁，这一学期以来状态一直不好。”
白之晏停了停又道。
“尤其今天上课时偷偷打牌，这是我意料之外的。”
最后一句话带了几分失望，宁衍下意识的咬了咬唇侧。
“白老师，我想澄清一点。”
何季忽然凑上前，认真道。
“宁衍是无辜的，他是被我怂恿的。”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何季挠头道。
“他本来建议玩“争上游”，我拒绝了他，所以斗地主不是他的意思，这事儿说到底得怪我。”
宁祁淡淡的看了宁衍一眼，语气没有什么幅度。
“看不出来，你挺有出息。”
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打破，短短几句话间宁衍觉得手心已经泛了薄汗，他局促不安的抬眸看向宁祁。
“我……”
他迟疑了好一阵，没有说下去。
宁祁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少年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交错了一瞬便立即错开。
“这些，是不是事实？”
宁衍沉默点头。
“既然没有虚言，那便没有解释的必要。”
宁祁眼神始终未曾离开，似乎能够斩断那些萦绕细索一般看透宁衍的内心，周遭无人再说话，空气冷的吓人。
何季在一侧瞠目结舌，过了好久才插嘴道。
“叔叔，宁衍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
何季嗫嚅了几声，低声道。
“只是…有点无聊而已。”
“有点无聊。”
宁祁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什么喜怒。
“他因为无聊，还干过什么事？”
何季忽然发现自己蠢透了，似乎将宁衍越拖越深，越描越黑，他觉得有必要补救一下，于是他干笑道。
“也没什么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小，男人冷清的眼神让他有些心虚，素日插科打诨的勇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风而去，他敛了笑意，低眉顺眼起来。
白之晏暗自诧异，何季向来是班里最胆大妄为的学生，如今竟被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镇到这般地步，着实是喜闻乐见。
宁祁蹙眉，语气淡然道。
“我没有一句话重复两遍的习惯。”
何季勉强扯着嘴角，声音有些轻颤。
“就是偶尔补个觉逃个课，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的语气越发没有底气，如同浮萍一般沉浮不定，铺天盖地的气压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小窥了男人一眼，却发现他早已移开目光，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宁衍神色如丧考妣，犹如天崩将至，绝世末日一般，他料到也许同父亲相处一段时间，那些原本勉强不错的印象会渐渐打破，可他未料到竟发展的如此之快。
相处不过一天，便中头彩般的喜提“办公室一日游”的福利，宁衍觉得父亲此刻内心一定很是复杂，至少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如同伪装多层的藻饰突兀的被褪去，呈现的不过是一片黯淡与倾颓。
……
回到家时天还亮着，阳光顺着窗檐倾泻而入，宁衍站在书房四处打量。
房间布局恰到好处，原色系的办公桌椅，一侧是两个书柜，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各类书籍，窗侧有一组沙发，茶几上摆了几个文件夹，阳光戛然落在其上，反射着不刺眼的光。
耳畔的纸页交错声伴随着轻风略显突兀，宁衍回过神，眼睁睁的看着书包内的书册被倾泻而出，一时间心跳漏了半拍，如同游鱼失水一般窒息。
一本练习册不轻不重的在桌上一磕，宁祁不咸不淡道。
“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我……”
他迟疑了好一阵，没有说下去。
宁祁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少年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交错了一瞬便立即错开。
“这些，是不是事实？”
宁衍沉默点头。
“既然没有虚言，那便没有解释的必要。”
宁祁眼神始终未曾离开，似乎能够斩断那些萦绕细索一般看透宁衍的内心，周遭无人再说话，空气冷的吓人。
何季在一侧瞠目结舌，过了好久才插嘴道。
“叔叔，宁衍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
何季嗫嚅了几声，低声道。
“只是…有点无聊而已。”
“有点无聊。”
宁祁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什么喜怒。
“他因为无聊，还干过什么事？”
何季忽然发现自己蠢透了，似乎将宁衍越拖越深，越描越黑，他觉得有必要补救一下，于是他干笑道。
“也没什么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小，男人冷清的眼神让他有些心虚，素日插科打诨的勇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风而去，他敛了笑意，低眉顺眼起来。
白之晏暗自诧异，何季向来是班里最胆大妄为的学生，如今竟被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镇到这般地步，着实是喜闻乐见。
宁祁蹙眉，语气淡然道。
“我没有一句话重复两遍的习惯。”
何季勉强扯着嘴角，声音有些轻颤。
“就是偶尔补个觉逃个课，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的语气越发没有底气，如同浮萍一般沉浮不定，铺天盖地的气压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小窥了男人一眼，却发现他早已移开目光，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宁衍神色如丧考妣，犹如天崩将至，绝世末日一般，他料到也许同父亲相处一段时间，那些原本勉强不错的印象会渐渐打破，可他未料到竟发展的如此之快。
相处不过一天，便中头彩般的喜提“办公室一日游”的福利，宁衍觉得父亲此刻内心一定很是复杂，至少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如同伪装多层的藻饰突兀的被褪去，呈现的不过是一片黯淡与倾颓。
……
回到家时天还亮着，阳光顺着窗檐倾泻而入，宁衍站在书房四处打量。
房间布局恰到好处，原色系的办公桌椅，一侧是两个书柜，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各类书籍，窗侧有一组沙发，茶几上摆了几个文件夹，阳光戛然落在其上，反射着不刺眼的光。
耳畔的纸页交错声伴随着轻风略显突兀，宁衍回过神，眼睁睁的看着书包内的书册被倾泻而出，一时间心跳漏了半拍，如同游鱼失水一般窒息。
一本练习册不轻不重的在桌上一磕，宁祁不咸不淡道。
“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宁衍沉默一阵，硬着头皮道。
“各科作业太多，我……觉得语文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写。”
宁衍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寂，片刻指尖在其上停了停，从书页间抽-出一张泛皱的成绩单。
“以你现在的成绩，有底气说这些？”
宁衍抿了抿下唇，没有说话。
窗外的风飒飒吹入，宁祁眯了眯眼眸，许久将成绩单放下，淡然道。
“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上课打牌，逃课旷课，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宁祁说话从来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叫人难以琢磨他内心的想法。
生意场上的商业精英都如此，更何况是宁衍。
他捏了捏指骨，手心的薄汗几乎擦-拭不下，片刻他摇头道。
“没有了，爸爸，没有其他的。”
宁祁不作言语，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宁衍，在与其对视间冷冽盎然。
宁衍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他垂眸，犹如过街老鼠般心惊胆战。
气压低到令人窒-息，似乎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可以让宁衍草-木-皆-兵，也许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宁祁面容有些微沉，如同阴雨前的征兆一般，大多数时候宁衍只觉他喜怒不形于色，却从未见过这般模样。
他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父亲，这些天来宁祁对他几乎了如指掌，而他却对其一无所知，甚至连脾气秉性都捉摸不透，那道目光过于阴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冰冻。
“过来。”
宁祁目光顿了下，许久开口道。
“怕什么，我凶你了吗？”
宁衍摇摇头，虽然没怎么凶可单单叫宁祁盯着，比骂他一顿更骇人。
他硬着头皮上前，站在书桌一米远处，低声道。
“没有。”
宁祁将少年审视般的扫视过，半晌不动声色道。
“我一向秉承以理服人，宁衍，如果你有理由说服我，这件事情就此翻篇，不再追究。”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幅度，犹如浮水一般安然平静，宁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同被遏制了喉-咙一般干涩无语。
且不说这事本就是他没理，即便他占了理，以宁祁的秉性又怎能被他轻易说服？H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怕是没什么人能在言语上占上风的。
他垂眸捏了捏袖口，低声直白道。
“我说不过您。”
宁祁深色的眼瞳凝视着局促不安的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扶上抽屉。
“既然你放弃解释，便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抽屉中横放了一根皮-带，暗沉皮革的质地萦绕着些许冷意，宁衍瞳孔一缩，眉目间显而易见的惊惧。
“您，您不可以……”
宁祁慢条斯理的将皮-带握在手中，语气平淡。
“理由。”
“我……”
宁衍瞪大眼睛，脚下向后退了几步，片刻轻声道。
“您不能打我，这是违法的。”
宁祁的目光微沉，另一只手将桌上摆着的文件挑-起，眼眸中神色不定，犹如深潭静水。
“忘记告诉你，你的抚养权现在属于我，截止到十八岁。”
那张文件在宁衍面前展现，他下意识接过，许久抬头涩声道。
“当初不是您放弃我的抚养权吗，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少年的声音尚且清冽，带着些许委屈与控-诉，宁祁眉间蹙了蹙，皮-带的一端磕在桌上发沉闷的一声，听者为之一颤。
“之前是我纵容你了，抱歉。”
语气一如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压抑的情绪一般，宁衍愣了愣，下一秒皮-带顶端在桌角不轻不重的一敲，如同一粒小石子打入暗沉无波的湖面，霎时掀起圈圈波痕。
而下一秒男人手中轻-握的皮-带便卷风侧来，抽到宁衍小臂上，一层油皮随之撕-裂，白-皙的小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一道红楞。
“啊！”
宁衍措手不及，一声惨叫脱口而出，下意识抬手扶上红楞，触及到细小的血点，指尖微湿。
宁祁始终没有什么愠怒的神态，目光不为所动的看着少年，波澜不惊。
“手，拿开。”
宁衍面无血色的摇摇头，接着便觉手背一凉，随即铺卷而来的是一阵不可言状的疼痛，他张皇失措的垂眸去看，手背上一道三指宽的肿痕，带着几分青紫，破皮处渗着鲜血。
“各科作业太多，我……觉得语文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写。”
宁衍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寂，片刻指尖在其上停了停，从书页间抽-出一张泛皱的成绩单。
“以你现在的成绩，有底气说这些？”
宁衍抿了抿下唇，没有说话。
窗外的风飒飒吹入，宁祁眯了眯眼眸，许久将成绩单放下，淡然道。
“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上课打牌，逃课旷课，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宁祁说话从来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叫人难以琢磨他内心的想法。
生意场上的商业精英都如此，更何况是宁衍。
他捏了捏指骨，手心的薄汗几乎擦-拭不下，片刻他摇头道。
“没有了，爸爸，没有其他的。”
宁祁不作言语，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宁衍，在与其对视间冷冽盎然。
宁衍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他垂眸，犹如过街老鼠般心惊胆战。
气压低到令人窒-息，似乎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可以让宁衍草-木-皆-兵，也许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宁祁面容有些微沉，如同阴雨前的征兆一般，大多数时候宁衍只觉他喜怒不形于色，却从未见过这般模样。
他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父亲，这些天来宁祁对他几乎了如指掌，而他却对其一无所知，甚至连脾气秉性都捉摸不透，那道目光过于阴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冰冻。
“过来。”
宁祁目光顿了下，许久开口道。
“怕什么，我凶你了吗？”
宁衍摇摇头，虽然没怎么凶可单单叫宁祁盯着，比骂他一顿更骇人。
他硬着头皮上前，站在书桌一米远处，低声道。
“没有。”
宁祁将少年审视般的扫视过，半晌不动声色道。
“我一向秉承以理服人，宁衍，如果你有理由说服我，这件事情就此翻篇，不再追究。”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幅度，犹如浮水一般安然平静，宁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同被遏制了喉-咙一般干涩无语。
且不说这事本就是他没理，即便他占了理，以宁祁的秉性又怎能被他轻易说服？H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怕是没什么人能在言语上占上风的。
他垂眸捏了捏袖口，低声直白道。
“我说不过您。”
宁祁深色的眼瞳凝视着局促不安的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扶上抽屉。
“既然你放弃解释，便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抽屉中横放了一根皮-带，暗沉皮革的质地萦绕着些许冷意，宁衍瞳孔一缩，眉目间显而易见的惊惧。
“您，您不可以……”
宁祁慢条斯理的将皮-带握在手中，语气平淡。
“理由。”
“我……”
宁衍瞪大眼睛，脚下向后退了几步，片刻轻声道。
“您不能打我，这是违法的。”
宁祁的目光微沉，另一只手将桌上摆着的文件挑-起，眼眸中神色不定，犹如深潭静水。
“忘记告诉你，你的抚养权现在属于我，截止到十八岁。”
那张文件在宁衍面前展现，他下意识接过，许久抬头涩声道。
“当初不是您放弃我的抚养权吗，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少年的声音尚且清冽，带着些许委屈与控-诉，宁祁眉间蹙了蹙，皮-带的一端磕在桌上发沉闷的一声，听者为之一颤。
“之前是我纵容你了，抱歉。”
语气一如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压抑的情绪一般，宁衍愣了愣，下一秒皮-带顶端在桌角不轻不重的一敲，如同一粒小石子打入暗沉无波的湖面，霎时掀起圈圈波痕。
而下一秒男人手中轻-握的皮-带便卷风侧来，抽到宁衍小臂上，一层油皮随之撕-裂，白-皙的小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一道红楞。
“啊！”
宁衍措手不及，一声惨叫脱口而出，下意识抬手扶上红楞，触及到细小的血点，指尖微湿。
宁祁始终没有什么愠怒的神态，目光不为所动的看着少年，波澜不惊。
“手，拿开。”
宁衍面无血色的摇摇头，接着便觉手背一凉，随即铺卷而来的是一阵不可言状的疼痛，他张皇失措的垂眸去看，手背上一道三指宽的肿痕，带着几分青紫，破皮处渗着鲜血。
他从未经历过这般情况，一时间眼眸中都带了几分雾气，宁祁眯了眯眼，不由分说的拽过少年的小臂，反手将其按在了桌上。
嗖——屋内皮-带夹杂着窗外的风声，格外狠戾，皮-带没有悬念的落在少年大-腿内-侧，深蓝色的校裤被抽的一皱，宁祁觉得手下的少年身-子狠狠一抖，一声低不可闻的痛呼。
宁祁向来不是什么善茬，他可以耐心的沟通，可揍人向来是手黑至极的，小儿子宁泞不知比宁衍难管了多少倍，大多时候他都懒得讲道理，更有甚者在他怒火中烧时激得他抽断了皮-带，这等事情在宁泞身上几乎层出不穷。
可宁衍不同，他并非那种冥顽不灵爱闹-事的性子，也许正因如此，宁祁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力道，他与宁衍之间错过了近十年的相处，因而他不愿真正撕-破脸皮。
屋内一时间只有少年沉重的呼吸声。
宁祁将皮-带扣握了握，下一刻抬腕抽下。
啪——
一声厚重沉闷的声响，伴随起伏的是少年嘶哑的呼声。
“啊！不要……不要打了！”
他没嚎多久，宁祁手中的皮-带便转了风向，交错的落在臀.峰之上，校裤单薄不足以抵-抗什么，皮-带抽到了肉里一般难熬，所有的痛呼被铺天盖地般的责打堵回喉-咙，他指尖狠狠地攥着桌角，冷汗顺着额间碎发滴滴流下，过了许久才发出像是声嘶力竭般的求饶。
“唔……啊！爸爸……！别打了啊啊！”
宁衍沉重的喘着气，面色如同白纸一般苍白，嘴角被咬得有些红肿，眼眸中尽是惊惧和讨饶的意味。
“求求您，别打了……”
宁祁看着他淡淡道。
“日后再犯同样的事情，今日的惩罚翻倍。”
空气沉寂了下来，少年艰难的点点头，宁祁将目光落在一侧，皮-带在桌角点了点，发出暗然的声音。
“最后十下，报数。”
嗖——屋内皮-带夹杂着窗外的风声，格外狠戾，皮-带没有悬念的落在少年大-腿内-侧，深蓝色的校裤被抽的一皱，宁祁觉得手下的少年身-子狠狠一抖，一声低不可闻的痛呼。
宁祁向来不是什么善茬，他可以耐心的沟通，可揍人向来是手黑至极的，小儿子宁泞不知比宁衍难管了多少倍，大多时候他都懒得讲道理，更有甚者在他怒火中烧时激得他抽断了皮-带，这等事情在宁泞身上几乎层出不穷。
可宁衍不同，他并非那种冥顽不灵爱闹-事的性子，也许正因如此，宁祁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力道，他与宁衍之间错过了近十年的相处，因而他不愿真正撕-破脸皮。
屋内一时间只有少年沉重的呼吸声。
宁祁将皮-带扣握了握，下一刻抬腕抽下。
啪——
一声厚重沉闷的声响，伴随起伏的是少年嘶哑的呼声。
“啊！不要……不要打了！”
他没嚎多久，宁祁手中的皮-带便转了风向，交错的落在臀.峰之上，校裤单薄不足以抵-抗什么，皮-带抽到了肉里一般难熬，所有的痛呼被铺天盖地般的责打堵回喉-咙，他指尖狠狠地攥着桌角，冷汗顺着额间碎发滴滴流下，过了许久才发出像是声嘶力竭般的求饶。
“唔……啊！爸爸……！别打了啊啊！”
宁衍沉重的喘着气，面色如同白纸一般苍白，嘴角被咬得有些红肿，眼眸中尽是惊惧和讨饶的意味。
“求求您，别打了……”
宁祁看着他淡淡道。
“日后再犯同样的事情，今日的惩罚翻倍。”
空气沉寂了下来，少年艰难的点点头，宁祁将目光落在一侧，皮-带在桌角点了点，发出暗然的声音。
“最后十下，报数。”
屋内是令人沉闷的气息，窗外的风渐停，犹如暴风雨后的平静，宁祁的指节按了按皮带尾端，下一刻没有征兆的抬手抽下。
宁衍眼前一黑，痛呼脱口而出，如刀俎鱼肉一般绝望，然而未等他缓息，搁在身上的皮带便被挑起，接着夹杂着风声狠戾的抽下。
啪-----
宁衍眼眸惶然瞪大，兀自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痛呼。
“呃……啊！唔……求您轻点！”
宁祁微眯双眸，锐利的眼神如凌迟般在少年身上移过，那根厚重的皮带在少年臀上停了几秒，随即携风抽下。
“啊！”
宁衍十指扣着桌角有些泛白，双腿不住的颤抖，皮带抽下掠过，似乎穿透血肉一般痛入骨髓。
饶是他叫的如此凄惨，男人眸中却从未见得什么怜惜与收手之意，目光如同没有感情一般的划过手下战栗的少年，许久蓦然道。
“你是真的听不懂话？”
宁衍懵懂摇头，耳畔又是一声闷响，身后灼烧的疼痛感不可名状，他兀自换气了很久，才勉强带着哭腔开口道。
“……一。”
宁祁抬手极快的抽下皮带，屋内一时间只有“嗖嗖”的破风声，他下手向来极重，几乎每一下都掀开一层油皮，宁衍手中松了又紧，如此迅疾无章的打法让他根本无暇去报数，过了许久才忍不住嘶哑着嗓音哭出声。
“唔……啊！够了，不要打了……”
宁祁淡然而立，眸中神色如同让人捉摸不定的浩瀚深渊，许久他将手中的皮带在桌上一置，一声皮带扣击案的声音着实令人心有余悸。
“下不为例。”
宁衍身体微颤，冷汗布满惨白的小脸，脱力一般的伏在桌上，嘴角被咬的有些血迹，额间碎发濡湿在一侧，眼眸中还兀自挂着泪水。
宁祁指尖顿了下，目光未见情绪，他将另一只手搭到宁衍小臂，片刻冷清道。
“起来吧。”
宁衍半个身子侧靠在男人身上，头顶那道视线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宁祁脸色依旧冷肃，犹如一座冰山一般未曾融化过，他看了宁衍一眼，开口道。
“知道疼，就记着教训。”
少年清冽的声音此刻已经有些暗哑，带着几分惊惧与鼻音。
“……是。”
……
天色有几分暗沉了，窗外的微风早已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与安然，路灯散发着明亮的光，照射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似乎从来没有黑夜。
灯光稀潵的照在宁衍脸上，他轻抿下唇，一言不发的抬起另一只手。
喷雾带着些许酒精的含量，起初一片冰凉，渐渐便化为蜇人的灼烧，宁衍眉间忍不住皱了皱，但小臂被男人避开伤处紧紧攥着，根本无力挣脱。
宁祁的视线停留在那处红痕处，二指宽的红楞有些许青紫，而正中最严重的地方已然破皮，血迹在一侧干涸而止，他眯眼静默一阵，犹如层层波澜又逐渐归合，最后将视线锁定在宁衍身上。
“到床上去，裤子脱了。”
他这话没什么幅度，淡漠如一。
宁衍眼睫微垂，轻轻颤了颤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空气中是冷嗖嗖的气息，他下意识的去盯着地板，惊惧之下他从不敢正视男人的眼眸。
宁祁没有说话，晦暗不明的目光在宁衍惊措的视线中折射，许久他眉间蹙了蹙，犹如流水刹断一般，屋内的气氛又冷了起来。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
他看了看宁衍，冷冷淡淡道。
“如果你希望采取其他方式妥协，我成全你。”
宁衍自诩素日不是什么软骨头的主，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宁祁面前，似乎所有的勇气都可以被宁祁淡然的一句话轻松湮灭，如泰山压顶般窒息的绝境。
他抬眸委委屈屈的去看宁祁，眼眸中的雾气还未散去，宁祁愣了几秒，然一瞬便恢复自若神态，淡然的看向红眼兔子般的少年。
尴尬而窒息的气氛迅速蔓延在整个屋内，夹杂着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宁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战栗，许久苦着脸挪到床边。
呼——
宽大的校裤从指尖滑落，少年白皙修长的大腿在空气中暴露出来，臀腿间错落无序的红痕，轻者微微破皮，重者青紫红肿间依稀可见细密的血珠。
宁祁眉间蹙了蹙，随即敛了情绪，神色淡然的上了药。
他下手着实有些重了。
宁衍似乎还未缓过来，时不时低闷的哽咽一声，眼眸中的雾气越来越重，他手下顿了顿，却冷了语气道。
“把眼泪收回去。”
宁衍眼前一黑，痛呼脱口而出，如刀俎鱼肉一般绝望，然而未等他缓息，搁在身上的皮带便被挑起，接着夹杂着风声狠戾的抽下。
啪-----
宁衍眼眸惶然瞪大，兀自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痛呼。
“呃……啊！唔……求您轻点！”
宁祁微眯双眸，锐利的眼神如凌迟般在少年身上移过，那根厚重的皮带在少年臀上停了几秒，随即携风抽下。
“啊！”
宁衍十指扣着桌角有些泛白，双腿不住的颤抖，皮带抽下掠过，似乎穿透血肉一般痛入骨髓。
饶是他叫的如此凄惨，男人眸中却从未见得什么怜惜与收手之意，目光如同没有感情一般的划过手下战栗的少年，许久蓦然道。
“你是真的听不懂话？”
宁衍懵懂摇头，耳畔又是一声闷响，身后灼烧的疼痛感不可名状，他兀自换气了很久，才勉强带着哭腔开口道。
“……一。”
宁祁抬手极快的抽下皮带，屋内一时间只有“嗖嗖”的破风声，他下手向来极重，几乎每一下都掀开一层油皮，宁衍手中松了又紧，如此迅疾无章的打法让他根本无暇去报数，过了许久才忍不住嘶哑着嗓音哭出声。
“唔……啊！够了，不要打了……”
宁祁淡然而立，眸中神色如同让人捉摸不定的浩瀚深渊，许久他将手中的皮带在桌上一置，一声皮带扣击案的声音着实令人心有余悸。
“下不为例。”
宁衍身体微颤，冷汗布满惨白的小脸，脱力一般的伏在桌上，嘴角被咬的有些血迹，额间碎发濡湿在一侧，眼眸中还兀自挂着泪水。
宁祁指尖顿了下，目光未见情绪，他将另一只手搭到宁衍小臂，片刻冷清道。
“起来吧。”
宁衍半个身子侧靠在男人身上，头顶那道视线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宁祁脸色依旧冷肃，犹如一座冰山一般未曾融化过，他看了宁衍一眼，开口道。
“知道疼，就记着教训。”
少年清冽的声音此刻已经有些暗哑，带着几分惊惧与鼻音。
“……是。”
……
天色有几分暗沉了，窗外的微风早已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与安然，路灯散发着明亮的光，照射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似乎从来没有黑夜。
灯光稀潵的照在宁衍脸上，他轻抿下唇，一言不发的抬起另一只手。
喷雾带着些许酒精的含量，起初一片冰凉，渐渐便化为蜇人的灼烧，宁衍眉间忍不住皱了皱，但小臂被男人避开伤处紧紧攥着，根本无力挣脱。
宁祁的视线停留在那处红痕处，二指宽的红楞有些许青紫，而正中最严重的地方已然破皮，血迹在一侧干涸而止，他眯眼静默一阵，犹如层层波澜又逐渐归合，最后将视线锁定在宁衍身上。
“到床上去，裤子脱了。”
他这话没什么幅度，淡漠如一。
宁衍眼睫微垂，轻轻颤了颤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空气中是冷嗖嗖的气息，他下意识的去盯着地板，惊惧之下他从不敢正视男人的眼眸。
宁祁没有说话，晦暗不明的目光在宁衍惊措的视线中折射，许久他眉间蹙了蹙，犹如流水刹断一般，屋内的气氛又冷了起来。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
他看了看宁衍，冷冷淡淡道。
“如果你希望采取其他方式妥协，我成全你。”
宁衍自诩素日不是什么软骨头的主，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宁祁面前，似乎所有的勇气都可以被宁祁淡然的一句话轻松湮灭，如泰山压顶般窒息的绝境。
他抬眸委委屈屈的去看宁祁，眼眸中的雾气还未散去，宁祁愣了几秒，然一瞬便恢复自若神态，淡然的看向红眼兔子般的少年。
尴尬而窒息的气氛迅速蔓延在整个屋内，夹杂着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宁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战栗，许久苦着脸挪到床边。
呼——
宽大的校裤从指尖滑落，少年白皙修长的大腿在空气中暴露出来，臀腿间错落无序的红痕，轻者微微破皮，重者青紫红肿间依稀可见细密的血珠。
宁祁眉间蹙了蹙，随即敛了情绪，神色淡然的上了药。
他下手着实有些重了。
宁衍似乎还未缓过来，时不时低闷的哽咽一声，眼眸中的雾气越来越重，他手下顿了顿，却冷了语气道。
“把眼泪收回去。”